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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扶歌正愣着神,突然,一只温热的小手抓住了她微凉的手指。
这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孟扶歌的心里微微一惊,不由得低下头去……
然后,她便被彻底震惊到了。
她对上了一双黝黑透亮的大眼睛,呆萌可爱的小男孩仰着圆圆的脸蛋看着她,嗓音甜甜地道:“娘亲娘亲,你也来厨房里偷吃了呀,你是不是也觉得爹爹做的菜可香了,你就不生气了?”
听到小男孩的声音,孟扶歌整个人直接便愣住了。
紧接着,一股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突然如潮水一般涌来,直接将她整个人吞没。
等她回过神来时,一低头,便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和之前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这些年她和宇文戟在这里生活的记忆片段,一幕幕地开始在脑海之中闪回。
一开始,孟扶歌还可以保留一丝的理智,记得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是一个虚假的幻境。
可是当越来越多的记忆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渐渐地她就开始分不清楚,这究竟是现实,还是幻境,亦或者说,她已然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娘亲?娘亲娘亲……”
孩子的声音不断地在耳畔响起,渐渐地将孟扶歌唤醒。
她温柔地将小男孩抱了起来。
眼前,宇文戟站在厨房之中煮着鱼片,整个人氤氲在一片朦胧水雾之中。
孟扶歌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语气带着几分催促和不耐烦道:“动作快一些,马上天就黑了,大宝饿了,我也饿了。”
“好,夫人再等会,鱼汤快好了。”
他一如既往的平和,动作流畅地给鱼汤调味。
孟扶歌抱着大宝走出了小厨房,她看着此刻微暗的天色,以及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小院,神思微微有些恍惚。
虽然说不上来究竟是怎么了,但是她总是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娘亲为什么不喜欢吃鱼肉啊?爹爹做的鱼鱼,可好吃可好吃了呢,爹爹的手艺也可好可好了!”
大宝乖乖地待在孟扶歌的怀里,手臂拢着她的脖颈,看起来简直不要太亲昵。
孟扶歌对这个孩子,显然也是疼爱极了,温柔道:“娘亲怕鱼刺,所以很少吃鱼。不过如果你爹爹做的鱼没有刺,娘亲就会和你一样爱吃鱼鱼了,但是娘亲只爱吃你爹爹做的鱼。”
“那娘亲你爱爹爹吗?为什么王奶奶说,爹爹很爱很爱你,可是你却不爱爹爹,你为什么不爱爹爹?”
大宝一脸天真的看着孟扶歌,既认真又好奇地问道。
孟扶歌闻言,忍不住便笑了起来,语气又无奈又好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爹爹……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他……”
“可是,娘亲你明明对谁都很好,都很温柔,为什么偏偏就是对爹爹那么凶?有时候爹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却还是要被你凶……”
大宝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孟扶歌,甚是可怜兮兮地说道,“要是宝宝是爹爹的话,看见娘亲那么凶,肯定要哭哭了……”
听到这么一番话,孟扶歌也是愣了一下,她之前对宇文戟,到底是有多坏,才会导致脸小孩子都觉得她对宇文戟凶?
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凝固了起来。
她仿佛是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为什么她会对宇文戟那么凶?为什么她会莫名其妙地对他发脾气?为什么她看起来好像根本就不爱他……
她开始回忆记忆中的点点滴滴。
自从她来到了这个小村庄,和宇文戟隐居在这里,她给他生孩子,陪他一起生活,这本该是两个人恩爱和谐的时光,可是她却总是会忍不住对他发脾气,总是会无缘无故地骂他,甚至羞辱他,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更不会觉得他每日做那么多的事情辛苦!
她好像,从来就不爱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他一般……
甚至,她的眼里,也似乎从来就没有他。
为何会如此?
孟扶歌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会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爱宇文戟的样子?
于是她开始不断的回想,她开始不断的在心里询问自己,她为什么会不爱宇文戟,明明她是那么的深爱他,明明她是那么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而就在这时。
宇文戟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孟扶歌忍不住回头看他,他依然是那俊美无铸的模样,一身的粗布麻衣,也盖不住他浑然天成的风华。
而他手里的餐盘之中,则是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鱼片汤,汤色雪白,香气扑鼻。鱼片汤的旁边,还有一份红烧兔肉,以及两大碗白米饭。
他将餐盘放在了小桌子上,然后冲着孟扶歌投来一个微笑,柔声道:“让夫人久等了,可以吃了。”
他的笑容,就这么落在了孟扶歌的眼中,温暖的像一束光。
第701章 那也一样爱
这一刻,她的心脏微微一颤,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猛地攥了起来,一种十分不适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也想冲他露出一个微笑,可是,却怎么都笑不出来,憋了半天,她竟只能冷哼一声,用十分不耐烦的语气道:“你也知道让我久等了,你看看外面天都黑了,做了半天,却还只有这两个菜!”
当这番话说出口的时候,孟扶歌死死咬着住了下唇,她真想一巴掌扇自己的嘴巴!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不想这么说,她明明就很想吃他做的菜,她明明觉得很幸福,为什么却说不出想说的话?甚至连一个笑容都无法给他!
而将这番话说出口之后,孟扶歌便一直紧张的盯着宇文戟的脸,想看看他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生怕他会露出伤心或者难过的表情。
然而,他却显得十分平静,显然对她的态度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他开始布碗筷,然后道:“夫人觉得晚饭不够吃,我便再去炒个菜。”
孟扶歌蹙了蹙眉头,死死咬着自己的牙关,将试图脱口而出的刻薄话狠狠地咽了下去,她用力摇了摇头,招手示意他坐下吃饭。
“怎么了?夫人是哪里不舒服?”
宇文戟看她表情不对,立刻便紧张了起来,关心地看着她,伸手便探向了她的脑门。
可是他这么关心她,自己手上的那个伤口,却到现在都还没有处理……
孟扶歌眼眶一热,她讷讷地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吃饭吧……”
说完,她便再也不敢看他,执起筷子,便开始吃了起来。
她不是没有吃过宇文戟做的饭菜,她只是没有吃过,宇文戟做得那么好吃的饭菜。
她拿起筷子,第一筷就伸向了那碗鱼片汤。
被切得极其薄薄的鱼片,如同洁白的花瓣一般飘在浓汤之上,孟扶歌吃了一块,接着又吃了第二块,她就像是一个几年没吃饭的人一般,细细地品味着鱼片的味道,将这美妙的滋味,深深地刻进了心里……
她一边吃着鱼片,眼眶却已经开始发烫,她说不出话来,只能低着头开始扒饭。
碗里的米饭也是热的,被宇文戟蒸煮得软硬刚好合适,口中尽是软糯香甜……
身旁,宇文戟和大宝都在看着她,显然都很好奇,平时明明只爱吃肉,不爱吃鱼的孟扶歌,为何会突然对一旁的兔肉不管不顾,反而一味地开始吃起鱼来。
可是只有孟扶歌知道,她想吃鱼,不仅仅是因为宇文戟做的鱼片真的非常非常好吃,是她此生吃过最美味的鱼肉,还是因为,她害怕这是她最后一次吃到宇文戟做的鱼片汤,她想要将这个味道深深地记在心里。
她吃了好多好多的鱼肉,她也吃了宇文戟专门为她做的红烧兔肉。
当这些滋味在她的口腔中蔓延时,她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涌动的情绪,在眼眶之中打转了许久的泪水,也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
可是她哭不出声音来。
泪水尽数落在了米饭之中,她哭得就好像一个孩子一般无助。
理智似乎将她拉回来了一些,她似乎也回想起了她来到这里的目的。
她不是要和他在这里生活,而是要带他走出去,带他离开这里……
可是,一旁的大宝,却在这时,伸出了他胖乎乎的小手,落在了孟扶歌的脸上。
他缓缓地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道:“娘亲不哭,娘亲哭了就不漂亮了,爹爹可就不会再疼娘亲了哦,娘亲把宝宝的鱼肉都吃了,宝宝都没有哭呢……唔,不过以后娘亲想吃什么宝宝都不和娘亲抢!”
孟扶歌抬起早就已经布满泪痕的脸,看着宇文戟道:“鱼肉一点都不好吃,淡的要死!兔肉也不好吃,肉又老又柴!”
宇文戟看着桌上只剩下一点点汤的鱼片汤,以及全都只剩下骨头的红烧兔肉。
他轻轻一笑,道:“夫人说的是,下次一定改。”
说罢,他便起身,开始收拾桌上吃剩下的一片狼藉。
而就在这时,孟扶歌突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紧紧地将他攥住。
她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宇文戟愣了一下,他缓缓抬眸看向她,眼里带着几分疑惑……
孟扶歌却转头对一旁的大宝道:“去里屋看看妹妹醒了没有,不管醒没醒,你都留在里面帮娘照顾一下她。”
“好哒,去照顾妹妹咯!”
一听到找妹妹,大宝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顿时,屋内便只剩下了宇文戟和孟扶歌二人。
他原是要走,可是孟扶歌却拉着他,他便进退不得,只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她。
孟扶歌咬了咬后槽牙,冷着一张脸看着他道:“宇文戟,你告诉我,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宇文戟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错愕,愣了片刻之后,他方才道:“夫人……你怎么了?你在我眼里,自然是妻子,爱人……”
孟扶歌想说。
可是她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夫君和爱人!
为什么她总是会说出那么恶毒那么刻薄的话……
“为什么?”
她喃喃地问出口,像是突然之间冲破了所有的阻碍一般,问道:“为什么不论我如何做,你都不会生气,为什么你要如此忍受我?宇文戟,你是真的爱我吗?还是,你只是爱你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
当这句话说出口的这一刻,所有的一切,就好像迷雾被吹散了一般,变得清晰了起来。
她知道了,她清楚明白了,她找到原因了!
“我爱。”
他一脸的认真,深深地望着她,“不论你是什么模样,什么性格,什么脾气,我都会始终如一对你,我承诺过,你是我的妻……”
孟扶歌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直接起身,一把揪住了宇文戟的衣襟,咬牙切齿道:“那如果,我根本就不爱你呢?!”
“嗯,那也一样。”宇文戟眼神平静,语气平静,对于她说的这句话,似乎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丝毫不觉得意外。
可是,孟扶歌却像是心口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那般地痛!
原来,在宇文戟的心里,他竟然下意识的以为,她根本就不爱他?!
第702章 如此卑微的宇文戟
就是因为在宇文戟的心目中,孟扶歌并不是真正的爱他,所以哪怕她已经和他成亲,哪怕他们之间都已经有了孩子,可是在宇文戟的潜意识中,她也依然不是真心爱他,甚至还以为,她的心里可能有着别人!
所以,在他的幻境之中,永远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而她永远都一副捂不热的模样,无论他怎么做都不会表现的满意,都只会嫌弃和讨厌……
无法控制地不爱他,不是因为她冷漠,而是,因为宇文戟不愿意相信她的感情!
泪水再一次从眼眶之中汹涌而出。
孟扶歌的心里,仿佛憋住了一股子火焰,鼻头又酸又涩,她想要开口,和他说些什么话。
可是,当话到嘴边的时候,她却又害怕自己会说出什么刻薄难听的话来,因为此刻的她,根本无法改变自己在宇文戟心里的印象,所以她会说什么话,都是由他的意识来控制的。
如今,她已经清醒了过来,又怎么会愿意,一次又一次地继续去伤害他?
她没有办法说,可是,却并不代表她没有办法做。
她死死地拽住了宇文戟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推倒在门框上,然后踮起脚尖,重重地朝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霜白的月色,是如此的冷寂,撒在小小的庭院之中,如铺了一地的雪,闪耀着荧芒。
孟扶歌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宇文戟身子一僵,整个人便如被定了身一般,不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