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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笔财富,但他住在太学堂,生活日常的开销基本不用他操心,这五两银子可以任由他随心支配,隔三差五吃顿肉包子对他来说再也不是一件奢侈的事儿了。
“今天讲些什么?”对于听演义,秦轲也无比兴致高昂,他只在小的时候听过师父给他讲的那些传记野史,从此他就喜欢上了这种听人说故事的感觉。
但说书先生毕竟专攻于此,语气上跟他师父始终清淡如一的感觉完全不同,该低沉的时候低沉,该激昂的时候激昂,当英雄拔剑而起的时候,众人仿佛能从他的言谈之中听出宛如万千战鼓敲响,千层巨浪激荡的声音;而当美人香消玉殒的时候,又能令人沉沦于一股悲戚惨痛的心境中,难以自拔。
当初在稻香村,他是没有机会听书的,如果真想听,他得翻过好几座大山,走上数十里路出到县城内,才能听上一段。
小县城里的说书先生大多是贫寒之身,一场书说下来只能是一人收个几文钱随缘意思意思,权当混口饭吃。
而建邺大都之繁华,那些口才上佳的说书先生甚至会被某些大戏院下重金聘请,能配备一整队的乐师在旁吹拉弹唱烘托气氛,那种身临其境的感受,仿佛真是入了说书先生口中的那些豪侠斗传里,人人手握百万雄兵,个个都能美人在怀,谈笑间便能让劲敌俯首称臣,灰飞烟灭。
能听这样一场说书的客人,多数是建邺城里有点家底的人物,光是一张戏票的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承担得起的,秦轲和阿布等人当然算是普通人家,但作为太学堂的子弟他们却能享受到不少优待,比如这样昂贵的票,他们也可以不用买,甚至坐下来之后老板还会专门差人送上一盘胡豆或者花生。
“是说长恭大哥当年带领八千青州鬼骑横扫唐国的那一段,荆吴人最喜欢听这个。”阿布笑着说道。
“嗯嗯!”秦轲点了点头,跟着一起加快了脚步。
来到荆吴之后,他听了不少当年荆吴力抗唐国大军的故事,因此对于高长恭当年如何带领八千骑兵横扫于唐国境内的那段往事,自然是兴趣浓厚。
然而当他和阿布走上大街,离那戏院还有好一段路的时候,两人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杀人了!杀人了!”
一群小老百姓互相推搡着地往一个地方聚拢了过去。
第105章 人头落地
的确是杀人了。
当秦轲、阿布、小千等人赶到菜市口时,只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无数百姓交头接耳,神情都是紧张又兴奋。
刑场设立在此处,后面不过数里,就是荆吴建邺城的王宫,洪武门正大大地敞开着,宫墙朱红,屋檐森严,带着肃穆与威严,禁军手上的兵器纹丝不动。
“高若就……身为河内县太仓令,私贪墨粮食三千石,证据确凿;林默深……河内县县丞,涉足毁堤淹田一案,证据确凿……”
尽管事情已经许久没有被人提起,但这种沉默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百姓得到了满足。
这一次廷尉府发出告示,当众处决毁堤淹田的涉案官员,百姓们原本其实一直挤压在心里的情绪顿时在一瞬间如同沉寂已久的火山一般爆发了出来。
“我就说,诸葛丞相在上,荆吴不可能任由这些小人肆意妄为,你看看,贪那么多粮食有什么用?就算换成了金银细软,还不是带不进棺材里?”
“哼,还带进棺材?这一下下去,就连全尸都没有了,说什么棺材?这些硕鼠也配入土为安?”
“就是。难怪廷尉这些天一直没个动静,感情是在暗中查案呐!”
于是这一个月来被百姓们骂得险些真地“狗血淋门”的廷尉,顿时在他们嘴里变成一朵娇艳美丽的花儿。尽管百姓们大多并不通文学,但嘴上的夸赞之词倒是如滔滔江河一般延绵不休。
秦轲等人有些艰难地挤开人群,终于在因为被推推搡搡的人群的愤怒之中到了前排,正赶上廷尉府的官员轻轻一挥。
“以上官员,按照国法,一律斩首!”
轻薄的竹片划破天际,而后重重落下,就在它撞击在地面反弹回来的那一刻,身形壮硕的刽子手持着巨斧猛然下劈。
铁器与血肉亲密接触时,骨骼和肌腱在一瞬间被沉重而又锋利的斧刃所斩断,头发被鲜血沾染在一块的头颅这般从台子上落了下来。
刑台上一共有四十名官员,在这一瞬间全部掉了脑袋。
“好!”百姓们哄然发出一声叫好声,有苍老的老妪则开始念起了往生咒。
“好!杀得好!”太学堂的寒门士子同样情绪激动,而其中,就数小千喊得最响。
秦轲面色有些难看,尽管他知道这些人死有余辜,但当这些人的头颅真正地在他眼前飞滚下来的时候,他内心还是有些冲击。
他当然是记得这些名字的,因为这些名字曾经让他头疼了好些天,让他不断地在梦境里重复九爷的鲜血。
这些人……都是名单上的人。当时他把名单交给诸葛宛陵,诸葛宛陵并没有看这个名单。然而今天,这些人头却一个个落了地,他想起自己在宫中说得那一句理所应当的“全都杀”,但如今在眼前成为现实之后,他甚至怀疑这些人的死,是不是自己的错。
“阿轲,怎么了?”阿布感觉到了秦轲的不对劲,小声问道。
秦轲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有点不太舒服。”
阿布看了看,顿时明白了阿轲的不舒服来自何处,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秦轲入宫交给了诸葛宛陵那样一份名单,但他觉得这样的事情并没有什么错,这些官员如若不死,不知道会害死多少百姓,光是那毁堤淹田,就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没事的。都是一些恶人。”阿布安慰道,“他们的死是咎由自取,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没有那份名单,先生迟早也是要处理的,这一次……大概是时机到了?”
大概是诸葛宛陵在遇刺之后心中也已经震怒,才真正地重视起这群官员的问题吧?
秦轲摇了摇头,脸色仍然难看,但眼神已经缓和了许多,他也知道自己这种无来由的负罪感毫无道理,只不过看着这么多人在斧头下身首分离,就有些不愿意再看,拉了拉阿布的衣袖,缓缓地离群而去。
建邺城里一次性斩首四十名犯案官员,虽然未必绝后,但在荆吴见过以来,可畏空前。百姓们怀揣着“乾坤清明”的想望,回到家,首要的任务就是跟自己的妻子眉飞色舞地谈论那官员的头颅被狗啃噬的场景。
有一些百姓甚至本身就来源于受灾区,家破人亡之后流亡到建邺城活得就像是一条野鬼,而当今天一幕发生之后,双手颤抖着着在门口结草为香,痛哭流涕。尽管他们的亲人已经不可能再还阳相见,但知道人间仍有公理在,他们心中又多了几分活着的信心。
整个建邺城都在赞颂廷尉,赞颂朝廷,赞颂小国主……最重要的是,赞颂诸葛宛陵。
与之相反的则是整个荆吴的官场,所有官员的背部都佝偻了几分,走路之间竟然是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似乎生怕招来杀身之祸,可谓是人人自危。
秦轲听完了说书先生说的第1章 节,今日,因为这场大快人心的杀戮,茶馆也顺势改了今日的内容,变为说当年诸葛宛陵舌战士族群儒,最终建立荆吴这不世功业的故事。
只不过这世上鲜有人知道诸葛宛陵当年到底是如何说服士族们重新凝聚在一起,助他建立荆吴,所以这些演义实际上都是好事之人和酸腐文人联合编纂而成,实际推敲,还是少了几分味道。
然而这件事情却并没有完。
就在第二天,廷尉府再度贴出了告示。
无数的百姓再度聚拢到法场,第二批贪官,近五十名穿着囚服的入狱官员列队而来,颤颤巍巍地在刽子手的身前踩着那象征着死亡的台阶向上踉踉跄跄,台下百姓们更加激动,有人大喊:“杀了那个贪官!”
提前被准备好了的臭鸡蛋和烂菜叶,顿时从百姓群体之中飞了出去,只不过这准头并不怎样,大多数都扔在了那体形健硕的刽子手身上。
不过还是有一个倒霉官员,头还没挨到断头台上,就被百姓扔出的石块硬生生给砸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廷尉府检查之后,发现此人已经没了气息,却还是按照形式,把他摆在了断头台上,斧子一落,尸体也跟着一分为二,倒是让许多百姓咒骂说便宜了他没遭太多罪。
然而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每日早晨,廷尉府都会在布告栏重新张贴上一份新的布告,涉案官员越来越广,到了后面,甚至就连许多平时百姓甚至难以见上一面的中央官员也走上了刑台丢了性命,就算廷尉府的小吏怎么冲洗,那刑台上的鲜血也已经渗入木料当中。
血腥味越来越浓,一天之内死去的官员最多可达上百人,加上那些被充军边境者,六天之内,至少有上千名的官员在这一次“毁堤淹田”案中被牵连……
当杀戮变成了一种见怪不怪的事情,所有人也从一开始的狂热兴奋,到了后面的胆战心惊。
百姓们已经不再敢轻易地路过刑台,甚至许多人声称那处在半夜时常发出凄厉的惨叫,孩子们也不敢轻易地在晚上哭闹,因为那是“会引来刑台那些孤魂厉鬼索命”的事情。
但廷尉仍然面色不改,只不过换下了一批因为清理尸首而疲惫不堪的官吏,依然每日宣读官员罪名,而后……又是一轮新的杀戮。
“你说,他这是在做什么呢?”木兰看着刑台,这些天已经没有多少百姓来看杀人,所以整个刑台周围显得十分稀疏,她可以清楚明白地看见那些头颅在地上滚动,而她面色平静,对于生死,她早已经习惯。
刘德站在她的身侧,负手于后,腰间古剑森然,然而他的眼神里却满是忧虑,许久,他摇了摇头,道:“这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106章 黑蟠
“大将军……大将军留步……丞相尚在休息……大将军……”老宦官迈着不稳的步伐,紧紧跟着高长恭,声音急切道:“丞相昨晚批阅折子一直到天明,好不容易现在睡一会儿……”
然而高长恭眼神锐利,仍然向前,每迈一步都像是要把地上的砖石跺出坑来的样子。
老宦官见高长恭如此,咬了咬牙,不顾年老,一下子快步挡到了高长恭的面前,此刻,两人距离殿门已经只剩下五步上下的距离。
“让开!”高长恭怒道,他的胸口起伏,显然怀着巨大的怒意。
“大将军……不是老奴要跟您过不去,只是丞相身体近来一直不好,加上国政繁重,太医刚给他做了针灸,他才缓缓睡下,这会儿实在不适合吵醒他。”
“吵醒?哼。”高长恭冷冷道,“他再不醒,这荆吴都要大乱了,到时候这王宫烧成一团废墟,他还能在里面睡多久?让开!”
“大将军……”
“王公公。”这时候,殿内突然传来了诸葛宛陵清淡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老宦官听见了诸葛宛陵的声音,顿时双肩一颤,随后他的背佝偻下去,他重新变回了那个宫内谦恭的老人,他低头,缓缓地推开了厚重的内殿大门。
高长恭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位老人守在宫中不易,声音柔和了几分:“王公公,放心,诸葛宛陵不仅仅是你的丞相,也是我一直以来性命交托的朋友。我不会对他有什么过分举动。”
老宦官仍然低着头,声音苍老低沉:“大将军明鉴,丞相……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我荆吴军政,尽皆系于丞相之手,万千黎民更是直接压在他的肩膀上。若他的身体……”他顿了顿,道,“我年纪太大了,已不想再看见这宫中出什么变故了……”
高长恭点了点头,抬脚跨进高高的门槛,径直走向偏殿,诸葛宛陵正在坐榻之上,眉宇间满是疲倦,精神也显得有些萎靡,两颊更是消瘦不少。
高长恭看见此情此景,原本心里的火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抚摸诸葛宛陵的额头,又去探了探诸葛宛陵的腕脉,感觉到他此刻身体确实十分虚弱,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不妨事。”诸葛宛陵道,“只是近来有些疲倦,又休息得不好而已。”
“废话。”高长恭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你没休息好?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状况?折子什么时候都可以批,事情拖上一天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可你如果倒了,谁能代替你?”
“你这话说得好像已经有人迫不及待想要把我顶下去了似的……”诸葛宛陵神色微微舒展,开起了玩笑。
高长恭则是瞪了他一眼,道:“我还真迫不及待有人能把你给顶替了,省的你继续坐在这里搞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