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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打起来……”
公输胤雪没有再往下说,但她有些落寞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果……用上公输家的机关术呢?”高易水突然一拍大腿,恍然道。
第433章 屠城令
公输胤雪没想到高易水会提这个,一时顿住,随后才缓缓开口道:“一个月。最多一个月……这还得看唐军会不会不顾一切猛攻,如果他们倾力攻打,那即便把公输家历年积攒的机关都用上,也难以阻挡唐军的铁蹄。”
“一个月……足矣。”高易水点点头,“唐军一旦大举攻城,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藏在暗中的那头虎豹,就要露出爪牙了。一旦到了那时候,锦州的胜负,就不是一郡的胜负,而是一国的胜负了。”
但他还是自嘲地笑了笑:“不过……万一锦州真成了墨家的弃子,那到时候可就有些惨了。”
“弃子?”秦轲低声道:“不会吧。”
高易水只是笑笑:“我也希望不会,但如今这个世道,真是让人没法往好的地方去想啊。”
不得不说,高易水的预料确实准确,只不过是到了夜间,公输胤雪就已经得到了斥候的消息,唐军十万大军就在距离锦州不过十里的位置扎营,黑夜之中,如果站在锦州塔楼之上,甚至可以远远望见那营帐的火光。
公输察站在城头,有风吹动他的发髻,他握着刀的手微微紧了紧,却已经感觉到了手心里的汗水沾湿了刀柄缠着的兽皮。
虽然他已知道了会有这一战,但当亲眼见证那数十里营帐铺开的时候,那些火把亮起宛若银河星璇点点延绵的时候,他还是捏了一把冷汗。
锦州的城墙很厚,公输家每隔十年会进行一次修缮,他脚下站立着的城墙,外边用的是山上运下来的条石堆砌,再用糯米混上沙土填充缝隙,坚硬无比。
而在这坚硬外壳之下,则是一堵厚厚的夯土城墙,这样的城墙,哪怕是被百斤重的石块砸中,也只会微微一震,不至于破裂。
但在公输察看来,与这十万唐军所带来的无形威压相比较,哪怕是能投出数百斤重巨石的投石机,也显得黯然失色。
仗都是人打的,世上本没有攻不破的城墙。
哪怕把锦州全城包上铁皮,里三层外三层,该陷落的时候,也一样会陷落。
“四叔。”秦轲站在他的身边,望着远处的火光,问道:“你怎么看?”
“怎么看?”公输察惨淡笑了笑,“不过只是尽人事罢了,就算是我来领兵,靠着城里的一万七千老弱,又能做些什么?何况唐军的主帅是那位霸王项楚,在他的面前,我带兵那点本事,小宗师的修为,都好像孩童蹒跚学步那样。”
他望向秦轲,低沉道:“胤雪还是太过乐观了一些,在我看来,就算是公输家……不……整个锦州,费尽一切力量,也未必能在项楚的手上撑过半月。”
“现在看来,我和老三争来夺去的,反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公输察自嘲笑笑,“就算争到了又如何?一个即将在血火中湮灭的空壳,握在手中还有什么用处?”
秦轲怔怔地看着公输察,没有想到一向刚烈的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他也不是不能理解,虽然他现如今还能站在城头与公输察说话,实际上他的心里早就已经胆怯了。
十万大军啊。就算是站在一起撒尿,也能形成一条小河,如果真正地把长矛对准锦州,又该是怎样的场景?
“我已经安排了人,趁着夜里,你可以带着胤雪出城。”公输察突然道。
“出城?”秦轲奇怪地看着公输察,“做什么?”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要我……带着胤雪逃走?”
公输察点了点头,摸了摸阔刀“斩虎”的刀柄:“难不成你想留在锦州等死?胤雪不懂用兵,可我懂。赵阔的七万军队被项楚打得七零八落,现如今已经不剩什么了……”他低低地骂了一声,“这本该是支援锦州的军队。”
只是无论他怎么骂,都不可能把这支军队给骂回来了,那些尸骨早已经埋没在了兵戈之下,他们已经为墨家尽了忠义,或许在地下,他们会龇牙咧嘴地和赵阔拼命吧。
“现如今,哪怕是朝廷再发一支军队,连夜出发。可赶到锦州至少也得半月以上,何况欲速而不达,那样的行军速度,只会导致过分疲惫,等大军到了锦州,只会被以逸待劳的项楚吞吃干净。”公输察遥望前方,失神道:“唯一可能救锦州的,只有五百里外的行州,那里有守军三万,现在出发,大概能在半月内赶到锦州。可行州同样是战场要冲,失却行州,我墨家东北方向门户大开,唐军长驱直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因此,行州郡守绝不可能发兵救援。”
公输察低下头:“可以说,我锦州现在是一座孤城,根本无外援可谈。破与不破,只看项楚一人的决断了。”
秦轲听出了公输察隐隐蕴含的意思,脱口而出道:“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公输察冷冷地注视着远方的火光,他终于握紧了斩虎的刀柄,在这时候,或许只有它才能给予自己一些安全感,“当然是与锦州共存亡。这里是我的家,我出生在这里,除此之外,我了无牵挂。”
公输察说得十分壮烈,甚至从他那刚毅的眼神之中,秦轲也已经可以肯定,他已做出了最坏的打算,也已视死如归。
不知怎么,秦轲一时感觉心里有些悲戚,虽说他和公输察从来都不算朋友,可这个被他称作“四叔”的人,从始至终都不曾害过他和胤雪,于此危难之际,他甚至还在为公输胤雪思量退路。
秦轲摇了摇头:“胤雪不会跟我走,她和你一样,这也是她的家,她长大的地方,她的弟弟、所有的家人,她的一切都在这里。我也不会走的,因为……”
他顿住了,有关于五行司南的事情,他还没有向公输察提过,现在,也万万没到该提的时候。
“婆婆妈妈。”公输察冷笑了一声,似乎是对秦轲的话语有些轻蔑,转了个身向着城头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抛下一句道:“现在不走,一旦开战,你们想走只怕也走不成了。”
秦轲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五行司南还不知需要多久才能在熊熊炉火之中重生,如果现在他带着离开,等同于前功尽弃。
这时,他却突然想到了一张清丽俏皮的脸庞,她笑得灿烂,喋喋不休说着话,声音是那般清脆悦耳。
“蔡琰……”秦轲低下头,几步追上了公输察,道:“四叔,我……我想麻烦你一件事儿。”
……
“要我离开锦州?”客房里,坐在椅子的蔡琰看着秦轲,大大的眼睛眨巴着,睫毛微微颤动,“那你呢?”
“我要留下来,五行司南还在炉火里,如果我们都走了,万一城破,那些铸造老师傅肯定不会愿意留下照看炉子,炉火一灭……”秦轲凝重地看着她,“所以,让老高、阿布带着你一起走,今晚就走!过了今晚,明日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离开了,你爹爹把你托付给我,我不能让你死在这里!”
“所以,你打算死在这里?”蔡琰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她直直地看着秦轲,目光已经将他逼到了墙角。
秦轲皱着眉咳了一声:“怎……怎么会呢?你知道我逃命的本事,如果锦州真的撑不住,我会找机会走,到时候,我们还在别的地方汇合,就像……像是我们在伏牛山分开时候的那样。行么?”
蔡琰摇头,神情坚毅:“十万唐军围城,开战之日,这十万军队足以可以把整个锦州围得水泄不通,你怎么逃?就算你再厉害,你能从乱军中逃出去么?”
“那就不逃。”秦轲想了想,“我可以藏起来,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出来。”
“藏就算了吧。”这时候,门口传来高易水散漫的声音,阿布跟在他的后面,满面担忧。
高易水道:“刚刚唐军派人来传话,项楚下了屠城令,破城之日,锦州城内鸡犬不留,你能藏哪儿,老鼠洞里吗?”
秦轲看着高易水,惊诧道:“屠城令?可这……项楚尚未攻城,他……他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高易水耸了耸肩:“不知道,我又不是疯子。还有,把你们俩那鄙视的眼光收起来,我又不是收拾好了细软连夜就想逃……我只是传达一个事实消息。”
“他真是这么说的?”秦轲还是不太敢相信,好歹他在师父指导下读过不少书的人,像是唐军这样上来就说屠城的实在太少,“他是想震慑锦州,逼着锦州投降?”
“不。他说了,不允许锦州投降,破城,然后屠城。”高易水面带微笑,只是那笑比他平常最严肃的表情还要令人胆寒。
秦轲把眼睛转向阿布。
阿布苦笑了一声,回答道:“阿轲,高先生没说假话,这真是项楚说的,他派了好多人在城外喊,站在城头的人都听见了,他还说,除非王玄微亲自与他见一面,否则……破城,屠城,没得商量。”
“他疯了!”秦轲扶了扶额,道:“王玄微远在稷城,他这根本是蛮不讲理嘛。”
“是咯。”高易水道:“所以他的意思很明显,不管怎样,他就是要屠城,而锦州内的所有人,要么打,要么,死……”
第434章 他,来了
在今天之前,秦轲根本没有想过情势会紧张到如此地步。唐国、沧海、墨家,这三家虽然打过不少仗,可平时几乎没有过屠城这种事情发生,毕竟三家当年也算同根同源。
唐国是前朝册封的诸侯,经营多年留存了这偌大的基业,自是不必多说。
墨家承袭了前朝的衣钵,稷朝末代皇帝即位之时不过十五岁,眼见这天下诸侯纷争,他一人窝在稷城的王宫里瑟瑟发抖,恐惧万分,索性退了位。墨家巨子以“臣万不可以下犯上”的理由拒绝了称帝,反倒是弄了个如同“禅让制”的制度,仍以墨家巨子领朝堂事务。
而沧海国主曹孟,倒真是草根出身,他祖父虽是前朝的三公之一,但那时候的稷朝早已是日薄西山,朝堂混乱,这三公的位子在那些把持朝政的宦官手里竟可明码标价,这才有了他祖父的官位。
而到他父亲那一代不知怎么出了点岔子,家道中落,家中一夜之间一贫如洗,老父亲之后也病死在床榻上。
曹孟一无所有,却靠着学识、抱负,结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人,然后趁着纷争之时,他一路北上,认北地郡守为义父,与之结亲,他那义父一生膝下无子,曹孟为之养老送终,尽完了为人子的所有责任之后,突然如一头成长起来的虎狼一般,一年之内横扫北地各大蛮族,在那群雄并起的乱世之中,建功,立业……
所以,这三家个个一派心怀天下的作风,生怕老百姓们不知道自己乃是大统之后,是能庇佑万民的天下至尊。因此,也一直保持克制,从不做任何会丢失民心的事情。
但项楚这样的作为,却完全违反了三家一贯的默契,就像一名莽夫,蛮横地拿着一柄板斧,硬生生地想要把规则劈得粉碎。
可在秦轲看来,项楚既然能看穿赵宽的计谋,领兵一战打垮了墨家援军,怎么也不该是个不讲道理的鲁莽大汉才对。
可现在的事实状况正是这样,这个项楚完全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或许……这就是他被称为霸王的霸道之处?
秦轲沉默着,其实他的心中早已乱成一团,论怕死和躲懒,他只怕比高易水更甚,只是如果拿不到五行司南,他又实在不甘心,千辛万苦都过来了,如今只差这一步。
但他看向蔡琰,还是坚定地道:“你……”
“我不走。”蔡琰先一步说话了,一句话就把秦轲堵了回去,“说好的带我游历天下,你答应过的!上次我在屋顶又问你一次,你说你没忘,现在你这是要反悔?”
“没有!不是,这……这不一样。”秦轲据理力争,“只要能护你周全,去哪儿都行,可现在的锦州凶险万分,我留下来都未必能脱身,何况是你们?”
“我不怕。”蔡琰显得十分平静,“相处这么久了,你指望我抛下你自己走掉?那我下半辈子不是得天天内疚。到时候你的冤魂天天在我梦里晃悠,说什么地底下好凉好凉,要我给你送床棉,地底下没钱花了,要我给你送点银子……我上哪儿去送呀。”
她吐了吐舌头,又继续道:“那就只能等到每年清明给你烧纸钱了,多麻烦。”
“这……”秦轲哭笑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我要是真死了,你就烧点纸钱?你不是这么抠门的人吧?”
蔡琰斜眼望他,美眸中似乎有流水:“我就是这么小气!你第一天才认识我?”
秦轲哑口无言,不得不说,虽然蔡琰出身名门,很多时候做事有大家风范,也十分善解人意,可有些时候耍起小性子来还真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