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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姬延扫了一眼深坑里的郝三,面色冷漠。他抬起手里的剑,一道剑光朝着郝三和郝狂挥了过去。
林纪看着那道剑光,瞳孔骤然一缩,他朝着杨槐树疯跑过去,沿途捡起了插在泥土雨水里的那把刀,将刀握在手心里,然后横刀挡在那道剑光的前面。
郝狂的三叔出手救自己,虽然没有能打过这个戴斗笠的人,可却因为自己身受重伤,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三叔死在自己面前。
他要挡住这道剑光,就算自己会因此而死死。
何况自己本来就会死。
郝三注意到飞身过来的林纪,知道他是要用身体挡住剑光,替自己和郝狂争取离开的时间,脸上的歉然愧疚更加浓重。但很快,这些情绪都被敛去,留下的只有决然。
就算挡得住一道剑光,还会有第二道,第三道……
他路过此处出了手,也因此受了重伤,已经算是仁至义尽,眼下他救不了这个少年,但必须将郝狂带回中州。
他很清楚,姬家的人针对这个少年,一定与落魄山的机缘有关。而至圣定下规矩,出了落魄山,便不再允许任何人争夺机缘。姬家这次是要破坏规矩,继续留在这,一定会被杀人灭口。
自己可以死,但郝狂不能。
剑光来到林纪面前,林纪仿佛看见了山崩,听见了呼号的海啸,抬眼间是电闪雷鸣,巨大的力量冲击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将自己掀飞出去。
郝三看见林纪的身体被剑光吞没,知道事已至此无力回天,手里的雷梭也是被催动,他伸手抓住郝狂的肩膀,借助着雷梭疾飞而出,瞬息便是千里之外。
“林纪!”郝狂意识到什么,但他喊出声音来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三叔为什么要跟自己道歉。因为他没能帮自己救人成功,甚至还要放弃救人带自己逃离,他心里觉得愧疚。
姬延盯着那道一闪而逝的雷光,眯着眼冷着脸。他知道郝三敢出手一定有别的倚仗,不会真的把性命置之度外。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留不住。
没想到郝三的倚仗,会是郝家屈指可数的雷梭。
只是,郝三和郝狂活着,终究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一旦他们从蛛丝马迹中猜到了些什么,对于姬家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威胁。
这件事必须尽快让家主知道。
姬延的目光落回到林纪身上。后者此刻不偏不倚,正好倒在深坑之中,昏厥过去。姬延有些意外,这已经是林纪硬抗的第二道剑光,可他的身体竟然还没有被撕碎,这体魄未免有些骇人,难不成是刀柄系着的那枚铃铛保护了林纪?
他曲指一弹,手中的听雨剑飞了出去。
听雨剑飞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与此同时,淅淅沥沥的雨水也是停了下来。
姬延意外地抬头看天,灰黑色的云层并没有散开,雨水没道理停下来,自己的听雨剑也没道理停滞不前。
随后,他看见了虚空上的一片金光,耀眼夺目。金光不是云开之后要出现的太阳,而是一个金色大字:
止
姬延看着这个止字,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眼底爬出浓郁的恐惧,脸色也是渐渐苍白起来。
“原来真有圣人念。”他惊讶地失声喊出来。
说完,他将剑回了鞘,没有再作停留,而是飞身逃离。
他虽然是灵寂上境的大修,但哪里会是圣人的对手,哪怕是一道圣人念,也足以将他镇压。
姬延从半山腰飞到了山脚下,后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金光大字。原来漫天的雨水并没有停下,而是整个虚空被这个字定住,雨水落不下来。
他的心神还在慌张之中,只道虚空的金色大字是一道圣人念,却没深想这个字的出处。
否则他会明白,逃也没有用。
姬延回过头来,准备先去镇子里的酒楼住上一段时日,看看情况。圣人念不会一直都在,老爷子交给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完成,他还不能回去。
视线望向正前方的时候,姬延准备走的时候,看见路中央停着一辆马车静默不动。
有车和马,却没有马夫。
马车安静地停在原地,拉车的马低着头张嘴吃山道旁边的青草,一边咀嚼一边呼出白色的热汽,嘴边是青草嚼出来的绿色汁液。
这一幅画面略显诡异。
姬延只是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马车诡不诡异和他无关,他更没兴趣过去查探马车,他只想着尽快离开这里,免得被圣人念捕捉到自己的痕迹。
“怎么,你真以为自己坏了规矩还能平安无事地离开?”
不一会,从马车里面传来一道声音,是个女人的声音,清脆空灵,比他曾经听过的云顶山那位女圣人的声音还要好听。
飘然出尘。
姬延愣了一下,身子顿住,但只是一瞬,他立刻飞身起来,疯狂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疾飞而去。
那道声音是好听,可他没命听。因为话里的意思,就是要杀他的意思,而且他听的出来,语气里的不屑一顾,也感受到马车里突然涌动的灵力。
那道声音,是来催命的。
他跑,是要逃命。
可惜,他不可能跑过那道声音。
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而下,他的身体仿佛被定住,无法动弹,接着他周围的空间也是被凝固住。
这一刻,姬延明白过来,在半山腰院落上方的那道圣人念、那个字,来自这辆马车里的圣人。
恐惧,弥漫开来。
“越……越……”他嘴唇哆嗦的厉害,颤抖着想说什么,却没办法说出来。
接着他看见一道血花飞出,血滴子在空中散开而后静默不动,他看着这离奇的一幕,神色骇然。
血滴子落下,他的眼前陷入一片黑寂。身体倒下的时候,生机全无。
姬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他倒地的时候发出一声闷响,不远处吃草的马抬起头,目光望向他在的地方,长嘶一声,不知是可怜还是悲悯。
马车里扔出一个葫芦酒瓶,砸在马头上然后掉落在地上,“笑什么笑。”
女人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拉车的马被喝了一声立刻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草,不敢再发出声音。
原来刚才它长嘶一声,是在笑话人。
“去半山腰的院落,从陡坡上去。”女人的声音再度传出,马似乎能听懂她的话,没有继续啃食青草,而是扭过身子,抬起马蹄朝前迈进。
车轮滚动,在松动的泥土上留下两条车辙印记。
从现在的位置去到半山腰,可以沿着山道再前行几丈路,然后往西径直走就到了,这样走的话路更平坦,也更好走。
而面前的陡坡,并没有上去的路。
拉车的马不识路,而且车里的人让它去陡坡上面,那应该就是直接上去,它不敢私自改路,所以它的马蹄踩在陡坡之上,开始上坡。
陡坡的坡度不小,就算是一匹好马想要冲上去都是一件困难的事,何况还要拉着一辆马车。
可马蹄踩在陡坡上面十分稳当,就如同是踩在平地上一样,一蹄一蹄地踩上去,马车被马拉着车轮也是在陡坡上滚动着。
奇怪的是,陡坡上没有出现马蹄印,也没有出现车辙印,就好像是凭空上去一般。
马车来到陡坡上面的平地,距离杨槐树只有一丈远。
马蹄吃住泥土,停在原地不动。
四周还残留着刚才战斗后的痕迹,掀翻的泥土,砸出的坑洞,剑光横扫的草皮。
林纪仰面躺在深坑里,犹如死尸。
山里没有来风,但是杨槐树的树冠却动了,就像是被一阵风吹起,树冠上落下一片树叶,正好落在林纪的额头上。
树叶贴着林纪的皮肤,变成一道绿光没入林纪的身体,被剑光震散的五脏六腑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林纪仍然没有醒,可他的呼吸变得均匀平静,身上的伤势也好的七七八八。
马车的帘子也被吹动起来,忽左忽右。
拉车的马听到了什么声音,探起马脑袋,可旋即迅速地下头,想找青草吃,却发现这里的泥土都被掀翻,那里还有什么青草。
没有草……
马把头低的更下,马嘴贴着地面;没有草,它只好吃土。
它很紧张,准确地说是很慌张,因为它察觉到,马车里的人情绪有了波澜。
它不想再被酒葫芦瓶子砸脑袋,那样真的很疼,它只好找事情做,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什么心思。
不一会儿,帘子被掀开,马车里的人走了出来。
第46章 狗屁规矩
雨停了,天上的字也消失了。
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穿着迤地的紫色衣裙,玉带束腰,青丝披散在后背,虽然没有风,可青丝却在飘动。
她的容颜极美,比云顶山的云霓生的还要美。她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一刹,众生好似失色,暗淡无光。鬓如刀裁,眉若墨画,唇分樱色。她站在那,天地似乎重开了春光,盛开着最娇艳的花。
很美。
女子手里握着一个棕色的葫芦酒瓶,迈着轻盈的体态走向杨槐树,走到林纪的身旁停住。
干净纯粹的双眸浸染墨汁,通透的目光里横躺着林纪的身体。
她看见了笼罩在林纪身上的荧荧光辉,看见了他眉心神宫里的那一片翠绿碧叶,心襟不禁一阵颤动。
女子旋即扬起头,看向近处的杨槐树,眼眸里泛起波澜涟漪,但很快蒙上一层薄薄的冰霜,冷意渐起。
“这么多年来,你躲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孩子?”
四下没有声音,悄然寂静。
杨槐树的树叶在女子出现之后,就再没有被吹动过。
“这孩子是哪个女人的?”她又问。
“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女人。”杨槐树的树叶动了,声音从树冠传出来。
很久违的声音,依然是那么醇厚,可也依然那么的不近人情。
“你没有女人,那我呢?我算什么?”
她抬起手,抓着葫芦瓶,晃动的厉害。
葫芦里的不是水,是酒。
她双颊的粉色既是本色,也是酒色。
走出马车车厢之前,她仰头喝了一口酒。
酒水经过檀口,落入腹肚,酒水在体内灼烧起来,慢慢释放着热量。热量沿着血液,顺着浑身的经络游走。女子双眸前的薄薄冰霜很快被热量融化,变的水雾濛濛。
“那我呢?”
她把手里的葫芦瓶子砸向杨槐树干,大声问道:“我不是女人吗?”
葫芦砸在树干上,啪的一声崩碎开来,里面的酒水四溅而出。女子旁边的那匹马,把头埋的更低,似乎要将自己的脑袋彻底埋进土里。
如果可能,它真的想埋进土里。
“十三……是我对不起你。”
十三,是女子的名字。
“对不起?这世间最不该有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不知祸害了多少痴傻的女子。”她冷冷地盯着眼前的杨槐树。
杨槐树没有接话。
十三的脸上蕴着更浓郁的怒气,她想喝一口酒压住怒气,却发现酒葫芦被自己扔了出去而且砸个粉碎。马车里还有酒,但她不愿意回头。
那么多年,自己还是没改冲动的脾性,凡事只顾做,不顾想。
眼前的人,也还是没改,那股子怂劲。
十三踢了一脚泥土,土块飞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旁边的那匹马。马受了惊吓,但却没有发出嘶鸣,它不知道这土块踢向自己是无意还是故意,所以只好继续埋着头。
埋着头装死。
十三瞥了一眼旁边的马,冷笑道:“男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都爱装死。”
杨槐树在装死。
那匹马在装死。
林纪不管死没死,也像是在装死。
那匹马知道土块是故意飞出来,头埋的更深。
杨槐树发出一声叹息。
十三听着这声叹息,心里更加的不舒服,她冲到杨槐树的面前,抬手狠狠地怕打着树干,就像是受了委屈捶自己男人的胸口一样,树冠摇晃,掉落不少树叶。
她一边拍着树干,一边忍不住哭喊出来,最后没了力气,也不顾地上的泥土,直接瘫倒在地上,靠着树干,泪流满面。
她哭了许久,才慢慢收住眼泪,只是眼框已经通红一片。
“南离,你有喜欢过我吗?”十三仰着头,眼眶里打转的泪珠从面颊流向脖颈,在雪白的肌肤上滑落,留下不浅不深的痕迹,阳光照在上面,像是一片片缀连的透明蝉翼。
蝉翼被撕落,会很痛苦。
她流泪,也一样痛苦。
她说完这句话,低下头,安静地等着回答,既紧张又不安。
她的手落在自己的紫裙上面,拨弄着上面的流苏。转眼间,她变成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等着心上人的答案。
没有风,也没有人说话,四下静的可怕。
十三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回答,她再一次抬起头,凝着眸眼沉着声,“你就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