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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贤妻-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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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得知楚沁有孕的这大半载里,他多数时候都是高兴期待的,偶有几分不安,也是担心自己当不了一个好父亲。
  可现下她躺在床上艰难地生着孩子,一股埋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却忽而翻涌起来——他变得突然不能忽视,自己的生母是因为难产离世的。
  他从未见过生母的面,按理说对生母也没有多少感情。可在这么多年里,他总归还是想过,若生母还在,他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些。诚然胡大娘子或许会看他更不顺眼,但在他需要长辈关照的那些时刻,便也有个人能守在他身边了。
  而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个人,是沁沁。
  他根本不敢想沁沁万一没了,往后的时日他该怎么办。
  裴砚脑海中乱成一团,忽有一刹,他脑海中莫名划过一个闪念——定国公府的黄大夫,比他们自己请的大夫要好。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魔咒击在他心里,他怔了怔,就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丢了魂似的地往外走。
  “……裴砚?!”郭大娘子一愣,楚沁也一愣。
  数丈外,比裴砚晚了两刻出宫的王宇刚迈进大门,就见一道人影疾步而出。他慌忙闪身避开,眼见那道人影翻身上马才不禁一愕:“公子?!”
  “去正院守着!”裴砚扔下一句话就策马而去,烟尘在他身后席卷,王宇只道出了什么大事,赶忙往正院里冲,进了院门就一把拽住院子里的小厮,喝问:“楚娘子怎么了?”
  “没事啊……”小厮一头雾水,王宇眉心紧蹙:“那公子干什么去了?!”
  小厮哑了哑:“不知道……”
  府外,裴砚一路疾驰,直至赶回定国公府,脑子里都还是乱的,手也还是凉的。这会儿正值晌午,定国公府的大门没关,他下了马就往里冲,外院洒扫的小厮抬头一看就想追过去拦他,下一瞬认出是谁,好生一愣:“三公子?!”
  裴砚就这么一直跑进了后宅正院,胡大娘子正跟三个儿媳一起喝着茶,他冷不防地冲进屋,吓得苗氏手里的杯子都翻了。
  倒还是胡大娘子沉得住气,一壁打量他一壁问:“你怎么回来了?!”
  “母亲……”裴砚急喘着气,牙关紧咬,“我要黄大夫……”
  胡大娘子一愣:“要黄大夫做什么?”
  于氏反应快些:“莫不是弟妹要生了?”
  裴砚缓着气慌忙点头,胡大娘子闻言一惊,再看看他这副样子,暗忖楚沁怕是情形不好,便也无心为难,忙吩咐下人:“快,去请黄大夫,让他跟三公子去!”
  裴砚重重松气:“多谢母亲!”说罢也顾不上更多礼数,转身就走。
  胡大娘子眉心跳了跳,看着这道背影,心底摸不清是在想些什么。旁边的于氏与谢氏交换了两回目光,谢氏有心跟过去,在这会儿混个人情,但思来想去没找到合适的由头开口,最后还是于氏说:“母亲。”
  胡大娘子回过神,看向于氏,于氏款款笑道:“三弟妹这是头一胎,怕是没经验,我过去瞧瞧吧,免得三弟慌里慌张的。”
  胡大娘子眼中没什么情绪,缓了口气:“去吧。”
  于氏这就着人备了车,先一步离开的裴砚催促着下人也备了车,拽着黄大夫上了马车就往回赶。
  黄大夫被这阵仗下的,一路上都没敢吭气儿,心里一边猜楚沁当下的情形,一边就在脑海里过药方和穴位,胡乱推测楚沁大概会是哪一种难产,又该怎么治。
  就这么着,两个人着急忙慌地先一步回去了。裴砚又是下了马车就火烧火燎地往里跑,黄大夫哪敢怠慢,拎着药房也往里冲。
  一路进了正院,裴砚总算停了下脚步,回身跟黄大夫说:“有劳大夫在院子里等着,若是有事,我会来喊大夫!”
  黄大夫:“啊?!”
  裴砚不安道:“大夫哪儿都别去!”
  黄大夫哑音:“好……”
  话音没落,裴砚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自己进屋去了。
  黄大夫在院子里纳闷儿了半天,也摸不清到底什么情况,只得先坐到石案边歇着。正院里的下人倒挺明白,知道这是定国公府请来的大夫,立刻上了好茶和点心,客客气气地伺候着。
  是以于氏匆匆赶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黄大夫在喝茶。于氏好生一愣,黄大夫见了她赶忙起身见礼,于氏自然要问怎么回事,黄大夫想了想只能说:“楚娘子好像没事,三公子带我进来只让我等着。”
  “?”于氏愣了愣,不失困惑地道,“那大夫就先坐着,我进去瞧瞧。”
  “有劳娘子。”黄大夫一揖,于氏便进了门。
  卧房里,郭大娘子打量着裴砚,神情愈发无奈。
  她慢慢发觉了,女婿好像是真挺害怕,去定国公府喊了个大夫来不算,回来依旧坐立不安,一会儿让王宇去找千年人参,一会儿又想起库里还有棵不错的灵芝,这会儿更索性自己读起了妇科相关的医书,郭大娘子憋了好半天才没直接说这东西得术业有专攻,你现学现卖不好使。
  加上她也没仔细打听过裴砚生母的事情,裴砚到底为什么怕成这样她也不知道,不知道也就不好劝,只能在旁边看着他瞎紧张。
  就这么着,于氏一进门就觉得——这氛围好像跟想象的不一样啊?
  楚沁的母亲在这边住着的事她听说了,瞧见郭大娘子,于氏立刻就猜到了这是谁。然后她就看出身为楚沁母亲的郭大娘子挺冷静的,床边的几个产婆虽然忙着,但也算得上有条不紊,就连生孩子的楚沁瞧着情形也正常。唯独裴砚这个做夫君的,跟丢了魂似的。
  于氏看得无比困惑,便加入了郭大娘子这个“不懂,但不好问”的行列,陪郭大娘子一同安然坐着。
  傍晚时分,婴儿的啼哭终于撞入迷蒙夜色,屋里众人面色都是一震,从户部回来后就等在堂屋的楚赟也骤然松气,霍地起身:“生了?!”
  很快就听屋里的产婆欢欢喜喜地道贺:“恭喜娘子,得了个小姑娘!”
  。
  “恭喜娘子,得了个小姑娘。”
  楚沁在筋疲力竭里听到这话,感觉跟做梦似的。
  她于是半天都没回过神,其间甚至感觉自己小睡了一觉,虽然就几息工夫,但也让她回了些力气。
  然后她猛地睁眼:“小姑娘?!”
  这么一睁眼,她首先看见的却是裴砚,裴砚一手攥着她的手,一手还在抹冷汗,冷不防地见她睁眼,他慌忙撑起一缕笑,楚沁哑哑地也笑了:“我有女儿啦?!”
  “……嗯。”裴砚应了声。
  楚沁高兴坏了。上一世到死都没有女儿,这辈子竟然得着了。
  然后她就迟钝地发觉,裴砚的笑容好像有点怪。也不是怪,总之就是不大自然。
  她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听到裴砚问:“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补补力气?”
  “喝碗汤吧。”楚沁道。声音的确有气无力,听起来恹恹的。
  裴砚又问:“想喝什么汤?我让厨房提前炖了鸡汤、鱼汤、牛肉汤还有鸽子汤。”
  楚沁想想:“鸽子汤。”
  “好,我去给你端!”裴砚这回笑容轻松了不少,这就起身出了屋,亲自给她端汤去了。
  楚沁目送他出去,乳母也将孩子包好放到了她身边。她侧首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一边唤母亲:“娘。”
  “嗯?”郭大娘子走过来,楚沁脑子里的困惑又转了一遍,问:“我怎么瞧裴砚怪怪的?怎么了?”
  她越想越觉得他那个笑容古怪。或许是产后多思,她不免敏感了一下,想问他是不是想要男孩。转念却又觉得他不像那样的人,这才将问出来的话变得委婉了些。
  郭大娘子嗤笑了声:“我也不知他怎么了,你这生着孩子,他吓得不行,回定国公府叫了大夫,还自己胡乱做了许多准备。”
  “……他回定国公府叫了大夫?!”楚沁大感诧异。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裴砚冲出去的时候,后来随着痛感渐深,她的精力就尽数放到了生孩子上。就连于氏赶来这事,她都是生完孩子才注意到的。
  郭大娘子无语地缓缓点头:“亏的是定国公府自己养的大夫,在外头干坐了一下午,听说你没事也没说什么,道了贺就走了,若换做外面的人,我看是要骂起来的。”
  楚沁:“……”
  郭大娘子又道:“哦,还有,裴砚找了许多山参灵芝出来,还有旁的补品,但你都没用上。晚些时候我让大夫瞧瞧,给你开些补身的药膳吧。”
  楚沁:“行……”
  母女两个在屋里闲聊着,于氏则在院子里摆出了长嫂应有的架势,凭着经验仔仔细细地跟清秋清泉交待了一番产后要注意什么,然后也无心给他们多添麻烦,就自己悄无声息地走了。
  约莫三刻后,裴砚提着食盒回了正院。先扶楚沁坐起来了些才将榻桌摆好,将鸽子汤摆到她面前。
  这鸽子汤是用整只的鸽子炖的,楚沁生了一下午,汤就炖了一下午。现下汤色已然成了暗金色,揭开小砂锅的盖子,鲜香味袭面而来,汤上飘着几颗枸杞、桂圆、红枣,既能温补又好看。原本连喘气儿都嫌累的楚沁被这色香味俱全的鲜汤勾得有了些食欲,笑吟吟地拿起瓷匙一舀,就从汤底舀出两根参须。
  她抿了抿唇,谨慎道:“问问大夫,添了山参会不会太补了?”
  太补就会上火,怪难受的。
  裴砚一哂:“问过了,所以没敢多加,只掐了两根参须。”
  说话间清秋将食盒里的其他东西也取了出来,一一摆到楚沁面前。楚沁一瞧——有一小碗馄饨、一小碗素面、一小碗粉丝、一小碗米饭,还有一小碟馒头片。
  她这么一看就懂了,裴砚是变着法想哄她多吃点东西。
  她眨眨眼:“一起吃?”
  “我喂你。”裴砚含笑盛了碗汤,仔细吹凉一勺,喂到她嘴边。
  几步外,郭大娘子无声地看了他们半晌,满面笑意地出了屋,喊上楚赟也一起用膳去了。
  楚沁就着鸽子汤吃了小半碗米饭,还吃了两口粉丝,吃得肚子里暖暖和和的,总算美美的睡了。
  入睡前她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在想,真好,孩子平安降生,大家都可以轻松点了。
  然而事实证明,对生孩子颇有经验的她的确是生完就轻松了,裴砚的胡紧张却刚开始。
  孩子降生时已是傍晚,外面挺冷,即便从卧房到厢房就几步路,郭大娘子也怕孩子受风,就让乳母带着孩子先住在了书房。
  结果这一夜,裴砚一听见书房有点哭声,一下就弹起来了,还非要去看一趟不可。
  这事楚沁刚开始没精力管,主要是累的。后来到了临近天明的时候,她歇过来了不少,裴砚又一度来回之后,她虽没睁眼却绷不住笑起来,翻身抱住他,跟他说:“别跑了,喂奶这事你帮不上忙。”
  “……我知道。”裴砚亲了她一下,“我怕孩子病了。”
  楚沁:“……”
  他又认真道:“我问过大夫,大夫说这么小的孩子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生病,还不好治,药都喂不进去。”
  “……”楚沁无话可说。
  她很想告诉他,小孩子纵使脆弱也没有那么夸张。可转念想想,就算了。
  他那么想当个好父亲,想做什么便做吧。这是他该体会到的事情,若等孩子长大之后说起来,孩子应该也会高兴。
  。
  定国公府。
  于氏头一晚回府的时候,胡大娘子正好有娘家人来做客,离开时时辰晚了,胡大娘子就先睡了,直到次日清晨才顾上把于氏叫来问问,楚氏昨日的情形怎么样。
  于氏心里知道家里的旧怨,一言一语都说得小心,说完“母女平安,弟妹没受什么损伤”就不再多提别的了,也没敢露出太多欣喜。
  胡大娘子听罢却还是好一阵的沉默,这样的沉默看得于氏心弦都绷紧了,思虑再三还是劝了句:“母亲,该备的礼还是要备的,不然传出去,好事者要说闲话。”
  “这我知道。”胡大娘子缓了口气。
  于氏忙趁热打铁:“那儿媳就让人去准备。反□□里头添了孩子一贯是怎么贺都有规矩,咱们就按着规矩来。”
  胡大娘子却说:“多添一份吧。”
  于氏一怔。
  “添出一倍的分量给他们。”胡大娘子一边吩咐,一边或多或少有点不自在,“明儿个你和老大走一趟,亲自给他们送过去。就说……他们自己住在外头也不容易,添了孩子开支大,这多的礼就当家里补贴一些。若楚氏和孩子有什么要开销的地方,别委屈了。”
  这话让于氏好生意外,她怔怔着看着胡大娘子,却还是辨不出她到底什么心思。
  胡大娘子抿了口茶,又添了句:“别让你二弟妹知道。她这人爱吃味,知道了又是麻烦。”
  “好……”于氏迟疑着点点头,小心探问,“母亲可是为着四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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