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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已经是六十岁了,对于一个六十岁的老人来说,他看上去并不显眼,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
若不是他腰间那柄五凤朝阳刀,没有人会觉得他曾经也是一名著名的刀客。
今夜的郭府,人声鼎沸,多是郭府的世交家族,以及南阳周围的富绅之家。
当然,作为一个武林中人,郭天的寿宴自然是少不了一些武林人士的,他们是真的仰慕郭天,又或者是路过顺便前来,就不得而知了。
郭天趁着人群不注意的时候,又再次试着拔出佩在腰间的刀,这已经是他这几年不知道第几次尝试了。
他拔出了一半,却又推刀入鞘,为什么?和之前无数次一样,因为他感觉到那种信心十足,锋锐必胜的气势已经不再,甚至已荡然无存。
唯一存在的,只有他那一只满是皱纹的双手,苍白酥软的手。
以及一只空荡荡的袖子。
他已可以确定,他若再次将刀拔出,砍落的不会是对方的首级,而将会是自己的脑袋。
刀锋依旧,人却已老,他终于明白了一句话:
宝刀未老。
他也终于明白这句话应该是还有下句的:
老的是人。
小桥一曲,桥是九曲桥,九曲桥下有月。
月是七月的月,七月的月依然还是很圆。
圆圆的月亮洒下银白色的月光,像一幕银光闪闪的轻纱,穿过树梢,透过屋瓦,洒满郭府的院里院外,同时也洒在每个人的脸上。
月光下有人,人在月光下,月光下的郭府前院已坐满了各路英雄好汉。
他们觥筹交错,他们谈笑风生。
宴席是从宅院大门前开始摆,穿过绿坪、小桥、骑楼,一直延伸至正厅。
光是宽广的绿色草坪上,桌位的席次少说也有百桌以上。
郭天舒舒服服的端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他的眼睛望出去,就刚好可以看到厅外坐着的人山人海。
他望着这样盛大的场面,频频捻须点头,觉得很有面子,也觉得很满意。
看着人群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后,他便缓缓的自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他的家仆也习惯性的递上一杯酒。
杯是金樽,酒是美酒。
郭天右手举杯高抬,虽然有点迟钝,已不复当年雄风,但他还是掩饰的很好。
这个时候,厅外坐着的那些人也习惯性的肃静、举杯。
他的视线在全场转了一圈之后,才说了第一句话。
“今日乃是郭某六十大寿的日子,这第一杯酒我敬大家!”
说完之后他便仰着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整个过程有着说不出的豪气。
厅外坐着的那些人此刻静的有如沉睡在海底的石头,他们再等郭天要继续说些什么,毕竟寿宴的主人不可能只说一句话的。
郭天久历江湖,当然明白这种时刻,一下子罗嗦了一大堆只会让人昏昏欲睡,所以他并不打算多说什么。
所以郭天又干了一杯。
“郭某有幸,结识诸位,感谢!”这是他的第二句话。
有时间简单的一句话比长篇大论来的更令人信服,也更深睿。
厅外坐着的那些人并没有说话,他们明白郭老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
“今天诸位能来参加我郭天的寿宴,我郭府蓬荜生辉。”郭天微微笑着:“所以,各位若没有把我的酒喝见底,就是看不起我郭天。”
郭天话说完,第三杯已人口。
然后他就坐了下去,不再说话。
厅外坐着的那些人这才七嘴八舌说了一通之后,才一口干了高举的酒杯。
随后才坐下来继续愉快的喝酒,聊天。
这样盛大的场面,这样愉快的喝酒气氛,竟然有人不是为了来喝酒的。
为什么有人不是为了喝酒而来?因为他们有着比喝酒更重要的事情。
化妆好的张七叶就像仆人,或者说他就是一个仆人。
尤其他一身弯的像老太婆的驼背样子,简直就像个千斤重担在背上。
胡子也花了,眉毛也白了,甚至连说话的声音也像刀割死猪般的声音。
他现在还是一个老仆人。
李未央站在一旁看着张七叶吃吃的笑着,她现在很佩服那个老者的手法,因为她想要化成一个绝世公子。
她现在就是一个绝世公子。
没有人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因为一切都伪装的很好。
翠绿小径,布满翠绿花。
长长的碎石子路上,满是傍晚之前的夏雨打落的缺花残叶。
花虽缺,叶虽残,却也打开了满园花色的窗扉。
这里已经是郭府的侧院,前厅那觥筹交错的场景并没有打破这里安静的环境。
“你现在要做什么?”李未央看着张七叶在庭院内走着,低声问到。
张七叶回头道:“去后院。”
“做什么?”
张七叶没有说话,而是将腰赶紧弯下,脚步走起来都像是马上要摔倒了一样。
李未央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当然知道张七叶为什么这样做。
于是她别变换着声音,使的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柔软。
“张老,你别带错路了,本公子急的很。”
两人刚转过一个月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喝的有些迷醉的人,这个人李未央和张七叶都认识,他是南阳有名的武林中人,‘中平剑’应哲。
应哲也看见了在前厅和自己同桌的人,放声问到:“李兄,这是要去哪啊?”
李未央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带着些痛苦的表情,急道:“原来是应兄,腹中实在是绞痛,原本让我家老仆带着去茅厕,走了这么久却没有找到,应兄知道哪里有茅厕吗?”
应哲现在喝的有些迷糊,也没有注意到李未央脸上妆纹已开始有点不协调,
毕竟不管易容技巧多么天下无双,但若是要破坏,也并不困难。
更何况那老者的手法并不是天下无双。
第169章 不一样的礼
应哲打了个酒嗝,伸手搭在李未央肩上笑着道:“茅厕,看,往前右拐,千万不要左拐啊,左拐就往后院去了,哪里护院很多,小心被打出来。”
应哲说完之后好笑着拍了拍李未央的肩膀才离开。
等应哲消失后,李未央一脸嫌弃的拍着肩膀道:“刚才恨不得剁了他的爪子!”
张七叶将腰直起来道:“行了,别人也没有恶意,接下来小心点。”
李未央跟在张七叶身后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呢?”
张七叶道:“守株待兔。”
李未央道:“你确定今夜凶手会来?”
张七叶点点头道:“郭天是最后一个了,他们等不了太久,时间太久,吃亏的是他们,毕竟他们那么显眼,事情之间的关联太好查了,他们再不出手可能就没机会杀郭天了。”
李未央道:“你是说,这两天凶手这么安静是在为杀郭天做准备?”
张七叶点点头,道:“今夜鱼龙混杂,正是他们下手的好机会。”
李未央皱着眉头道:“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郭天是最后一个,死的人互相之间有什么联系?”
张七叶拉着李未央躲在一个回廊之下,顺手给她比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具体的回去和你说,现在不要说话。”
李未央睁着大眼睛点头,一边点头一边示意张七叶将捂住她嘴的手放下。
张七叶赶紧放下,低声道:“事急从权,对不住。”
李未央没有说什么,而是将自己的身子更好的藏在黑暗中,回廊之上‘嗒嗒’的脚步声过去,巡逻的护院走远之后,张七叶松口气道:“往这走。”
李未央跟上后低声问到:“郭天在前院参加宴会,怎么会回到后院?”
张七叶一边带着李未央躲着巡逻的护院一边道:“会回来的。”
“为什么?”
“因为他坐不住。”
“坐不住?”
“一个刀客失去了拔刀的信心,见到这样盛大的场景难免会想起以往的岁月,他只会默默的在无人的角落再次尝试拔刀。”
李未央看着张七叶,道:“所以他一定会回到后院。”
“不一定。”
“你……”
张七叶看着李未央笑道:“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此时正是深夜时分,郭府的寿宴还再进行。
郭府的后院之中,却是悄无声息。
府中的护院正来来往往的巡逻,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从月门往前望,守卫密布,多得令人胆寒。
每个守卫各执刀枪剑棍等兵器,看来如临大敌。
“这里的守卫怎么比之前多了这么多?”李未央和张七叶藏在一处花丛中,他们能够透过面前的月门看到前方的景象,而只要进了这个月门,就到了郭天生活的小院。
“郭天知道今夜会有人来要他的命。”张七叶握紧了刀柄,轻声的说到。
“看起来,郭天现在的情况似乎是不想让人知道?”李未央似乎是发现了郭天的做法有些不同。
“是的,死去的六个人加上郭天,这七个人有秘密,而且是不为人知的秘密,杀他们的人知道这个秘密。”
“灭口?”
张七叶摇头道:“不一定。”
李未央又问到:“不是为了秘密灭口那是因为什么?”
张七叶看着李未央道:“谁知道呢。”
“算了算了,不说了,现在怎么办?”
“等。”
“等谁?”
“等郭天还有那些人的到来。”
说罢两人就安安静静的待在阴暗的花丛中,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或许是等的久了,张七叶便从怀中拿出了一件木雕,一件雕的有些简陋的木雕。
看着这个木雕,张七叶嘴角露出了笑容,很轻容,很怀念的笑容。
“让我看看。”李未央见张七叶看着一个木雕,直接顺手抢了过来。
“你……还给我。”张七叶看到李未央将自己的木雕夺走,刚说了一个‘你’字,便赶紧压低了声音盯着李未央。
“小气鬼,看下又怎么样,这是谁给你刻的啊,一点儿都不像你,丑死了。”李未央看着那木雕的模样,笑道。
“还来。”
李未央瞧张七叶这么在乎这木雕,心中不由地泛起一阵怒气,直接将那木雕藏在身后道:“我就不,是不是你心上人给你刻的?”
“……”张七叶只是伸着手,看着李未央,不是张七叶不直接抢,而是李未央将木雕护在身后,挺着胸看着他,他又不敢伸手,更不敢弄出大的动静。
“你不说,我就不还给你。”
“你……”
“郭天来了。”李未央还想说什么,但是却看到不远处郭天正往这边走来,赶紧拉着张七叶低声道。
张七叶也看到了郭天,也看见了李未央将那木雕放在她自己的怀中,他只能暂时先不去管木雕的事情,专心的看着郭天。
木雕还是等事情结束后再找她拿吧。
郭天背着手,腰间别着他那把五凤朝阳刀,刚走进自己的后院,他便立刻停下了脚步,那些护院也全都停下了走动,纷纷抬头看着四周黑漆漆的屋顶。
“嘭”的一声,一个巨大的影子从正屋的屋顶砸在了地上,扬起一地的烟尘,待烟尘散去,那个黑影露出了它本来的模样。
但是看到那东西后,在场的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一阵发青,不但青,而且青的厉害。
尤其是郭天,他的脸已经变得铁青。
花丛里的张七叶和李未央也感觉奇怪,探出头顺着场上众人铁青着脸的目光焦点望过去,他忽然摇头。
因为他看见一样实在不该出现的东西,这东西实在真的不该出现在这里。
因为那是一口棺材。
棺是好棺,也很崭新,是暗红色的玉璧上等楠木材料。
张七叶当然知道,郭天今天开的是寿宴,而不是丧宴,送的贺礼即使再怎么的差,再怎么的不称头,总也不该送口棺材的。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群人来了,就在那漆黑的屋顶之上。
郭天动了,他走到了棺材前面几步远的位置,他很谨慎。
而他身边的一个文士越过郭天,缓缓的走到棺材前,拾起了系在粗麻绳上的一只白纸。
他虽然是个不第秀士,但对于纸,还是有着说不出的爱恋。
白色的纸上有二个字,字写的很好,也很秀气:“郭天”。
看样子这口棺材的确是要送给郭天的。
第170章 同一件事
那文士一脸苍白,双眼也已发白,他颤抖着手捧着白纸,送也不是,丢也不是,就像是捧了个烫手山芋在掌中一样。
郭天却是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上,他闭着嘴,皱着老大的双眼发怔,一张脸上铁青青的,已足够打个最时尚,最崭新的铁器。
夜已深。
月色高挂,天的一角忽然飘来一朵乌云,掩住了月光。
最后一丝的月光,恰巧就照在郭天的脸上,郭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