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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们该回家了。”
宫明月的贴身侍童小石头将马车赶了过来,霜降上前掀开车帘,重樱与宫明月一同上车。
宫九孤零零地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两个,没有动作。
重樱好奇问:“师父,九师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宫明月冷冷扫宫九一眼:“上车。”
辚辚马车声碾着青石大道,逐渐远去。
一路上三人无言。
对于自作主张,向皇帝求情,饶恕宫九一命这件事,宫明月并未怪责重樱,甚至从头到尾都未提起,仿佛宫九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回到国师府后,春夏秋冬四婢围着重樱,七嘴八舌地心疼道:“这才一日,十姑娘怎的瘦了这么多,都怪那九公子,平白无故给十姑娘招了一场牢狱之灾。”
重樱安慰完这个,又去抱那个:“哪里瘦了,师父给我送了好多好吃的,一点苦也没受,好了,我回来了,大家都开心点。”
四婢这才作罢,两人服侍重樱沐浴,两人为重樱准备膳食。
牢内阴暗潮湿,空气里都是霉味,草堆里藏着蟑螂和老鼠,重樱只住了一日,就感觉浑身发痒,赶紧将旧衣裳都脱了,里里外外洗了个遍。
秋儿拿着干布巾,给重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冬儿捧来衣裳,替重樱穿上。
重樱抬起胳膊,手从袖管里伸出。
冬儿抚着她的袖摆道:“十姑娘正是长个头的时候,衣服又小了些,该是时候新裁几件了。”
重樱心神一动:“我的衣服平时都是去哪里裁的?”
“府里有专门的裁缝,只需奴婢们往管家那里上报一声,就可重新量尺寸,给十姑娘裁新衣裳。”
重樱失望地“哦”了一声。宫明月家大业大,给徒弟裁衣裳都不用出门的。
春儿和夏儿将准备好的膳食端上来。重樱饥肠辘辘,拿起筷子,在桌边坐下。她的头发尚湿着,也不挽起,随意地散在身后。
饭吃了一半,“嗡嗡嗡”的声音传入耳中,重樱抬头,一只木鸢从窗外飞了进来。
“这是九公子的木鸢。”春儿认出木鸢。
木鸢飞到重樱面前,在重樱伸出手去捉它时,仿佛生了灵智,又嗡嗡地飞走了。
重樱搁下筷子,追上木鸢。
“十姑娘!”四婢追出来。
重樱急忙忙留下一句:“饭菜先给我留着,我很快回来。”
四婢对望一眼,长叹一口气。十姑娘还是贪玩了些。
木鸢很快飞出了紫园,重樱一路跟着,发现木鸢去的是湖边。白衣少年立在湖畔,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映在地上。
重樱正欲上前,眼尖地发现宫七往这边走来。
她将自己藏进一旁的山石中,悄悄探出脑袋。
宫七走到宫九面前,面露忧色,不知与他说了些什么。宫九摇了摇脑袋,双唇翕动,约莫是在安慰她。
重樱屏息凝神,想要听清楚他们的声音,晚风隐隐约约送来一些细碎的词句,诸如“师尊的心头肉”、“何苦招惹”、“下回”。
宫九好说歹说,总算安抚好宫七。宫七离开后,重樱从山石后走了出来,走到宫九身后,轻轻拍了一下宫九的肩膀。
宫九转头。
重樱一身月白色长裙,如墨长发披垂在身后,也不挽起,发尾犹残存着些许水汽,素到极致,竟有种说不出的清雅。
宫九微愣:“你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不是你约我出来的吗?”重樱指了指浮在半空中的木鸢。
宫九抬手,抓住木鸢,卸了它的机关,将它丢在地上:“的确是我约你出来的,但你好歹是个姑娘家,怎能如此衣衫不整……”
“说吧,找我何事?”重樱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
宫九红了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救我一命,算我欠你个人情。”
“这样啊,那你现在还了吧。”重樱云淡风轻地说。
宫九微红的脸颊猛地转青:“你!”
重樱警惕:“你不会只是嘴上说说吧?”
“我才不是那么言而无信之人。”宫九怼了她一句,下意识想骂她“草包”,突然又记起,面前这个小姑娘,身怀人人艳羡的绝品灵骨,他有什么资格嘲笑她是草包。
跟她相比,整个国师府都是草包。
宫九恼怒地想了半天,把嘲笑的话都咽回去:“你想我怎么还你这个人情?”
重樱抬起右脚,踩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伸手掀开裙摆,褪下鞋袜。
蛇的恶趣味
那一截莹白如玉的肌肤,乍然蹦进宫九的眼底,惊得宫九目瞪口呆。晚风迎面扑来,撩起重樱的满头青丝,将发间的清香送入宫九的鼻端。
宫九脑海中轰然一响,整个人仿佛变成了根木头,直愣愣地杵着。
重樱指了指脚腕上的银色脚链:“借你的剑一用,替我砍断它。”
重樱替宫九求情,有三个目的,借他的剑斩断脚链是其一。
宫明月收的徒弟,个个都有身好本事。宫九莽撞冲动,嘴上不饶人,却是整个国师府剑术最好的,他那一手漂亮的剑法,连宫明月都称赞有加。
剩下的两个目的,一是为了宫九与宫七的关系,宫六留在她体内的那只金蚕蛊,她想通过宫九,借宫七的手取出来;二是她在天牢中,曾有向杨大人投诚,出卖宫明月之举,救下宫九,是为了堵住宫九的嘴。
重樱心底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宫九只觉得重樱的那只脚,比山巅上的冰雪还要白得晃眼,夕阳的余辉为那只雪般的玉足镀上胭脂色。宫九本能地想看,骨子里的教养,又逼他将脑袋转开,闭上眼睛。
“你、你快将鞋袜都穿上!”宫九疾声道,如见了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嘿!想什么呢!”重樱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别磨蹭了,风里怪凉的。”
宫九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
重樱抓到宫九的弱点,开心地动着脚趾:“连只脚都不敢瞧,宫九你是不是男人。”
“谁说我不是男人了!”宫九怒了,“锵”的一声抽出腰间悬着的铁剑,朝着重樱的脚腕斩下。
剑光如雪,将周遭都照得亮了一瞬。重樱忽觉脚腕处一凉,垂目看去,缠着脚腕的链子断作两截,滑了下来。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的事情。
等重樱回过神来,浑身不自觉沁出冷汗。
这才是宫九真正的剑法,只有这样的剑法,才配得上宫明月称赞的那句“有银河落九天之势”。
重樱眼中藏不住的惊艳,取悦了宫九,宫九面露得色。他这身绝佳的剑术,是最令他自负的。
重樱弯身,将地上的脚链捡起,塞入腰间的荷包里。她坐在石头上,心情复杂地穿上鞋袜。
灵女祭那日,她能活下来,是宫九手下留情。要是宫九拿出这一剑的气势砍她,她已经和灵女像一个下场。
日暖阁的三楼,宫明月扶栏而立,若有所思。立于他身旁的霜降道:“属下现在就去查是谁向十姑娘走漏了消息。”
“不必了,那脚链的作用,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宫明月从来不避讳霜降,整个国师府,只有霜降是宫明月真正的心腹。
他和宫明月一样,是条蛇妖。
“大人的意思是十姑娘自己发现的?”霜降震惊。
谁都知道,宫明月这个小徒弟头脑简单,白生了一张漂亮伶俐的脸,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宫明月漆黑的瞳仁里泛着兴奋的光芒,低声喃喃,“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我身边,也是这个缘由吗?”
她不止发现了脚链的秘密,还顺藤摸瓜,察觉出他的心思。柔弱得只会哭唧唧的小东西,偷偷打磨着自己的利爪,企图打开困住她的牢笼。
啧,有意思。
霜降很快想到了什么,沉声道:“十姑娘闯入日暖阁的那日,属下检查过所有机关,的确如十姑娘所言,她只走到了门口,并未进入阁内。”
不是日暖阁里那尊玉像泄了密,到底是什么让她从中窥到蛛丝马迹?
“若果真如此,那就有趣了。”
“属下不解,大人先前有意隐瞒十姑娘的身份,为何这次又将她暴露出去?”霜降犹豫半晌,终于将盘亘在心头许久的问题问出,“如今那狗皇帝已经知道十姑娘就是灵女,必不会善罢甘休。”
宫明月左手搭在玉色栏杆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漫不经心地笑道:“本尊从未将那老废物放在眼里。”
“是属下多嘴了。”霜降垂下脑袋。
“你不懂,增加筹码,把水搅浑,这场游戏会更有意思。”宫明月望着那名坐在夕阳里披着黑发正在弯身穿着鞋的少女,以手支颌,唇角勾起嗜血的弧度,“蛇喜欢捕猎,猎物越强大,越能激起蛇的兴趣。真的很期待,我的樱樱真正成为灵女的那天,那样一定很有趣。”
他会亲手剖下她的心脏,取出她的灵骨。那时候,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真是越来越让人期待了。
重樱套上鞋,忽然感到一阵芒刺在背,她转过脑袋,狐疑地打量着四周。
就在她转头的瞬间,那道盯住她的视线消失了,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深深地刻进她的骨子里,叫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宫九将剑推入鞘中,斜睨她一眼,嗤笑道:“着凉了吧。”一副“你不听我劝你活该”的表情。
重樱趁热打铁:“九师兄,你和七师姐很熟对不对?我有个小忙,想请七师姐帮忙。”
“十姑娘!”春儿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地递上一张泛着幽香的帖子,“方才、方才清平公主派人送来了这个。”
清平公主派人送来了一张请柬,请柬中邀约重樱踏青。重樱拿到请柬时是懵的,她记得不管是她还是原主,与这位清平公主素来没有来往,清平公主好端端的,约她出去做什么。
她三番两次想跑,恐已经引起宫明月的注意,宫明月公开她灵女的身份,现如今,上到皇帝与群臣,下到普通百姓,整个天都城的眼睛都在盯着她。
重樱心底盘算着,双手捧着请柬,惴惴不安去书房请示宫明月。
宫明月坐在书案前,左手撑着脑袋,略掀了下眼皮,温柔笑道:“樱樱想去便去,樱樱长大了,也该交些自己的朋友。”
重樱登时高兴地蹦起来,宝贝地亲了亲帖子:“谢谢师父。”
“记得早些回来,天黑了,会迷路的。”宫明月叮嘱了一句。
重樱摸不准,他是随口一说,还是另有深意。
翌日,公主派来的车马停在国师府门口。
春儿满脸担忧:“十姑娘,真的不用奴婢们跟着吗?”
重樱趴在车窗前,伸手摸着她的脑袋,温声道:“有公主在,不会出事的,乖。”
她哄人的语气,和宫明月哄她时的语气,一模一样。四婢相对无言。
整个天都城都知道,清平公主喜欢国师大人,她这次邀约重樱,怕是不安好心。四婢如此担心,是怕重樱没有国师撑腰,清平公主会仗着公主的权势欺负重樱。
马车载着重樱疾驰而去。
半个时辰后,侍卫掀开帘子,恭声道:“樱樱姑娘,请随属下来。”
重樱下了马车,跟在侍卫身后,沿着一条石子路前行。石子路每隔一段,立着一名佩刀的侍卫。
烈日罩在头顶,重樱身上微微出汗,她卷起袖子,擦着额头的汗液。
微风隐约送来哗啦啦的水声,重樱抬目望去,只见前方绿树成荫,一道细瘦的瀑布仿若从天而降,注入碧潭中。
碧潭中站着一名红衣少女,少女裙摆卷起,塞在腰间,鞋袜尽数除去,雪白纤瘦的两条腿浸入潭中,潭水没过了她的膝盖。
她的手中举着一把剑,垂着脑袋,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
水面泛起涟漪,少女猛地将剑刺下。
“公主,公主小心呀!”岸边的宫女吓得尖叫起来。
水花溅了少女满身,那条鱼却是灵活地摆了下尾巴,从剑下逃走了。
少女撇撇嘴:“都怪你,吓跑了鱼。”
“启禀公主,樱樱姑娘到了。”侍卫走到潭边,拱手禀报。
清平公主转头,看见重樱的瞬间,双眼亮起。
她在两名宫娥的搀扶下,从碧潭中起身,接过宫娥递过来的帕子,一边擦脸,一边朝重樱走来:“你就是国师的小徒弟,樱樱?”
重樱福身:“见过公主。”
“不必多礼。”清平公主扔了帕子,上前握住重樱的手,两眼弯弯,“我很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一直想见见你。”
重樱有些不大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