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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沙雕克反派-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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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白砚虽说被施敬承收为弟子、暂居施府,但归根结底,他与所有人都刻意保持有一段距离。
  施黛又戳戳他,正色道:“喜欢的、难过的、开心的、厌烦的,都要说出来,别总是憋在心里。”
  江白砚不知听没听进去,好一会儿,回了声“嗯”。
  心里的石头暂时落地,可仔细想想,常年的习性哪能在一朝一夕掰正。
  总觉得江白砚不会乖乖听话,施黛鼓了下腮帮:“要记住哦。”
  江白砚又笑了笑。
  他心情不错,施黛还想再说点儿什么,话没出口,忽地顿住。
  一根修长食指自下而上,不偏不倚搭在她脊骨,学着她的动作,轻缓一戳。
  “施小姐。”
  食指轻轻压下,江白砚问她:“可以吗?”
  仍是克制又温和的语气,循规守矩。
  既然是拥抱,江白砚当然有回抱的权利。
  施黛点头:“可以。”
  得她允许,惯于握剑的掌心轻柔覆下。
  江白砚动作极缓,如同一点点汲取雨露的枝芽,轻柔舒展,无声蔓延,直至将她整个拢起在怀。
  像一种温柔的禁锢,细细观察,方可辨出难以逃离的侵略意味。
  施黛的体温比他高出许多,肌肤相贴,热意相融。
  离得太近,能体会到彼此胸膛里的律动。
  久违的呼吸、心跳与体温。
  是活着的感受。
  江白砚垂眼,遮掩汹涌情潮。
  被他抱着,施黛放慢呼吸。
  好奇怪。
  起初由她主导时,一切行云流水游刃有余,不觉局促。
  这会儿被江白砚回抱,理应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但……
  莫名地,她耳尖发热。
  像被一丛藤蔓勾缠绞合,力道轻柔,却不容挣脱,寸寸侵袭。
  江白砚的动作明明很正经啊?
  恍惚间,江白砚在唤她:“施小姐。”
  声音近在咫尺,低沉微哑,伴随几不可闻的呼吸,让她指尖发麻。
  施黛小声:“怎么?”
  她略略侧头,恰在同时,江白砚靠在她肩膀,偏转脖颈。
  一时四目相对。
  太近了。
  视线所及之处,桃花眼狭长上挑,如一池潋滟的墨,盛满她的轮廓。
  这双眼足够惑人,少年红唇微勾,显出颊边小小酒窝——
  偏生他的神情温润又无辜。
  施黛的呼吸乱糟糟,飞快挪开目光。
  在她视野之外,江白砚眸色幽邃,犹如困兽,随时能从这副温润的皮囊中挣脱,展露染血獠牙。
  甫一眨眼,又成了乖顺的、无害的、被雨浸湿的狗狗。
  “喜欢。”
  声线很低,近乎气音。
  江白砚道:“施小姐,今后可否多教教我?”


第60章 
  彼此对视的瞬间; 施黛的视线几乎是被烫了一下。
  鲜少有过这种感受,仅因对方一道目光一句话,就从后脊滋长出过电般的麻; 轰然窜上头顶。
  她知道自己的心脏在不规律跳动。
  施黛:……
  施黛看一眼江白砚; 再轻飘飘挪开眼珠。
  她仍被江白砚抱在怀中。
  施黛起初是真没旁的心思; 拥抱只为安慰; 此刻却感到耳后一阵火烧的热; 这让她觉得不太妙。
  江白砚面对其他人; 也会露出这样的情态、说这样的话吗?
  “想学的话。”
  把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念头强行按下; 施黛小声:“我是要收学费的。”
  江白砚一瞬不瞬地注视她:“你想要什么?”
  无论施黛渴求什么; 他都能给她。
  金钱,珠玉; 天灵地宝。
  江白砚不在乎身外之物,他有的,施黛尽管拿去,他没有的——
  江白砚有实力去夺。
  只要施黛不像除夕夜那样,信口胡诌想要天上的星星。
  他的双眼漆黑沉凝,被盯得心下微乱,施黛松开双手,后退一步。
  从江白砚怀里出来,软玉似的触感消失不见; 冷香散去; 她握了握空空如也的掌心。
  “学费是——”
  想起这人满身的伤; 施黛多出几分底气,义正辞严:“你得好好照顾自己; 别再故意受伤了。”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江白砚神情稍顿。
  下一瞬; 他扬唇轻笑,是听话又乖巧的形貌:“好。”
  他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承认?
  施黛还是不放心:“这回别想蒙混过关。我会随时突击检查。”
  她愠怒未消,说话时故意加重语气,惯常含笑的脸微微绷起,似乎想让自己多添些气势。
  可惜看上去并不凶,反而像只初生的幼虎。
  极少见到施黛的这副表情,江白砚多看了几眼:“嗯。施小姐尽管看便是。”
  ……什么叫“尽管看”?
  被他一句话噎住,施黛欲言又止,瞥向江白砚鲜血淋漓的右手,默了默,从怀里掏出药膏。
  手背一塌糊涂,被他亲自切开皮肉,而在鬼打墙里,江白砚始终是用这只右手拿剑的。
  他真是——
  思来想去琢磨不出形容词,这人的疯劲,大概世上独一份。
  这处伤痕太过古怪,找不出理由解释。江白砚当然不可能拿给阎清欢看,因而从头到尾,刀伤没经过妥善的处理。
  掀开遮挡的布条,内里血肉狼藉。
  “江公子。”
  施黛皱着眉,把瓷瓶递给他:“你擦一擦吧。”
  江白砚道一声谢,接过瓷瓶。
  他上药的动作娴熟流畅,因为施黛在身前,比平时细致数倍。
  眉目轻垂,薄唇如朱,一张疏淡清逸的美人面,施黛瞧着,忍不住去想:
  江白砚用刀划破他自己身体时,会露出怎样的神色?痛苦,蹙眉,还是一如既往面含轻笑?
  想象不出来。
  她对江白砚的认知,只停留在温润疏离的表面。
  真正的他究竟是什么模样,施黛难以自抑地感到好奇。
  她很少对某人产生如此明显的探知欲。
  刀痕被重新上药包扎,堵在心口的巨石沉甸甸落了地。
  总算和江白砚把话说开,施黛无忧一身轻,扬眉笑笑:“如果没别的事,我们去大堂看看吧?”
  她喜欢坦诚轻松的相处氛围,不久前的对峙快要烧毁她的脑细胞,实在难熬。
  施黛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脑子都快炸掉。
  估摸着时间,第三波邪潮快开始了。
  江白砚把瓷瓶递还,指腹不留痕迹地抚过边缘,隐约触及一丝由她残存的温度:“好。”
  *
  不出所料,一楼照旧死气沉沉。
  第二波邪潮有虞知画和韩纵相护,住客们勉强保住一条命,如今又惊又怕,好几人跪在地上求神拜佛。
  韩纵是个戾气十足的冰山脸,对谁都没有好脸色,这会儿待在自己房中,没露头。
  与之相比,虞知画平易近人得多,姿容卓绝、性情温婉,修补驱邪阵法之余,不忘帮住客们疗伤。
  施黛谨记这次的任务,事业上脑,认真思考。
  换言之,一楼所有的客人,都是虞知画的不在场目击证人。
  “仙师,救救我们吧。”
  一个姑娘哭得抽抽噎噎,坐在虞知画身前:“我们今晚还能活着回去吗?”
  “我行商多年,从没碰上过这种事!”
  中年商贩不停打哆嗦,咬牙切齿:“这家店……早听说这家店晦气。”
  靠在墙角的老板娘登时不乐意:“怎么就晦气了?”
  “君来客栈,不是被邪祟袭击过好几回?”
  死到临头,中年商贩说话直白,再无顾忌:“听说之前几次也死了好些人。这劳什子驱邪阵法,不就是由此设下的?”
  施黛凝神去听,想起老板娘的确说过,君来客栈地处偏僻,荒郊野岭的,偶尔有野兽靠近,外加极少数的邪祟侵袭。
  不过……换个角度想,今天的变故,有没有可能与曾经的几次邪潮相关?
  同样置身大堂的沈流霜一眼瞥见她,招了招手,示意施黛去桌边坐下。
  柳如棠悄摸摸投去视线。
  她和沈流霜时刻留意大堂的动静,已在人群间静坐多时。
  施黛主动邀约江白砚详谈这么久——
  晃眼看去,两人心情都很不错。
  等等,江白砚的衣襟,是不是有点儿乱?
  褶皱也挺多,与往常的一丝不苟大相径庭,像被什么人揉捏过。
  嘴角往上抽了抽,柳如棠握杯子的手一抖。
  不会吧。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闲着也是闲着,施黛顺藤摸瓜,扬声问:“老板娘,能不能说说前几次的邪祟作乱?”
  君来客栈平平无奇,凭什么引来一次又一次的妖邪?
  老板娘不愿多提,面对大堂里十多双探究的眼睛,无可奈何抓了把头发。
  “从我爷爷到我,几十年里,客栈总共进过三次邪祟。”
  老板娘道:“第一次是三四十年前吧?那时候我没出生,听我爹说,有群妖魔鬼怪夜半擅闯,害死不少人。若非客人里有几个懂行的,我爹和我爷爷都得没命。”
  沈流霜:“懂行的?”
  “不知道是镇厄司还是散修,修为不算高,有几人死在邪祟手上。”
  这个话题稍显沉重,老板娘轻叹一声:“第二次,在二十年前。是只走火入魔的妖,原本徘徊在山林里头,瞧见客栈里的人烟,就冲进来了。”
  她顿了顿,接着道:“那回附近恰好有镇厄司巡逻,处理得很快,没人受伤。”
  大昭妖鬼横行,一只妖物作乱算不了大事,没掀起风浪。
  施黛在桌旁坐稳,单手撑起下巴,认认真真地听。
  “最后一次,是十年前。”
  老板娘说:“我经历过那场乱子。一个邪修为躲避镇厄司追捕,逃亡到我家客栈——等镇厄司追上,理所当然就打起来啰。”
  “其实都算偶然事件。”
  柳如棠小声讨论:“走火入魔的妖,逃亡的邪修……这家客栈真够倒霉的。”
  尤其今日出了这一档子事,大半个客栈惨遭损毁,雪上加霜。
  “第一次呢?”
  施黛问老板娘:“第一次邪潮来袭,是什么原因?”
  “我对那件事了解不多。”
  老板娘想了想:“镇厄司查过,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只说邪祟作乱,食人血肉。”
  一群邪祟,没头没脑地袭击一家客栈?
  施黛心思百转,莫非在当年,也有个修炼心因法的邪修?
  不对,这未免太过巧合,相隔几十年,没有深仇大恨,哪能对着一个地方薅羊毛。
  她想着有些乱,看了看沉思的沈流霜和柳如棠:“阎清欢呢?”
  “在二楼。”
  沈流霜解释:“他扮演身受重伤的卫霄,不能出现在虞知画眼前,趁着最后一段时间,正好去翻一翻所有客人的房间。”
  虽说绝大多数住客一直待在大堂抱团取暖,没有犯案时间,但仔仔细细全部排查一遍,总不会出错。
  “你们怎么想?”
  柳如棠轻抚脖子前的白蛇项链:“我和陈澈请教过风水师,君来客栈的风水没问题,中等偏上。”
  沈流霜沉吟:“连续两次被邪潮袭击,就很有问题。”
  可两次的间隔长达几十年……更想不通了。
  难道只是巧合?
  “我们还要被困在这里多久?”
  客栈东北角,一名青年咬牙道:“非得等死不成?”
  “停!”
  另一个中年男人赶忙打住:“别说那个不吉利的字。”
  “邪气聚集,镇厄司迟早赶来。”
  虞知画拭去额前冷汗:“此地位于城郊,不易察觉,我们恐怕要等些时候。”
  她在驱邪阵法上损耗大量灵气,体力隐有不支,唇色泛白:“诸位不必惊慌。只要我活着,定将竭力维持阵法。”
  这番话无疑是颗定心丸,嗓音落下,不少人面色稍霁,看她的目光更添敬意。
  “多谢仙师。”
  虞知画身侧的行商抹去鼻涕眼泪:“对了,还有那位拿两把剑的公子,也能护我们——啊!”
  他一声惊叫,愣愣盯住走廊方向。
  施黛顺势探去,居然见到一身黑衣的韩纵。
  两把长剑被负于身后,为他平添凛冽杀气,剑眉微蹙,显然对众人的打量心生不满。
  韩纵开口,嗓音冷如冰屑:“窗外邪气有动静。”
  言外之意,是邪祟不安生,下一次突袭很快到来。
  “话说回来。”
  施黛压低音量:“韩纵虽然回避人群,可每次危急关头,都出手相救了。”
  熟知话本子的柳如棠打个响指,一语中的:“游侠嘛,面冷心热。”
  在镇厄司摸爬滚打多年的沈流霜喝口热茶,接过话茬:“监守自盗,博取信任,犯人的经典把戏。”
  柳如棠:……
  柳如棠:“合理。”
  韩纵对所有人爱搭不理,有前两回被他冷眼相待的经验,没人敢靠近他自讨没趣。
  老板娘试探性问:“这位公子,你要来点儿茶水或吃食吗?”
  青年独坐角落,将两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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