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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必然会全力支持变法。这股势头,公输胤雪挡不住,也不可能去挡,因为就算换掉她,公输家还是会有另外的人去做。”
高长恭一只手轻轻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半闭上了眼睛:“要想让公输胤雪避开这场风波,除非你能让公输胤雪放弃公输家,跟着我们去荆吴,但你觉得,她是那样的人么?”
“她……”秦轲低下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他在原地想了很久,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化,最后还是颓然地放下了开门的手,垂头丧气地坐回了高长恭的面前。
“阿轲,别担心。”阿布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巨子毕竟是墨家朝堂领袖,他决心变法,并且还为此做了准备,公输姑娘未必会遇到什么难处。”
高长恭咧嘴一笑:“诶,阿布倒是说到点子上了。秦轲你也是关心则乱,变法确实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可主导这件事情的又不是公输家,而是那位孙伯灵和他背后的巨子,既然如此,又哪里有那么多刀光剑影?而且对于公输家而言,一旦变法成功,他们就是墨家朝堂新的骨干,日后的稷城必定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而公输胤雪说不得还会加官进爵,说不定将来还能出一个铁打的女爵。”
“可万一失败了呢。”秦轲反问道:“我不相信有什么天上掉馒头的好事情。”
高长恭摇摇头道:“即便失败,公输家依旧不会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先锋之人,照我估计,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公输胤雪被罢免行州郡守,公输家再度一蹶不振而已,这种事情,当年公输家已经经历过一次了,算是轻车熟路,反而真正麻烦的该是巨子和孙伯灵那些人才对,到时……只怕得用鲜血来荡平前路了。”
秦轲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他不怎么在乎巨子,也不怎么在乎孙伯灵,在他看来,这两个人跟他都毫无瓜葛……虽然说他确实被王玄微救了一命,可朝堂大事,他还不至于傻到以为自己要把这份情还给他的学生孙伯灵。
他只希望公输胤雪能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哪怕没有高官厚禄,那又如何?
总比死了好。
高长恭观察了一会秦轲的样子,忍不住叹气摇头道:“明明是影响天下变局的事情,可你倒是一点也不在乎,真不知该说你单纯呢,还是纯粹不适合牵扯进这些事情里头……”
“我觉得我两样都占了。”秦轲耸了耸肩,并不觉得高长恭说的话对他有什么贬义,“我就是个小老百姓,哪里能管得了天下?”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蔡琰大呼小叫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叫他赶紧出去凑个热闹,秦轲征得高长恭同意,也是兴高采烈地打开门走了出去,跟着那个穿着红裙的少女一路消失在长廊尽头。
门外丝竹之声悦耳,高长恭坐在椅子上摆摆手,道:“也罢,日后你自然会懂。”
随后他看向阿布,笑着问道:“昨天教你到哪里了?要不要今天先歇息一天,你也出去凑个热闹?”
阿布摇摇头,道:“还是算了,我还是想继续钻研修行。长恭哥,昨天的戟法我演练了好几遍,可始终抓不住诀窍,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似乎是……”
“似乎是……手上的长戟快要飞将出去了?”高长恭嘴角微微上扬,姿势随意地靠在椅子上。
“是!就是这种感觉!”阿布没想到心中困惑竟被高长恭一语点中,顿时欢喜起来,也略略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个困惑必然能有解决的办法。
他一早便知道这位荆吴战神的兵器,从不只局限于长枪,戟法一道未必弱于那位霸王项楚,有这样一位全知全能的老师教导,阿布自认是世上最幸运的气血修行者也不为过。
“我本以为你要更晚一些才能体会这种感觉,不过现在看来,你的成长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高长恭微笑着,对于自己这位勤奋刻苦的学生自然心生欣慰。
顿了顿,高长恭问道:“那么,你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感觉么?”
阿布摇摇头,老实答道:“不知道,许是因为我气血不济,所以施展起长恭哥教的那套戟法依旧有所欠缺吧?”
高长恭摇了摇头,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笑道:“阿布,戟法、枪术,甚至是战术阵法我都可以教你,你也十分努力,学有所成,算是对得起我花费的那些心力,可唯独自信这一点,只能靠你自己。”
阿布惭愧地低头道:“是。”
“在我看来,你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正是气血修行到了第三境破镜的瓶颈,虽说距离小宗师境界应该还要一段时日,但倘若眼下这一步迈出,必然能对日后的气血运用有所助益。”
随后高长恭下了论断,“你的戟法和我教的已然不同,从你那天见过项楚的戟法之后,便逐渐偏离了我教你的套路,开始朝着项楚那个路子走了。”
“啊?”阿布有些吃惊,紧接着一阵惭愧和惊慌,不停地对着高长恭道歉,“我错了,长恭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那天见过项楚用戟之后,下意识……”
“谁说你错了?”高长恭翻了个白眼,“你这个性子什么时候能好好改改?你修行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当我高长恭的一只跟屁虫,一板一眼地练出跟我一样的东西?”
阿布弱弱地看着他,没敢说自己心里真是抱着这个想法。
高长恭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轻拍桌子叹息道:“阿布,你要明白,你修行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自己。你和我本来就不是一样的人,正如我的剑法不弱,却依然请了木兰去教秦轲七进剑。我的枪术虽看似暴烈,却暗含千百种变化,难以捉摸,而你性情朴实厚重,有天生的一把好力气,反倒更适合大开大合的戟法。你能自己去感悟,这很好。”
阿布脸上露出几分喜色,但还是按捺住了,道:“谢谢长恭哥。”
“谢什么,你自己做得好罢了。”高长恭笑着道:“至于你说的问题,并不是你自身修行出了什么问题,不过只是兵器太轻罢了。”
“太轻?”阿布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高长恭看着阿布挠头不解的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没有做过多解释,而是狠狠地在他宽厚的背上拍了一巴掌,拍得他龇牙咧嘴。
“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项楚抛下的那柄大戟如今正在大营中,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可以直接去拿,亲身一试,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高长恭道。
第565章 热闹的宴席
雪下了一个白天,到了夜里才停止下来。
虽然室外依旧清寒且有风,寻常百姓家这时候大多都躲在屋子里取暖,但公输家的大宅里却是一片热火如潮。
地上的雪早已经被下人们打扫干净,就连透风的大门也被屏风给遮得严严实实,火炉里的火熊熊燃烧,一些畏寒的老人们穿着棉袄靠着火炉,感受着那股温暖,脸上露出祥和的笑容。
而年轻一些的公输胤雪叔叔辈们,则早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在酒桌上你来我往,甚至还拉扯进了不少小辈,彼此都是喝得醉醺醺的样子,满脸酡红,身形摇晃。
因为公输胤雪受封行州郡守的事情,这场庆祝的宴会已经持续了一个半时辰,戏班子也已经在台上唱跳了很久,却好像永远都不打算停止,甚至门外还在涌进宾客,备着临时准备的厚礼,一箱又一箱,一盒又一盒地往院子里送。
“同福客栈佟老板!礼!五百金!”报礼单的下人依旧挺立着,满面红光如火。
虽然说烧热灶这种事情古来有之,相比较雪中送炭缺少一份真情实意,可这也代表了公输家如今的地位,总是让人高兴。
秦轲、蔡琰等人缩在偏僻一些的一张桌子上,同样也已经喝得微醺,从脸上荡漾出一团绯红。
“你输了,你喝,你不喝你生儿子没……”高易水并非气血修行者,所以虽然豪饮却是酒量不济,言语已经开始打结,双眼中的朦胧雾气使得他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却不知道为什么愤怒起来,大声喊叫,“说好喝一杯,你还想耍赖!”
随后他猛然地向前冲了上去,撞上了院子的一颗枣树,然后两眼一翻,当场就倒了下去。
秦轲等人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又是一阵哈哈哈地嘲笑,索性也不去搀扶,任由高易水一个人在草间打起呼噜来,而若是有人仔细看,就会发现高易水的身下还压着一个人,身形肥胖,满脸酡红,正是随军出征的太学堂学子赵谦,小名叫小千的那个。
没多久,高易水翻了个身,咕哝了一声:“这枕头软和。”随后再度发出鼾声。
这次随军出征的太学堂学子共有五十几人,那场大战过后,有八人已经马革裹尸,以身奉国。
活下来的人里,一部分是去了行州协助朱然,一部分则被高长恭带来了锦州,一直到这几天才被允准离开军营,正好赶上这场大宴,自然也显得放肆了一些。
“阿轲!干了这杯!老子还以为你死在唐国了呢。刀光剑影的……说实话那天在战阵里,我都快尿了,总感觉下一刀就会砍到我脑袋上,嘿,偏生老子没死,结果死在我手上的唐国人倒有七八十来个。唉,可惜了,隔壁班小卓,你还记得吧?喜欢吃芝麻糊的那个……呜呜呜,老子亲眼看见小卓被唐国几个畜生刺了个透心凉,又被一队骑兵踩得不成样子,老子却连他的尸首都带不回去……”
大楼已经喝高了,一会儿笑一会儿哭,顽固地坐在凳子上,一碗接一碗地喝着,每次都是一饮而尽,豪爽之余,也让秦轲觉得心惊肉跳,生怕他把自己给喝死了。
其实秦轲也明白,经历一场那样浩大的生死,所有人的胸口都像插了一把刀,稍微一动便疼痛无比,那些一起读书、打闹、看戏、喝酒的朋友们,至今还在他们的记忆中冲他们微笑,可一转眼,又像是泡沫一样散去了。
亲人朋友死去的悲伤过后,最让人不敢面对的,是害怕,好像有什么东西永远也无法挽回,从此以后,你的身旁就少了一个人,眼前的路就多了一份孤寂。
酒是疗伤的良药,它不单单可以杀死伤口上附着的毒素,进入肠胃之后,也能让人暂时回过头,去仔细地端详,凝望,那些自己已经失去的一切。
如同梦境。
不过秦轲却也发现在酒桌上有个人显得有些沉默,既没有和人不停地拼酒,也没有哭哭笑笑,只是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缓缓地喝着火热的酒水,随后望向戏台上咿咿呀呀的戏班子看得出神。
“张明琦,怎么了?”秦轲坐到他身旁问道。
张明琦有些吃惊,似乎是意外为什么会有人突然坐到自己身旁,又或者是意外为什么有人会突然呼唤一个坐在边角的他,只是当他看清秦轲的脸庞,又露出十分简单干净的笑容,道:“是你啊。”
秦轲点了点头:“他们都在拼酒,你怎么就坐在这角落里一个人喝?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法跟他们相处吗?”
“相处?”张明琦看了看他,摇了摇头,“反倒是超乎我的预料,你可能还不知道,还没离开荆吴的时候,我跟他们就还处得不错。只不过你应该知道,像是我这样的人,始终都会跟他们隔着一层,虽然很多时候就连我自己都忘记了这一点。”
“为什么要这么说?”秦轲却不怎么赞同,“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张明琦带着自嘲地笑,低头饮酒的动作竟然像是一个老翁:“你知道这样的酒,我当年每天都有得喝,甚至在我生辰的那一天,我包下了整栋酒楼,宴请几乎所有我喜欢的人。那时,我吃的是建邺城最好的酒楼,糕点也必须得是出自那三大点心坊的才能看上眼,我随便一件袍子用的都是织娘们一年也织不了几尺的细绢丝绸,常常我刚说要出门,仆人便已经给我准备好了建邺城里数一数二的烈马……”
他摆了摆手,示意秦轲先不要说话,随后道:“我说这些,并不是要在你面前展示什么,事实上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可展示的,现如今,就这样的一坛子酒,我得花一年俸禄才能喝上,桌上这桌酒菜,就算是把我卖了也买不起。我现在就是个穷鬼,除了一条贱命之外,什么都没有。”
“可是那毕竟是我经历过的事情。”张明琦沉重地道:“你知道么,我曾经过惯了那样的日子,不必去管五谷什么时候成熟,想的都是哪家酒楼的酒菜好吃;我不必知道如何上房修瓦,却能住在建邺城华贵的大宅子里;我不知道邻家小家碧玉今天是在河边洗衣服还是给地里浇水,可我知道建邺城里哪家青楼的姑娘好看。”
“既然如此,我怎么可能真正融入到他们当中,让他们做到一视同仁?”张明琦苦涩地摇了摇头,“你可能不知道,很多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