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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部,先锋。”
说完这些话,头巾奴十三号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两个闪着红光的眸子不善地盯着高台。
台吉嘴巴啃在碗里,喉结一突,半碗酒便进了肚子。
明明两口的事,台吉硬是悬着手等了几分钟,这才放下碗,手背擦了擦嘴,头也不抬:“知道了。”
十三号也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衣着昂贵却不太合身的台吉一眼,旋即离去。
“过分了。”一顶帐篷后面,某个声音中气十足。
幸而四下无人,不然肯定会引来探查。
然而若是有人在这附近,却又会抓着脑袋怀疑自己见了鬼。
因为这里根本没有人啊!
“小声点,酋长!”林曼的声音也在帐篷后面响起,嗓音压低,带着,“我们这是隐身,没有遮蔽声音!”
“我的疏忽。”巴鲁回答。
原来这巴鲁和林曼,在打发走台吉派来的人后,立马绕路赶到了悍马部头人扎营地点。
在早上就调整好法术位的林曼帮助下,两人用“隐形术”堂而皇之从巡逻的人面前经过,来到营地核心地带。
幸好大家发家不久,新养的狗都没培训好,不然他俩还得注意风向和气味。
巴鲁那句“过分了”,其实是忧心台吉才失声的。
就连最桀骜不驯的路虎部酋长,在面对代表刘刹何意志的头巾奴时都不会故意晾着人家不吭声。
哪怕是不满自己做先锋的安排,大声嚷嚷也比冷暴力强。
巴鲁看着座位上把玩青瓷碗的台吉,心里祈祷:“你可别做傻事!”
十三号走后,原本热闹的营地一时间安静起来,头人们都坐在地上看自家酋长。
台吉从新上任地位不稳的酋长到现在无人不服,展现了卓越的领导能力。
尤其是在扩充部落实力上,他干的尤其得心应手。
但凡战俘里有擅长骑马挽弓的,统统吸收进自己部落,为此他每次出征都会额外屠几个村子,用这些无辜尸体和村民抵账。
他清楚这种事情瞒不过刘刹何,别的部落交的都是士兵或者青壮的牧民,就他一家交些废物似的难民和老弱残疾。
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报复就来了。
才两个月时间。
所以台吉刚刚才与头巾奴置气。
倒不是说他真有胆子造反,恰恰是他没这个底气,才在面子上寸步不让,想捞回一些东西。
不过他这番表现,在旁人看来,味道就不太对了。
“都散了吧。”兀自生气了一会儿,台吉才挥挥手让人各自回帐篷里去。
说完话他自己也站起来,撩开门帘进了帐篷。
狗子嚼肉的嘴一顿,愣了一会儿,把嘴里的东西都吐出去,双手在身上用力搓着,也掀起门帘走进去。
巴鲁不用林曼催促,带头摸到头帐后面,侧耳去听。
趁这个功夫,林曼赶紧续上一发“隐形术”,防止月光把人影印在帐篷上。
帐篷里的火塘只有燃到尽头的炭,在掀开门帘的风里吸足氧气,亮度微微升高。
而悍马部的酋长两腿岔开,坐在火塘旁边,连裤腿被烧了个洞都没察觉。
狗子看见自从当了酋长一来,台吉哥还是第一次这么失落。
“咋地了酋长?”狗子皱起鼻子关切道。
台吉恍然地看着狗子:“是狗子啊。”
狗子抓着脑袋,不解地问:“酋长你怎么突然给头巾奴甩脸子啊,是不服俺们部落打头吗?”
火塘前的男人疲惫地点头:“是有这个意思。”
这下年轻人便不懂了,他盘腿也坐在台吉旁边,油腻的手指在羊毛毡上指指点点:“俺们走最前头,是大人心疼俺们啊,要俺们拿最大的战利品哩!”
“你懂什么。”三十来岁的男人摇头,头上的脏辫哗啦响,“没听见那头巾奴说么,帝国的命令,收复南边失地。这是正儿八经的军事行动,不是出去抢劫。”
他又叹口气:“按照俺爹说的,以往帕夏征召游牧骑兵,必以大部落为精锐,小部落散开先行,既做斥候探子,也是先锋军。一来小部落人少指挥灵活,动作迅速,二来大部落便于集中优势兵力,二来置于眼前方便控制俺们。”
“可现在,四大部落里,独独俺们部做先锋,去顶那小部落的活计,这不是拿俺们送死么!要知道,南边可是有几个城镇和港口的,骑兵不善攻城,俺们十二部每次出门几天,绕着四周清扫一阵便回来,就是不想去磕那硬茬子!就几千人马,能打几次?”
“啊!”狗子站起来,恍惚之下差点一脚踏进火里,还是台吉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他手足无措道:“那俺们咋办?去找大人央他改?”
“别做梦了。”台吉摇头,“这次就是冲着俺们部落来的,至于为啥,你清楚,俺们每次挣得,不比出去抢劫赚的少。”
这话一出,狗子也沉默下来,脸上浮现一抹哀容:“酋长,要是,要是俺们当初老老实实给法师上供,后面也不耍花招,会不会……”
说到这里,狗子抹了把泪,咬牙恨恨道:“便是如此,俺们也不能等死,往前是死,往后也是死。俺们干脆杀了那个法师,夺了他的甲,自己讨生活!”
听到狗子的话,台吉的表情更加悲哀。
他眼里带着泪水,一动不动看着狗子:“俺问你,俺们部落,野蛮人职业的有几个?……五个对吧,那导师有几个?专家有几个?望族有几个?……让我告诉你,导师一个也没有,专家一个也没有,望族只有我和我老婆!”
汉子伤感道:“连导师都没有,俺们连“造水术”都拿不出来,凭什么跟法师打?没有战斗专家,俺们的职业者也就五个人,连头巾奴那关都过不了,俺老婆前天难产,现在刀都拿不起,就是算上我,又能杀几个?”
“四大部落,又有谁能帮俺们?巴鲁,他欠俺一条命,但他能拿全部落跟俺去赌?”
他越说越凄惨,声音也越来越大:“你以为俺不想反?你以为俺想让俺部落的人死了连灵魂都不能安生?你以为俺为什么做那些勾当?还不是为了往后能跑!”
说道这里,台吉哽咽地连话也说不出,好一会儿他才收声,语调沙哑干枯:“好了,你去睡吧。”
狗子被酋长一席话锤得头晕眼花,胸口闷闷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站起来施礼,打算离开。
“还有。”末了,台吉开口,“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谁与不许说。”
年轻人苦着脸:“俺们真要去攻城?”
“不然呢?”台吉飞快抬头看了狗子一眼,又飞快垂下,“这条路总能活。”
等到狗子的脚步声远去,悍马部的酋长才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流下来,他压抑着,小声地哭,生怕引来其它帐篷的注意:
“你拼了这么久,人家一句话就让你苦心白费,还要搭上跟着你的汉子……你这是图啥啊!呜呜呜!”
帐篷里愁云惨淡,帐篷外的巴鲁却越听越冒火。
他听见的声音一开始倒还正常,但从狗子咬牙切齿扬言要造反时,里面的声音就变味儿了。
“怎么造反,俺们只有几千人,对面的死尸比俺们多啊!”
这是台吉的声音。
“酋长,那蝰蛇部落的巴鲁不是欠你一条命嘛,先唬骗他带兵跟你一起走,然后找机会把那法师钓出来。”
这是狗子的声音,不过比起先前要阴险许多。
“你是说……我先动手,造成两家反水的事实,到时候百口莫辩,他只能跟我?”
“对!”
“那其余两个部落怎么办?他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个好说,只要您事先许以重利,再拿一批精制武器作诚意,捷豹部不好说,但那路虎部一定会答应!”
“倒是有可能……这样,具体还需要细细商议,俺们先佯装接下任务再论其他,你先回去吧,让俺再想想。”
“是!”
接着便是狗子掀开门帘,哭丧着脸走出来。
“呵!还装的挺像!”巴鲁怒火中烧,心里有了计较,于是拉着林曼往自家营地走。
林曼被人拽着,一时间停不下来,他神色复杂,疑惑与嘲弄俱全。
他总觉得这种事情不像是悍马部落的酋长会做的操作。
倒不是说他不会谋反——相反,任谁见了台吉冷落头巾奴的画面,都敢打包票悍马部对刘刹何的忠诚很成问题,甚至谋逆也不是不能接受。
唯一的问题在于。
那么粗糙甚至愚蠢的方案,他台吉会“点头答应?”
拜托,与其期待捷豹,路虎两大族会放水,不如期待刘刹何脚滑把自己摔死咯!
什么?刘刹何是蛇没有脚?
那就说明这种事没门啦!
至于嘲弄……那死灵法师为什么别的部落不挑选了你家?心里没数么,还装着这么委屈。
要林曼说,这种敢跟法爷阳奉阴违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该杀。
杀得好哇!
月亮悠然往西沉,帐篷里终于传来微弱的鼾声。
这时,帐篷边缘鼓起一个包,接着钻出了一个丑陋的,像侏儒却不是侏儒,背上长着蝙蝠翼,生着猪鼻子,满嘴獠牙的恶心小东西。
它灵活飞舞,从帐篷里钻出来,悬停在远处。
接着法术消失,露出了刘刹何庞大的身影。
他啧啧道:“用幻术欺负人的感觉,针不戳。是不是啊,我的‘魔法怪人’。”
小东西吱吱乱叫,脑袋兴奋地点着。
它出生的时间尚短,正是对一切都充满兴趣的时候
……
火,大火。
几十张复合弓射出火箭,为冷淡的清辉增添一抹热切。
台吉感觉自己好像在正午的沙漠盖了被子睡觉似的,燥热,无比燥热。
尽管困意还拖着他不肯离开,但闷热快让他忍不住了。
“哈!……哈……”他推开身上的被子,翻身起来,伸手去摸水。
指尖传来刺痛,痛感瞬间让茫然地他清醒。
随之而来的,是视觉里斑斓闪烁的火焰。
梁上,地上,甚至有火焰掉落在先前躺着的床上,然后被留在羊毛中的汗水浇熄。
台吉抓住架子上的弯刀,顾不得铁器烫的手心起泡。一头撞开燃烧的帐篷,在地上打几个滚扑灭身上沾染的火。
抬头,紧随而来的,是绝望。
十五名手持弯刀,身披合金甲,胯下铝合金马凯战马,威风凛凛地立在自己身前二十步处。
他们身上遍洒鲜血,热气尚未消除。
地上是部落头人的尸体,他还借着火光看见狗子被从中劈开的脑壳。
还有打头的巴鲁。
其余十个部落的酋长与头人们围着燃烧的营帐,远远打马,表情各异。
路虎的酋长吐出一口痰:“你倒是动作快,倒叫老子吃灰!”
捷豹的酋长嘴巴嗫嚅,最后把话全部咽进嘴里。
巴鲁神色肃穆,不怒自威。
台吉一身热汗,手握弯刀。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马蹄轻轻踏起,三步之后变为催命的狂雷。
台吉慨然吐气,抽刀,转身让步,上劈,一气呵成。
只见他险之又险躲开马蹄,肺叶被巴鲁的长矛刺穿,但手里的弯刀已经砍断了战马前腹。
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打个步卒还要下马,真是狼狈!”路虎酋长不屑道,拧转马头打算回去睡觉,一人一骑刚刚离开光源,就阴沉沉折返回来。
脸色更臭了。
跟着他的,是一位头巾奴。
捷豹酋长看见这一幕,若有所思。
巴鲁站起来,丢掉断了的矛,拔出弯刀,恼羞成怒地踹飞跪在地上咳嗽的台吉。
被带着战马势能的一矛刺中,他已经没救了。
“咳咳……哈!”台吉痛苦地喘息着,嘴里的血腥味儿直冲后脑,他强大精神看了曾经的好朋友一眼,徒自笑起来。
“哈哈哈!”
“你笑个鸟你笑!”巴鲁见状怒气更甚,一刀扎穿了身前人的心脏。
他面目狰狞:“你笑啊,你再笑啊!”
“咳哇!”台吉呕出一大口腥辣,断断续续道:“你杀俺的原因,俺,能猜到……悍马……就,就……交给,你了……别让其他人……拿……拿到,还有……”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也逐渐冰凉,话都没说完,心脏的致命伤便流干了他的血。
看着倒下的尸体,巴鲁死死咬着牙,大牙破裂声经骨传导在耳膜砰砰响。
“悍马部酋长台吉,意图造反,俺巴鲁奉大人之命缉拿。台吉抗命不降,现已斩杀!”
“俺家酋长不会造反!”十几骑后被绑着的几个头人里,有一个满头是血,咆哮着,“你就是想兼并俺们部落,还找什么借口,呸!还缉拿,你啥时候问了话?恶心!”
“巴鲁杀人,是我下的命令……怎么,有问题?”
磨砂似的声音在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