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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竹翁坐在桌边,身子略显佝偻,头顶稀稀疏疏的已无多少头发,精神却十分矍烁。
他看到沈元景进来,眼睛一亮,请他坐下,从一把陶茶壶中倒出一碗碧绿清茶,说道:“贵客驾临,不胜喜悦,请用茶!”沈元景双手接过,放在桌上,从怀里掏出笑傲江湖谱递了过去。
绿竹翁把粗大的双手在身上抹了抹,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翻看。过了一会,他闭着眼睛想了想,然后摆开瑶琴。
接着只听得琴声响起,幽雅动听。弹不多久,突然间琴音高了上去,越响越高,声音尖锐之极,铮的一声响,断了一根琴弦,再高了几个音,铮的一声,琴弦又断了一根。绿竹翁“咦”的一声,道:“这琴谱好生古怪,令人难以明白。”
沈元景静坐喝茶,也不言语。绿竹翁又说道:“我再试试这萧谱!”
箫声初时悠扬动听,情致缠绵,但后来箫声愈转愈低,几不可闻,再吹得几个音,箫声便即哑了,“波波波”的十分难听。绿竹翁叹了口气,道:“这样的低音如何能吹奏出来?撰曲之人是在故弄玄虚吧!”
沈元景也叹了口气,伸手拿过瑶琴,问道:“可备有琴弦?”绿竹翁一愣,起身取过两根琴弦,将断了的琴弦换去,摆到沈元景面前。
沈元景调了调弦,便奏了起来。初时所奏和绿竹翁相同,到后来越转越高,那琴韵竟然履险如夷,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便转了上去。
这一曲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温柔雅致,正是那天曲洋所奏的琴韵,意趣却大有差别。曲洋所奏热血激奋,如夏日烈阳,灼灼逼人,而沈元景弹的却清冷素雅,如冬日松柏,凝霜傲雪。过得一会,琴韵渐缓,余音袅袅,如丝如缕,细微几不可再闻。
绿竹翁衷心敬佩,赞叹道:“佩服,佩服!这是什么曲子?”沈元景不答,从架子上取过另一支洞箫,吹奏起来。
一二下极低极细的箫声响起,回旋婉转,俄而箫声渐响,恰似吹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
这时,旁边的小舍里面传出了一阵琴声,上来便十分高亢,如战鼓齐鸣。箫声转为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
突然瑶琴发出铿锵之音,如刀剑交加,似有不平之意,箫声却依然低沉,如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
过得一会,琴声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箫声如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萧萧风声,一片肃杀,绵绵细雨,若有若无,最后都归了万籁俱寂。
良久无声,绿竹翁听得心驰神醉。沈元景知道合奏之人乃是任盈盈,仍是心生惊喜,说道:“想不到这江湖之上,还有人能够弹奏这笑傲江湖曲。还未请教阁下哪位,能否赐见?”
“笑傲江湖曲?就是那曲洋和刘正风当日遗留么?”左边小舍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我听得当天消息,还以为曲洋是在夸大其词,没想到这曲真不输广陵散了!”
“正是此曲!”
“可惜了!”任盈盈叹道,看谱知人品,早知曲洋是如此人物,她就应该提前接触,即使不能引为助力,也可削减东方不败的势力。
“他二人求仁得仁,有何可惜!”沈元景装作不知,说道:“该可惜的是这曲子高洁,天下能弹奏之人却极少!”
任盈盈已经认出这人是沈元景,心里一动,说道:“阁下也太过悲观,你我不说,我听闻江南四友之一的黄钟公,也极擅长音律,未必不能弹奏此曲。”
“哦?我也听说过那江南四友的名头,改日定要登门拜访!”沈元景说罢起身:“既然姑娘不肯见面,是我唐突了,今日有此一曲,已然满足。姑娘琴技高超,乃是刘、曲二人求之不得的传人,曲谱便留在这吧!”
沈元景潇洒而去,毫不留恋。绿竹翁拂过琴弦,说道:“我只知道华山冷剑客武功高强,却没想到他在音律一道,也如此精深!可惜这人乃我神教大敌,难以笼络!”
他感叹两声,又像刚想到一般:“姑姑,这人来得突然,是否知道什么,故意找上门的?”
任盈盈想了想,说道:“不至于,我隐居在此,无人知晓,应是如他所说,听了你的琴声,才寻了过来。”
“也对,华山派与神教乃是世仇,若他真知道姑姑在此,怕早就动手了!”
“所以我引他去西湖梅庄,也不知能不能够帮上向叔叔的忙。”任盈盈慢慢抚琴,又是笑傲江湖曲。曲调平和中正,绿竹翁听着只觉音乐之美,却无刚才那样鲜活。
一曲终了,良久,一声轻幽幽的叹息传来:“琴箫合奏,世上哪里再找这一个人去?”
第52章 杭州
沈元景在洛阳等了两天,才见到“铜驼暮雨”的盛景,心满意足而去。然后一路西行,回到华山。
其他几位弟子都早已回归,只余他一人在外,此刻见到人,岳不群才松了口气。得知他事情早已办完,只是一路游山玩水耽搁了些时间,顿时想骂又骂不出来,没好气的说道:“元景你也太过放松了一些,须知那山下的魔教贼人,依旧未散!”
沈元景手扶着剑柄,说道:“不过是些调剂而已,可惜未有人敢上前,旅途清淡了许多。”
岳不群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如此自大,这天下总有你胜不了的,若是遇上,如何是好?”
沈元景回道:“这天下武林能胜我者,最多二三人,纵然打不过,自保还是无虞的。”
岳不群拿他无法,无奈的说:“你总有道理,我说不过你,但万事小心为上。”见沈元景点头,他又说道:“那杭州沈家派人过来送上一封信,你且拿去。”
沈元景接过信一看,原来是沈静三叔所写,言道已按承诺取得沈元景所需之物,但路途遥远又事关重大,让他去往杭州一趟。
他歇了两天,查了林平之和曲非烟的练武进度,又教了他俩万里独行的轻功,就径直往杭州而去。
沈家乃杭州大户,数代进士,尚书都出过三位,当朝次辅正是沈静大伯。
这沈家宅第全然不像洛阳王家那样地处闹市,而在幽静之处,门板斑驳,尽显岁月沧桑。内里照影画壁,青砖绿瓦,淡雅恬适。
沈三叔过来接沈元景入书房,先说起铁洲之事:“沈贤侄,前往铁洲的航道已然开辟,那地方果然矿产丰富,只是缺少劳力,无法开采。族内欲要迁移爪哇土著过去采矿,可这些人野性难驯,需要有人镇守。
上次你送过来的刘家人武功高明,杀得爪哇土著胆寒,倒是帮了不少忙。这铁洲生意也有你华山一份,贤侄可不能置之不理,还是要多招些武林人士过来!”
刘家众人武功在中原不算得什么,去了南洋却大放异彩。沈元景当即应下,准备回头丢给师父岳不群处理。
接着沈三叔奉上一封裹布,说道:“沈贤侄,这便是你要的东西。这一趟可是弯弯绕绕的,费了不少功夫。我们拿到的时候,一直都无人打开过,你尽可放心!”
沈元景称谢,收在怀里,然后沈三叔告诉他打探到的一些消息:
当年王振在土木堡立下大功,得以封侯,权倾朝野。正统二十八年去世后,手下宦官争权越过了界,惹怒正统皇帝,遭到清洗。这些宦官大部分被杀,惟有王振的两个干儿子,皇帝念了旧情,一个赶去守皇陵,一个放回老家。
回老家的那位宦官乃是河南府登封县人士,并无余亲,只得寄身一座寺庙里面,不过一年多就病逝了。
守皇陵的这位宦官却又活了二十多年,直到去世前,才把秘籍传给了一个小太监。又过了些年,这小太监巴结上了弘治皇帝宫中太监,被调去兴化王府当差,随后兴化王袭爵徽王,也跟了过去。
后代徽王作奸犯科,国除,这份秘籍又回到了宫中。沈家获得这份秘籍的时候,上面已经布满了灰尘,丢在库房角落无人问津。
沈元景听到这段往事,轻易就和林远图日录中的记录对应上,正统二十九年或者三十年,登封那位宦官遗留的葵花宝典应该是被少林寺得到了。
夜宴之后,沈元景回到客房,挑开裹布,里面是一条白娟。打头四个大字“葵花宝典”,后面接着的是妖异的血红字,似朱砂又非朱砂,排布得密密麻麻。
沈元景一路读下去,初时还不以为意,后面就渐渐沉迷,不自觉的照着秘籍内容修炼起来。一股热意从下部上窜,至脏腑之间。他感到心跳骤然加快,燥意在全身涌动,顿时一惊,连忙运起明玉功,这才浑身清凉,燥意消除。
他有了防备,就继续看了下去,直到整本秘籍看完,心里默想了一会,这才长出一口气,心里叹道:“这葵花宝典真个邪性,越是功力高深之人,越难以抵住不学。连我的都差点着了道,任我行竟然能够忍住,然后送给东方不败,当真是意志坚定。”
后面两日,沈元景都在沈家宅邸,仔细揣摩葵花宝典。这秘籍高深之处,也不过和明玉功相仿佛,但胜在独辟蹊径,能走捷径,短时间便能成就一位高手。可明玉功善养容颜,练到后面,又能使真气生生不息,却是葵花宝典远不及的了。
此外,他对比辟邪剑法和葵花宝典,两者道理相同,但精要部分前者只余下十之三四。这林远图天资不凡,能够凭着残篇,自创武功,以纵横天下。
完整的葵花秘籍修炼过后,根本不会由男转女。东方不败天资更甚,竟然以残篇错有错着,练成天下第一,实在让人惊叹。
又过了几日,沈元景坐沈家马车出门,到了西湖旁的一处小山边上。
他下了马车,打发车夫回转,向山边的石级上行去。转了几个弯,穿过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条青石板大路,来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院外。
行到近处,见大门外写着“梅庄”两个大字,旁边署着“虞允题”四字,儒雅之中透着勃勃英气。
沈元景走上前去,抓住门上擦得雪亮的大铜环,重重的敲了三下,然后退在一旁。
过了半响,大门缓缓打开,并肩走出两个家丁装束的老者。左首那人原本脸色甚是不悦,见到沈元景后,楞了一下,面容松开,问道:“这位公子驾临敝庄,有何贵干?”
沈元景道:“在下华山派沈元景,听闻贵庄黄钟公精擅音律,现有刘正风、曲洋遗留曲谱一本,特来讨教。”
这两人听得沈元景的名字,脸色顿时严肃,又听到曲洋的名字,脸色再一变,对视一眼,当先说话那人踌躇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请进厅上用茶,待在下去禀告敝上。”
两人让在一旁,沈元景进了门,走过一个大天井,天井左右各植一棵老梅,枝干如铁,极是苍劲。
来到大厅,沈元景就座,他知道这两人亦是江湖中的好手,只是记不得叫什么名字,便问道::“还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在下施令威!”,“在下丁坚!”,两人报了姓名。施令威外号“五路神”,擅使紫金八卦刀;丁坚外号“一字电剑”,剑法高强。二人一样的脾气,半正半邪,归隐梅庄之前,常常做事不留名字,是以少有人知。
沈元景行走江湖之时,这两人都已然退隐多时,他并未听过,一句久仰就说不出口。
施令威和丁坚也不甚在意,他们为人虽有些傲气,不把五岳剑派放在心里,但魔教长老鲍大楚的厉害却是知道的。
当下一人站着相陪,一人进内禀报。
这厅中悬挂着一幅中堂,画了一个仙人的背面,墨意淋漓,笔力雄健,题款是:“丹青生大醉后泼墨”八字,笔法森严,一笔笔如长剑刺划。
沈元景站起来看了几眼,说道:“这字画不错,当中应是有一套剑术,倒也可观。”
忽听得门外一人大声道:“他从我画中看出了剑法,也算是有些眼光,只是这口气太大了!”
第53章 探庄
当先走进来一个老者,约莫六十来岁年纪,骨瘦如柴,脸上肌肉都凹了进去,像具骷髅一般,双目却炯炯有神。
后面叫嚷的,是另一个人,髯长及腹,左手拿着一只酒怀,脸上醺醺然大有醉意。
老者拱手作礼,说道:“沈少侠驾临敝庄,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沈元景回了一礼,旁边施令威说道:“这两位便是梅庄大庄主黄钟公,以及四庄主丹青生。”
宾主落座,黄钟公当即说道:“我早就听说曲洋把笑傲江湖曲谱赠给了你,可惜缘悭一面,今闻沈少侠携谱前来,喜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