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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后排长矛组合式的“护卫”,前排使用腰刀的神武天军终于靠近了那些重斧手,于是,单方面的杀戮再次重演……
不久之后,随着“啪”一声脆响之后,大楼面色难看地扔掉了手中已经断裂的战斧,每一次沉重的吐气都好像会带走他全身的气力。
一刻不停的高强度作战使得他的身体感觉到了疲惫,但轮换的命令迟迟不来,他只能强撑着不后退。
倒也不是他不想往后退上几步,只是他如今很清楚,这片血腥的战场上,没有懦夫存活的位置。
戍边近一年,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小规模的摩擦,也当过斥候和那些来自草原上的蛮子交过手,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熟悉战场,但真正经历这场大战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原先的想法有多么愚蠢。
在这种数万人战场上,个人就像是麦田里一颗不起眼的麦穗,一阵大风吹来,他就东倒西歪,不由自主地被裹挟着而去。
就在刚刚,他亲眼见证一名同样是在太学堂的学子被淹没在神武天军的阵列当中,最后只发出一声悲鸣。
尽管他已经十分奋勇地杀敌,可敌人仍旧像旷野上肆虐的大风般不断迎着他扑来,刀锋割开了他肩膀的皮甲,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全身各处受伤的部位也跟着他的一呼一吸,蔓延出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每当他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倒下,可他依旧凭借意志力挺立了背脊,机械般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正如他的外号那样,他认为自己是一座不会倾颓的大楼。
但他现在是真的感觉倦了,随着身上的道道伤口疼得令他有些颤抖,他的心底也跟着升起了一丝畏惧,一旦疲倦和畏惧这两种情绪融合到一起,他这座大楼也离坍塌的那一刻不远了。
仿佛是为了壮胆,他发疯一般大喊起来:“来啊!有本事来杀了爷爷啊!”
他闪过一名神武天军手中的腰刀,脚下却因为粘稠湿滑的鲜血一下子失去重心,整个人沉重地摔到了一名同袍的尸体上,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飞抬一脚,猛地踹向了那名神武天军。
“嘭”一声闷响过后,那名神武天军握着盾牌向后倒退了两步,脚下一顿,却是稳稳地立住了。
“他娘的……”眼见自己这一脚没有预料之中的效果,大楼心中暗骂了一句。
透过那近一人高的盾牌,他看见了一双阴冷的眸子。
大楼浑身一凛,他隐隐感觉到了对方血脉中澎湃的气血,他知道,这是个修行者,更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
第530章 宿敌之战(三)
他还记得自己在太学堂里,听黄汉升耐心地说过:“久经沙场的老兵才是一场战斗中真正难对付的敌人,相比较那些出身江湖亦或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纵然修为高出自身也只是表象,老兵们能一次次死里逃生,骨子里所积淀的气质就已经与普通修行者有天壤之别,他们懂得如何出刀更快更省力,更懂得如何躲避对方的杀招,用最简洁实用的方式取胜乃是沁进骨髓的铁律……”
自然,他们身上会有一股肃杀之气,足以让人在靠近的那一刹那生出畏惧感。
荆吴军中也有不少老兵老将,还有已经任职于太学堂的老将黄汉升,大楼都曾在他们身上感受过那股子凌冽气势。
此时的大楼浑身汗毛竖立,立即双手并用向后退了几步,尽管显得有些慌乱,他还是顺利地摸到了身下尸体跌落在一旁的战斧,面对破空而至的腰刀,他猛然深吸了一口气,死命地握住了斧柄——
恰到时机的格挡。
下一刻,他趁着那柄腰刀偏离了方向,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转身逃开,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转身肯定会死得更快,于是他的眼中也闪出一道狠厉的光,一步跨出,口中一声大喝,手中战斧带着开山裂石一般的威势向那名老兵劈了过去。
他确实不是这老兵的对手,无论是修为上,还是技巧上,甚至是气势上,但他依然没有退缩,借着战场的混乱和几次兵器交接之间的空档,他寻到了拖延和腾挪的机会,从而没有被对方一刀杀死。
随着一声闷响,大楼的身影轰然倒飞出去,撞击在一辆早已经翻到的战车残骸上,口中鲜血喷涌。
气血已经紊乱,脱力的感觉像蛛网一般牢牢地束缚了他的身体,他挣扎着喘气,却只能浑身瘫软地靠在战车残骸上,面对那已经斩落下的腰刀,眼中露出了几分遗憾。
难道……就这么死了吗?
神武天军高大的身躯遮住了眼前的光,像是变成了一片死亡的阴影,朝他覆盖而下。
谁知,这片阴影却猛然颤了一颤,老兵的脸上随即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一双眼瞪得老大,最后颓然地向一旁软倒下去。
当老兵躺在地上抽搐的时候,大楼才看清楚他的后颈上,有一柄秀气而华丽的短匕正吐露着锋芒。
大楼也睁大了眼睛,看到了不远处马背上那个气喘吁吁的身影,喊了一声:“王祝,你……”
王祝还在用力喘气,眯着眼睛发现自己刚刚用家传匕首偷袭成功,救的却是自己的死对头,一时间有些无语,只得立刻转变成一脸凶恶的模样,吼道:“老子可不是为了你!”
“知道。”大楼咳嗽着,一边吐出血来,“老子也用不着你救,不过,这回算老子欠你一次。”
王祝撇了撇嘴,调转马头之间说道:“上面已经下了命令,换下第一梯队的人,你刚才没有听见么?”
“有……吗?”大楼傻傻地看着他,“我……我没听见。”
“你他娘的当真是杀红眼了,脑子呢?”王祝翻了个白眼,到底没有放任已经受伤的大楼继续靠在破损的战车上,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心思,一把将他拉上了马背,载着他一路进了军阵之中。
高长恭的目光从大楼他们身上收回来,有些愉快地笑了,或许有些人一直绷得太紧,或许有些人只是生来站得太高,但在他看来,这些上了战场的孩子已经不再是孩子,他们经受过血与火的洗礼之后,终究得学会相互扶持。
即使是他这个荆吴的“战神”,也不可能成为他们的救世主。
这一仗下来,有些人能回去,有些人却会被永远留在战场,但当他们有一天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时,自己大概也能轻松地卸下这个荆吴大将军的担子,远赴北方了吧……
对于目前的战局,他的态度依旧恬淡,虽说有些地方表现地还不够成熟,但显然黄汉升的某些计策确实管用,曾经傲视天下的神武天军此时也并非一直占据上风。
能抵御住神武天军的正面冲击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真正能决定这场大战胜负的对决,已然在两翼展开。
军阵的两翼,一万玄甲重骑杀入。
尽管他们的人数不多,但乌黑的铁铠和雄壮的北蛮战马所带来的威慑力,令人震撼。
就能那些固定在地上的战车,都无法在这样的冲击之中保全自身,几名玄甲重骑只需稍加配合,便能让一座战车轰然倾倒下来,甚至还顺势压死了十几名荆吴士兵。
并非只有荆吴军心中有仇恨,唐军同样也有,对于玄甲重骑而言,他们无数次想要洗刷当年唐国败给荆吴的耻辱,这一次奔袭的马蹄的声音自然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沉重。
死者的尸骨在铁蹄下被踏碎,崩裂的声音成为亡魂们最后的哭喊,血肉四处飞溅,腥气盘旋战场直达苍穹。
而他们一片血红的眼中,也早已现出了敌人的身影。
同一时间,五万青州鬼骑如影随形地贴上了他们。
每一名青州鬼骑的脸上都有一面厉鬼的面具,双目潜藏在面具之下,冰冷如徘徊于地府的幽魂。
正是这群幽魂,曾经游荡在唐国辽阔的疆域上,纵使派出数十路兵马围追堵截,前后多达十五万之众,仍没能抓住他们,甚至,连他们战马的马蹄印都没能看到几个。
时过境迁,当年凯旋而归的四千青州鬼骑大多已经卸甲归田,经商的经商,种地的种地,但这些继承了前代老卒意志的将士们,依旧刚毅如铁,斗志高昂!
玄甲重骑确实拥有着远超青州鬼骑的冲击力,若是正面交锋,五万青州鬼骑很难拦住这些铁甲包裹下的猛兽,但作为轻骑兵,他们同样也有着自己的一套战术。
相比较正面拦截或者突破,迂回侧击才是青州鬼骑真正拿手的好戏,经过高长恭几年的训练和改进,这群新生的青州鬼骑无论从实力,还是装备,甚至胯下飞奔着的战马,都远远地超越了他们的前辈。
也亏得高长恭费尽了力气才带来了这些战车,总算借此阻挡住了玄甲重骑第一波可怕的冲击力。
马蹄声汇聚犹如战鼓,隆隆之声震动四野,五万青州鬼骑分成两队如同滔滔洪水席卷而来,很快,这两队宿敌之间已不到一百步距离。
“就算是乌龟,也不可能把全身都缩进壳里!”马背上的孙青一身青州鬼骑的将领盔甲,鲜亮而耀眼,狰狞的恶鬼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同时也映衬出他嘴角愈发浓郁的杀意。
第531章 宿敌之战(四)
孙青的一双眼满是兴奋的光,虽说是初次和唐国精锐交手,他却并不畏惧。
那位教过他兵法的老将军曾经这样评价过玄甲重骑:“这是唐国模仿沧海组建的骑兵,虽然气势上做足了样子,似乎只比虎豹骑稍弱一线,却缺少了最重要的魂魄。”
虎豹骑之强,不在于战马、装备,就算唐国能买来北蛮战马,调制自家的钢水配方又如何?至多不过是对步阵有些威胁罢了,孙青不屑地想着。
伴随着两军接触的第一时间,孙青双眼之中似乎有一道银亮的锋芒闪过,随着他微微侧过头,手中的长枪猛抬,带着战马的冲击力,竟一下子穿透了对面玄甲重骑的盔甲!
与他对面的玄甲重骑双眼之中带着震惊,似乎是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这身无坚不摧的盔甲无法保住他的性命,也是在疑惑孙青为什么可以避开他这蓄势以久的一击。
但他很快意识到了原因,却只能从口中吐出鲜血,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手中那根耗费三年时光才能铸造完成的马槊咣当一声落地,淹没在一片马蹄之中。
应该说,这名玄甲重骑眼光不好,运气也很差。
孙青本就是小宗师境界的修行者,放眼整个荆吴,恐怕都没有几个年轻人能与之抗衡,要做到一枪穿透玄甲重骑的盔甲又有何难?而这还只是他的第一枪,随着他手腕反拧,枪头发出有些难听的撕扯声,从那名玄甲重骑的身体里拔了出来。
枪头下,那一圈圈缠紧的铁丝已经挂满了血肉,这种铁丝当然不是用来装饰的,青州鬼骑每个人的枪头之下都有。
铁丝能够增强与血肉之间的摩擦,使得长枪不至于轻易穿透人体,但即使如此,孙青仍旧将大部分的枪身送入了那名骑兵的胸膛,甚至枪头穿过了他的背甲,露出了殷红的一点寒芒。
这足以能看出他那一枪中蕴含了多大的力量。
当然,也并不是谁都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如今在这战场上的五万青州鬼骑,入了修行法门的最多不过一千余,而万中无一的小宗师境界……恐怕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个,所以大多数青州鬼骑还是以阵列优势和战斗技巧为主。
一路纵马向前的孙青迎着战场上肆虐的腥风,胯下高大的枣红色战马奔袭如火,每一次踏出马蹄都会带起一阵飞扬的尘土。
孙青出枪的力量一次比一次更凶猛,皆是洞穿铁甲,生生地将战马上的玄甲重骑捅到半空,随着他的手一挥一落,尸体便被抛了出去。
一轮侧击冲锋,他已经连杀三人,甚至其中一人还是境界只比他低一层的气血高手,却也难以在他毫不保留的枪术之下走过一招。
他麾下的青州鬼骑眼见自家的将军这般神勇,也是士气大振,冲锋之间更加悍不畏死,即使是死在玄甲重骑的马槊之下,也要费尽全力刺出手中的长枪。
很快,骑兵交战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染红。
“确实厉害。”高长恭远远地看着孙青,拍手赞叹道:“小宗师境界便能如此生猛,我当年也不过如此吧?若论武道天赋,或许他不在我之下。”
但随后他又低低地叹了口气:“只可惜,有一样东西我们不同。”
同为当年吴国的世家大族,高家与孙家向来有往来。
基于这种关系,高长恭对孙青并不怎么陌生,那时候他还下过一个判断:“这个孙青,将来无论是从政还是从军,都不可能是个在甘于平庸的人,而他将来的成就也必定难以估量。”
现如今,孙既安正式坐上御史大夫职位,论地位已经只在小国主和诸葛宛陵之下,孙家一派不但没有因为孙钟的死去而没落,反而如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