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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声细语,更能绣得一手好女红。
而自家主子,整日素面朝天,让她在梳妆台前呆不到半个时辰就得跳脚,要不是自己专门准备了这一小盘蜜饯,强行让她坐着,只怕她早就一溜烟跑去树上或是假山里头看书去了。
“小兰,你在笑什么呢?”小姐嘴里含着蜜饯,说话显得有几分含糊,鼻子里哼了一声,“别以为我看不见,我面前可是摆着个铜镜。”
小兰陪伴小姐长大,自然没有太多拘束,依然笑着道:“小姐,你要是能安静下来让我好好弄,我早该大功告成啦,”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道:“你再这么动弹,我今天非得被老爷责怪,不过小姐,你怎么一个劲地跑出去看日晷?那日晷在府里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这么爱看。”
小姐哼声道:“我乐意,你管我。赶紧梳头,我好跟爹爹交差,你也好跟爹爹交差。”
小兰抿嘴笑着,又挽了一缕发丝梳理着,其实小姐的头发很柔顺,晨间更是提前用浸着兰花花瓣的热水沐浴过,现在发丝间都还带着几分香味。
今日是杨贵妃生辰,宫内外上下都不敢有一丝怠慢,蔡家自然也收到了邀请,蔡邕一开始还下令让几个丫鬟同时动手来给小姐梳妆打扮,只是她受不了被一群丫鬟们围着折腾,硬是把一帮人都从房里赶了出去,只留下小兰一人伺候。
小兰甜甜地笑道:“现在知道急啦?”
只不过没过一会儿,小姐又微微转头,问小兰道:“你去帮我看看,现在几时了?”
小兰捏着梳子走到窗边,遥遥地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日晷,轻声道:“巳时啦……等到了午时,宫里就该派人来请了。”
“哦。”小姐点了点头,看似平淡,然而一只手却忍不住在袖子里握成了拳头,喃喃道:“那应该快了。”
小兰以为自己懂了小姐的意思,笑得更甜:“小姐,你急着入宫见国主?也是,国主上回还专门给小姐做了诗文呢……”
小姐翻了个白眼,伸手又拈了一颗蜜饯扔进嘴里,蜜饯很大,将她一边的腮帮子都给鼓了起来,她神秘一笑:“你猜。”
小兰无奈地摇头,从小到大,她也尝试过无数次去猜小姐的想法,却依旧是云里雾里。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在门外道:“琰儿,怎么样了?”
“是老爷!”小兰连忙身子一抖,手上梳子飞快地和手指配合起来,开始帮小姐挽起发髻,一边还扬声回答道:“啊,老爷,快好了快好了,在梳头呢。”
蔡邕在门外显然有些不满,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梳头,磨磨蹭蹭的,午时宫里的马车就到了,难不成要让宫里的人都候着你一个不成?”
小兰向来怕蔡邕,自然是唯唯诺诺不敢应答,只是这时候小姐倒是没了什么顾忌,直接转头冲着外面喊道:“等着呗!不愿等就回去!我就不去了!”
“你说什么?”蔡邕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怒意。
“小姐,别……”小兰慌忙就想去捂小姐的嘴。
然而小姐却变本加厉地大叫起来:“我说那就不去了!反正平日里也不是见不到国主,不必非得赶在今日呀!”
蔡邕顿时大怒:“乱说些什么?什么不必赶在今日?”他伸手想去推门,却又想到礼法,顿时把手收了回去,“你是国主钦点,杨贵妃认可必须要出现在晚宴上的,爹爹可以不去,你哥哥可以不去,你却是必须得去!国主欣赏你的文采,这是多大的荣耀?”
只是小姐却没那么多顾及,直接站起来跑到门边,推开门与蔡邕面对面道:“那又怎么样,国主都没你这么讲究,就你事儿最多,哼,老顽固。”
“你……”蔡邕一时语塞,满朝文武,即便是他的政敌——那位与杨太真关系匪浅的右仆射,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喊出“老顽固”这三个字。
可他的这个女儿,蔡琰,却是他老来得女,是他仅有的一颗掌上明珠,也只有她,可以无时无刻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老顽固?我,我可是你爹!”蔡邕像是个孩子一样跺脚,瞪大了眼睛盯着蔡琰,一面怒火上涌,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不孝女……不孝女……”
“爹。”这时候,蔡襄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一脸苦笑地奔跑了过来,人还未到蔡邕身边,一双手早已伸上前去,十分顺手地扶住了他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老父亲,看他娴熟的动作,和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显然这种事情他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何必置气,小妹也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气,她不喜欢打扮,这么多年也一直如此,现在说几句气话,您何必当真……”蔡襄一边搀扶着蔡邕好生劝慰,一边拼命对蔡琰使眼色,蔡琰看着蔡襄那带着几分乞求的眼神,吃软不吃硬的她终究还是没再开口,转而用力地关上了门,继续坐回了梳妆台前。
“唉,看来我这些年是真的把你小妹宠坏了。”蔡邕嘴唇颤抖了一会儿,可他还能说什么?即便蔡琰有千般不是,可她始终还是自己最珍爱的小女儿,他不怕她大呼小叫地和他顶撞,也不怕她爬树上房砸东西,他最怕的就是蔡琰真的赌气起来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她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甚至,不回答任何人的任何一句话……
蔡襄看着老父亲,知道父亲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微笑道:“爹你说过,小妹的脾气是最像娘的,不是么?您别往心里去。”
蔡邕叹息一声,道:“是啊,我有两个儿子,都随我,一个从政一个从军,而这个小琰儿……唉,真是跟你娘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倔!”
“扶我去书房罢。”蔡邕缓缓移动步伐,轻声道。
蔡襄点了点头:“好。”
一老一少慢慢地穿过长廊,蔡邕老了,当年的他也是一位在马上平天下的骁勇将军,只是现如今,他连上马都有些费劲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失去了锋芒,他的眼神仍然锐利,沉稳又坚定的步伐依然让人感觉他好像从未走下过战场,而是仍然在握刀前行。
书房之中,蔡邕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抬头问道:“准备得如何了?”
这一问似乎没头没尾,如果是下人经过,或许会以为老爷和大少爷是在商讨今日进宫赴宴的事情,然而……
蔡襄低眉,恭敬道:“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三千死士在这一个月内化整为零分批进城,现如今已经重新聚集,只等一声令下,便可成滔天之势。二弟他今日回定安,原本麾下的一千铁骑是被安排进入大营内休整的,不过我已经传信给他,现下他应该知晓我们的安排。”
“而爹爹你先前的一手军令,调离了定安城内大半兵力,现在只剩下……”
“哼,大营里的兵力我自有办法节制。”蔡邕坐在椅子上,佝偻的脊背却看不出一丝颓然,反而像一头看准了猎物微微弓起背准备扑食的猛虎。
蔡邕道:“现在的问题,就是王宫内的禁军和飞骑,死士们没有甲胄,必须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武库,然后直下朱雀门,杀入王宫。如此……诛杀妖妃杨太真,大事可成!”
而妖妃一死,她那一派的党羽自然作鸟兽散,分崩离析。
第249章 丫鬟的传话
“放心,爹,我会做好的。”蔡襄一拱手,“宫里的祝公公说,届时城门一开,唐国那些多年未经历战火的禁军,根本不足为惧,绝对阻挡不了我们的死士。”
蔡邕点了点头,但还是伸手点着他的胸口道:“你亲自指挥,不可出半点纰漏。”
“是。”
这边闺房之中,蔡琰的发髻终于梳理完毕,这么看上去,真真是“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了,因为今日是贵妃生辰,为显庄重,小兰还特意为她插上了那支国主亲赐的玉簪。
她的皮肤本就极白,因此小兰也并没有给她浓妆艳抹,淡淡的妆容反而更能衬托出她的天生丽质,只一点朱红色的樱唇,娇艳如火,美得令人神往。
只是她看着铜镜里的那个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是自己,甚至生出了几分厌恶。
她有些不耐烦地站了起来,感觉到发髻上的饰品跟着她的动作剧烈颤抖着,无奈道:“这哪里是梳妆,这根本就是把人当成了一件首饰盒吧?”
小兰轻声笑着,伸手为她把两只耳环戴上:“小姐,这说得哪里话?你现在可真是美死了。”
“是。”蔡琰眼珠子上翻,“还真是美得好想去死呢。”
小兰皱着眉道:“小姐,你怎会做出那样的联想,我这是真心诚意地称赞你,你现在若是出门,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公子都得把他们的眼珠子给瞪出来呢!还有那些个成天顾盼生姿,装出一副扶风弱柳姿态的官家小姐们,见了你,还不都得羞愧地头赶紧钻进轿子里?”
“那关我什么事儿。”蔡琰心烦意乱地摆摆手,道:“没别的事了?那我出去了……”
说着,她打开门,一蹦一跳地就往外走,全然不顾自己那些环佩叮当的发饰随着她的动作在剧烈地颤抖,只是这裙裾又紧又长,让她有些不太方便跨过门槛,她只得特意地把裙裾提了起来。
蔡襄与蔡邕刚刚结束了谈话,从书房一路顺着走廊向着这边走来,正好看见蔡琰从房内走出。
蔡襄略微地愣了一愣,然后笑道:“快看看这是哪位天仙下凡了?不知这位天仙,可有见到我家那顽劣的小妹?”
蔡琰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过去道:“哥,你别忘记你的私房钱还在我手里。”
此话一出,蔡襄眼神立变,顿时不敢再揶揄她,语气哀婉道:“小妹啊小妹,你可怜可怜大哥,要知道你嫂子管得严,那两根金条我可是用命保下来的,要是没了,恐怕你大哥想喝几口酒都得去蹭人家的场子,多丢人。”
蔡琰嘻嘻一笑,道:“反正你惧内的事情在定安城里早已传开,难不成你找人蹭口酒喝还能多丢一层脸皮不成?”
“那可不一样。”蔡襄义正言辞,拳头在胸前紧握,“我那怎得叫惧内?我那是心疼你嫂子,所以才会对她言听计从,定安城的同僚不了解,那是他们的事儿……”他凑近了蔡琰,在她耳畔小声道:“其他的都可以商量,喝酒这事儿你就别再让哥出去丢脸了吧?”
蔡琰看着蔡襄脸上有些糗的表情,心中十分好笑,却也十分感动,才三十几岁的年纪,蔡襄就已经做到了唐国的御史大夫,手握实权,监察国中大小官员,而且明眼人也都知道,将来他必定是会接替其父,成为唐国新的顶梁柱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厉害男子,却很不合理地惧怕内人,虽然蔡琰也相信他确实是疼爱嫂子,但至少这份畏惧,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她笑着道:“那行,看在前几天你帮我说好话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你啦,那两根金条,就藏在你房间《九问》的典籍下面,你最好快点去,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嫂子整理书卷的时候就会看见了……你想啊,这个家里爹爹肯定是不需要藏私房钱的,二哥又常年在外,想来只有……”
蔡襄顿时反应过来,狠狠地瞪了蔡琰一眼,转身道:“不早说,竟放在那种显眼的地方……回头再跟你算账,哦,宫里的人想必快到了,你还是早些去前厅等候,省得误了时辰爹又要生气。”
他的脚步急切,可转过头去的那张脸上却丝毫没有半分焦急,等到刚刚与蔡琰调笑的笑容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冷冽和几分凝重——
今日之事若是不成,拿回那两根金条还有什么意义?
喝酒……总得是活人来喝的。
而就在蔡襄的身影消失在廊下的转角之时,蔡琰这边低下了头像是一只得意的小老鼠般嘻嘻笑了起来,她转头看了一眼日晷,瞳孔立即一缩,大声尖叫起来。
“小兰!小兰!”蔡琰扯着嗓子,“小兰,你快过来。”
小兰还在闺房里收拾梳妆台,听见蔡琰那夸张的叫喊,有些无奈,只好打开门走了出去:“又怎么了,小姐,我现在可没工夫陪你抓蛐蛐儿……”
“抓什么蛐蛐儿……”蔡琰瞪大眼睛,指着日晷道:“你看看!都正午时分了!”
“正午时分怎么了?”小兰看了看日晷,又看了看头顶的太阳,眨巴着眼道:“小姐是饿了?可老爷吩咐过,现在不能吃东西,晚上有宴席,先吃太失礼……”
“吃吃吃,就知道吃。”蔡琰提起裙子往后院跑去,浑然不觉得平时那个吃货就是自己,一边不忘对小兰道:“快,快!你去帮我看看门口有没有人,如果有个年轻男子在门口的话,你就小声告诉他,到后墙等候——”
“谁呀?”小兰朝着蔡琰的背影问道,满脑子都是疑惑。
“你别管!”蔡琰那仿若夏日繁花般的身影已经向着后花园飞奔而去。
还在大门外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