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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奴隶被活活打死,也未曾想过反抗,高成虽说地位比奴隶高一些,但也不可能因为高三一人,而去杀了蜀王之子和两个家臣。
就因为尊敬高三?
谁信这种理由啊!
李靖低声问道:“高成,你还是将一切如实道来的好,为何要为了高三,连杀两人?”
高成一时语塞,阳光从殿门外射入,他站在背光处,皱纹清晰,一张脸肉眼可见的苍老。
他深吸一口气:“因为是俺的女儿啊……”
子受松了口气,我还以为高三推动女权成功,连这种平民老百姓都会大义凛然地为女子出头了呢,担惊受怕了半天,这下明白了,原来两人是父女关系。
他饶有兴致地问道:“朕听闻高三在三岁时便被遗弃,何来父母一说?”
子受在任用高三前就曾听她讲过自己的身世,高三三岁时因为家里有了个男孩,被父母抛弃,放在盆中顺江而流,后她的母亲弄丢了男孩,被活活打死。
这样的父亲绝对是个带恶人,竟然还会为女儿做到这种地步?而且还是几十年没见过的女儿,甚至高三这个女儿说不定都没认出他。
同朝为官,李靖自然也知道高三的身世,对此表示疑惑,叱问道:“高成,整个朝歌都知道高三幼时便被父母抛弃,若按你所说,你为高三之父,为何在数十年前嫌弃自己的女儿,将其抛弃,又在今日为了她,而连杀数人,更认下了罪名,自寻死路?”
高成干裂的嘴唇微动:“总要有个人认罪的,如果我跑了,你们肯定要抓她,那为什么不是我呢?”
第380章 这故事还挺曲折
道理就这么简单,此后高成仿佛打开了话匣,也不顾忌这里是刑部大殿:“俺家里穷,也没什么能力,只会养养蜈蜂,这东西没人要,就出一点蜜拿去卖,养一个家已经不容易,咬着牙过日子,只想传宗接代。”
“可惜三儿是个女娃,养两个娃日子实在过不去,只能弃了。”
“半年前有一支商队来了俺们村,听上头的贵族老爷说,朝歌西园有人养殖蜈蚣,俺寻思着蜈蜂肯定也有人要,便来了朝歌。”
“果不其然,俺在朝歌赚了不少钱,还有医学院专门收这些。”
“有钱了,俺就想三儿了,要不是真的过不了,谁舍得自己的骨肉?”
“俺一直找,一直找,约莫半个月之前,看见三儿披甲带胄,上了战场,还去皇宫里平了叛乱,是个女将军哩!”
“俺不敢相认,三儿也认不出俺,俺不是她的爹,也不配,她的爹是朝歌,是纣王,是让她活下来成为将军的一切。”
“可俺总得做点什么,是俺欠她的。”
高成回忆着,二十三年,过得真快。
一眨眼,三岁的女儿已经成了个妇好一样的女将军,英姿飒爽,声名远扬。
他又像梦呓一样:“刚生出来发现是女娃的时候,俺就很后悔,三儿哇哇大哭的样子,好像也不太喜欢我,脸上是皱巴巴的,有点丑。”
“男娃丢在草丛里就能长大,等到稍大些,能帮着拿网兜,拿木桶,打渔捕鸟都能搭把手,再大些还能一同干活,有劲儿,往后娶妻生子,还能延续祖宗的香火。”
“可三儿是个女娃,没劲儿,只能拿着兰花给俺看,那花又不能饱肚子,三儿就和她拿给俺的兰花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折。”
这是贫苦老百姓家中的常态,他们区别女儿儿子的方法,就是有劲没劲,能不能帮忙干活。
即使咬着牙养女儿,最后还是得嫁到别人家去,自家平白少了个劳动力不说,若是只有这一个孩子,祖宗香火也断了。
无怪乎提升女性地位困难重重。
“三儿是个女娃啊,最后留给俺的注定只能是孤独终老,俺越来越羡慕有男娃的人家,后来有了男娃……”
“可那都俺的事,俺一直欠她的。”
高成眼眶湿润,浑浊的眼泪顺着皱纹滑落下来。
他的声音由低转高,又由高转低:“她好不容易活下来了,俺不能让她去死,俺抛弃了她一次,不能抛弃她第二次。”
“她做错什么了吗?错的是把她生下来又抛弃的俺,既然她没有错,凭什么蜀王就要栽赃陷害,让她伏法?”
“二十三年,她自己过了二十三年,从那么小一个婴孩,成了一个人尽皆知的女将军,俺是个低贱的穷人,给不了她高门大户,给不了她万贯家财,给不了她滔天权势,就连一顿饱饭都给不了她,只能让她自生自灭。”
“可她终究是俺的女儿,那朵小兰花已经长大了,现在俺就算赔上自己的命,也一定要让自己的女儿,活下去,做她想做的事,过她想过日子!”
他说到此处,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俺欠三儿的。”好久之后,高成又说了一句。
他声音嘶哑,眼神有些涣散,兴许在那不甚清晰的视线中,就好像看见了高三一样。
商容听到这呢喃的声音,就想起了自家的女儿商青君。
将女儿养大可不容易,从一个婴儿养成美丽的姑娘,十几年的辛苦,外人无法想象。
商容回忆起和商青君的一点一滴,他曾舍了政务,守着生病的商青君一宿一宿没合眼,他也曾逮住偷溜出府的商青君一顿痛骂;他也曾在给妻子扫墓的时候,对着牌位说,青君长得可真像你。
想的有些远了,但这么一想,商容觉得提高女性地位未尝不可,即使女子的生产力不足,也必然有着牵挂她的父亲,哪怕是高成这样抛弃过女儿的平民百姓,内心仍对女儿抱有感情。
李靖则想起了哪吒。
当然,哪吒是个纯爷们,他不是因为女儿而想起了哪吒,而是高成的行为。
高三被蜀王算计,高成为此甘愿杀了人,只希望高三能够按着坚强走出来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哪吒被阐教算计,一生都按着既定的命运行动着,被当做应劫之物,自己同样不惜助商妄图逆天改命,只求哪吒活出自己的人生,诶。
至于坐在两人中间的子受倒没有想太多,他在嗑完瓜子后无聊到数瓜子壳儿,一直数到了三百六十四才停下来。
稍稍改变百无聊赖的姿势,收起无处安放的双手,仔细琢磨一番,这故事还挺曲折。
事情到现在已经很清楚了,高三一个人都没杀,杀杜忠的是杜贞,杀杜贞、杜献的是高成。
嫁祸高三的原因就是想在商、蜀的结盟中争取足够的利益,试图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这不是摆明了坑人么?
子受相当不爽,这不仅是在算计自己,而且是在用高三的命算计自己。
如果没有高成,一切成功了,按照正常逻辑以及律法来看,高三必然一命还一命,碰上个以大局为重的君王,还真就不得不妥协。
这么看来,杜贞、杜献死的不亏,何况他们是在准备杀高成的时候,被反杀了。
小事,一笔带过就行了,不追究高三,也不追究高成,至于怎么审怎么结案,就让李靖头疼去吧,先把违法乱纪知法犯法的骂名给背上。
至于蜀王那边不爽就不爽吧,你他妈结盟就结盟,算计我干什么?
子受正要说话,欧阳天禄抢先反应过来,道:“高成,你已承认杀害杜贞、杜献之罪,是否伏法?”
正午的太阳更烈了,高成弓着背,低着头,一动不动。
他的神情已经十分疲惫,他只是个普通人,杀了人之后担惊受怕了许久。
他在一片沉默之中抬起了头,露出的眼神却与疲惫的神情截然相反,坚定锐利。
“是。”
高成的声音清晰起来,他回忆起高三拿着兰花送给自己的模样。
那脆弱的枝条当时毫不引人在意,可此时想来,依旧还历历在目,就和决定将高三抛弃的那夜一样,记得深刻。
第381章 明日宣战
蜀王杜宇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拱手对着纣王道:“此人杀我儿又杀我家臣,既已认罪伏法,陛下定要将其凌迟处死!”
欧阳天禄愣了一下,蜀王还真比谁都激动。
高成置若罔闻,缓缓道:“还有一件事,想来诸位大人都不知道蜈蜂如何致死……”
话音刚落,他就倒在了地上。
在一片惊呼混乱中,欧阳天禄第一个跑去,探了探鼻息,然后将他的口掰开看了看,连连摇头。
怎么所有人都不按套路出牌呢?子受赶紧问:“怎么回事?”
欧阳天禄大着胆子撩开高成的衣服,从前胸皮肤上拿下一只蜈蜂,道:“这应该就是蜈蜂毒,应该早前就已经中毒了,刚好见效。”
子受怔了怔,默然无语。
李靖微微闭眼。
伯夷低头看了眼,低声说:“也好。”
这样一来,杀人者已死,也能给蜀王一个交代,哪怕其中弯弯绕绕有很多不能明说的事情,也不妨碍继续结盟,保持双方的良好关系。
不过杜宇似乎并没打算就这么结束一切,他双拳紧握,青筋毕现,狂怒道:“死了?就这么死了,如何泄孤心头之恨!吾儿死得冤枉啊!”
这怒有几分真,也有几分假。
真的是自己的亲子死在了贱民手中,太不值了,就跟老虎死在了兔子手里一样憋屈。
假的是他需要这份怒意掌握主动权,看看能通过这件事博得多少利益,一国之君要以大局为重,以国家利益为重,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反正他也不止一个儿子。
杜宇大喝:“陛下,那高三呢?这种贼人,说话不可信,杜忠必然为高三所害,高成定然是在包庇!”
“陛下,还请速速遣人捉拿高三,高成逃得凌迟,高三逃不得这千刀万剐!”
杜宇咆哮大殿,但任谁都说不出个错字。
儿子死了,家臣死了,有的仅仅是高成口中未经证实也未实现的阴谋算计。
如果依着杜宇所言,严惩高三,将杜献、杜忠、杜贞三人的死都归于高氏父子的仇杀,这件事便可以一笔带过。
什么阴谋算计,即使有,也可以当做没有,丝毫不影响两国结盟,该甜蜜蜜对抗西岐还是甜蜜蜜对抗西岐。
毫无疑问,这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与蜀王结盟才是天大的事情,进可威胁西岐,退可互为掎角之势,百利而无一害。
这样虽然有些愧对高三,不过仍有操作空间,例如找个死囚当做替身之类,顺便还可因此向百姓们表示律法严明,即使是高三这样的将军,一旦触犯律法也得伏法认罪。
在场所有人,伯夷、商容、辛甲,甚至连铁面无私的李靖都是这么想的,律法严明,但其目的也是为了国家而服务,国家利益凌驾于一切之上。
唯独子受例外。
百利而无一害?那这事不能干,百害而无一利的反向操作倒是能考虑一番。
想通这一关键之处后,子受淡淡道:“莫非蜀王是在威胁朕?”
杜宇迟疑片刻,适时显露了一下蜀国国力,道:“陛下,蜀中精兵数万,粮草无数,仅需一些铁制兵刃,便可陈兵于西岐之境,姬发小儿,唾手可擒!”
子受不以为然,陈个锤子兵,有能耐你把西岐平了?
“此等手段,施之姬昌可,施之鄂崇禹可,施之朕,不可,莫非蜀王欲试朕之剑不利乎?”
杜宇皱眉,纣王的态度有些不对劲,难不成杜献的算计把纣王惹火了?
那也不至于啊!杜献都死了,计策也没成功,但凡有点脑子的君王,都会先考虑国家利益,以大局耳中,凡事依着个人喜怒行事的君王那是昏君。
而且自己可不是那些死在纣王剑下,身怀异心的诸侯,而是实力不俗的蜀王。
杜宇想了想,兴许是纣王一时间没想到这方面,便试探着问道:
“敢问陛下,国库钱粮所余几何?”
不管干什么都得要钱粮,杜宇可是听说了,国库快没钱了。
子受没好气道:“没几何。”
杜宇再问:“敢问陛下,朝歌有多少可战之兵?”
闻太师南征,朝歌守备空虚,这时候蜀中如果能出一支兵马牵制西岐,便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子受还是简单应答:“没多少。”
杜宇越来越疑惑了,纣王到底在想什么?没道理这么冷淡啊!
他又问道:“敢问陛下,若是起了战事,需战几年?”
这句话,则是隐隐透露着威胁的意味,如果蜀国以杜献之死为由出兵伐商,甚至联合西岐与各路诸侯,你大商能挺几年?
殿中群臣心有怒意却不便发作,这是实话。
如今能借着计谋以及诸侯内乱来稍加牵制,保证大商安稳,却也是极限了,只能寻找机会分而吞之。
如果久未出世向来不与中原建交的蜀国横插一手,很容易打破平衡。
这样一来,说不准没个一两年,就会全面开战,到时候胜负几何,大商能撑几年,还真不好说,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