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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陶德便摔开惊疑不定的洛羽,向着河岸走去。
不过片刻,他又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这是你最后回头的机会了,好自为之吧…师弟。”
说完,陶德便与那蓑衣老船夫一起消失在了断界河岸边。
只留下了一道跌坐船头,尽染雨幕寒江的孤影。
不久之后,山下、烟雨、河畔,一影双臂张开仰躺孤舟,声声怆然:“烟雨鹣鹣,断界河畔断我心竭。……错把星辰幻昨夜,为谁风雨,又为谁颜…?”
随即自嘲大笑,回声于野。
……
数日后。
赵,兴国公府,书房之内。
陶德身着麒麟袍冠,跪坐上首案前,凝视下首以陶成文、陶成武为首的两列将官。
其下将官皆是深受陶德提携,在北伐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勇武之将。他们自跟随国公以来,大小百余战,未尝有一败绩。众人对算无遗策的陶德更是极为崇敬,可谓敬若神明。
今日被国公秘密召回,众将官便知定有大事发生,但常年的军旅生涯,在就造就了他们处变不惊,不动如山的习惯。
只见等不过片刻,陶德已威严声出:“我本布衣,耕读于幽谷村落,得陛下青睐,方见今日荣辉。然…古人言‘功高震主,乃取死之道’。陛下本该贤明,然而年事已高,受奸佞小人蛊惑,伏密探以监吾行,欲除德以寒戮忠臣之心。”
“什么?!”一心腹将官震惊道:“陛下怎可如此待国公?”
另一人则按剑,愤恨道:“岂有此理,公为赵氏开疆拓土,乃更古未有的盖世英雄,朝中奸佞尔敢饶舌诽谤?”
陶成武则闷哼一声:“~国公府内,已不知有多少大内暗探。若非主公谨小慎微,早已身首异处。”
见将官群情激愤,陶德挥手微压道:“朝堂不清,我等又何以沙场报国?陛下为奸佞蒙蔽,德为人臣,不可直言而谏。纵然万死,亦当孤身前往劝谏陛下,断不会累及众将。”
陶成文见之,顿时大急!是抱拳劝说道:“主公!此刻朝中妖邪奸佞当道,陛下实时是要加害您啊!岂可孤身前往自戕于殿前?若主公危,则我大赵危,则南北形势大变,天下倾覆啊!”
众人闻之,是极力劝阻,他们皆是陶德心腹之将,若国公一去,那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而就在陶德眉头微皱沉思之时,陶成文则再次劝谏道:“主公,既然陛下身边有妖邪奸佞蛊惑,我等何不调兵北军锐士封闭九门,勒兵清君侧,肃清寰宇?”
众人一听是眼中精光闪过神色不一,带过了片刻,他们连忙拜请清君侧,肃清寰宇云云。
而陶德则迟疑的道:“此……一招不慎,恐万劫不复,有违人臣之道啊!”
“当断不断,反受其害,主公,调兵清君侧吧?”陶成文兄弟齐声拜倒。
身后将官亦纷纷拜倒苦劝,可他们眼中分明闪烁兴奋的精光。
不用想,若兴国公亡,他们这些心腹之人,也将随后跟着一一覆灭。陛下猜忌国公也不是一两日的事了,可兴国公若行清君侧之举,则天下可期。因为赵之大半精锐皆在他们之手,兴国公十数年下来,更是威望无以复加,百姓爱戴,三军镇服,北地苍州俨然成了国公封地一般。
若国公能勒兵清君侧,到那时赵氏危若累卵,他们这些心腹之将只要劝进一步,便可为为开国之功臣…!
想到这,他们是痛哭流涕,死命相劝,恨不得将自己的脑门给磕碎!
见此,陶德在挣扎片刻后,最终是一拍案几,断喝道:“好!今朝我陶德便与诸君,共…清…寰宇。”
说着,他喝令道:“成武!”
陶成武顿时激动地抱拳军礼应喝:“属下在!”
陶德拿出虎符,递于陶成武双手中说道:“你即刻秘密前往天之桥壁垒,掉五万敢死锐士,秘密挺入都城之外…。”
待一道道命令下达,众人已纷纷拜退离去。
当众人离去后不久,陶德则拿起一卷写满小字的竹简,瞥了眼左侧那通往卧居的屏栏画壁,轻哼道:“听了许久,为何不进来?”
“啊!”一女子的惊呼声响起。
第351章 痴女为谁言?道子隐踪醉无颜
“啊!”一女子的惊呼声响起。
随即自画壁屏栏后,怯懦地走出了一位神色紧张的贵妇打扮的倾城女子。
此女子,正是兴国公夫人,也是大赵国的小公主——赵婷诺!
只见赵婷诺在最初的惊慌后,是连忙赶到陶德端坐的案几前,哀求道:“夫君,父皇对你虽有猜忌,却从未想过害你啊!若非如此,父皇又何必将婷诺嫁与夫君?”
啪~!
竹简拍落于案几之上,直把赵婷诺惊得浑身一颤。
因为,此刻的陶德再也不似过去那般英武儒雅,而是目露寒芒地盯着她,沉吟道:“公主下嫁与德,德又如何知道……这是陛下的厚恩,还是防我之心,嗯?”
在陶德的逼问下,赵婷诺瞬间向后坐倒,惊恐地望着眼前面露凶煞的夫君。
而陶德则栖身上前,步步紧逼地凝视向她的双目,同时握住了腰间长剑,缓缓说道:“我陶德做了你赵家皇帝手中十二年的剑,这把剑曾为你赵氏开疆拓土,所向披靡,功盖海内,令天下闻风丧胆!而你…你的父皇却要用他那已然无力的枯手,妄图折剑?”
陶德感受着赵婷诺眼中的惊恐,哼笑沉吟道:“呵~你赵氏天子难道忘了?剑…有双刃,伤人亦能伤己…”
锵~!
长剑出鞘,双锋寒芒闪烁于惊惧的赵婷诺眼前。
陶德横剑亮锋半遮面庞,双目凶芒毕露,虽是低吟,却其实逼人道:“这一次…我陶德不再是别人的剑,而是执剑人!”
粲~!
利刃归鞘,陶德昂首而起,便要向外迈步走去。
赵婷诺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夫君威加海内,赵之大半精锐尽在其手。朝中将领大多只知赵有兴国公陶德,而不知有君王赵懿!只要兴国公振臂一呼,北地数十万大军便可朝发夕至,荡平国都,届时赵氏一脉…则休矣!
惊觉而醒的赵婷诺连忙转身,抱住了陶德的腿弯,摇头哭诉哀求道:“夫君,不要!婷诺求你不要…!”
她不言忠君爱国;不言人臣之道;更不言什么皇权天授云云。
身为王室子孙的她明白,这些对于此刻的夫君陶德来说,都显得苍白无力。因为,她赵家天下,不也是自前朝兵变夺来的吗…?
陶德止步,回首俯视这赵家的金枝玉叶,自己的公主夫人,冷淡道:“夫妻一场,你若是陶氏,留在此院;若姓赵,案上休书一封,大可拿去给你父皇一阅。”
哼~
说着,他闷哼了一声,便震开了愣在原地的赵婷诺。
待得陶德堪堪离去,赵婷诺陡然惊醒,是连忙转身扑向了案几,拿起了那卷陶德先前打开过的竹简!
只见她手忙脚乱地急迫拉开,见竟然真的上书有两个刺目的大字——休书。
见此,她颤抖着双手,忽然转身,冲至门外对着即将走出院门的冷漠身影,奋力掷出竹简,哭泣的呼喊道:“婷诺生是陶氏妻,死是陶氏鬼。无过!不纳此书~!”
那冷漠的背影瞬间顿住了,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温度。
而赵婷诺见了,则双膝轰然跪下,埋首乞求道:“妾陶氏婷诺,乞望夫君留赵氏一脉,以全…孝道。”
砰~洁白无瑕的额头在撞击地面之后,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迹,显得娇艳无比…。
那扇形院门下,本该有些许回温的背影,已瞬间一片冰寒,无声扬长而去。
赵婷诺情急之下,是连忙踉跄着追至院门前。
喑喑喑~刺耳惊魂的尖啸声忽然乍响!
她双手捂耳,面露痛苦之色!
可待自己睁开双眼之时,她竟被一凭空出现的神秘女子挡住了去路!
这女子周身紧束缠裹着黑色的斗篷,面容更是遮盖在斗篷之下,一片漆黑!
见眼前这忽然凭空冒出来的垂首身影,竟散发着彻骨的冰寒之气。赵婷诺顿时一惊,后退了两步,惊惧的问道:“你…你是谁?”
黑衣斗篷女子面容隐匿在斗篷之下,周身寒气四溢,正手提长剑站在院门前,声如寒冰霜雪一般冰冷道:“属下无颜,夫人止步。”
“无颜?”赵婷诺不知夫君陶德何时有得这神秘女部下。
此刻,情急之下她哪管得了这么多?是沉声喝斥道:“让开,我要见夫君。”
而这神秘女子则提醒道:“夫人聪慧,既言陶氏,当知足。”
说着,这黑衣斗篷女子便身形一转,在一阵如今金铁冰晶厮磨的刺耳尖啸声下,竟然化作灼灼剑影,凭空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赵婷诺已惊呆在了原地,口中喃喃!
“仙…仙人!?”
随即她轰然跌坐在地,面若死灰。
……
自洛羽与陶德断界河畔,雨夜扁舟相会的第三日后。
身为天灵道子的洛羽,便莫名失踪了。
无论是白恋星,还是魏无伤等人飞剑传书,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复。仿佛洛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这让众人十分担忧,纷纷愁眉分坐在飞云楼内。
白恋星看向曾最后与洛羽接触过的小凡,问道:“小凡,他可曾告之你去向?”
此刻的小凡显得有些自责,正微微摇头:“都是小凡不好,没有跟着公子。”
魏无伤则敲着百花折扇,思索道:“这也怪不得你。魏某倒是担忧,此事会不会与魔修有关…。”
“魔修?”白无城惊疑道:“墨灵族余孽当日便已遁逃,又岂敢再来?”
魏无伤则沉吟道:“当初洛羽在外之时,没少与魔修暗卫交手,本公子亦曾……”
说着,魏无伤便将过去魔修暗卫之事一一道出,随即接着说道:“今次墨灵族搅乱天灵闻道,可以说是被洛羽一手破坏,又岂能不恨之入骨…?”
众人闻之纷纷暗惊点头,而白恋星则赞同道:“魏公子所言有理,此时母后不在灵州,幻天宫空虚,正是可乘之时。”
白无胭则沉吟道:“若是邪魔所为,道子难道连传讯的机会都没有?即便如此,姐姐彼时正在飞云楼中,又怎会无半点察觉?”
而莫大公子则忽然一惊一乍的猜测道:“我料~我那知己…”
说着,他一本正紧地眯眼看向众人,众人也期待地看向了他。
只见莫庄微微点头,定论道:“…定是觉得天女容姿倾世、天资卓越…,有些自惭形秽,逃婚无疑!”
一时间,众人表情冷漠地看向正一脸自得的莫庄。
而莫庄在看到众人嫌弃的目光后,则尴尬地咳嗽两声,挠了挠鼻翼,垂下了‘聪明’的脑袋。
为何说他聪明呢?还别说,他的这个看似不着调的猜测,还真有些接近事实!
此时,小洛云则忽然站起,不耐烦地看向众人:“猜来猜去有何用?难道叨叨没玩,就能将兄长寻回?”
子桑可儿则争锋相对:“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洛云瞬间指向楼外大嚷道:“找!灵州找不到,便去其它各州,就算将大陆九州翻个个儿,我也要找到兄长。”
魏无伤闻之,点头赞同:“这也是个办法。”
说着,他看向白恋星:“不如我等分头行动,我与莫庄公子……”
如今的洛羽已是幻天宫的天灵道子,身份非同一般。众人在商议一番后,决定暂不对外泄露洛羽失踪的消息,只眼下几人知道,同时计较分头寻找事宜…。
魏无伤、莫庄、洛云与小凡四人前往临近的泽州;剩下之人便在灵州内部寻找。毕竟众人都觉得,洛羽还在灵州的可能性最大。至于为何单单前往灵州西边的泽州寻找,因为当初邪魔桃面人败逃的方向就是西方。
……
灵州道城西北,一处结界聚集地外。
此时,在溪水桥头之上,正有一对情意缠绵的天灵族年轻男女,携手过石桥。
在二人身后不远处,则有一身着脏兮兮的破损红衫,披头散发的男子,一边仰头饮着手中葫芦内的绿酒,一边踉跄着向石桥走去。还不时呢喃,醉笑四方…。
而桥头另一端,则迎面走来一秀气男子,正望着甜蜜而笑的那对眷侣之间紧握的双手。
男子停住了脚步,挡在了这对眷侣之前,满脸不甘且痴痴而问:“为何…?为何是他?”
女子停下了脚步,看向眼前一脸醋意的男子,则皱了皱秀眉,便携手身旁一直微笑的英武男子错身而去。
而那满脸醋意与不甘的男子,则瞬间化为沮丧,孤立于桥头之上。
不多时,那醉酒红衫之人正巧走过桥头。在见得落寞沮丧的男子之后,他竟停下了脚步,随即晃悠着倒退到男子身旁,伸出脏兮兮的大手,勾上了沮丧男子的肩头。
是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