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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当他撬开了一个比较可疑的洞壁,真的在里头拽出来一条一尺多长的鸠璃,可惜这条鸠璃已经奄奄一息,等他划开蛇腹想要取走蛇胆,却发现原本该长着蛇胆的地方只剩下了一摊黑紫色的臭水,这是——
吓破胆了?
秦轲只能苦笑着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慢慢地继续往前走去。
结果转了许久,他又转回到刚才杀死妖蛇的地方去了,整座山洞难道是完全封闭的?
即使他发现了一些小小岔路,在里头听见了地生蝙蝠扑腾翅膀的声音,可那挤着眼睛才勉强能看清的小洞,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又怎能塞得进去?
呆立了好一会儿,他沉默着回到了最初跌落下来的地方,抬头望着离他依旧不近不远的洞口,他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然而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竟猛然发现有那么一条手指粗细的藤蔓从洞口缓缓延伸下来,他能清楚地看到藤蔓之上还有很多鲜嫩的叶子,藤蔓一路垂到他脚边,终于没了动静。
秦轲的眼里顿时满是惊喜,仰头看着洞口喃喃道:“什么人这么靠谱?”
一个黑影一闪,他只觉肩头一沉,扭头望去,小黑正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他的肩头。
一对黑色的眼珠闪烁两下,小黑立即发现了秦轲拴在腰带上的妖蛇肉块,吱溜一声便蹿了上去。
秦轲把肉块解下来放到地上,摸着小黑的头问道:“是你找来的人吗?”
小黑没去理他,显然对面前鲜红的肉块更加感兴趣。
秦轲翻了个白眼,叹道:“至于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你,常常不给你饭吃呢。”
洞口上方安静地出奇,并没有人说话的声音,秦轲有些疑惑,看了一眼小黑,心想先别管其他,既然有人愿意放下藤蔓救他总不至于是想“钓”他上去再害他……
干脆先顺着藤蔓攀爬上去再说。
藤蔓很是坚韧,与这洞口四周生长的完全不同,他好几次担心藤蔓不够结实自己会再次摔落下去,可最终他还是安全地爬出了洞口。
然而当他从洞口辛苦爬出之后,却根本没在周围看到任何人影,只有悠然的风声,婆娑的树影,还有透过重重茂盛的树冠,投射下来的清冷的月光,远远地,他能清楚地听见山中的狼嚎和虎啸的回音。
秦轲四处张望着,一路顺着手里的藤蔓走到一棵参天巨木旁边,蹲下身子去研究那个难看粗糙的结扣,这结扣起来已经有些松散了,如果不是秦轲爬上来的时候手脚还算轻快,说不定真的会再次摔回去。
“什么情况?”秦轲丢掉藤蔓,一脑子迷惑不解。
等他刚想靠着大树坐下来休息一会,却突然感觉身后有些不对,想着,他便绕了一圈走到了树后,却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眼前,一头高大的黑熊正仰面倒在地上,瞪着两只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睛,一声低吼之下,秦轲看它抬了抬熊掌,似乎就要爬起向他冲刺而来!
他下意识地从腰间抽出匕首,整个人更是灵敏地向树后退去,他呼吸急促导致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心想刚才救他的人莫不是看见这头熊所以吓跑了?
他警觉地持着匕首,站在树下静静等了一会儿,那头巨熊却并没有爬起来,甚至逐渐地连低吼声都听不见了。
风视之术下,他听见的呼吸声极其微弱,这不像是一头猛兽,反而像是一头垂死的老熊。
可接着火把的光亮,他分明看到那头熊的鬃毛油光顺亮,身形也高大壮硕,应当正值壮年才对。
秦轲一直等到那头熊的呼吸停止,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靠了过去,他检查了一下这头熊的身子,却没看见什么伤痕。
火光下,他有些艰难地把头凑得更近了一些,终于在它的胸前,看见了一个十分微小的伤口,这个伤口几乎没有涌出多少鲜血,只有一小撮毛发上沾染着已经干涸的血痂。
“这么小的伤口能致死?”秦轲有些难以置信,但又不得不相信这应该就是导致这头黑熊死亡的唯一原因。
可如果说有这么样一个高手,能以利器一招刺穿妖熊的心脉,断绝其生机,再扔下藤蔓救了自己,为什么会不肯出来相见呢?
秦轲脑子里越发糊涂。
小黑这时应该是在洞里吃饱了,顺着藤蔓也爬了上来,秦轲看着它满足的样子,突然灵光一闪,问道:“哎?你刚刚是在上面吧?”
小黑看他一眼,歪着脑袋有些莫名其妙。
秦轲郑重其事地问道:“小黑,刚才杀了这头熊又丢下藤蔓的人,你看见了是么?”
小黑低低地叫了一声,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反而一溜烟钻进了他胸前敞开的衣襟之内,蜷缩成一团,很快闭上了眼睛。
秦轲无奈地扒开衣服望着它,轻声道:“你不是能听懂我说话吗?看见了你就点个头,没看见你就摇摇头,行不?”
小黑却呼吸绵长,早已平静地睡着了。
秦轲恨得牙痒痒,也知道这家伙每次大吃一顿之后都要发困,也拿它毫无办法,只能暂时把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蛇胆是收集了一大半,还得了个化妖蛇胆,算是意外之喜。不过,眼见这漆黑的夜色,秦轲知道这种时候不宜再四下走动,于是爬上了一棵大树,准备简单地睡上一觉。
邬县,营地。
“昨天死了几个?”阿布向面前一人发问道。
如果秦轲此时在这里,一定会万分惊讶。因为站在阿布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之前太学堂里最大的“死对头”——张明琦。
只不过,“毁堤淹田案”之后,张家一夜之间从云端衰落尘埃,这位原本的“天之骄子”现在也已然近乎一介白衣。
虽说他那位老父亲如今出了大狱,朝廷念他当年之功免了他一死,可他张家的豪宅大院是再也回不去了,只能是住进了一间简陋寒酸的的四合院土基房子里。
这种穷人的四合院简直说不上是鱼龙混杂,而该说是鱼虫混杂才对,其中大多数是一生碌碌无为的普通老百姓,当然还会有一些,混迹市井的地痞无赖,甚至是四处盗窃为生的小偷飞贼。
家道中落,一生心血化为乌有,他的父亲难以排解心中郁结,在大牢之中就已经一病不起,现在整日只能躺在床榻之上,望着黑乎乎的床顶苟延残喘。
张明琦这一次接了上面调拨的军令,跟在高长恭的船后晚了半天出发,临走前,他用身上仅剩的一些钱,找了一位还算信得过的老仆人,照顾老父的日常起居。
结果那位看起来憨厚的老仆人领了定钱之后,第二天就不见了身影。
要不是邻里间还是有着几位好心人,愿意轮流帮着照顾,只怕他真是没法放心随军出发。
他跪在父亲的床前,狠狠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立誓一般说道:“爹,儿迟早有一天会拿回属于咱家的东西。”
或许这句话永远没有实现的一天,可他如果不给自己留下这一份念想,怎能强迫自己在那些势力眼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怎能毅然舍掉自己曾自以为是的“张公子”身份?又怎能,在这残酷冷血的人世间继续摸爬滚打下去??
可到了邬县之后,他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份卑微的信心,轰然坍塌了……
第151章 迟来的歉疚
“二十三个。早上刚刚又有几个重症送进乔姑娘的帐篷里了,但……”
张明琦的声音有些沉重,没有说完这句话,但他知道阿布必然明白他的留白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是因为身上的牛皮甲胄太紧了一些,毕竟以前的他是根本不会做这种粗野的着装的,那时候的他,喜欢的是丝绸的衣服,摸上去,就好像建邺城邀月楼姑娘的皮肤那么光滑。
他用力地拽了拽,但仍然感觉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
“按照乔姑娘的新方子熬药,可重病人还是有增无减,各营的病人情绪都不太稳定,他们都骂乔姑娘是个庸医,有些人甚至不肯喝药。”
他看向那正在累积的柴堆,那些尸体被一具一具地送进柴堆中,他知道,这些都是他父亲和那些人造的孽。
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此富庶之荆吴,竟然还会有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可当他真正亲眼看见那些住在大棚里相互依偎睡去的灾民的时候,真正地感觉到了天雷轰顶的感觉。
这些满身骚臭衣衫的褴褛的灾民们,他们就连一日饱饭都不可得,更不要说是一张柔软的床榻。
这些人早已经没有了尊严。
他路过这些灾民的时候,默默地想。
生存一事在这里,竟变得如此沉重,如此艰难。
当一个人需要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握住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时,就没有可能再去顾及其他的旁枝末节。
即使一张落到地上的面饼,沾满了泥水,他们也能相互哄抢厮打上好久,军营里的猎犬,一时不察跑出放风,竟然引来成群的灾民们举着大棒追赶,险些被他们捉去炖了汤。
何以至此?
而当他站在这场灾难的中心之地,看着那些因为身患瘟疫挣扎于生死边缘的人们,眼神逐渐从希望转变为绝望,他莫名地攥紧了拳头。
他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掌中,他皱着眉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找到了唯一可以让他轻松一些的方式。
“喝药很重要,就算他们不肯喝,也得给他们灌下去。”阿布点了点头,脸上同样有一些担忧之色,秦轲独身一人去中渝山那般凶险之地,约定的是三天之内他必须赶回,如今虽然只是过了一天多,可茫茫大山,要找到足够六千人使用的蛇胆制作药引谈何容易?
这营地里的形势越发严峻,他却只能闷声把这个沉重的担子一肩扛下。
高长恭在秦轲离去之后不久就离开了邬县,军队已经集结完毕,他自然要回去坐镇军中,大河郡周边因为闹灾而产生的匪患日益猖獗,如果不趁早荡平,只怕到时候会后患无穷。
而阿布一个人呆在此处,其实也颇为孤单,张芙之于他,并不算多么要好的人,又有男女之别,只能算是点头之交罢了。
现在多了一个张明琦,他突然感觉有种莫名的安慰。
虽然之前他和张明琦也不怎么对付,又打过一场架,却也不妨碍这时与他暂时结成“同盟”,共同应付眼下的困境。
张明琦身心俱疲,找了一处柴火坐了下来,愣愣地看着天际:“你我都知道,那些药根本只是一些清心安神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治愈瘟疫。你说秦轲已经去找药引子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阿布也坐下来,叹口气道:“还能怎么办,虽然有人不肯喝药,但毕竟大部分人都还是不愿意放弃那一线生机的,如果连药得没得喝了,他们只怕会更加绝望,到时候真闹起事来,我们该怎么做?跑是不能让他们跑出去的,一旦出去,瘟疫万一扩散到全县甚至整个大河郡怎么办?那我们这些人,就是将来荆吴的罪人。”
“罪人就罪人吧。”张明琦低头道:“总比在这里整天做些没意义的事情好。”
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歉疚,尽管他不断地在劝说自己:这些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毁堤淹田这事本也不是他做的,就算他的曾经父亲参与其中,可这些贱民……死得再多点又有什么关系?人与人之间从来就没有平等过,总会有人高高在上,冷眼看着下面的这些人,就好像看着一堆困在罐子里的蝼蚁一般……
高高在上——
他突然想起来了。
他已经从高处摔落下来了,摔掉了他混身加持的光环,摔去了他本以为握在手中的万丈荣耀……
现在他也是贱民中的一员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脏又是一阵抽痛,赶忙用手捂紧了胸口,一边狠狠地用牙咬着嘴唇。
阿布紧张起来,看着他道:“你不会……是想做什么……”
张明琦嗤笑了一声:“我能做什么?我现在不过就是个小兵,唯一的权力就是……他们吃的是稀粥,而我能吃上白面馒头,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会当真?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动辄一掷千金的张大公子?呵呵,那我大可直接用两倍黄金的价码从各处购进锦鲤花,怎会坐在这里和你……”
张明琦没再继续说下去,自嘲地又笑了起来。
阿布听着他话语里面的孤愤之意,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讪讪地咕哝道:“我也是担心你一时脑热,怕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放心吧。”张明琦的声音带着几分苍凉,明明是个宛如幼苗茁壮成长的年轻人,却有了几分老者的沉稳,“我还没那么傻。”
他站起来,道:“我走了,我还有得忙,想来你也一样。”
阿布追了上去,道:“我送送你……”
“送?”张明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