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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雾笑着道:“敖兄,说得正是,老夫早就言明,赢得侥幸,赢得侥幸啊!”
敖广烈瞅了他一眼,很是鄙夷。
擎雾神色自若,视若无睹。
敖广烈不无讥讽地道:“无怪狻猊一族在狮部远超貔貅一族。有你这样滑不溜俅的长老坐镇,光大狻猊族,指日可待。”
场外人念头各异。毕迡鞎为人淳朴,赢了就是赢了,考量不到这么多想法。
再度大声喊道:“还有谁?快点上来……打完了,俺要去吃饭了。”
此话一说,前半截,让人气炸,后半截,又让人不得不笑喷。
这刻,辰时刚过,大伙都用了早膳过来。他说要去吃饭,却不知用哪门子的膳食?
“我不服,咱们再打过。”
说这话的正是被毕迡鞎一拳打飞出去的虬蟒宫三。
这是一个人身蛇尾的妖族。尖尖头颅,细狭眼睛,上半身赤口满覆铜钱大小鳞片,脸色阴鸷,眼神癫狂,朝着毕迡鞎大喊大叫。
“你?你不是俺对手。再打也没用。”毕迡鞎不屑地道。
“我是不备,重新打过,我一定能赢你。”
毕迡鞎正欲再说。
擎雾道:“毕迡鞎,再打一场,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知道了,大长老。”毕迡鞎答道。
指了指宫三。
“那你来吧。不过可要留意点,俺可不会手下留情。”
“不必你留情。我虬蟒一族,绝非弱者。”
宫三咬牙切齿道。
众人均看出,不知何故,这家伙情绪很是不稳,然而强者比武,重在心境。
如疯似癫,出手威力固然不小,但对手倘若避过你的头几招,抱着消耗心思,早晚让其精疲力竭。
此刻无人看好宫三,毕竟这家伙前一次猝袭,输得极惨。
宫三为人猖獗,说话激昂。闻到比武开始,立时变得沉稳,迥非前一次那般轻意疏狂。
“唰唰”声响起。
他的蛇身疾速在地上游动,蛇尾嘶嘶作响,犹如细小弹簧,左右摆动。
“咱们虬蟒一族擅长枪法……”
宫三边走边说,双手在胸前虚抱,掌心三尺间,赫然出现一根色泽黝黑的狰狞长枪。
枪杆上布满鳞片,枪尖下有三枚倒钩小枝,钩尖明亮,曲弯如月。
这些构造于长枪来说,也属寻常。
最诧异的是,这杆长枪枪尖由中心开口叉,宛若巨蛇血盆大口,中心处又有一条细细柔柔的小枝,如同蛇口吐信,殷红如血。
大伙古怪的是,这家伙先天修为,本不能使用灵兵。
只是这杆怪枪的出场方式像极了灵兵。
委实教人称奇。
毕迡鞎耿直异常:“你这是灵兵吗?”
宫三摇摇头,续道:“我虬蟒一族生有异袋,可藏随身兵器。”
毕迡鞎颔首。又问:“这枪怪得很,想来必有异招。俺倒是对接下来的比斗生了兴趣。”
宫三阴笑:“就怕你永远忘不了今日的这杆枪。”
远处的敖广烈嘿嘿一笑:“无怪宫三被逐出宫家。原是偷学了许家的盘蛇十八探。”
擎雾也道:“老夫就是说嘛,宫大执掌宫家,这宫三为其弟,血脉纯厚自不必说,岂会自折长城。”
金鹏王向敖广烈道:“你们海部的许宫两家怨怼万年。虽然同为蛇族,却跟死敌不遑。
宫三偷学许家秘技,也不知是他本心,还是家族授意?”
敖广烈道:“不管什么原因。宫三偷学许家秘技。即便是宫大指派,也绝不敢认。不然,两家之间势要死伤无数。”
擎雾道:“咱们妖族向以团结著称。也就出了许宫两家这个怪胎。”
敖广烈回过头,似笑非笑:“亏你夸言,据闻,狻猊一族与貔貅一族,相争数千年。
若非貔貅这些年势弱,你们狮部安能这么平稳?”
擎雾懒得相争,一笑而过。
第542章 盘蛇十八探VS狮子吼【求订阅】
说话间,宫三、毕迡鞎业已斗了起来。
自宫三取出仿制许家的盘蛇枪,毕迡鞎的拳头便难尽其全功。
数次觑暇窥机,均被盘蛇枪中途拦截,只好回臂转向。
盘蛇十八探为海部许家威震希望海的绝世秘技。
野蛮狂暴不乏诡异。
枪尖抖动,蛇影幢幢,盘蛇枪犹若活了过来。
使枪的人,神色狰狞,面带阴鸷,招招穷凶极恶,仿佛面对的毕迡鞎是其血海深仇大敌。
旁边高洋看得饶有趣味。
不觉把高家燎原枪与这盘蛇十八探作起了对应。
两门枪法。
高家枪法的八击十三势,攻防一体,稳中有序。
就如名将布局,前时或八击,或,不疾不徐。
待十三势出,即如编织一张蛛网。
一旦敌入彀中,立时以狂暴无敌的八击秘技,摧枯拉朽的击溃敌人。
整个过程,唯有布局、入局的两者知晓。
外人看去,但觉高家燎原枪时有神来之笔,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令人叹为观止。
殊不知一切俱是布局之故。
许家的盘蛇十八探,则是诡异与野蛮并存,讲究动静之机。
静时万般压抑,如洪水积蓄,没爆发之前,总让对敌之人头皮发麻。
每一招,每一探,皆留余地。
这样的留手,实质是一种即将更为冷酷、更为残暴的前兆。
所以,如果说燎原枪的布局属于气定神闲,即使千难万险,我自胸有成竹。
那么盘蛇十八探的静待时机,就是深海巨蟒攻击前的贪婪和,尽是对生命的冷漠,更是凶恶的层积叠累。
倘若燎原枪属于神来之笔,宛然天工夺物般的造化。
那么盘蛇十八探便是洪水滔天前,静默无声的乍闻惊雷。
充满肆无忌惮的吞噬和兽性十足的狩猎。
这是两种不同风格,不同气质的秘技。
源于创技人的不同,以至两种枪技,一是深渊积潭,浑浊恐怖;一是天之主宰,俯瞰众生。
毕迡鞎骤然遇上这般难以尽情施展拳法的奇诡枪路,情不禁斥喝连连,咆哮震天。
脚足踏处,尘灰飞扬,碎石排空。
幸而擎雾知他脾性,很早布起了魂力念罩。
否则,宫三未必怎样,周旁之人倘然不备,倒要吃上不少苦头。
燕栖舞啧啧称奇:“蛇族拳法不怎样,枪法却是精妙。把那小狻猊制得服服帖帖。”
高洋一笑。
蛇,没有手臂,如何懂得使拳头?
前世倒是有蛇拳,但也是模拟蛇形。此刻宫三的枪法,实也仿了海中虬蟒的捕猎。
况且妖族武学重在气势,犹若重剑技击,有一力降十会功效。
不过说到细腻精妙,离人族技击之道无疑差得极远。
这些日来,也就虬蟒宫三的枪法可为一观。
燕栖舞为天部精英,要说自由来往两大族的疆域,修为便是一坎。
是而,以她的见识,乍见盘蛇十八探的凶狞诡异,不由自主,心生惊栗。
燕栖舞又道:“乌洋哥哥,你说这两个家伙,谁会赢?”
高洋剑眉一挑,轻声道:“多半还是那小狻猊。”
“为何?”燕栖舞就喜欢跟他说话。
直觉乌洋哥哥的声音特有磁性,每每聆闻,好似耳边纶音,听着,如温水沐体,浑身舒坦。
高洋道:“虬蟒的枪法太过压抑,时间长了,自己先失了心神。
毕迡鞎固然暂时攻不进去,却劲力四溢,气血充沛,绝非一时半会可以压制得住。”
燕栖舞好歹是天部精英,立时道:“乌洋哥哥,你是说,那虬蟒的枪法,其实并未练到家,所以伤人不成,反而要先伤己身?”
“对。”高洋答得言简意赅。
燕栖舞自也开心。
嘻嘻笑着,觉着单只一个“对”字,足让自己欢喜上一天。
旁边的燕族女子皆知栖舞姑娘心属高洋。
却也没想,贴心服软到恁般地步。一时殊难相信眼前一幕。
高洋顾不着身旁燕族众女的心思。
他嗜武如命,盘蛇十八探与人族枪法相比,纵然不甚精妙,却独辟蹊径,开创了先抑后扬,气势致胜的枪法理念。
于他来说,仿佛在武学之道上,打开了另外一扇窗。
尽管不会照搬照套,偶尔借鉴,对武学思路的增广,着实不无裨益。
时间稍长,盘蛇十八探的武学理路在高洋的太虚神目术下殊无遗漏。
又通过灵台内太乙神算的大数据计算,隐隐觉得,虬蟒宫三的内劲搬运之道似乎和手上使得枪法,格格不入,难以混融。
这就好比,加错燃料的强力机器,难以尽显动力。
高洋的推算,半点也没错。
宫三使得盘蛇十八探偷学自海部蛇族的另一个大家族。
且只学了招式,内里气血搬运之术,因为是口口相授,无法学到,只能以自家的搬运之术强行驭使。
这便造成,许家人使盘蛇十八探,倘然动静不能融合圆熟,最多气血不稳;可宫三大大不然。
静待时机久了,枪路外招积蓄的阴郁情绪,因为迥然的气血搬运之术,根本排解舒泄不了,极易陷入疯狂之势。
兼且他本人阴鸷深沉,习练盘蛇十八探,原是性情相近,上手极快。
无奈气血搬运之术不合,难以把盘蛇十八探使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这便让他的阴暗面盖过了另一面性格。
最终,怕是难有好的结局。
“吼……啊……”
毕迡鞎骤然大吼。
双目发赤,颈鬃飞舞。
片刻间,雄势如涛,壮气刚烈,几如真的狻猊临世。
“叫个屁,在我的枪下,你绝无机会赢得过我。”
宫三阴恻恻道。
这家伙说话,气息如线,忽缩忽涨。
蛇信吞吐,语音拗鸷,简单一句撩拨话语,偏生夹杂着阴森寒意。
“放你娘的姥姥屁,看俺一拳打死你这条烂臭蛇……”
毕迡鞎破口大骂。
话音未落,狮子般硕躯倏然失了身影。
再出现时,一轮金晕隐现,已是到了宫三身侧。
宫三手一抖,手臂未回,盘蛇枪如活物,遽速而回,欲待横枪疾拍。
骤觉毕迡鞎借势近身。
宫三蛇身一扭,人往后疾退丈许。
瞬间,下半的蛇身保持距离,上半的人身,宛然折断杨柳,往左侧靠去。
业已收至胸前的盘蛇枪,自动由手心里射出。
疾速向身侧的毕迡鞎斜扎过去。
毕迡鞎这一刻看上去比宫三还要狰狞。
嘴巴一张,“唔”的一声。昂然破空的轰雷之声,陡然炸裂而出。
“狮子吼……”
高洋轻笑着自言自语。
毕迡鞎在乾京跟过他一段时日。
头一次抓贼,毕迡鞎出手太狠,被高洋训斥。还道,若再伤人性命,便断了他的饭食供应。
之后,毕迡鞎抓贼办案,皆以此招震晕贼人。
这门功法,于旁人来说属于秘技,在毕迡鞎这里,却是与生俱来的血脉神通。
好比天赋异禀。
伟力大小,皆可自如。
更胜在出其不意,有无声处听惊雷的突然性。
敌人若无备,百分百中招,修为弱上一些,几乎便是束手就缚的份。
当然,这须看谁?
譬如前几日的遏工妄图以狮子吼顺水推舟地阴自己一下,还不是输得更加难堪。
想到遏工,不由看去。
却见那家伙老老实实,乖巧地待在擎雾身边,只是垂头丧气,与当日崖脚下的嚣张气焰,截然不同。
多半被擎雾教训得不轻。
高洋想了想。
忽而觑见遏工朝自己望来,但随即察觉自己的目光,立时又低下头。
仓惶失措的样子,那一扔,对他造成的阴影,看来不小。
高洋禁不住莞尔。
……
此际,毕迡鞎的狮子吼,久久不散。修为浅之人,纷纷遮耳。不过这是近乎神通的神技,触及灵魂,绝非捂住耳朵即可。
好在场中妖族王者不少,立时溢散王者领域,挡住狮子吼的侵袭。
擎雾也布下魂力,罩住战斗。
宫三驭使盘蛇十八探,时间一久,实已被枪路积郁的阴暗压抑感染甚深,不觉间,已非人驭枪,而是枪驭人。
猝然爆发的音波汹涌如潮。
霎那间,倒似一个欲跳海轻生之人,骤见海的广博,又被海浪湿身惊吓,顿时打消了自杀之念。
幡然而醒之际。
毕迡鞎周身的青鬃毛发如染了金似的,脚足狠命一踏。
地上倏现一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