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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声音又酥又媚,把人的身子听麻了半边儿。
“怕是佛祖来了,都忍不住为之心动罢。”
如此之赞誉,又引来了不少看客。
一时间,座无虚席,座位之后,也站满了慕名而来之辈。
葭音扬着水袖,在空中漂亮地打了个旋儿,美目潋滟之际,看似不经意地朝台下望去。
“真是天子下凡,今日观仙人之姿,吾等死而无憾!”
亦有人认出了她:“这这……这不是林家的二夫人吗?”
“什么二夫人,林家三公子都说了,仙子已是自由之身,与林家再无任何关系。唉,也不知这等貌美如谪仙的娘子,又会心属哪家的郎君……”
“哈哈,孙兄,你又想吃天鹅肉了!”
台下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虽然嘴上讨论着,可眼睛却都不带停的,直勾勾地望向台上的“仙子”。
直到她唱出那句“本是河清海晏,奈何奸佞专权,外戚蒙了君心,妄想新春盖旧年……”
这一句,她曾在齐崇面前唱过。
果不其然,这句话刚唱出来,台下的二姐姐陡然变了面色。
她这是在做甚?!!
素衣之人从座上站起,刚准备上前,却被人带着拦了下来。
“大胆,你们是何人,竟敢动我?!”
二姐姐怒目而视。
那是一行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的黑衣之人,他们将女子稳稳押在座上,不让她上前去阻止这场“大逆不道”的演出。
为首一人压低声音:“稍安勿躁,是沈公子派我来的。”
“沈……馆主?”
她迷茫了。
对方低低“嗯”了一声,“葭音姑娘今日所唱的戏,也是得了沈公子的授意。”
他们是要利用舆论造势。
揭下何氏那虚伪的面纱!
二姐姐终于明白了过来——葭音为何执意要参加这春魁宴!
原来竟是如此……
台下已是一片哗然。
葭音浑然不顾,声音清丽,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地唱着。
外戚专权,中饱私囊,假公济私,狗苟蝇营。
甚至意欲忤逆犯上。
……
台下喧腾声愈演愈烈。
他们将目光投落在这名身肢窈窕、衣着却单薄的女郎身上。终于,有何氏的人欲冲上来,手执长矛,朝台上呵斥:
“大胆!何人在此处妖言惑众!快给我拿下!”
不等那人靠近,周遭已围满了一群愤慨之士。
“那曲子中所唱的,可都是真的?!”
“快叫你们主子出来对峙!”
“是啊,何氏必须要给我们老百姓一个说法,方才林夫人所言,可是句句属实?”
民怨四起,眼看着压制不住,执矛之人也无能为力,只好握着兵器,灰溜溜地去上报何聿了。
这一出戏,终于落了场。
葭音摘下唱戏所戴的重重的头饰,取下甲套,还未转身,就听到一道脚步声。
是二姐姐。
她并不意外,目光平缓,不咸不淡地扫了那人一眼。
对方面上带着各种情绪,有震愕,有愤懑,还有……
怨恨与不甘。
二姐姐身侧跟着的,正是之前一直说她坏话的春娘。
如今葭音已贵为林家贵女,春娘低垂着脑袋,瑟缩不敢看她。反倒是二姐姐冷哼一声,一双眼怨毒地瞪着方卸下甲套的女郎。
“葭音,如今你是愈发能耐了啊。连那样的戏都敢唱,你可知今日这般,会给我们棠梨馆带来多大的麻烦?!”
妆台前立了面黄铜镜,隐隐折射着窗外的冷光。
月辉透过窗纱,洒落了一地,映得少女一双乌眸明丽。面对身前之人,葭音俨然没有半分惧色。
她道:“棠梨馆是沈馆主的,而并非在你名下。我今日所作所为,早已悉数禀告馆主。”
二姐姐被他噎住。
一时间,素衣女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她咬牙看了葭音好半天,眼神很不得将身前之人挖个窟窿。
“馆主怎会纵容你这般害他!”
“你错了,我这并不是在害他,”葭音淡淡道,“反而,我是在帮他。至于棠梨馆,日后也不必担心有祸端。民怨在上,他不敢动棠梨馆。”
诚也。
如今的情形,百姓虽然愤懑,待冷静下来后,对葭音所唱的内容实则是一种将信将疑的态度。
而何聿在这个时候动棠梨馆,无异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何聿虽是一介武夫,但也不傻。
二姐姐被她说得半天不发一言。
见她说不出话,葭音也懒得揶揄她,欲擦肩而过。
衣料摩擦的一瞬,只听对方失魂落魄地来了句:
“你如今可以帮他,拼尽全力帮他做事,保着他与小殿下。你与他并肩,心有灵犀,而我这十余年的陪伴,却什么都不是了……”
葭音步子一顿,转过头看了面色煞白的二姐姐一眼,抿了抿唇,终也什么都没说,大步走入一片夜色中。
让她没想到的是,何聿不敢动棠梨馆,转而在林家上面动手。
何军涌进来时,正是月上三更,林子宴今夜宿在友人家,夫人戚小芸抱着哭啼不止的悯容,被慌慌张张地赶入了院。
“我夫君犯了什么错,惹得何大人这般动怒?”
月色凄寒,戚小芸手脚颤抖不止,抑住哭腔问道。
为首的军官只轻飘飘看了她一眼。
见她怀里抱着婴孩,心中猜测此人为林三夫人,气焰嚣张道:
“今有人检举,林二夫人心怀忤逆之意,今奉了圣上口谕,前来捉拿林二夫人——”
葭音被人从西侧院子押了出来。
那人眼睛咕噜一转,见眼前这名女子生得楚楚动人,便知晓她的身份,大声地清了清嗓子:
“还等什么,林二夫人,跟本官走吧。”
……
金御殿。
虽是春日,京中仍冷意料峭,偌大的殿内燃着香炉,白雾缭绕,徐徐漫上桌案。
御前供奉着一炷香。
明黄色的垂帘之后,是一方矮矮的小凳子,凳上端直坐了名身着袈裟之人。
他微垂着眼,手上调着琴音,泠泠乐声自其指间流淌,颇有安宁人心神之效。
一缕光,打在那把绿绮琴上。
殿外有人来报,贵妃娘娘来了。
镜容阖上双目,假意抚琴。
她走进来时,带了一阵极艳。俗的香气,见帘后之人不拜,何氏身侧的落英有些恼了。
“大胆僧人,见到我们娘娘还不行礼!”
何贵妃伸手,将落英制止住。
“圣僧正在为圣上御琴,落英,不可造次。”
贵妃娘娘目光落在那一道清瘦的身形之上,目光凝了凝,转而又问守在龙床前的小太监。
“圣上还未醒来?”
“回娘娘的话,万岁爷昨儿个突然在大殿上晕厥,已叫太医来看过了。服下了药,脉象平缓了些,只是昏睡一天了,还未转醒。”
“行,你先退下罢。”
何氏走到龙榻前,透过帘子,往里头瞧了一眼。
旋即,又退了回来。
“圣僧。”
她声音柔丽,轻轻唤镜容。
佛子只闭着眼,袅袅香风拂于面上,他神色未动。
安静,清冷,不近人情。
可偏偏……又让人起了染指之欲,他愈这般高高在上,她就愈发想把他从神坛上拽下来。
让这清冷如谪仙的和尚,好好尝尝石榴裙下销。魂的滋味。
何氏眼波流转。
她摇曳着身姿,纤纤玉手探开纱帘。浓郁的香气与她的身形一道而来,女子弯了弯身,调。戏般用手指拨弄了下琴弦。
原本行云流水的琴音,骤然被这个“不速之客”打断。
镜容也是有脾气的。
他面色虽未动,双手却从琴上撤下来,缓缓抬眼,平静地瞧了何氏一眼。
何娘娘以袖掩唇,娇笑道:“圣僧,您的琴音乱了呢。”
她身上穿得极少,弯身时,如水般顺滑的衣绸滑下,露出那一双精致的锁骨。
“圣僧。”
女子声音柔媚,故意掐出了水。
镜容睨向她。
那目光,不带有任何温度,寒冷得如房梁上尖利的冰锥子。见状,何氏也不恼火,于他身侧缓缓坐下来。
“圣僧呀,您弹了一日的琴,不觉得无趣么?”
佛子不答她。
何娘娘自顾自道:“弹琴,念经,打坐,有什么好玩的。圣僧,您不若看看本宫,本宫这里,可有许多有趣的玩意儿呢。”
见他不为所动,何氏又笑了声。
“本宫这里呀,不光有琴,有酒,有诗文。还有呀……”
何氏凑近了些,在他耳边笑,“还有林家的美人。”
“那林家的美人,听闻可是生得国色天香,芳华绝代。本宫的人把她带过来时,一个个的魂儿都不知飞到何处去了。那样貌,那身段,还有那样好嗓音,啧啧……就连本宫一介女子看了都觉得脸红心跳呢……”
镜容捏紧了佛珠,目光倏地发冷。
“你们把她如何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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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何氏面带笑意; 唇角却噙着不带温度的弧度。女子一袭朱色水纱裙,绫罗绸缎如云似雾; 带起一阵香气袅袅。
见镜容发问; 她又一掩唇,潋滟秋波直往佛子身上送。
“本宫不过提了她一句,镜容圣僧; 您紧张什么?”
镜容把手搭在琴弦上,使余音慢慢静下来。
满室寂静; 春色急急探入窗纱,何氏如愿以偿地看着,身前之人原本波澜不惊的面色,终于有了突破口。
他并未看何氏,定下神思。
对方斜斜倚在桌边; 如瀑的青丝倾斜,瞧着他串在手腕上的佛珠。
“圣僧; 您是出家人; 本宫知晓; 你们出家人最喜欢的; 就是清净。”
“但您也莫要嫌本宫聒噪; ”何氏看着那串泛着温润光泽的珠子,笑,“圣僧近日来做的事; 本宫比谁都清楚。”
镜容未说话; 也依旧未看她。
何氏并不愠怒。
“不过呢,本宫并不怪您。您喜欢谁; 想要帮着谁; 都是您自个儿的主意; 本宫不拦着你。”
她温声细语,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但是呢,本宫也希望镜容法师您考虑周到了。这大魏,从未有立嫡之说,皇上想把这储君之位传给谁,到头来谁又能坐上这个位置,全看那位皇子的本事——也全看皇子身后,拥护者的本事。”
后半句话她说得十分张扬,且轻蔑。
她虽狂妄,但也有狂妄的资本。她如今是三皇子魏合赟母妃,虽然只有抚养关系并无生养关系,但何贵妃并非真的想让三皇子上位。
魏合赟乖顺,听话,又是个没有什么主意的,很适合当何家的傀儡皇帝。
至于皇后与六皇子……
何氏瞧向身前之人。
他一身袈裟,脊柱笔直如松竹。光雾拂面,带着泠泠水气,无论女人如何言语,他自是岿然不动。
“圣僧,您这般才能,何必要去帮那样一个皇子。皇后母家您又不是不知晓,哪里抵得过我何家的权势呢。六皇子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没有多少能耐的。您若是跟着他赢了,然后呢,他又能许给您什么呢?”
她不信,佛子没有私欲。
不会去想钱财、权势、情爱。
这些都是人最本能的欲。望,人性贪恋,如同猛兽。何氏相信,私欲人人皆有之,只不过面前这位不动声色的镜容法师,比旁的人多了几分克制罢了。
她依依笑言:
“您跟着皇后,倒不如跟着本宫。等我们何家得势,爹爹定会赏您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本宫也会去替你求得至上的权力与荣耀。”
女子一双纤纤玉手,顺着桌腿,缓缓攀附上来。
“圣僧何必守着这枯燥乏味的经文,做本宫的男宠,不快活么?”
镜容眸色兀地一沉。
他的眼神很冷,冷得像迎面刮来一道带着冰溜子的寒风,却又恰恰在人鼻息前一寸停止了下来。何氏后脖颈隐隐冒了些冷汗,还未回神,就听见那人以及极清冽的声音,道:
“何娘娘,请您自重。”
因受了佛门二十余年的熏陶,他的冷意并未带有什么攻击性,却仍能让人心底发怵。他像是一片雪,一片又一片薄薄的雪,并不会将人冻死、溺死,却能让人的手脚颤抖,通体生寒。
镜容不想再与她周旋。
撩起僧袍,一抱桌上绿绮琴,欲起身往外走。
何氏在他身后冷声:
“自重?镜容圣僧,您不想知晓林夫人在何处么?”
果不其然,他的步子一顿。
见状,何氏冷笑:“你到底还是喜欢她!”
“什么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佛子,什么七情俱灭、无欲无求的梵安寺圣僧。”
女人慢慢从座上站起来,轻嗤。
“本宫一提起她,你的心就乱了。镜容啊镜容,您真是令本宫好生震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