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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快跑!他们要追上来啦!”蔡琰满脸通红,兴奋地喊道。
第307章 琴音
于是随着一声鞭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挨了一下的驴子小跑起来。
鼻涕小子握着手上的银子,看着自己的纸鸢远去,终于明白自己好像是被那位逃跑的漂亮姐姐骗了,顿然放声大哭起来。
他的哭声很快就引来了在麦田里割麦子的爹娘,一位身穿麻衣的中年人急急忙忙地爬上田垄,走向了哭喊的鼻涕小子,道:“根儿,怎么了?哭什么?”
“姐姐……姐姐把我纸鸢骗走啦。”鼻涕小子大声哭号道。
中年人顿时大怒,看着正带着纸鸢一路远去的驴车,大骂起来:“这是哪里来的混账人!小孩子的玩物都不肯放过!”
鼻涕小子哭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手里的银子,用力地把他扔在了地上:“破石头!”
中年人一开始还以为鼻涕小子还真扔了一块石头,然而那银亮的颜色,却让他皱起了眉头,他上前一步,弯下腰,把那颗碎银子捡了起来。
片刻后,田垄上响起一声惊呼。
回想到那一次的事情,秦轲现在还哭笑不得。
不是因为蔡琰用一块碎银子换了一只不怎么值钱的纸鸢,而只是单纯因为蔡琰非得做出一副抢了鼻涕小子纸鸢的样子让他大哭一场才高兴。
有些时候秦轲觉得蔡琰明事理,识大体,对周围人的情绪都能把握得清清楚楚,可有时候他又觉得蔡琰这个人完全不可理喻,就好像她的内心里住着两个人,时不时地会交替式地出来捣乱。
老虎样子的纸鸢顺着暮时的劲风在空中高高地升了起来,驴子在慢悠悠地走着,蔡琰的声音和铃铛的声音同样清脆悦耳。
她放完了手中的线,只留下一根绑在木棍上的线头,顺势把它交给了秦轲。
秦轲接了线,一拉一收地放着,而蔡琰望着那在夕阳光芒中的风筝,眯起了眼睛,显得慵懒又自在。
晚上的时候,天气转凉,寒冷让驴子也显得有几分瑟缩,躺在稻草堆中缓缓地咀嚼着草料。
酒肆里,一行人则在围在火炉的面前,望着那正插在铁钎上缓缓翻滚的肉,悄然咽着口水。
伏牛村说大不大,不过因为偶尔会有些人路过此地,所以也开了一间小小的酒肆,取暖完全就靠客栈中间的火炉,零星的旅客分别坐在火炉周围的椅子上,围着火炉,就这么伸着手暖着。
高易水喝着酒肆自酿的劣酒,望着火光,满足地放松着身体,道:“人生就该如此,有酒,有肉,有一团火暖着,烤暖了再睡一觉,一直到太阳晒屁股,夫复何求?”
秦轲呸了一声,道:“有本事你别让我喊你起床。”
蔡琰则是毛手毛脚地去握那根铁钎,秦轲见了,赶忙地拦住她,道:“大小姐……你就别乱弄了,你光会吃,什么时候做过这个?”
蔡琰吃吃地笑道:“就是因为没做过所以才有意思呀?”
秦轲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也算是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为了她不会烫伤,还是亲自动手,熟络地从桌上握住那柄早已经准备好的小刀,端着碟子,轻轻地从上面割下一些撒了盐的肉片。
蔡琰这些天早已经习惯了外面的日子,一点也不在乎当初在蔡府,蔡邕反复教导她的“礼仪”,换做是以前,食不言寝不语是基础,没有筷子只怕连饭桌都上不了。
但现在,她就伸手捏住一片,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怎么样?”秦轲问。
“不错。”蔡琰点点头,这些天,一旦有野味,都是阿布捡柴,秦轲烤肉,只不过今天多了些盐,味道显得更加鲜美了一些,“你是不是特别擅长这个?”
“什么。”秦轲继续去割肉,一边问道。
“做东西吃……之类的。”蔡琰等不及秦轲切完,继续在秦轲握着的盘子里“偷吃”。
秦轲苦笑一声,道:“这算什么擅长?你要是在我们村里长大,这种事情你也信手沾来。我……算是熟能生巧吧。”他看着蔡琰那急性子,好笑地把盘子直接递了过去,自己又去找了个干净盘子,继续割肉。
倒是高易水不愿意了:“我刚刚还说有酒有肉,结果阿轲你光把肉给人家是怎么回事,哦,让我光喝酒啊,那也太没劲了。才这么点日子,就开始重色轻友了,好歹我认识你这么多年……”
秦轲翻着白眼,也不怕他揶揄:“既然都认识这么多年,还要搞那一套做什么,自己拿刀去呀。”
高易水一副惫懒样子,就差在地上打滚撒泼:“我不……我今天还非得让你伺候一回了。”
当然,就算高易水真的在地上打起滚来,秦轲也不会“赏”他一口,何况他现在还没在地上打滚,秦轲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干脆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继续烤肉、切肉。
他切好的第二盘递给了阿布,阿布早已经有些饿了,正在一旁啃着个面饼,有了些肉片,正好夹在饼里一口一口嚼着吃,这时候,酒肆店家端着已经做好的胡辣汤,摆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匆匆喝下一口,虽然烫,但那股热度和辣味贯穿胸膛,直入腹中,少顷,他张开嘴,吐出一团热气,满足地长吁了一声。
秦轲笑了笑,继续给那眼巴巴等着的蔡琰继续“干活”去了。
其实高易水倒是不怎么饿,否则胡辣汤一上来,他就该捧着大块朵颐,他坐在温热的火堆旁,直立起身子,看着那跳动的火焰,面上刚才“撒泼”的神色已经渐渐褪去,他喝下一口酒,轻轻抚摸着旧琴的琴弦,吟唱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一时间,酒肆里零星的人们都看向了这位抚弄琴弦的琴师。
他身上的衣袍并不是什么昂贵的丝绸,旧琴也绝非是什么稀世珍品,反倒像是一块旧木头上拉的几根丝线,偏生弹奏出来的曲子却是沉静悠远,宛如高山之上的山风。
给人感觉,高易水此刻已经脱离了这座乡野之间的小酒肆,飘飘荡荡,慢慢升上了云端。
而就在他单手在琴弦上一按,云朵散去,他还在高山之上,刚刚的飘荡,只是云层裹住了他的身形,让人误以为他几欲飞去罢了。
现在高山再度露出,他坐在嶙峋的山石之上,半闭着眼睛,眼前是一片幽静的山谷,林木在风中习习摇曳。
“巍巍乎高山。”蔡琰出神地看着高易水,嘴唇轻声吐露这一句,高易水则是嘴唇微翘,拨弄琴弦的手也越发沉重,声音也越发低沉。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高易水唱到这儿,也就停了下来,双手离开琴弦,只剩下那马尾做的清闲仍然在微微颤抖,仿佛山谷回音。
秦轲的眼神渐渐从蔡琰转向了高易水,他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蔡琰叫他“高山先生”了。
不过他不大明白的是:“为什么不唱完?”
这不是什么唐国诗词,而是沧海国主曹孟的诗句,少时师父曾让他背过,他背了许多遍,却总是背不完全,于是师父就让他抄,一直抄了十余遍,直到手腕干酸,终于把这首诗给记住了。
刚刚高易水吟唱的,只是这首诗的前一半。
高易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了想,神秘地笑了笑,最后用一个十分可气的理由打败了他:“因为我再唱下去,胡辣汤就凉了,不好吃了。”
“……”秦轲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倒是蔡琰看着高易水喝胡辣汤的样子,知道他吟唱的这点时间,正好让滚烫的胡辣汤凉了不少,不再烫口,抿嘴笑了起来。
而在一旁倾听的酒客们再度相互攀谈起来,但眉眼之中,还是充满着对刚刚乐曲的感叹。
第308章 洗澡水
这路过的人未必各个都懂音律,能如蔡琰能说出“巍巍乎高山”这般评语的更是一个都没有,但高易水的曲子悠扬动听他们总还是能咀嚼出个好坏来。
在这山野之中,能听见这样的乐曲,足以让人记忆深刻,这天下毕竟是乱世,哪儿有那么多歌舞升平?随着这些年的征战,游历的乐师也是越来越少,不少甚至不得已丢下了乐器,拿起了兵器,在阵前搏杀。
沧海国主曹孟文采斐然,曾几何时也是稷上学宫的一名普通的读书人。
但在这乱世之中,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以刀马一步一步走上了今日的位置,若是他如李求凰一般生在安稳的国度,有这数代祖宗奠定的基业,怕是这天下未必只有一个“诗仙”了。
入夜的时候,几人也就在这村子里的“客栈”休息,说是客栈,也就和稻香村季叔家开的那种差不了多少,同样都是又小又破又寒酸。
店家只能给他们一间房,四个人进去,难免显得有些拥挤。
这几日,四人在野外露宿也不止一次两次,除了前几次感觉有蔡琰在一旁有些不适应,后来慢慢也就习惯。
看了看房内的摆设,秦轲想想自己和阿布身体都着实不错,也没什么太大的讲究,干脆把床让给了蔡琰,两人就在冰凉的地板上铺了棉被,打个地铺过一夜。
蔡琰坐在床上,倒是还不急着睡觉,双腿晃荡晃荡。
而就在他们打好地铺,准备入睡的时候,高易水则是哧溜一下进了被窝,跟两人挤在了一块。
“过去点过去点,阿布,你太胖了。”高易水嘿嘿笑着,被秦轲踹了一脚,“怎么,隔壁房间那跟你称兄道弟的游侠儿不和你抵足而眠啦?”
高易水被踹出棉被,又很快地钻了回去,嘴里哼哼:“嘿哟你还别说,看看人家那一身,表面光鲜,结果连头驴都没有,天天靠双腿走路,身上比你们洗澡之前还要臭。”
但这话说得让秦轲大怒,道:“说好像你自己不臭一样,我们还洗了澡,你呢?你也就是拿着布沾了热水擦了擦,有本事你别跟我们睡。”
高易水哪儿能在这种时候退缩,死皮赖脸地凑了上去:“别……阿轲你真香,带我一个,带我一个呗。”他嘿嘿笑道:“你们俩都有气血修行,大晚上也不会冷,倒是便宜了我,有人暖被窝。”
可他又砸吧砸吧嘴,露出一脸可惜的模样道:“要是俩如花似玉的美女就更好了。”
秦轲翻着白眼:“还美女呢,你去问问店家那个胖婆姨,看他愿不愿意陪你。”其实刚刚在高易水弹琴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那老板娘对高易水的灼热目光。
毕竟高易水不那么插科打诨的时候看起来还是仪表堂堂的,抚琴之时身上的气质更是渺渺然若仙。
然而高易水却有些发毛:“得了吧,那我还不如去牛棚里跟那头母牛睡觉,她俩估计一般重……”
蔡琰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候,那老板娘轻轻敲动了房门:“这位姑娘,热水已经烧好了。”
蔡琰眼睛微亮,回答道:“我就来。”
“热水?”秦轲、高易水、阿布等人面面相觑,“要热水干嘛?”
“是洗澡水啦。”蔡琰嘻嘻一笑,“我刚刚问了店家,店家说客栈没有浴盆,但家里倒是有。你们口中那位胖婆姨,她可是很热情地帮我准备了热水,就连我递给她的钱都只收了一半。”
她轻轻地笑了一声,道:“不说啦,水要凉啦,我一会儿回来。”
毕竟是女子,而且还是一位生在官宦之家的女子,相比较他们三个大男人,总是更爱干净一些。只不过她的身子骨吃不消河水的寒冷,现在有澡盆和热水,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高易水看到蔡琰一个人出去,却赶忙轻声对秦轲道:“阿轲,你跟着她出去。”
“啊?我跟着她?”秦轲一呆,莫名地想到自己少年时因为好奇偷看隔壁大婶洗澡时候的事情,莫名地红了脸,“她洗澡去,我跟着干嘛?”
高易水摇摇头,郑重道:“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话。你难道没有察觉出来,这间店有些问题么?防着些总是好的。”
“什么问题?我怎么看不出来。”秦轲脸色也凝重起来。
“废话,你能看出来了,还要我做什么?”高易水道:“她一个姑娘家,长得如花似玉又没什么防身的修为,万一店家起了歹念怎么办?”
“也是……”秦轲点点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蔡琰解释自己的来意,难道说:因为怕你有危险,所以专门来陪着你洗澡?这听着也太肆无忌惮了吧?
但他想归想,还是不得不站了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阿布在一旁也是急声询问道:“你从哪儿看出什么不对劲了?”
“什么不对劲?”
“你刚刚说的。”阿布道:“如果你不是发现什么端倪,怎么会这么郑重其事地让阿轲陪着出去。这难不成是一家黑店?”
“那我就不知道了,至少在我看来,这间客栈正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