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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霜寒往后退了几步后便想要离开,她自觉自己动作很轻,却在转身之际听到身后低沉的冷斥:“谁!?”
她的步子猛然停住,静静地看向房间里面。
薛烬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然站起身往外走,他大步从屏风前跨过,正看见面容平静地立在原地的江霜寒。
他快速往房内看了一眼,方才脱下衣服的赵扶卿此时已经将衣服批了上去,正在重新整理穿好。薛烬只觉得好不容易稍微缓解的头疼又有探头的趋势。
“你不要多想,今日是她去寺院的时候,临行前来找我,我今日见她完全是个意外,我与她之间早就没有那种情分了,真的!”薛烬紧张地看着江霜寒的脸,只觉得江霜寒目光冰冷,慌不择言同她解释。
江霜寒对上薛烬的目光,片刻的迟疑让她将薛烬眼中的慌乱捕捉得一清二楚,她微微抬眸:“大将军既然有事要处理,那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语罢,便行礼就要告退。
“别走!不准走!”薛烬忙上前拉住江霜寒的胳膊,他拉着她就要往屋内走。
江霜寒抵抗不得,正要拿出规矩体统来与薛烬说事,薛烬像是早知道江霜寒不会让他一直拉着,确认她进了房内便松了手。
江霜寒方才虽隔着屏风,却将屋内两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她此时匆匆要离开,并不是吃醋,只是觉得屋内的另一人会尴尬。
却不想,赵扶卿在这时冷静地起身:“大将军曾经答应过臣妾一个条件,臣妾知道要保我赵家这个条件过于为难大将军了些,只求大将军保我父兄性命就是。”
说完,她也不等薛烬如何回答,又看向江霜寒。
江霜寒感受到目光抬头,遥遥对上赵扶卿的目光。这是生得相像的两人的第二次对视,上一次遇见,赵扶卿还坐在御辇之上,是旁人高攀不起的贤妃娘娘。
转眼间,两人的位置像是对换了一样,窘迫的那人成了赵扶卿。
性子一点儿都不像的两人,却莫名在这个时候有一样的心境。就像江霜寒上次不曾为一个与自己相像的宫妃皱眉,赵扶卿也面色淡淡同她解释道:“姑娘莫要多想,方才是我来求大将军。只是奢望着大将军能念一念旧情。”
她说着,垂下了眸子,露出一种怅惘的情绪:“只是可惜,大将军早已经将从前那一页翻过去了。姑娘生得好看,原跟我没什么牵扯,是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多想了。”
赵扶卿同江霜寒解释完,便叩首离开了。
离开章明宫的路上,她恍惚又想起,当初在进宫前几日去找薛烬。她其实已去得晚了,消息灵通些的人早知道了那年入宫之人的名单,薛烬自然不会不知。
后来赵扶卿想,他应该是早知道了,不然不会表情那般平静地祝她在宫中平安喜乐。
其实那时候正是薛老将军决定远战之际,薛家已经乱成了一团,实在不是个告别的好时候,她进宫后不久,外头传言说薛家的小将军发了疯,好像是为情所困。
薛家已经顾不得澄清,伴君伴虎的赵扶卿心里知道并非如此。
她又想到更早的时候,赵家与薛家是有私交的,是以赵扶卿与薛烬自小便认识,不过也仅仅是认识。两人的关系更亲近一步还是在北地,那会儿她随父亲走马经过,因为薛老将军在北地,是以停留了几日。
不巧那几日狄人来犯,实质上赵父并未与薛老将军说句话。反倒是她因此照顾了千里迢迢从薛家跑出来的薛烬几日,那会儿他是个野性子,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赵扶卿见到的时候吓了一跳,可又被他病昏了头的时候叫的那几声姐姐迷了心。
打那日之后,薛烬待她这位邻家阿姐是不同的,这点赵扶卿一直看得清楚,所以从来不敢逾越。
赵扶卿知道家里不会允许她另作他想,但薛烬就不同了,他正处在放肆的年纪,又偏偏自小到大也没人管,所以对她好得也明目张胆。
只是赵扶卿从未敢给过回应,薛烬不知道是不是因此便从来未挑明过。
这样的感情,一直持续到她进宫。
赵扶卿从来都看得清楚自己的位置,也明白自己要为赵家做什么。她在多年前为了赵家进宫,又在今天为了赵家来见薛烬。
可这一次,她还赌上了薛烬的感情。
若是他真的心软了呢?
可到了方才,赵扶卿才突然清醒过来,从前两人那一段情谊,或许真的不算什么。
在薛烬那样的人那里,哪里会有真的不动声色的感情,若是有,那一定是爱得不够。就像她从前从不曾见过薛烬眼中有那样慌乱的时候。
她也曾做过心上人带着杀出一条血路来的梦,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向家里妥协,笑着同薛烬道别。
薛家几代忠骨,立身端正,纵然兵权在握,可却誓死守卫着皇家的江山,不曾逾越半分。到了薛老将军这里,更是为了安陛下的心,甘心赴死以全报国之心,薛烬也吃下那害人的药。
赵扶卿见了这许多,自然不敢做他想。
可她又清楚地看着他为了另一个女子奔波赴命。
旁人不清楚赵易珣同薛烬之间的关系,唯有赵扶卿是看得最清楚的。薛大将军当初若是死在那一服寒食散中,那他必定还是陛下最亲近的好兄弟,情谊只怕比血亲的临泽王还要亲近。
可是他没死,那变成了赵易珣的眼中刺、肉中钉。纵然赵易珣如何相信薛家,如何看重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可一想起薛家的兵力,薛家的威望,便如同血肉中混进的一粒沙子,让他不得安生。
薛烬自然也想得明白这一点,是以他这些年将薛老将军积攒的人脉、威望败了个一干二净,就连宰相章重璞都不再与他来往。
这还不算,薛大将军这些年不学无术,惯会惹是生非,为的便是让陛下能罚一罚他,出出气,也能借机削一削薛家的兵力。薛家是一头猛兽,薛烬用链子拴起来,将那头递给了赵易珣。
当年那个肆意纵横的小将军,在这件事情上看得如此明白,又退得如此心甘情愿。
只可惜,他们两人在这一点上没有了往日的默契。
赵易珣忌惮薛家,也怕了薛烬,他一直纵着薛烬,好像他若是受了刺激真的会做出什么一样,不管薛烬捅出多大的篓子,他都能笑着将这错圆了。
旁人没到这时只记起了皇上与大将军的陈年旧谊,可他们两人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回不去了。
赵易珣不想削弱薛家,也没打算再敲打薛烬,他打的主意一直是彻底解决掉薛家,他想要这头猛兽死,就像他从前几次解决掉碍眼的兄弟一样。
赵扶卿一直在等,等他们两方哪一方先挑破这种僵局。她从前一直笃定是薛烬输,因为从以前的数次博弈来看,薛烬根本也没有赢的打算。
这种局势从江霜寒出现开始发生了变化。
准确来说,从赵易珣决定册立江霜寒为自己的美人的时候开始,就注定了薛烬这一次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向他的君主妥协退让。
赵易珣从来看不上江霜寒的出身,纵然知道她在薛烬那里有过浓墨重彩的一笔,却不会以为她真的就能决定薛烬多少。
不想,薛烬正是为此亲手拆下脖颈之上的锁链,为他夺一个名分。
旁人不清楚其中缘由,只觉得是皇上将大将军逼急了,终于走上了这条路,可她看得清楚,江霜寒才是这一切的引线。
引线与猛兽此时正在陷入安静的勤政殿内对峙,两人之间沉默的氛围一如上一次见面。
薛烬同江霜寒解释了许多,眼前人没有半点反应,他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嘲道:“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是吧?”
江霜寒跟没听到他说什么一样,道:“臣妾今日过来,是见了来量体裁衣的宫人,说是大将军要娶亲,所以特来提醒大将军,臣妾是哀皇的妃嫔,哀皇去了也是,请大将军不要枉顾礼法规矩,做出令天下人不齿的事情。”
“哀皇的妃嫔?”薛烬冷笑,“你还真认了当他的妃子,既然如此,那当我的又有何不同?反正你都不在乎!反正都不是赵暄玉。”薛烬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着牙嘶哑着声说出来的。
江霜寒闻言朝他看着,竟意外地觉得薛烬说得没什么错。
只是,只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所以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薛烬朝江霜寒走过去,手指放在了她纤细的脖颈处,她脖子一如其他处的肌肤,白皙滑腻,分明柔弱不堪,却又对他有着无穷的魅力。
这地方他以前碰过几次,稍微用力都能变成殷红色。此时若是控制不住,轻而易举便能将那处扭断。不管她愿不愿意,让她今生来世都陪着自己。
他被魔鬼蛊惑,突然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他不用再听她冷言冷语,还能用他们从前的温存骗一骗自己,他们是两心相通的一对。
薛烬拇指往下滑,正停在她泛着青色的血管处,他能感受到她脉搏的跳动,那是她鲜活的生命。
薛烬猛然挪开手:“若是方才那不是假的呢?若是我没有推开她,我真的顺着她来了呢?”他手指往上,放在江霜寒那张最会蛊惑人心的脸上,轻佻地勾画着,“毕竟,她其实和你也挺像的。”
他嘴上如此说,却头一次这样清醒地认识到,这两人一点儿也不像。
薛烬忍不住怀疑从前的自己,是眼瞎了才会觉得江霜寒和赵扶卿生得相像。
她分明更艳丽,更冰冷。自然,也更会伤他的心。
江霜寒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压低了声音道:“大将军就不怕臣妾是第二个辛贵妃吗?”
薛烬扯动嘴唇,要笑不笑地看着江霜寒,一双浸了霜的眼眸跃动着几乎将江霜寒吞噬的感情,说出来的话倒是冷静:“辛贵妃给哀皇编了一场六年的梦,他死得时候,一定不甘心。”
他语罢,瞥向江霜寒,竟然还笑了一声,目光温柔而疯狂道:“若你要如此,说不定我死的时候是笑着的。”
第62章 就知道她不会送什么好东……
这件事情最后江霜寒自然是没有在薛烬这里得到一个正常点的回应的。
不知道薛烬是对江霜寒胆量的低估;还是对他自己命大的高估,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江霜寒就知道没戏了;也不想再同薛烬瞎扯,转身便要离开。
“不过是一个成亲仪式,你是竖着去还是横着去都没什么打紧的;我知道娶的是你就行。”薛烬看着江霜寒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道,“对了,那日要不将广玉楼的人也请来,你也好久没见到曹师傅了。”
“大将军安排吧,臣妾没有意见。”江霜寒攥着手指离开了。
比江霜寒反应更强烈的,自然是一众朝臣,他们都知道大将军夫人意味着什么;从前不愿承认也便罢了,如今眼见大局定下;若是再任由着薛烬胡闹;那岂不是拿国事当儿戏。
是以;消息一经传出,便有不少文臣谏士来求见大将军;所言无非便是大将军要娶一个戏子进府实在于理不合,是置规矩于不顾。
言辞之刚正,语气之激烈;俨然忘记了薛烬从前行事也从未守过规矩二字。
谏言说了许多,薛烬只笑着用一句话回应:“本将娶妻不过家事,若是家父家母尚在或许还能仔细周全一二,只是可惜;如今他们都不在。劳诸位大臣费心了。”
是了,大局定下又如何。
大将军尚未登上大典,亦未收封,此时就还是大将军,纵然他们心底都明白,可这会儿却不能说。
一众言官被这话堵了口舌,支吾半晌也没寻出一句话来做对策。
等他们离开章明宫之时,才恍然觉醒,大将军当初在高堂之上,或许早就想到今日了。文官们又是心酸又是欣慰,欣慰的是这位大将军的计谋分明十分高明,从前的莽撞肆意大半是受了哀皇的压迫,心酸的是大将军果真要娶一个戏子为妻,太过荒谬。
可正如大将军所言,如今这朝堂上下,还真没有一位能劝劝这位的。
若只得是长辈劝诫,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一个人,又同时否定了。宰相章大人如今对外一直称病,自大将军兵围皇城那日起,便没理过这些事情。如今大局定下,宰相想来更不愿见这位从前的后辈。
江霜寒那日之后,便得了出宫的机会,裁衣之后,需要筹备的事情还有许多,不过这些薛烬都没打算让江霜寒操心,她次日便被人护送到了大将军府。
来接江霜寒的人也眼熟,正是池小将军,两人再见到时,竟是一阵静默无话。
她已然许久未出宫了,在路上的时候,马车不稳,带着薄帘子跟着晃动,时不时透露些市井热闹的景象进来。这些欢闹是从前的江霜寒所好奇与向往的,如今在她这儿已失去了魅力。
反倒是红玉撩起帘子看着外头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