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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可以说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在这两巴掌已经落到他的脸上的时候,他甚至表情都是惊讶的,而等到火辣辣的疼痛从他脸颊上升腾起来的时候,他终于嚎叫着开始挣扎起来:“做什么?你这个疯子!”
然而在场有能力追逐秦轲几人的,都是士族子弟之中的修行者,即使有些人修为有限,又哪里是这样一个酒色掏空身子的青楼客人能撼动的?
张明琦嘴角微翘,道:“放了他吧,省的人家说我们仗势欺人。”
明明是一句好话,从张明琦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却显得格外刺耳。一开始,让人打人的是他,现在却又说自己不仗势欺人,实在是讽刺。
只不过客人在挣扎之中也看清楚了情况,那些士族子弟家境优越,身上的衣服也肆无忌惮地展现着他们身份,客人被放开了衣服,脸上两个鲜红的掌印清楚明了,可他脸色却苍白着不再动弹。
“还不走?”张明琦道,“真等着我们再教教你怎么做人不成?”
“我走……我走……”客人终于反应过来,像是一条夹着尾巴的狗,仓皇掩面而去。在这一层的客人大抵都已经猜到了张明琦等人的身份,个个都不愿意在这种容易被波及的是非之地呆着,也纷纷向着楼下而去。
第88章 被扰乱的入城礼
“至于你嘛……”张明琦转过了头,得意洋洋地正觉得自己处于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状态,刚想要继续说些嚣张话的时候,秦轲和阿布却早已停止了窃窃私语,就这么直直地向着他扑了过来!
张明琦仗着父亲那点家底,每天吃喝玩乐,本就没有多用心在修行上,加上本身修行资质只能说是中等,就更不可能有多大成就。而阿布和秦轲两个人这么直直地冲上来,他又如何能抵挡?
大惊之下,张明琦站都站不稳了,慌忙后退几步,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周围的士族子弟反应过来,纷纷向着秦轲和阿布而去。
然而阿布和秦轲要的只是士族子弟们这么短暂的一愣!
“小千!”
“好嘞!”随着秦轲一声大喊,因为视线完全被阿布和秦轲吸引所以暂时被忽略的小千大吼一声,竟然是把附近一张桌子猛然掀了起来!
出云阁四楼的厅堂上,每一张桌子都能容纳至少八位客人同坐,桌面自然不小,当小千掀起桌子的时候,一瞬间的动静让士族子弟都不得不退让几分。
秦轲和阿布趁势到了桌面的背后,双手推动桌子,三个人就好像在开动着一辆战车,在人群之中横冲直撞。
整个顶楼乱成一团。
秦轲看着背后涌来的人,顺势就是一脚踢在了另外一张桌子上,桌面被他势大力沉的一脚踢得翻滚起来,尽管士族子弟还是把桌子给推开了一些,但“战车”已经突出了人群,阿布和秦轲对视一眼,用力地把整张桌子向后甩去。
桌子向着士族子弟直直地飞去,最终被他们合力一脚踹飞,斜斜地落进楼梯口,扑腾扑腾地向着下方滚去。秦轲和阿布在几声大叫之中,扯着双腿已经完全没法跟上他们速度的小千,在楼内像是迅捷的豹子一般乱窜。
而士族子弟则是相互呐喊着,追逐着,从各个方向围追堵截。
“从左边!包抄!包抄!”
“他们下楼了!让下面的人把楼道给堵了!”
“别让他们跑了!”
武阳门,乐队的乐曲声仍然恢宏,编钟的声音低沉威严,又有几分出尘之意,君子六艺里就有编钟这一项,古时曾有人形容编钟如淑人君子,怀允不忘,其德不回。
而能用上这种乐器,必然是在最隆重的时刻。
而在长久的铺垫之后,乐曲由慢转快,舞女的舞动从轻缓转为骤急,乐曲的声调也不断地拔高,宛如在攀登一座入云高山,不退不悔。
但就在这时候,旁边出云阁里却传来轰隆地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倒塌了下去。数千乐师相互配合本来就并不容易,而轰鸣声顿时打乱了乐曲的奏鸣,就连舞女也有不少因为乐曲的骤然变调,没能控制好动作,脚下一扭,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顿时场面无比尴尬起来。
“说说吧?今天又是因为什么?人家出云阁可都已经把一纸状书告到官府了,你们在里面搞得破坏可真不小。”
大将军府里并不奢靡,反而显得朴素,院子里甚至没有什么盆景,只有格式的兵器摆在兵器架上,迎着日光,闪烁着锋芒,箭垛上深深地嵌着几只箭,足以看出射出那柄弓的威力。
阿布和秦轲两人并肩而立,都是低着头,尽管他们已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会太狼狈,但毕竟打斗难免挨上一些,也弄得一团糟。
秦轲的整只袖子被扯得丢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脸上甚至还挂了彩,不知道是谁的指甲,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几道如猫抓的痕迹。
而阿布的领口则是看起来已经完全像是一团烂布,腰带也断成了两截,衣服松松垮垮地飘着,浑身看起来就好像是个市井流氓。
两人没一个抬起头去直视对面的高长恭,似乎都知道自己今天烦了多大的错事。入城礼作为国之脸面,却被他们的影响之下出了岔子,尽管在黄汉升的协调之下,这入城礼勉强还是收了尾,可这种事情只怕也惹得百姓笑上一段时间。
看着他们那衣衫不整的样子,高长恭叹了口气,骂道:“得了,还好我不是太学堂的先生,不然迟早被你们这些混账烦死。”摆了摆手,他对阿布道,“赶紧去找黑伯洗洗换身衣裳。等会儿宫内要召见你。”
黑伯,是高长恭府邸里的老管家,出身于高氏家族,可以说,是从小看着高长恭长大的长辈。
“我?”阿布松了口气,拱了拱手,就向着一个方向仓皇而去。
“那阿布我先回去了,晚上再见。”秦轲转头也打算离去,却被高长恭踹了一脚,“你也得跟着去。”
秦轲转过头来,揉着屁股不可置信地道:“为什么我也要去?”
高长恭哼了一声,道:“长城沧海的使节都想看看我荆吴太学堂的学生演武……”
“我又不是荆吴人。”秦轲看着高长恭,无语道。
“我管你是不是。”高长恭瞥他一眼,道,“反正现在太学堂里,你和阿布的修为还算出众,是该你们俩当出头鸟。”
“那为什么不是孙青?他不是比我们厉害多了吗?”
“他们要看的是太学堂。”高长恭在太学堂三个字刻意加重了语气,“不是那些士族管教出来的子弟。”
“我也不是太学堂的人……”
“你再说一遍试试看?”高长恭皮笑肉不笑地道,“屁股还疼不疼?”
秦轲想到那日在洞里自己的屁股被高长恭打得发麻的时候,打了个寒噤,弱弱地低头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道:“但我脸上有伤,进去不会显得失礼吗?”
“有伤正好。”高长恭笑眯眯地道,“正好让沧海和长城的人看看,我们荆吴的少年也不都是一副油头粉面的样子。”说到这里,他有些严厉地道,“你们搞砸了入城礼的事情我暂时记下,这一次你们如果还不能好好表现,到时候别怪我亲自把你们扒光了挂在城门口。”
“特别是你,秦轲。”
秦轲耷拉着脑袋,心想为什么我成了罪魁祸首?
清澈的井水在哗啦啦的水声之中,终于满了上来。秦轲脱光衣服,有些不自在地在黑伯和蔼的眼神之中坐了下去,沁人的凉意抚遍他的全身。
“会不会有些冷?”黑伯关切地问。
“不会。”秦轲笑着咧嘴,“我在村里的时候也是用的井水,不怕冷。”
黑伯点了点头,想上前帮秦轲搓背,但秦轲却面色惶恐地决绝了。大概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有趣,黑伯也没有坚持,只是道了一句:“有什么需要喊我一声,我就在外面。”就走出了屏风。
秦轲呆呆地看着正好挡住自己视线的木质屏风,上面画着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下方有几点傲雪寒梅,在风中似乎在微微颤抖,尽管孤单,却自有一股骄傲之气。
第89章 演武?
“演武……具体是做点什么?”秦轲扭转了个头,对着屋内另外一座屏风后的阿布遥遥喊道。
“不知道,我也没做过。”阿布在木桶里有些腾不开身,他的身形较秦轲要魁梧许多,这样的木桶或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已经足够,可对于他来说,还是小了一些,“大概是让我们在殿前打一场?”
秦轲忍不住抱怨了一声:“为什么这些大人物总喜欢看着其他人打来打去?说到底这到底有什么乐趣?”
阿布已经开始搓着自己身上的皮肤,认认真真地开始洗起身体来,因为用力,声音也显得有些瓮声瓮气:“别乱说。长城和沧海那边本来就尚武,难得来荆吴一趟,想看看荆吴的年轻人在武艺上的修行并不奇怪。而且演武嘛,就是表演一下看看,这种事情都是点到为止的,谁也不会伤了谁。”
“哦。”秦轲心下稍安,也开始搓洗起脏兮兮的身上来,而他那挂在屏风上的衣服却突然一阵耸动,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窜了出来,一下子跃进了木桶里。
水花溅得秦轲睁不开眼睛,但他还是准确无比地抓住了那条作怪的小东西,低低地骂道:“又调皮。”
这个影子自然是藏在他衣服里的小黑,早先在青楼里的时候,它一直躲在秦轲的胸口睡觉,大概是消化完了肚子里的那点吃食,现在又精神百倍不愿安分。
“怎么了?”阿布在那边问。
“没什么。小黑跳进桶里了。”秦轲随口回答道。
他伸手把小黑提了起来,小黑在他的手里不断地挣扎着,不满地发出几声短促的尖叫。但秦轲一点也不怕它,长久的相处,让他早已经摸清楚了这只小混蛋的性情,至少它不会咬自己。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能吃呢?”这是秦轲长久以来的问题,按道理,小黑只不过是一只盘起来也只比一只手大不了多少的小蜥蜴,就算它现在还小,正在生长发育时期,可那一桌酒菜……哪怕张明琦叫的菜量只不过用来下酒,可也足以填饱数人的肚子。
秦轲抚摸了几下小黑的肚子,小黑似乎很享受这种抚摸,闭上眼睛,甚至还顺势地翻滚了一下,把肚子直直地冲着秦轲。秦轲抚摸了几下,却感觉它小肚子十分平坦,一点也不像是装下那么多吃食的样子。
阿布在屏风里也听见了秦轲的说法,一边搓洗着一边道:“确实,你的小黑也太能吃了。你捡到它的时候,它就这么能吃吗?”
“应该是。”秦轲回忆了一下,好像除了他睡觉的那近两月时间,这一路自己都只是按照一定分量匀一些给它,至少它没有张嘴抗议过,每一次都是乖乖吃完了,然后爬回胸口继续睡觉。
这一次,它应该也算是第一次敞开了吃。不过按照这个食量,秦轲自觉自己迟早被吃成个穷光蛋,说不定把它卖给孙青会好一些?至少孙青那么有钱,家里多一只吃货也没什么。
不过小黑躺在他手上闭着眼睛憨态可掬的样子,秦轲更没有可能真的把它让出去给别人。当年逃荒前他也养过一条小黑狗,后来被父母宰了做成了肉干在逃荒路上吃完了。
起初他一口都不肯尝,但到饿得实在发慌之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肉干一口一口咽进了肚子里。至今他回想起来,还是很觉得很对不起那条小黑狗。而现在换成了小黑,他只会百倍地对它好。
秦轲把手放进水里,小黑全身淹没在水中,但它只是一个滚动,晃动着尾巴就在水里欢快地游了起来,时不时还钻进水里做几个有难度的动作。
秦轲无声地笑了,但却有些担忧:“你说它不会是有什么病吧?”
阿布木桶里水声阵阵:“我倒是没觉得,有病应该吃不下去才对。”他想到什么,猛然地一震,水花四溅,“该不会,它是什么特殊的妖兽吧?”
“妖兽?”秦轲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在水里欢快的小黑,不可置信地道,“它浑身上下有哪一点看起来像是那些在书里写的特异能力?嗯……除了饭量好像有点特异……”
阿布对这个也不太懂,但觉得也只有这样一种说法才能解释小黑的饭量:“妖兽也不见得见不到吧?就好像叶王养的那只独角巨蟒。”
说到独角巨蟒,秦轲响起那在叶王陵墓里森然的场景,恶心地皱眉抖了抖,拖长了声音道:“别……要是妖兽都跟那条就独角巨蟒一样,我还宁愿它不是妖兽。”
“又不是你愿意他就不是……”阿布哭笑不得地道,“不过确实……小黑太小了一些,我听说那些从野兽演化而来的妖兽,个个体型都很庞大,不光是力大无穷,有一些甚至还能修行精神。”
“修行精神么……”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