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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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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弯弯,傍晚刚下过一场雨,道路两旁,草尖还坠着澄澈的水珠,光亮透明,映着如水的月光。
风吟悠扬,风一吹,草叶动,草叶不堪重负,水珠摇摇欲坠。几株画眉草的叶子伸得长了,三晃两晃,水珠就落到了那石子路上的坑洼里。
伊棠领着小皓和怀里的娃娃绕过了一条碎石小径,再穿过两棵洋槐树,前面就是压水井。
只是她隐在洋槐树后,脸还未露,脚底的软鞋刚踏出半步,便听得一道尖锐高亢的嗓门穿破夜空,像是一枚刚磨好的缝衣针,毫无避讳,扎进了耳膜。
“哎,你们知不知道,东山村吴老太太家新住进去一个女人,从城里来的大学生,人长得漂亮,还领着两个半大的孩子!”
不远处,井石附近围聚着三五个女人,一颗简陋的灯泡坠在压水井上方,昏黄的光线下依稀可辨,都是附近的村妇,来打水。
也许是国情,也许是当地风俗。这深山里头男多女少,光棍也多,娶到媳妇的多外出务工,娶不到的就跑到附近的木材工厂做些零工,方圆十里,只留下一些老弱妇孺在当地留守。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深山蔽塞,娱乐也少,村妇们聚在一起,没事可做,就是喜欢嚼舌根。
伊棠拉住了小皓的胳膊,压着步子,刻意放缓了动作。
她想着晚点过去,免得惊扰到身边的两个孩子,可奈何村妇说话的声音太大,即便她不想听,有一些污秽的言语还是传进了耳朵。
“哎,这算什么新鲜事儿啊,我昨天路过吴老太太家,看到她本人,二十出头,年纪不大,可人长得比狐妖子还媚,胸脯又大又圆,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也就十八…九个月,长得虽然不怎么像她……可我听得真切!那小家伙抱着奶瓶,支支吾吾,喊她叫妈妈!”
“……”
“你说好端端的一个大学生,跑到深山里干嘛?”
“是不是被人搞大了肚子,在城里混不下去,没有男人当靠山,才想到我们这穷乡僻壤避避风头?”
“啧啧,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真是可惜了……”
“哎,你说她该不会勾引村里的男人吧?”
“我家那口子这两天不在村里,你们回头可都小心着点!”
“这种女人太要命了……”
“可不是嘛!就那胸、那腿,要我是男人,即便是个二手的,那我也想咬一口!”
“……”
手臂绷直,脸色发青,伊棠看着一旁的小皓心头一紧,她刚要发言,伊皓甩开了她的手心,奋不顾身地就窜出去了。
“不对!不是妈妈,是姑姑!颂颂不是姑姑的孩子,是我的弟弟,是我的亲弟弟!”
伊皓今年四岁半,生平最受不得的事情就是有人误会他姑姑和弟弟的关系。
他口中的颂颂,就是伊棠怀里的那个孩子。那是他弟弟,是他妈妈十月怀胎从肚子里生出来的。虽然听姑姑说妈妈为了生弟弟而生了一场大病,去了很远的地方静心疗养,可是他见过自己妈妈大肚子的模样,圆滚滚的比皮球都大,那里面装的不是别人,就是他弟弟。
“……”
突然从树后冒出来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家伙。
见状,几个中年妇女聚是一愣,彼此面面相觑,怔忪了半晌。
伊棠抿唇,紧了紧手里的塑料水桶,须臾间,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
小家伙正靠坐在腰凳里,嘴里咬着粉嫩嫩的小拳头,歪着脑袋,睡得香甜。
他跟她长得确实不像。
虽然颂颂只有一岁半,可眉眼之间,总是透着一股卓然的英气。
心里的愤懑、不平,逐渐地被小家伙乖巧可爱的睡相所融化。伊棠提了一口气,倏然,处之泰然地从树后绕道到井石前。
轻薄的塑料水桶放在井边,她挽起袖子,拽回小皓,弯下腰,按着水井的把手。
手压式的水井,出水很慢。她怀里还坐着个孩子,手上也没多大力气,好半天才压出来一点,几个村妇看见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虽说是落魄的地方,可也知道说难听的话时是要避讳着人的。
“妹子,我们没有别的意思……”
伊棠直起腰,打断了对方的言语。
“几位,你们放心,我只是来这边工作的。我是木雕师,看中了这山里的一块木根正在谈价,吴阿婆只是好心借我留宿几天,我给了钱,也付了费用,等我买下木根之后就会走,大家安心,我不会给大家多添麻烦的。”
穷乡僻壤出刁民。
伊棠刚到东山村的时候没地方住,吴阿婆二话不说地收留了她。她本以为这里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可现在看来,还是要区别对待……有一部分人,真的不过尔尔。
几个村妇在她这儿没讨着笑脸,反倒碰了一鼻子的灰。
做人嘛,总是要给彼此留下一点余地的。几个人自觉多说无益,也就识趣地走了。
伊棠打完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具体的时间。
八点了,锅里还炖着鱼汤。
山里面不比城市做饭方便,在她来这里之前吴阿婆一个人住,生饭要靠柴火,连煤气都没有。
“小皓,我们快点走。这里的火候我掌握不好,吴阿婆腿脚又不利落,我怕汤烧糊了。”
小家伙点点头,两手背后,仰着脑袋,蹦蹦哒哒地跳回了她的身边。
伊棠拎着装满水的水桶,原路返回,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石子路上,她鞋底偏软,脚掌有点疼。
“小船弯弯,落海边,月牙弯弯,挂天边……”
夜阑更深,一片皎洁的月华下,小皓心情不错,突然就哼起了一首常听的儿歌。
伊棠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刚才还气成那样,怎么突然间心情就变得这么好。
小家伙看她站在不走,连忙笑嘻嘻地抱紧了她的大腿。
“姑姑……我们真的过两天就能回家了?这山里没水缺电还断网,小皓想看动画片想吃零食,还想干干净净地洗个澡。”
伊棠了然,浅笑,倏然,她佯装怒意,弯起一根食指,用骨节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当然,我只给你请了一周的假,你想留我都不留你,国际班的英语课可是很贵的!”
第3节
“呦吼!能回家吃冰淇淋咯!”
月光皎洁,光亮如水。三个人一路走着,清风微拂,轻畅的凉意带走了秋末的沉闷与乏味。
古朴的村落,地上的青石板上泛着一层青苔,村口不远,有一棵千年古树,柳絮飘摇,枝干如盖。明明是北方深山里的村子,却建造出了一股江南水乡的味道,不得不说,这就是伊棠当初选在这里借宿的原因。
水桶太重,她拎得吃力,走到树下,便想着换一只手。
“小皓,慢点儿,别自己乱跑!”
她唤了一声前头带路的小家伙,弯下腰,将白色的水桶刚放到地上。
甩甩酸胀的手臂,还没抬头,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树后闪现在面前。
规整的西裤,黑皮鞋。
普通话,一字一顿,十分标准。
“我车坏了,走不了。你们家在哪儿,我给你钱,让我住一晚。”
“……”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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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年前的巴西,疯狂的里约热内卢,在刚举办完最后一场世界杯的马拉卡纳体育场,整个巴西都在举国欢庆,阿根廷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
宋衍只是被请去观赛,比赛结束,他匆匆离场,孑然一身。
里约的治安不是很好,停车场里,有一个迷醉的女人,趁乱,扯住了他的衣角。
“滚。”
他声音低沉。
异国他乡,投怀送抱的女人,他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那双柔白的手指却没有听话离开,上下摩挲,越过他的腹肌,去找他的腰带。
人来人往的地下停车场,微凉的指尖轻巧碰触,犹如蜻蜓点水,隔着轻薄的衣料,在危险中游移,处处撩火。
宋衍可没有那个耐性。
他捞起背后的女人,反手把她压到了紧闭的车门上。
“你想要多少钱?”
金发碧眼的女郎,红发棕肤的流莺,他都想过,但目光垂下的那一瞬,他怔了。
一张干净的脸,一双湿透的眼。
不是那种最惊艳叫绝的五官。但却如夏末一捧最柔和的月光,流淌到心尖,正中下怀。
宋衍低头的那一霎那,才察觉到四周有很多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自己这个方向。一群当地的流氓地痞,不是在看他,而是在觊觎她怀里的这个女人。
视线瞬间再向下移。
傲人的双峰,修长的双腿。她穿着一条轻薄的无袖连衣裙,衣带滑落,露出了里面一点点嫩粉色的内衣。
……很显然,在那几个外国人眼里,她这副火辣的身材明显比她的东方面容更为引人瞩目。
送上门的美味,谁不想尝尝。更何况球赛过后的男人大多精神亢奋,身体里窝着火,正愁没处发泄。
女人处境危险,但她自己好像没有发现。她喝醉了,上身微微颤抖,用两条修长白皙的美腿夹着他的窄腰,来回磨动。
“……”
男人的本能,浑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灼热的腹腔之下,宋衍屏了一口气,隐约地好像听见她在哭诉着什么。但环境太嘈杂,宋衍听不清。
他深眸,甩手就把她丢进了车后座里,刚关好车门,有几个染着红绿灯头发的流氓就拎着酒瓶朝他奔了过去。
……生平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动手。
宋衍鲜少与人动手,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动手。
他脸上被人拿玻璃酒瓶划伤了一道口子,左眉骨上方那条浅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那几个地痞无赖被他和保镖打得住了院,伤情惨重,其中一个,躺在里约市中心的医院里,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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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车坏了,走不了。你们家在哪儿,我给你钱,让我住一晚。”
男人低沉清冷的声音,语气干脆。
伊棠惝恍地抬头,迎着月光,只一瞬,整个人呆在了洋槐树下。
很高,很俊。
很耐看的一张脸。
浓眉、深瞳,黑发利落简短。伊棠不矮,可头顶也只能刚到他肩膀。
宋衍一身西装革履,一只手抄在裤袋里,居高临下,安稳如山地站在树底,两腿并拢,巍然不动。
清寒的月光穿透稀疏的树叶,碎落斑驳地落在他深黑色的西装上头,须臾间,一针一线地勾勒着他高大的轮廓。
怎么说……
这样的人物,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先生是刚才帮我照路的那个男人?”
伊棠旋目思索了片刻。
说话间,她单手托着怀里的孩子,退后一步,与男人礼貌地拉开了一点距离。
宋衍怔忪。
清冷的月光下,他一双深眸紧绞着她,薄唇紧闭,将眉头死死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一只有力的拳头隐在裤袋里头,他慢慢捏紧,手指骨节发青。
是她,不会错……
可是这女人的反应……
难道她不认识他?
“嗯。”
半晌,他淡淡地回应。神情肃穆,又好像在匆匆地思索着什么。
一时间,失忆、车祸,种种荒唐狗血的设想涌上了心头。
静默,幽宁。
两道修长的身影站在树下,你不动,我不动,站在原地,又沉默了几秒。
小皓正在前头领路,回过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姑姑面前,他挠挠脑袋,转身,一脸严肃地折回了伊棠身边。
“姑姑,这个叔叔是谁,你认识吗?”
偶遇到陌生的男人,小家伙本能地警戒,他伸出手臂,用柔软的小手轻轻地碰了碰伊棠的指尖。伊棠低头看小皓,眼角的余光正巧从对面男人的身上一扫而过。
深秋季节,宋衍只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站在树下,凛寒的朔风呼啸而过,他没有外套,许是在外面待久了,宽厚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