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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轲皱了皱眉,知道自己刚刚因为避不开这支羽箭,所以选择了侧身用肩膀来承接这支羽箭,虽然他已经有了预料,不过疼痛总还是有的。
然而以他的身体,气血鼓胀在肩头之上,紧实的肌肉就像是一只嘴一般死死地咬住了那侵袭而来的箭头,最后这箭头只是钻入了肩头半寸,便无力再度前进。
秦轲没有停留,双腿大步如流星,手上菩萨剑锋芒毕露,他抬手,直刺山匪首领!
山匪首领看着秦轲这般神勇,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对敌,只能是惊慌地向后退去,然而秦轲的步伐每一步都指着他的咽喉,菩萨的剑尖简直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他咬着牙,举起阔刀相迎,叮当一声响声之后,一股巨大的劲力直透刀柄而来,他闷哼一声,看着阔刀锋刃上多了一道细细的口子,知道菩萨剑也不是什么凡品,但好在阔刀刀身厚实,倒是能承受这样的劈砍而不至于断掉。
但他却觉得自己已经受不了秦轲的力量了。那股渗透到手臂的力量让他已经彻底清醒,秦轲的修为甚至远比他预估的还要高!
娘的,这种荒山野岭,一个破商队里如何能跑出一个这样修为的修行者?若说境界,这至少也得是初境顶峰了吧?
山匪头领心中暗骂,而秦轲则是冷冷地看着他,道:“疼吗?怕是还不够吧?”
山匪怒火上涌,正想破口大骂,然而秦轲的菩萨剑已经再度劈斩而来,他避无可避,只能是双手握住刀柄死命格挡,又是叮的一声,那股力量比上一次还要更大,震得他右手颤抖,几乎握不住阔刀。
他突然扯着嗓子大声嘶吼起来:“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过来帮忙!”
在他身后不远的七名山匪齐齐抽刀,声音连成一线,然而他们却仍然没有向前冲去,而是相互对视,似乎有些犹豫。他们也知道自己头领的能力,作为修行者,他完全可以一人抗衡他们所有人,或许不可能短时间分出胜负,但这也足以证明了一个修行者有多强。
而就在这时候秦轲再度劈出一剑,山匪头领瞪大眼睛,就在他抵挡的那一瞬间,他的整个人都是一震,而后那股力量猛然迸发,竟然硬是把他劈得向后倒退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山匪头领嘴角抽搐,他原本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秦轲的实力,但却没有想到,即使这样,秦轲还是有所保留!
“你已经在锤炼骨骼……”修行三境,每一个境界,都是一个关隘,有些人甚至一辈子处于关隘之中不得寸进,然而总是有些人……明明年轻,却远比他们走得更远。
眼前的秦轲,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秦轲给了他一些喘息的时间,但也仅限于让他可以从地上爬起来,他颤抖的手仍然在那一击之中无法平稳,他的阔刀竟然也有了一道远超之前深入的豁口。
他再度嘶吼着想让自己的手下帮忙,终于,他的身后响起了马蹄声,然而就在他刚刚安心一些之后,马蹄声却是逐渐远去。
“你们……”山匪头领看着自己仓皇逃窜而走的手下,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虽然他知道山匪之间所谓的“兄弟情谊”未必可靠,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时刻,失去了自己最后的臂助。
他缓缓地回过头来,目光从眼前静静立着的秦轲,落到了那躺在血泊之中的两具尸体。
刚刚他还在笑这两人不自量力,然而现如今,他却成为了那个不自量力的人。世道变化之快,实在让人应接不暇。
他自嘲地道:“原来……是这样吗?你想让我死得跟他们一样?”
秦轲想起了一句老话,沉重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多行不义必自毙?”山匪头领低着头,重复了一遍秦轲的话,莫名地笑了起来,“这世上,有谁真的仁义?”
“你说。谁真的仁义?”山匪头领喝问:“是沧海?是墨家?是唐国?还是荆吴?他们要天下,他们要打仗,打仗就要钱,所以就抢走了我家里的所有粮食。我弟弟饿死的时候,还不到十岁。你告诉我,谁仁义了,是给他一口饭吃了,还是给他收尸了?老子要是能过好日子,能不愁吃穿,谁他娘的……”他指了指那些逃走的山匪,“谁他娘愿意跟这些人混在一起?”
“你有选择。”秦轲低下头,轻声道,“现在已经不再打仗了。你也……有这一身本事,做什么不好?”
“哈哈。做什么不好?难不成老子要跟躺在那里的家伙一样一辈子做个窝囊的镖头,走哪儿都要跟当地的山匪打交道,又是送钱又是当孙子?还是回去当个种地的农户?”山匪头领冷笑道:“老子已经没家了,就算种了粮食,又端给谁吃?还是说,又等着天下打仗,再把我家抢一次?老子如今是修行者!老子不窝囊!”
秦轲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山匪头领张开嘴,呸地一声吐出一口包含着血的痰,刚刚被秦轲的一击,他震伤了肺腑,喉咙涌上的鲜血虽然被他咽了下去,但嘴里仍然有些许残留。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却突然跪了下来。
“我知道我不是东西。”山匪头领眼中有泪,嘶吼道:“但老子也想活着。今天算是老子栽了,来吧,杀了我,往这儿砍!”
秦轲一时间有些懵,满腹的杀意好像也被惊散了不少,他看着山匪头领,莫名地有些同情,或许,这就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想给我留一条命?”山匪头领就这么跪着,一步一步地向着他靠近,“要杀就赶紧的!老子自作孽,死不足惜,快点动手,给老子一个痛快的!”
秦轲仍然没有动,只是看着山匪头领,略微有些踌躇。
而山匪头领低着头,眼中闪出了奸诈的阴笑,他猛然起身,手上一路拖行而来的阔刀横在了胸前,就在秦轲还没动作之前,一记上撩劈了上去!
“一个雏儿……”山匪双目通红,阔刀直冲秦轲的咽喉,他知道自己只有这样一个机会,所以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他气血像是大潮一般拍打经脉,他的手臂几乎在这一刻胀大了起来。
不胜,则死!
菩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轨迹。
明明快要抹上秦轲咽喉的阔刀无法再向前哪怕一丝,甚至,开始了坠落。
山匪瞪大了眼睛,他的小臂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就在血珠飙飞的那一刻,他感觉到有一股冰冷的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菩萨剑。
仁善最终还是化作了冷酷的杀意,它再度饱饮了鲜血,一颗砰然跳动的心脏最终被它以可怕的锋锐贯穿。
秦轲一拧,菩萨剑旋转,最终把那颗心脏绞烂。随着山匪头领的倒下,他猛然一挥剑身,无数的鲜血顺着剑脊剑锋哗啦啦地溅了一地。
第215章 神秘小剑
秦轲微微有些出神,他看了看菩萨剑上面仍然残存的血迹,心想这个场景,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好像是……那晚在宫中,朱然杀人之后顺手做的一个动作。
他想到自己刚刚刺出的那一剑,几乎是完全发自直觉的一剑,仅仅只是心念一动,他的气血已经随着他的动作贯通全身,七进剑第一进随之而出,直接就穿透了山匪头领的胸膛。
他总感觉这套剑法和菩萨剑有着莫名的契合度,而他的身体竟也随之迎合,好像他们本就该是一体的。
那种不悲不喜……
或许才是七进剑的真容?纵然他可以做到暂且抛开杂念,可这样刺出的七进剑,仍然还比木兰预期的差了许多吧?自己将来会不会对杀人失去感觉?秦轲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
阿布这时候也已经解决了那些山匪,有一人见势不对,想要纵马奔逃,被镖局剩下的兄弟们用弓箭射穿了胸膛,剩下的几人,除了有两人重伤在地上哀嚎之外,其他全部没了声息。
阿布站在满地的尸首中心,皱眉思索。
刚刚他险些中了一发暗箭,而就在那时,有一缕极快的风从他的身边划过,直接就与暗箭一碰,暗箭的箭头被立时削掉,锋芒不再,力道也弱了大半,跟着直接坠落到了土里。
而他追逐着那道风看过去,只看到了一柄小剑很快消失在了混乱的商队之中。
“难不成……商队里还有一位高手?”阿布喃喃自语。
不过至少这位高手并不是与自己为敌,他也知道要在杂乱的人群之中找到那位隐藏的高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总不能擎着背囊里的那件兵器去要求和每个人交一次手……
他撩起衣襟擦干净了两根短棍上的血迹,把短棍塞回到背囊,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十分清脆。
“阿轲。”他走到秦轲的身旁,秦轲正在为沈藏合上双眼,只是沈藏睁得太用力,那双眼睛怎么也合不上。
阿布想了想,伸手握住石头的手,去合沈藏的双眼,才终于是合上了。
恶战结束,所有人都在欢呼。
而幸存下来的镖师们此刻却没有那个心情,他们在地上收拾着弟兄们的尸骨,脸上神情涣散,十几号人,原本满心欢喜地等着这一趟出行可以给他们带来的钱财,想着能为家人多添一件衣裳,能为自己多添几壶好酒,而现如今,竟然是这样的惨烈结局。
有人哭出声来。
一阵狂吼声中,阿布跑了过去,却已经来不及阻止,那两名重伤未死的山匪没能逃过镖局几人蓄满仇恨的乱刀,即使他们身中无数刀早已死得透透的了,那几人仍然在尸体上砍着,一刀接一刀,直到把那两人剁成了肉泥。
阿布想要去阻拦,却突然感觉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臂。
他转过头,高易水对着他摇了摇头。
“让他们发泄一下吧,毕竟死了的都是胜似亲人的好兄弟,何况,你不杀那两个山匪,又能怎样?难不成把他们绑起来交给官差?”
阿布苦笑了一下:“也是,这种荒山野岭,哪里有官差……若有官差,又何至于发生这种事情。”
而秦轲站起身来,道:“现在怎么办?”
高易水看了看商队,又看了看镖局残余的几个人,沉吟道:“还是等他们商量吧。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主事的人,不过估计得磨蹭很久。毕竟两个主事的人,都……”
他没有说下去,其实所有人都清楚,沈藏是镖局的镖头,现在跟他的儿子死在了一起,而商队的领队也死在乱箭之中,虽说商队中不缺乏德高望重者,可谁都想当这个主事人,其中没点争论,不太可能。
既然如此,秦轲和阿布也不打算闲着,镖局只剩下了五个活人,其中两个带伤,要埋尸体也不太容易,他们也就加入了拖尸体的队列,在镖师们的千恩万谢之中,他们用铁锹在地上挖了深坑,一起把一具一具的尸体摆了进去。
墓碑是临时砍的树劈成的,粗糙而且简陋,但想来地下的人也不可能有机会反对。
秦轲从商队找来墨和笔,帮不会写字的镖局兄弟们写下墓碑上的名字,高易水处理完了伤者,走了过来,竟然是抱着古琴来的。他端坐到墓碑前,轻轻地拨动了几下琴弦,眼皮抬了抬,看向墓碑,叹息道:“江湖儿郎江湖死……也算死得其所,此曲……权当安魂之曲吧。”
秦轲没听过高易水弹的曲子,但却也慢慢能听出曲子里那股寂寥和落寞,哀而不伤,或许是对这首曲子的最好评价。正如高易水所言,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琴师,虽然牛皮不小,但也不算玷污了这个名头。
宁静之中,几个大好儿郎的镖师竟又忍不住哭出声来,而后一人把一坛米酒恭恭敬敬地倒在了墓前。
商队那边的商议终于有了结果,新被推举出来的领队略显肥胖,但能从满是风霜的脸上看出他的干练,而跟着他一起来的则是那位老儒生,此刻他现在脸上的轻蔑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秦轲阿布等人的姿态再谦卑不过,左一个恩公右一个恩公,倒是让秦轲和阿布都觉得聒噪。
而老儒生也知道自己先前的态度不好,自然只能讪讪地笑着。
“两位……英雄……”新领队姓焦名阳,说是三十岁,但看起来倒像是个五十岁的人,“我先在这里谢过两位,若不是两位英雄出手相助,只怕我们这些人……就算能保住性命,也得是财货两空。”
秦轲摇了摇头,道:“商队没嫌弃我们,让我们进了队伍,带我们一路去往唐国,我们还没谢过,只能算是互帮互助。”
焦阳眉开眼笑,道:“哪里哪里。带上几位去唐国,算不得什么恩惠,本来商队就会捎带一些同路人,相比较起来,两位力挽狂澜,才是真的恩情。”
高易水看着焦阳的样子,嘴角微翘,露出几分讥讽的笑容,他道:“焦老板,你就不必要跟我们这几人客套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