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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想这两个姑娘到哪都能让人给认出来,点点头,那老板接着道:“您啊,真不巧,那两个姑娘从这结账走了。”乔洛怯连忙问:“走了多久?”老板道:“昨天早上走的。”洛怯暗觉真是不巧,她们二人走了一天,不知眼下又到了何处。只得跟老板道谢,店也不住了,匆匆骑马而去。
大街上人群熙攘,乔洛怯的马缓缓走着。此刻的杭州路,真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满眼的繁华景象。可虽是繁华城,终究人已作了亡国奴。乔洛怯心中不禁感慨,思索着如今元兵统治汉人,极尽欺凌。但如果再行开战,老百姓岂不又要受苦,反倒还没有眼下活得好。可转念又想,眼下徭役赋税严苛,老百姓肩上的担子一点也不轻,而且还是没有尊严地活着。说到底,那蒙古人究竟是不把汉人老百姓当作自己的百姓啊。这般出神想着,突然,那马受惊,将他险些摔下,他一跃下马,发现引起马受惊的是一大匹鲜红绸缎,却见那马将抱着绸缎的妇人吓得摔在一边,那妇人手掉了绸缎,马又一下子将绸缎踢远了。
那妇人急忙走过来,拉住洛怯,大声道:“好好地大街上骑什么马!你的马把我的绸缎都踢脏了,你须赔我!”洛怯自知理亏,问道:“要我赔多少?”那妇人道:“起码一千文。”洛怯一听,不由得生起气来。他虽然身上有这些钱,可是自己的马只不过是将绸缎踢脏了,又不是踢破了,自己没有理由赔这么多!况且以后还要走那么长的路,也还会用到钱。于是他强压怒火,道:“我最多赔你两百文。”那妇人道:“你一个男的,这般小气,还没有人家两个姑娘出手大方!”洛怯一听,心念甫动,连忙问道:“什么两个姑娘?”那妇人大声道:“昨个儿我们姑娘出嫁,半路上碰到俩女扮男装的姑娘要我们帮她们在劳工里找人,我们没喊呢人家就给了六百文,最后人没找着,我们还挺对不起人家的呢!你可倒好,马踢了绸缎赔钱还这么不爽快!”洛怯连忙问:“昨天你们是在做徭役的人中找人么?”那妇人道:“是啊!”洛怯又问:“你们江浙省除了那一处做徭役的还有旁的地方么?”那妇人不耐烦道:“没有啦,就那一处!哎你这人真是,和你说赔钱的事呢怎么又扯到徭役上了!”洛怯心下稍宽,拿出了三百文,塞到那妇人手里,道了一声:“多谢你的消息!”随后跨上马离去,留下那妇人在原地对着他的背影犹自怒喊不休。
乔洛怯心想这两个姑娘在江浙省已经寻完人,既然没有寻到,则一定会离开江浙省去江西省。如果自己循着去江西省的路线,则中途一定可以碰到她们。这般想着,打听好了此去江西的路线,快马飞奔,疾驰几十里,竟在快入夜时来到了新安江。
圆月清朗,高悬于空,几缕月光流泻在江面上远远漾了开去。今夜的江面不似往常那般冷清,而是大船三四十只,远近都有分布,大多是商船,还有几艘客船夹杂其中。船上人高举火把,把江照得灯火通明,船上的人来来往往,看样子是外出经商的商人,每船上都放着好几只大箱子,管事的人还在吆喝着一些人将大箱子抬上船。这时,过来一个船家,他笑脸对那管事的道:“爷,我们这自己的客船还要经营拉客,能否就别用我们的船了?”那管事的操着不太熟练的汉话道:“没事,叫你们的客人不用下来,待在船上就行了,我们就放一下箱子,我们的人就待在后面,不会到前舱去的。”那船家讪讪地答应着去了。
却说惜芷和怜玉上了一艘客船,不一会儿,这艘客船便被那些商船给围住了,随即惜芷便听到了那些商人将大箱子放到了船板上,还有十余个商人在后板上歇息。惜芷问船家:“这些人是什么来头的啊?”那船家道:“我也不知道,看着是商人,可我从来没见过这般多的商人来啊,看来是哪个商帮的也说不准。”惜芷道:“商帮竟然有这么多人!”怜玉悄然贴在惜芷耳边道:“这些商人好像是蒙古人。”惜芷仔细一看,果然发现这些商人是蒙古人不错,若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她心里犯起了嘀咕:“蒙古人怎会有商帮?”她立马提高了警惕,生怕这船家与这帮蒙古人是一伙的,便与怜玉待在前舱内不再出来。
前舱内坐着很多船客,惜芷看来,多是些羁旅漂泊之人。惜芷和怜玉寻了个偏僻地方坐下,发觉身旁竟是个内舱,里面烛火通明,两个模糊的人影映在白色的帘子上。
商船缓缓地开了,客船也开始在江面慢慢地滑行。突然间,远处一阵争吵,惜芷听到另一个船家大喊:“你的马不能带上船。”这时候一个略显冷峻却煞是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道:“以前船上都可以放马,如今为何不行?”惜芷一听,不禁心神大震。她连忙对怜玉道:“是先生的声音!是先生的声音!先生来找我们了!”却听那船家继续道:“今儿个有很多商人放了大箱子,你的马在客船上没地儿搁了。”惜芷情到深处,也不管乔洛愚腿有残疾不太可能来这么远找她,连忙起身冲向外面,怜玉在后面轻声叫惜芷:“官人!官人快回来!”惜芷没听怜玉劝阻,急急冲向舱外,就快要到后板上时,突然被一个伸出来的脚绊了一下,她站立不稳向前倒去,扑到了几个箱子上,向侧翻去,一下子将这几个箱子盖全都带开了。惜芷摔得不轻,伏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猛然看到箱子里装的全都是刀枪兵器。一个商人连忙将箱子盖合上了,气愤地看着惜芷,上去就要踢她一脚,旁边的一个人上来将其拉住,摇了摇头,那人方才不为难惜芷,两人转身又在后板上坐着,惜芷这才看到将她绊倒的是一个正仰着睡觉的商人,此时那商人已经醒转,看了她半晌,重又把眼睛合上。
怜玉忙过来扶起惜芷,两人一同到了船边,极力将视线穿过层层的船只往远处望去。却见商船和客船都已经开了,不再有船靠着江岸,而江畔一棵树下,一匹马正孤零零地望向开远的几十只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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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隔帘犹传轻语信 破空始救危佳人 (2)
惜芷一跺脚道:“刚才这么一耽搁,不知老师上了哪一只船了!”怜玉道:“如果是先生的话,他是不会骑马的啊!也许只是某个和先生说话声音相似的人罢了。”惜芷听了这话,知道自己刚才真是太鲁莽了,心中无限怃然。站在后板上,望见几只飞鸟在船的间隙中迅然掠过,清风夹杂着些许寒意灌进了衣袍,渐渐思绪悠悠,翩跹回了故乡,回了那片竹林。良久,轻道:“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她微微苦笑,恐是夜凉似水,心上更寒。
回到前舱前,那个恰才在后板上睡觉的商人又半睁开眼瞧着惜芷,惜芷一愣,连忙低着头半敛蛾眉匆匆进去。回到那个偏僻地方坐着,她头靠在内舱旁,想借着里面的灯火温暖一下自己的凄凄寒夜,怜玉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衣。惜芷想着现在她两人都是小厮打扮,她给她披衣总是略显奇怪,不由得一笑,心中苦寒略减,缓缓合上了双眼想要休憩一会儿。
夜渐渐安寂,羁旅漂泊的旅人都已沉入梦乡,令人微有奇怪的是,这浩浩荡荡的商船队伍竟也是安静异常。阵阵更漏声,还有木棹划水之音,此刻都是格外清楚。惜芷在心里想着这江上的一缕月光此刻必也是婉转清幽。迷迷糊糊间,她听见了里面的内舱一阵轻语,若不是惜芷的耳朵恰好贴在了内舱旁,她是决计听不见的。就在这时,她轻然睁开了双眼,令她神思清楚的不是里屋人说话的内容,而是一个声音。这声音温和至极,听到的人脑中自然会幻化出一枚在水里涤荡过了的清润玉石,又想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样的词语,于是不禁好奇拥有这样声音的人生着什么俊朗模样。
却听那温和的声音道:“三哥,咱们大约二更时分便可到了。”一个略显粗犷的也是极轻的声音起:“是,到了后,咱们就和兄弟们一起去魏大伯处,名帖我已备好……”那个温润声音道:“我想应该先让弟兄们都穿上平常的小厮衣裳再去魏大伯家,虽然父亲已经通信告知于他,但深夜到访,若兵器在身,难免惊动。大隐隐于市,兄弟们穿着小厮衣服在平时打听消息时就可扮作手艺人,再置办点手艺活儿,看着就像小百姓一样,官府应该认不出来。”惜芷听到此处,心中疑虑顿起。那粗犷声音又道:“说的是,咱们两个接到消息后从湖广来,跟江浙省的兄弟们招呼了一声,便先渡江去往杭州路探听风声,发现官府的确还是盘查甚紧,看来前段时间弟兄们在杭州路做下些事确是极大地震动了官府,否则他们也不会聚了那么多兵打坏了公馆。现在也还不知道官兵究竟知不知道咱们这些兄弟已经渡过江去,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今夜咱两个立马渡江回去与兄弟会合,便赶紧将兄弟藏身于市。”惜芷一听这话,知晓了内舱中的两位一定是某个反元组织里的人,心念甫转,猛然想起了之前在客栈中听到的话,说是厓海会在江浙省的弟兄最近被元兵盯得紧,处境极其危险,惜芷还为其担忧,还一心苦苦盼着厓海会的首领能来解救。难不成此刻相隔一面白帘的那模糊的身影,那拥有着温润如玉声音的那个人,却是自己望而却步的厓海会大头目?
她心思颇为灵巧,不由得想到了恰才在船外看到了蒙古商人的大箱子里装满了兵器,那兵器不像是要卖的,更何况兵器不允许商人私自倒卖。这几番思量在脑中重叠,她突然有个想法,那便是这些蒙古人会不会就是当兵的?那要真是如此,他们此行便装,那目的就一定是要出其不意地摧毁厓海会。这般多的蒙古人,还是突然的袭击,他们厓海会怎么可能化险为夷呢?更何况这些蒙古人现下就坐在船上,而厓海会的头目也坐在此船,根本不可能先去遣散他们在彼岸的兄弟。惜芷想到闻名一时的反元大帮会马上要受重击,忧苦漫上心头,痛心不已。
船桨划水声不绝,几声鸟鸣悚然响起,惊悸了这幽寂的夜。惜芷坐在舱中,似能感受到这客船旁密集的船只,挟裹着他们一起前行。思量片刻,觉得现处千钧一发之际,如若自己不可将这讯息发出去,那明天隔了两重世间的,就又是我汉家的兄弟。她用手轻叩内舱帘幔旁边的木板,这声音刚起,帘内的烛火忽地一下灭了,随之消失的还有那两个模糊的影子。惜芷暗暗钦佩这舱内人的警觉性。她将唇贴近帘幔,女孩家纤柔的声音起:“这船上的都是元兵,都有兵器,是来捉你们的,快先行一步。”帘内没有动静,惜芷忧心如焚,连忙又说:“相信我,外面的真都是……”话未说完,却听那个极温和的声音出现在了惜芷的耳畔,仿佛距离只隔了一面帘子,道:“姑娘禁声!”与惜芷声音一样的音量,声音里却多了几分不能抗拒的威严,惜芷立即将没说完的话硬硬咽了下去。却听舱内有细微的咯吱声,惜芷这才知道原来内舱的那一边也有一个门。她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否都已经出去,可是她总觉得拥有温和声音的那个人还在靠近她的这面帘子旁。第二次咯吱声出现时,那缠绾了惜芷心扉的声音响起:“多谢姑娘相告,日后若相见,必有重谢!”说罢,却听船的另一边两声水响,依稀可辨是两个轻功极好的人踩水而去。
一切又恢复平静,惜芷想象着那两人身影溶尽在月色中的模样,又琢磨着那倏尔的涟漪大抵已然舒缓,心中有一种助人成大事的喜悦感。她将脚放到凳子上,抱着膝,睁着一双明亮杏核眼,呆呆地望着并无什么图画的舫船上方的中央。心中想着,就算是下次见到你,我也不认得你,你也不认得我,你怎么谢我呢。怜玉已经合眼睡着,客船里回绕着微微的鼾声,惜芷却再不能入眠,耳畔是那缠绕不休的如玉般的音调。她想着这样的嗓子唱曲一定是优雅的,忽而又嘲笑起自己来,这样一个头目怎会拘泥于这垂髫少女的所喜,恐怕就算他已是“曲有误,周郎顾”的水准,在刀枪棍棒里摸爬滚打久了也终会生疏了罢。又想着他在厓海会里究竟是什么排位,她想着他叫那人“三哥”,那排位一定低于第三了。这般胡思乱想着,过了好久好久,更漏声残,大抵已至二更。“漏声透入碧窗纱,人静秋千影半斜。”她轻语呢喃着,又蹙了蹙眉,道:“什么‘影半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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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隔帘犹传轻语信 破空始救危佳人 (3)
惜芷琢磨着应该快到了,正要给还在沉睡中的怜玉披上一件裘裳时,前舱竹簟被撩开一点,一道凶狠的目光逼视着惜芷和她的侍女。随即,那个恰才于睡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