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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去医院看小岁吧,我和你一起去。”
尤寺脸上又恢复了一贯吊儿郎当的表情,沈琢神情微怔,便看到尤寺站直身子,径直伸了个懒腰。
“快走吧,你不是今天还约了医生么?”尤寺慢慢悠悠地道,“说不定医生诊断出小岁没什么大问题,咱们还能直接出院修养呢。”
沈琢点了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总有些许隐隐的不安。
·
医院。
病房里的人抱着双膝靠坐在床头。
他身形清瘦,肥肥大大的病号服罩在他身上,有些长的衣袖被卷起来大半,露出纤细的手腕来。
岁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细细的束缚带,神情空茫。
病房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响动声,岁妄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了。
他抬眼望向病房门口,透过狭小的玻璃窗,似乎能够看到外面有三个争执的人影。
——发生了什么。
岁妄意识浑浑噩噩,他总觉得刚才周围似乎来了几个人,吵吵闹闹间,又倏然安静。
——我。。。。。。怎么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今天早上进来的医生给他喂了很多的药,岁妄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么,只记得药汁入口苦涩,紧接着自己的神志就一点点模糊了起来。
岁妄面前的视线模糊不清,他恍惚间觉得房门又再次被打开,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到他的床边坐下。
“你为什么在这里?”
岁妄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轻笑着问道。
“你只是最近一次性温习了太多恶性案件,有些应激性的PTSD和焦虑反应,其实并没有患病,你自己知道的,对不对。”
岁妄觉得这个声音很是耳熟,但因为药物作用,他混沌的脑子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你是被人陷害的。”
岁妄感觉到那个人一点点凑近自己耳边。
“所以。。。。。。你要告诉他们真相。”
“你的小徒弟,队长,都在这里,他们都会相信你的。”
那个人后退一步,望着面前神情恍惚的岁妄,慢慢直起身。
“别被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医生摆布了啊,忘忘。”
Cr。揽着自家师兄的肩膀,扶着人缓缓躺到床上。
他看着岁妄的呼吸一点点均匀起来。
“那个药加了安眠成分,所以你现在会很困,先睡一觉吧,睡醒了。。。。。。记得告诉他们真相。”
“放心,我会帮着你的。”
。。。。。。
砰——
几个小时之后,病房的门被倏然推开。
沈琢沉着脸快步走进病房,他望着依旧躺在床上昏睡的人,紧绷的神情终于稍微放松了些许。
“您刚才说,怀疑我师父患有精神分裂症。”沈琢咬牙转过头,望向身后跟着的,面容陌生的医生。
那个医生点点头,他带着一副口罩,头发花白,看不清容貌。
“是的,病人表现出的一些症状让我怀疑。。。。。。”
“我请您来是为了帮我看看师父PTSD的情况!不是让您火上浇油。。。。。。”
沈琢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旁边的一声轻笑打断。
“医生看病诊断都是根据病人的临床表现,哪有按照病人的要求来看病的,”Cr。慢慢地说道,“小琢,你关心则乱了。”
沈琢有些愤愤地闭上了嘴:“抱歉,师叔。”
Cr。似乎也不以为意,他转向旁边的医生,笑着开口问道:“大夫,您刚才说我师兄有些精神分裂的疑似临床表现,请问具体是哪些呢?”
头发花白的医生犹豫了一下。
“现在进行检查的话,我需要病人清醒过来配合,不知道。。。。。。”
“好,”Cr。点点头,又微笑着望向沈琢,“小琢想必也是同意的吧?”
沈琢心中对于医生的诊断完全不相信,他迟疑了一瞬,点了点头。
Cr。仿佛预料到了般,他微微耸了耸肩,慢悠悠地上前一步走到岁妄窗前。
床上的人侧身蜷缩在床铺边缘,他脸色苍白,神情间似乎很是不安。
“忘忘?”Cr。俯下身,一点点凑近岁妄的耳边,“小懒猫师兄,醒醒,先别睡了。”
岁妄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Cr。伸出手指在岁妄眉心轻轻点了点。
“我的好忘忘,起床啦,”Cr。一边说一边后撤一步,绕到了岁妄的背后,确保当岁妄睁眼时,不会看到自己,“你的小徒弟和好队长。。。。。。已经来了哦。”
岁妄微微蹙了蹙眉,他慢慢地睁开眼。
Cr。站在岁妄的身后,他扶着神情依旧有些恍惚的人慢慢坐起身,后退一步,将半身藏在了房间的阴影里。
“师父。”沈琢有些紧张地上前一步,“师父,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岁妄慢慢睁开眼。
之前那个不知名的医生喂他服下的药效还没有过,他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梦里有人让他说出事情的真相,似乎是一个。。。。。。他很信赖的人。
身后的医生看了岁妄身后的Cr。一眼,立刻上前一步。
“您好,我是您的医生,之前根据您入院填写的评估量表,我们怀疑。。。。。。”
岁妄黝黑的眼眸有些空茫,他怔怔地望着医生半晌,突然开口道:“我没有病。”
医生倏然止住了话语。
岁妄却没有再理他,他径直望向沈琢:“我没有精神病,我不需要治疗。”
“是有人陷害我,他给我喝了药,所以我才一直浑浑噩噩,有人要害我,就在你们之间。。。。。。”
岁妄浑身忽然战栗了一下,他攥着被子的指尖倏然收紧,手臂一扬,便想要直接下床。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从背后伸了出来,平静但坚决地将他按回了床上。
“忘忘,你想清楚了,真的是有人要害你吗?”Cr。站在岁妄身后,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的精神。。。。。。真的没有问题吗?”
岁妄焦急的神情忽然一顿。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般,倏然回过头。
“明明是你。。。。。。”岁妄轻声喃喃道。
“明明是你刚才告诉我,是有人故意这样做,”岁妄抓着Cr。的手一点点收紧,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你为什么——”
Cr。的神情间浮现出了一抹讶然,身后原本义愤填膺的沈琢神情一时之间也愣住了。
“师父,您说。。。。。。刚才。”沈琢低声重复道。
“可是刚才。。。。。。除了医生,并没有人进过您的病房。”沈琢慢慢抬眼,娃娃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悲伤,“Cr。师叔刚才根本就没有单独进来看过您啊。”
岁妄的话语倏然止住了,他神情苍白的转过脸,一眨不眨地望向自家小徒弟。
“你不信我?”
沈琢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艰难地开口:“不是,师父,我。。。。。。”
——他从未见过自家师父这个模样。
岁妄永远是清冷淡漠的样子,即便真的神情激动,也最多就是转身直接离去。
沈琢一时之间觉得面前的人有些陌生,他被吓愣了几秒,但也就是这几秒,改变了之后所有的事情。
身后一直一言不发的医生,此时突然神情凝重地开口。
“这是。。。。。。幻觉和被害妄想,病人已经出现精神分裂症的部分临床表现,”医生一边说一边按下床旁的呼叫铃,几分钟过后,有几个带着口罩的护士从门口鱼贯而入。
医生轻轻敲了敲病床头:“先转进监护治疗室,病人可能需要马上进行治疗。”
沈琢惶惶然上前一步:“师父。。。。。。”
肩膀上突然一紧,沈琢回过头,却见是刚才一直站在最后面,没有说一句话的尤寺。
尤寺拽着人向后退了两步,他站在原地,望着面前的护士熟练而有序地打开床下的滚轮,推着病床慢慢走了出去。
沈琢看到,岁妄一直维持着刚才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的那个姿势。
他静静的呆坐在床上,身下的被子散落一地,整个人苍白虚弱的,仿佛马上就要消散了一般。
——但他纤细的腰身却挺得很直。
沈琢无声地张了张口。
床轮“咕噜噜”地向前推去,沈琢想要再说什么,却看到自家师父在经过自己身边时,不着痕迹地垂下了眼。
他的头微微向旁边侧了侧,特意避开和自己的目光有分毫接触。
“师父。。。。。。”沈琢喃喃道,“您不要。。。。。。”
但沈琢最后这句话也没能说完。
旁边的Cr。上前一步,挡住了沈琢的视线。
“小琢,不要着急,现在只是先入院观察,最后确诊还需要仔细检测呢。”他轻轻笑着,脸上是诡异的平静。
“忘忘他。。。。。。会没事的。”
一旁的尤寺望着Cr。微挑的嘴唇,神情慢慢沉了下来。
。。。。。。
半个月后,警局。
“尤队!”
尤寺面沉似水地走进刑侦办公室,便听到后面传来了焦急的呼唤声。
他大概能够猜到那人想要问什么。
尤寺的脚步顿了顿,他却并没有理会,只侧过身,冲着身后跟着的几个人说道:“这个桌子,还有这些资料,都搬出去吧。”
身后几个实习生神情犹豫。
尤寺认真的话语不似作伪,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几个实习生看了几秒,突然冷声开口道:“怎么,你们聋了吗?还不快搬!”
实习生们身子一抖,一个稍微胆大的实习生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问道:“尤队长,是岁老师之后不来局里了吗。。。。。。”
“尤寺!”
实习生的声音被倏然打断。
沈琢喘着粗气来到几人面前。
他“啪”的一声将手按在办公桌上,仰起头满脸愤怒地望着尤寺。
“你在干什么?”沈琢咬牙,“我刚刚叫你,你没有听见吗?”
尤寺神情平静:“如你所见,我在工作。”
他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冲着实习生们说道:“搬走。”
“你的工作就是把师父的桌子从刑侦队移出去吗?”沈琢完全转过身,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岁妄的办公桌上,“你凭什么?”
尤寺倏然抬起头:“因为岁妄已经停职了。”
沈琢神情一愣。
“警察患上PTSD和焦虑症等心理问题,本来就要立刻报给上面,停职修养一段时间。更何况。。。。。。”
尤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沈琢忽然打断:“那就只是心理创伤问题,对吗?”
沈琢似乎隐隐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师父的停职只是暂时的,等之后好了还可以回来。。。。。。”
沈琢的声音突然小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到了身下被几个实习生搬着的办公桌上。
沈琢神情茫然:“不是。。。。。。这样的吗?”
尤寺话语冰冷不带有一丝感情:“不是。”
“岁妄不止患有PTSD和焦虑,”尤寺的声音仿佛行刑般,残忍地一点点落下,“医院那边已经给您确诊,他还患有精神分裂症。。。。。。。”
咣当——
“不可能!”沈琢后退一步,失手打翻了桌子上的资料。
纷纷扬扬的纸片落在地上,仿佛将最深处不为人知的真相逐渐埋葬。
“当时在医院,明明师叔说只是先观察。。。。。。”沈琢咬牙道,“师父当年进警局的时候心理测试都是完全合格的,如果有精神类疾病不可能没有被查出来。。。。。。”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而且你也听到医生一开始的诊断倾向了。”
尤寺的神情没有分毫动摇:“医生说,是因为长期处于高强度刺激下,心理崩溃,又没有及时就医治疗才患上的。”
尤寺盯着对面脸色苍白的沈琢:“而警局是不可能再任用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人的。”
“师父自己也并不知道,他当时在医院一直不承认这一点。。。。。。”沈琢完全慌了神,他胡乱地道,“不知者无罪。。。。。。”
他话还没说完,便自己先一步住了嘴。
岁妄是警局这几年来最年轻的心理学家,就算他自己不知道自己患了什么病,也一定能察觉到些许端倪。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没有采取任何治疗措施,只能是因为。。。。。。他知道无可挽回,才会极力隐瞒。
他还想当警察。
沈琢的表情由痛苦转为了悲伤。
“我不信,我要亲自去问师父!”沈琢抬眼,“我不信!师父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自己隐瞒。。。。。。”
身下的桌子微微晃动,沈琢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任由几个实习生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原本属于岁妄的桌子慢慢搬走。
尤寺跟在实习生后面,也平静地走了出去。
“尤队,岁老师之前的这些资料怎么办呢?”一个实习生抱着满怀的文档资料,神情迟疑,“是直接扔掉。。。。。。”
尤寺眼眸微动,他的目光慢慢落在了最上面的一幅照片上,那上面是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小女孩。
“都给我吧。”尤寺喉头微动,低声说道,“我可能。。。。。。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