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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振伟自认比年轻人经验丰富,懒得去听儿子的劝慰。
他已经看好项目,只差资金注入。
段暄山成?为黎振伟眼中的“香饽饽”。他志得意满,认定只要?段暄山要?和黎潼恋爱,那势必要?帮他——也不能说是帮,只能说是“一块挣钱”——讲究脸面的黎振伟强撑着一口气,认定自己?是给段暄山一个“共同富裕”的机会。
他怎么也想不到?,黎潼的态度这样坚决冷淡。
“你大学读书的生活费、我给你打的钱,不都是家?里挣来的?”黎振伟气急败坏,“你现?在不帮家?里,打算和我们?割席?”
黎潼居高临下地睇了他一眼。
“你现?在要?拿之前给的钱,威胁我吗?”
某些家?庭常用的招数,当现?实中出?现?无法控制子女的情况时,就要?提起他们?的“过往付出?”——有时候是金钱,有时候是情感,有时候甚至只是生病时给煮的一碗白粥。
有道?德的,心软的孩子总要?被拖累。这样的父母,是最?大的加害者。
黎潼抱着手臂,冷淡地笑了。
她不吃这一招,谁让她没有道?德呢?
黎振伟的真实目的被挑明,他面露尴尬,仍有情绪,“你……”
“爸,你应该知道?,比起给黎漴、黎娅的,这几年给我的只是九牛一毛吧?”
黎振伟想辩驳,没来得及,他听到?傍晚夏风中,黎潼稳定的声线缓缓流淌,传进他的耳膜中,热烫得他背脊发汗。
“你怎么不去找黎漴、黎娅,向他们?提要?求呢?”
并不被他抚养长大,迟了十九年才被找回来的女儿,容颜漂亮,意气风发,她恍然大悟,戏谑道?,“原来是我最?有利用价值?现?在是你眼里最?优秀的孩子了?”
黎振伟闭口无言。
他没话可讲。
最?终,只能憋出?一句:“你书读得多,考的好,单位强,就开始看不起父母了?”
黎潼失笑。
她低声说了什?么,风吹散句,黎振伟只能隐约听到?零星几字。
像是说,真稀奇,居然能听到?黎家?人夸她“书读得多”。
“我不会让段暄山帮黎家?,他也没有这个义务。”
黎振伟:“他想娶你,就得过我这一关。”
“不付出?点真心,还想娶到?我黎家?的女儿——”
他振振有词,歪理一套套,“我也不是那种苛刻的岳丈,你不声不响地和他谈恋爱,没告诉我和你妈,本身就有错,你要?是不让他懂点事,那就是错上加错。”
黎潼觑他。
不知想到?什?么,她谐谑地弯唇,讥讽道?:“你现?在倒有点父亲的样子。”
黎振伟自然知道?她这句话不是夸奖。
他佯装没听懂,甩下一句话,硬气离去:“你好好想想吧。”
单位外的风波并不吵闹。
黎振伟贪图黎潼的“体面工作”带来的荣耀,又想要?借她搭上段暄山的线,自是不会撕破脸皮。
他本也不是惯于使用陈芳那泼皮无赖招数的人。今日讪脸在段暄山、黎潼面前做了一番,已成?滑稽小丑,内心万分煎熬。
他苦等数日,终究没能等来段暄山识趣的“主动联系”。
悻悻地寻上段暄山助理,试探问他最?近有没有和江市企业合作的打算时。
助理嘴巴严实,半句不提。
他拐弯抹角半天,狠下心来,忿忿道?:“段总和我女儿谈恋爱,不主动做点表示?”
助理错愕。
他表示自己?会将这句话转达给段暄山。
次日,段暄山亲自联系上黎振伟,他在电话里并不客气,“黎先生,我不认为你有这个资格,妄图借黎潼向我讨要?好处。”
黎振伟表示自己?是黎潼的父亲,于情于理,他都该出力搭把手。
“不管怎样,我都是她爸,这是掩盖不了的事实。”
段暄山头一次露出?刻薄姿态。
他冷嘲热讽道?:“我不觉得你当得起她父亲,黎潼从不和我说起你们?。”
“想必,她深以为耻。”
黎振伟被这冷漠言语打乱计划,他还没来得及辩驳,电话挂断,只有嘟声在耳边回荡。
这个操作让他面红耳赤。
好半天,他怒骂了一句“操”。
……
段暄山挂断电话,气得手都有点抖。他深呼吸几下,强忍情绪,看向身旁的爱人。
她目光澄净,好笑道?:“你怎么比我还生气?”
段暄山伸出?手臂,把她揽进怀里。
他埋在她的肩窝,小声说,“我心疼你。”
黎潼愣怔,旋后,她含混不清地低低应。
“我也爱你。”
第58章
黎潼再?度回到她曾住过十多年的小区。
危楼重?建的拆迁计划将在明年开始; 小区内已有三成住户签了政府给出的拆迁协议书。
林建刚死后,根据继承法规定,陈芳和黎潼共同拥有这套房产。
彼时; 黎潼未成年,法律意义上的母亲“陈芳”正?处失联状态; 导致这套房子没能顺利过户到?活人名下?。
这套房子是林建刚的婚前财产; 陈芳继承的份额和黎潼均分。
房屋征收部门了解情况后; 联络黎潼,要她去监狱办理亲属委托书; 共同签下?拆迁协议书。
工作?人员的态度和气。她们面谈半晌; 黎潼得?知陈芳在上周就传达出自己想要签下?拆迁合同的意愿——当然,需要由黎潼代为办理相关事宜。
陈芳的刑期是七年。
黎振伟报案后,她被抓到?看守所?羁押四个月; 人民法院做出判决。
黎潼并不太关注她的动静。
如果?是警校刚毕业; 公安联考结束; 发生“陈芳入狱”的事,她大抵要因此?无法顺利通过政审。
好在,黎潼精准地拿捏住“黎家人”的心思。
黎家人不愿意陈芳影响到?她将来的职业发展。
这是黎振伟后来强词夺理,表示自己对她的爱如何深厚的托辞:“如果?我不爱你,你上大学时,我就该将陈芳送进监狱里。”
黎潼回他:“我并不是只有警察一个职业可选。”
即便?陈芳入狱的事早上几年; 她也不会因此?失去未来的人生方向。
黎振伟提起; 不过是想借此?让她心生愧疚,让她找段暄山帮他。
成为警察并非黎潼唯一的选择; 她明确告诉黎振伟:“我不做警察; 还?有其他的选择。”
重?来一世,那些记忆具有超脱想象的价值; 绝不止表现在帮助办案组提前侦破案件上。
黎振伟语塞,逞强道:“爸只是看你考进警校,废了好大劲,不想让你白费工夫。”
他说不过黎潼,埋怨道:“你满嘴都是大道理。”
“你本事了,出息了,找了个好男友,就忘了亲生爸妈……”
中?年男人的语气警告:“男人的心思可不好猜,你要是和他分手,一毛钱都没捞到?,岂不是被他浪费了美好年华。”
“只有家人不会伤害你。”
说来道去,还?是想让段暄山扶一把黎家。
“将来黎家败了,他会看轻你。男人都是这样,讲究门当户对。”
老气横秋的话术滑出咽喉,人未在跟前,就能嗅到?一股陈腐气味。
黎潼平静垂眸,思绪飘忽。
她想到?上辈子,她那样虔诚地认为黎振伟是盖世英雄般的父亲,眼光过人,知识渊博,人到?中?年,依旧俊朗。
直到?经历生死,再?来一次。
她读了很多书,见过许多人,经历许多事。
黎潼终于知道,上辈子蒙住视野,让她浑浊,无法清晰,正?是他们看似“完美”的外表。
黎振伟如此?,楚朱秀如此?,黎漴亦是如此?。
他们有心伪装,他们故意偏心。
他们瞧见“黎潼”来到?黎家时展示出的闪闪发光的爱意,嗤之以鼻,毫不在意。
对他们来说,那爱并不值得?多加留恋。
童年被鞭打?长大,气质阴郁消瘦,自不健全家庭成长,高中?毕业没能顺利考上大学的“黎潼”,不会是他们眼中?的“优秀女儿”和“可爱妹妹”。
她的“爱意”从?不值钱。
于是,黎振伟作?为浸淫商界的老滑头,轻松放弃。
他最早以父亲姿态宣布,愿意提供几套优质房产、豪车,让“黎潼”远离黎家。
说时,一如此?刻,状似恳切,竭诚以待,“我想,潼潼你已经成年,是时候拥有自己的生活。”
言下?之意,她该乖乖离开这里,还?给黎家原有的宁静幸福。
楚朱秀、黎漴、黎娅总是和黎振伟站在统一战线。
他的态度彰显其余几人的想法。
……
重?来一世,黎潼不是那个“只有高中?毕业证书”“只想抢夺父母兄长爱意”的羸弱苍白女孩。
她拥有普世意义上优异、体面的工作?,不靠父母提供的金钱过活,与他们的关系泛泛,没有正?眼看他们。
他们这才慌张,这才渴盼与她亲近。
人性中?的“喜爱”,往往不是毫无道理地发生。
有时候,它产生自“事物对比”,美与丑、优秀与低劣的强烈反差足够叫人喜爱上“更漂亮”“更优秀”的那个。
黎振伟恰是如此?。
某一刻,他或许还?从?黎潼身上瞧出自己年青时桀骜不驯、意气风发的模样,那是如今,年过中?年、事业落败的黎振伟梦寐以求着的过往。
人性太过复杂难言。
黎振伟愤怒于黎潼不愿帮黎家的倔强,恼恨她和男友段暄山同仇敌忾的冷漠,却又不得?不承认,出席老黎家聚餐时,他在酒桌上喝着黄酒,听着兄长、弟弟说起自家子女,他总要骄傲得?意地提起她。
“祖上添光,省厅的公务员,”黎振伟自得?极了,“潼潼太让人省心了,没让爸妈操心过一点!”
饭桌上的楚朱秀沉默不语。
她的妯娌们察觉出她的低落,不怀好意问:“怎么这次回来不见她?我们黎家聚会的这几年,都没见到?她啊?”
黎振伟打?哈哈:“前几年在读书,警校生忙。现在在单位,天天连班转。”
老黎家的亲戚们面面相觑。
话题再?转,说起“陈芳”。
长兄问黎振伟,“你把陈芳送局子里,娅娅不生气啊?”
口风严实?的黎振伟、楚朱秀,愣是没让亲兄弟知道发生在他们家内部的事。
外人纳闷着黎娅这几年不见踪影,鲜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亦是好奇着陈芳这“敲诈勒索”罪名落实?,不知是否与黎娅有牵扯。
老黎家的人提起黎娅,还?是习惯唤着“娅娅”。
餐桌上的小辈们和黎漴关系不算太过亲近。
他应付着几个堂亲的问候,听他们嘴里说着“娅娅”,胸口涌动着烦闷与呕意。
黎漴脸色苍白,垂着眼睫,不曾回答堂兄的那句“娅娅这两年无声无息的,你们怎么也不带她一块来吃饭啊?”
年纪小点的堂妹同样疑惑:“对啊,怎么不带来?我和娅娅堂姐的关系挺好,这几月都没能联系上,她是不是换了微信号?”
黎振伟清嗓道:“我一直想说,黎娅到?底不是我们黎家的种。”
一时间,餐桌上的气氛沉寂。
堂兄堂妹们愣住,他们听着二伯激昂慷慨道:“黎家家宴,她当然没资格来。”
楚朱秀抬眸看丈夫一眼。
她缄默不语,完全赞同黎振伟的态度。
黎漴稍蹙眉头,旋后,平心静气地抬杯饮酒。
他一声不吭。
黎振伟的话流淌在饭席间,激起一阵阵惊愕,“户口本还?没改,将来等?我儿子女儿事业家庭稳定了,到?时候看看要不要让她另起一户。”
他的意思鲜明。要在黎漴、黎潼事业和家庭稳定后,再?考虑让黎娅“滚出”黎家。
除了他们仨,其余人都沉默了。
好半天,黎振国秉着家族大伯的身份,缓缓开口:“这种事,老二,你应该提前和我们商量一下?。”
“娅娅是做了什么糟糕事,让你俩态度一致,要她离开?”
他有瞧热闹的意思,亦是认真严谨地在究根问底。
黎振伟本还?想逞从?前威风,冷冷地驳回兄长的问话。
他故技重?演,偏偏,黎振国不再?吃这套。
没办法,谁让老黎家黎振伟的资产这两年大幅缩水,早已不是当年兄长、弟弟需要仰望的存在。
现在他们仨兄弟,不说平起平坐,起码也是你我身价差不多,何必分个高低上下?。
黎振伟悻悻。
妻子解围,她眼也不眨,说道:“陈芳联合黎娅,从?我们手头骗了点钱。”
“我们没有深究她,只报案要求严惩陈芳。”
是谎言,楚朱秀说时耳廓微烫。
妯娌俩互望一眼,若有所?思。
老黎家家宴吃到?尾声,黎振伟一家三口的脸色都不算好看。
坐上车,准备回家前,黎振伟暗自下?定决心,转头对楚朱秀、黎漴道:“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