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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看上去是生气恼怒,实际上看不到一点儿父母对孩子恨铁不成钢的感情。而更多的是怨怪他不照着自己的铺排好的路乖乖走下去。
虽然父母多数都会想给孩子安排好未来的路,也都喜欢操控自己孩子的未来。可两者之间还是有明显的区别。
真心为了孩子好,和真心想让他听话。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钱宝儿背上一阵发冷。
司徒烨从钱宝儿突然停顿的笑容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抬手就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你也觉得很可怕对不对?没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也不会有父母会舍得把自己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孩子推出去成为众矢之的。”
“不是我不信陛下真心在意我,而是他对我从来都只有愧疚,还有利用。他心里真正疼惜爱惜的,只有他的四殿下。但他是一个父亲的同时,还是一个皇帝,他肩上扛着祖宗的基业大秦的江山,他需要找一个人来为他扛,于是他选上了我和司徒承。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他的默认下进行的。他想看我们为了他的江山社稷拼个你死我活。最后他发觉,皇后会碍事,而且司徒承在他母后的庇荫下抗压能力远不如我,于是就把我给推了出来。”
钱宝儿咽了口唾沫,这个全新的认知让她头皮都一阵一阵发麻。
别人待你是真心还是假意,自己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呢?
何况是家人之间。
太子殿下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宝儿你知道么?所有人都认为陛下当年对我母亲情深意重,所有人也都以为他是爱之深责之切,才会对我母亲冷酷到底。可是,同样的事情就从来没有发生在梁贵妃身上。
梁贵妃出身也卑微,可靠着她一个人,整个梁家都翻身成了新贵。几乎要与在大秦延续两百年的世家梁家起名。梁贵妃在后宫独宠多年,连皇后娘娘都动不了她分毫,真的就完完全全只是靠她自己的手腕么?”
这个问题钱宝儿完全回答不上来。
男女之事是世上最复杂最难解的事情之一。
可是她确定的是,一个女人若是没有了丈夫的庇佑,想在那个家里坐大风光是绝不可能的。
这就如同父母之于子女。在兄弟姐妹众多利益牵涉甚广的家庭里,倘若没有父母的偏爱庇护,只怕连好好活着都是一种奢望。何况是皇家。
梁贵妃与四殿下能有今日,若说不是陛下的偏爱偏袒,就根本解释不通了。
“陛下口口声声说他对我母亲心怀愧疚,也口口声声说他当年不该怒发冲冠一时冲动。可是,真要是面对真心爱护的人,心疼她保护她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因为别人的一句两句闲话就将她彻底遗弃,几年里不闻不问。”
世上要真是有这样的爱,就太可怕了。
但更可怕的是,明明不爱还要假装爱。
就更可悲了。
如今想想,当年娴妃娘娘是不是最后也悟到了这个道理呢?
“他说的那些话不过都是他安慰自己的说辞,自欺欺人罢了。他大概以为我从小流落在外,给我一点和颜悦色和小小的恩惠我就会感激涕零,心甘情愿受之驱使当牛做马。”
太子殿下说着冷笑了一句,“他这么费尽心思想挑选一个替他扛下这社稷重担的人,可他怎么就想当然地觉得我就合适呢。”
钱宝儿对了对手指,弱弱道:“……兴许,是因为你没有强大的外祖家,不会让外戚干政;也或者,陛下觉得你从军多年脾气秉性早就被定格为军人,一定会对他的命令无条件服从。……”
太子殿下闻言顿了顿,目不转睛地盯着钱宝儿看。看得她一时毛骨悚然。
“你你……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不认识啊,没见过本姑娘这么好看的人么?”
太子殿下嘴角徐徐弯了完,浅浅笑道:“不,我是看我们家宝儿聪明。你不愧是生在商人家庭,眼光独到言简意赅。”
钱宝儿:“……”太子殿下这话听起来真不像夸奖。
但是,她还是可以把这句话给默认为夸奖。
她就是这么聪明,她还眼光独到,不接受任何反驳。
太子殿下掐了一下她的小脸儿,忽然说,“你还记得初见老五时,我曾提到的那个建宁宫的逍遥楼么?”
钱宝儿在脑子里梭巡了良久,对这种不熟悉的模糊的东西实在好像是没多少印象。
司徒烨又补了一句,“就是一句话让他闭嘴的那个。”
这个好说!
说到让五殿下吃瘪的事情,钱宝儿顿时就来了精神——又是绞尽脑汁的一番记忆搜索。
半晌。她才从记忆里挖出一段相关的东西。
当时五公子还依依不舍地看着她说,“可是三哥,这个姑娘很可爱,我很喜欢她。”
害得她浑身的鸡皮疙瘩愈演愈烈。
这种感觉就刚好应证了一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然后书呆子冷不丁回了他一句,“那你是不是还更喜欢建宁宫里的逍遥楼?”
那位五殿下顿时就暴躁了。
钱宝儿不太确定地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建宁宫以前是方婕妤的寝宫。逍遥楼是老五出生的地方,但也是他母亲殒命的地方。不过,如今早就被封了。”
“你是说,那位五殿下的娘死在了自己的寝宫了,而且寝宫还被封了?”
钱宝儿眨了眨眼睛,突然接收到的信息量有点大,她有点消化不良了。
按照一贯宫廷套路,这背后少不了一段不为人知不可告人的宫廷秘辛。
太子殿下点了点头,“你不是一直觉得他就像个神经病令人害怕么?换了是任何人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被掐死,他却只能躲在柜子里苟且独活,后来都会变成那个样子吧。”
“而他能活下来,就只是因为那个时候四殿下正好缺个可以任劳任怨随意打骂的玩伴。”
第202章 真是世事难料
那年的冬天很冷。
方婕妤过世之后,年纪尚小的五殿下被所有人当成球一样踢来踢去,后来,是陛下将交给了当时还是贵人的今日的梁贵妃抚养。
可她有自己的儿子,又如何会理会他这个别人的孩子的死活?
大雪纷飞的夜里,五殿下的房里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没了炭火房间里头便冷如冰窖。
他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哭都不敢哭出声。到第二天,还是方婕妤昔日的侍女去看他的时候,才发觉他几乎被冻僵了。
若不是这个侍女,只怕他在那个时候便撒手人寰了。
后来,也是那个侍女小心地将这件事稍加利用起来,梁贵妃虽然得宠,但也怕被人拿捏着把柄传出去不好听,只好对五殿下好一些。
而真正的转机是那一日,四殿下去园子里玩耍,看见独自一人在玩沙子的五殿下,见他不理人便起了兴致。
随后纠结了一帮人去欺负他。
但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打得半死也不吭一声。四殿下顿时就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跑去找了他的母妃梁贵妃。
“母妃,那个傻小子我要了。”
“哪个傻小子?”
“就是那个不会说话不吭声的傻瓜。我打他他连救命都不会好,还特别耐打。”
当时的梁贵人一下就想到了他。她蹲下身子问她的好儿子:“你真觉得他好玩?”
“对啊母妃,他不是没娘的孩子嘛,父皇也把他交给您养了,以后就让他陪我吧。我觉得再也找不到这么一个耐打又不聒噪的人肉桩子了。”
“好。就依你。”
……
那些年真真不堪回首。
五殿下被四殿下当成练拳的桩子揍了好些年。直到那一年,四殿下忽然把他带到了建宁宫去。
平静了这么多年的少年一下就被带回当年那个可怕的梦魇,发狂一般地将建宁宫中的一切砸了个稀巴烂,更把四殿下按在地上揍得鼻青脸肿险些连梁贵人都没认出来那是她儿子。
梁贵人勃然大怒,在陛下面前哭天抢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这个被她儿子从小打到大的孩子说得一无是处纨绔不堪,简直把他说成了一个地痞流氓。
陛下一怒之下命禁军去把他抓回来。
可是,那个少年就像是陷入了魔怔疯魔了一般,竟然连禁军都近不了他的身。
他更是一把火就把建宁宫给点着了。
他站在大火之中,像个疯子一样又哭又笑,嚎啕大哭着:“母妃,你在天上看着,那些害你的人都会遭到报应的。……”
“对,他们都会遭到报应的。你在天上好好看着。”
……
“那后来呢?他不是自个儿放火烧房子么?他又是怎么逃出来的。”钱宝儿紧张地问道。
太子殿下摸了摸她的头,“当然是禁军扑灭了火。不过在那儿之后他也被送到宫外的道观看管起来。美其名曰是休养,实则是囚禁。”
“那后来呢?”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说起来话就长了。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等下一次有空我再与你讲。”
说着说着他就打了个哈欠。钱宝儿也莫名被他传染,跟着就打了个哈欠。
眼皮子一耷拉,倦意就阵阵袭来了。
很快,她就沉入了梦乡。
司徒烨放下了幔帐,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看着她睡梦中毫无防备吧唧嘴正梦着美食的模样,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可又缓缓垂里下去。
宝儿,要是你至亲的人没了,你还能这么开心这么无忧无虑么?
……
清平王府。
今夜的月分外圆。趴在窗口看了许久,不知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后面的杨宽道,“木头疙瘩,你想没想过回家?”
一向连话都不说的杨宽顿了顿,幽幽说道,“王爷说笑了,早在七年前的幽州之围后,杨宽就是一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人。哪里有家。”
“那你大哥呢?”
“……大哥?”杨宽迟疑了一下。良久,复又坚定地道:“我们早就没有家了。在被出卖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死了。大哥,也不是大哥了。”
“是么。我倒是觉得,大哥终归是大哥。”五殿下趴在窗台自言自语道。
就像老三。
要不是他,他可能到现在还是一个疯疯癫癫狗都不愿理疯子。
不过他反而觉得,比起他,老三更像是个疯子。
他可以为了他想保护的人,不顾一切。
这比什么都可怕。这也注定了,那个皇帝老头根本不可能轻易就如愿地控制他。
……
钱宝儿第二日清早起,便听说,四殿下的案子已经归大理寺接手。四殿下暂时关押,待彻查之后再行处置。
这个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钱宝儿醒得早,用了早膳又躺回床上去继续睡。
太子殿下临去上朝前还吩咐清容和杨熙道,“往宝玉阁里多放些冰,夫人受不得热。”
天气已经热得不行了。虽然有冰块搁在房间里,但依旧闷的厉害。钱宝儿睡了个把时辰便睡不着了。
床上也不躺了,索性就在地上打滚。
想想那个王小雨,想想凝月郡主,她们都是因为与书呆子有一段渊源才对他执迷。
凝月郡主是被他救过一命,就被看太多的话本子所骗,对救了自己的英雄暗许芳心。
想来王小雨的状况也该差不多才是。
可书呆子他明明从小就去了太平镇,后来又跟随若云公主四处求医,却有这个艳遇那个遭遇。相比起他丰富多彩的人生,她一次又一次相亲又想办法逃婚的经历真是差的太远了。
房门忽然从外面推开。钱宝儿手脚并用爬起来,却见是端着水盆的清容开的门。
“……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你家主子回来了呢。”
钱宝儿松了口气,翻了个身又仰躺过来。
清容莲步小心进了房,杨熙在后头也跟了进来,“夫人又太热了吗?”
“热。在家的时候热也热,可京城这热也太闷人了。我老觉得喘不过气来。”
钱宝儿双手枕在脑袋下面,是下定了决心不肯起来了。
杨熙想扶她起来她还躲,反而问道:“杨熙,你知道书呆子以前还英雄救美过哪个姑娘么?”
“……”杨熙一愣,下意识看了清容一眼。
钱宝儿也往清容那儿看去,“清容,我记得你与书呆子还有一层什么关系来着。小郡主不是一直管你叫姐姐,还每次来都会给你带你最喜欢的东西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夫人言重了,我只是若云公主在送殿下去药王谷求医的半道上捡来的弃儿,幸亏公主和将军收养了我,我才有今日。清容不敢说和殿下有一层什么关系,不过关于殿下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你说你说。”钱宝儿一听她知情便来了兴趣,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来。
然而清容递了个手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