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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太子殿下就是做到了。
陛下看了看那些禁卫军,没好气遣了他们退下。
这回连蔡荃都退下了,御书房内也就只余下陛下与太子殿下父子二人了。
司徒烨往前两步,抬头对上陛下的视线道,“请陛下放尊重点。您再不喜欢她,她也是臣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个乡下女人’这种称谓,委实不该是您这个一国之君该用的词汇,这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修养。”
陛下被他满不在乎吊儿郎当的态度气得气不打一处来,“司徒烨,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拿你怎么样么?你是不是这个太子当的太容易太舒服了。”
“陛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四殿下的案子至今还压在大理寺是为何您心中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何必自欺欺人。您是九五之尊尚且存着偌大私心,何况臣这等普通人?”
“你……”陛下顿时哑然。
“陛下若能公正决断秉公处置,何至于时至今日四殿下尚在大理寺的劳中过着有如王府一般的逍遥日子,而事情相关认证却接连一个一个地死去消失疯了,倘若每个人都能像他这般坐牢,我也想去了。”
太子殿下笑着说出的这些话,陛下闻言脸色都变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臣言尽于此,有些话若是再说下去可就成诽谤诬陷了。”太子殿下坦然的很,面对陛下也毫无畏惧。
陛下的脸色难看的厉害,最终什么话都没说,摆摆手让司徒烨退下。
司徒烨也不再迟疑,转头就出了御书房,直奔栖梧宫。
他此次入宫的目的,只有一个。
……
栖梧宫。
有了之前太子殿下闯宫的经历,门口的禁卫军连拦都不敢拦了,直接放人入内。
此时司徒烨手上没有剑,也同样令人生畏。
皇后跟前的嬷嬷守在了门口,一见太子殿下气势汹汹而来,二话不说就拦在门前,“……你你休想再闯进去娘娘的寝宫。除非你从我的身上跨过去!”
“你是自己走,还是本王送你走?”太子殿下斜眼睨了她一眼,冷意森然。
那个嬷嬷被太子殿下这么一瞪,一个哆嗦腿软坐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就这么轻而易举从她身上跨了过去。
皇后娘娘此时已经换了另外一身装束,深朱色的深衣是祭天时才穿的礼服,她挽了圆髻,插着凤头钗玉搔头,端庄华贵。
可她却就这么坐在铜镜前顾影自怜。
听见开门声时,皇后才徐徐回头,“太子殿下二度闯宫,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本王不想与你啰嗦。解药呢,解药在哪儿。”
“解药,不存在的。你这辈子都找不到解药了。那个钱宝儿就和亲娘娴妃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魅惑男人的贱人死了活该!”皇后说到最后咬牙切齿。
司徒烨脸上怒色沉沉,“嘭”的一掌拍在了皇后的梳妆台上。
“既然皇后娘娘如此坚持,那本王也不介意去找找二殿下。二殿下是娘娘唯一的骨血,说不定二殿下能让皇后娘娘改变主意了呢。”
司徒烨望进铜镜里与皇后对视,一字一顿。
说完便立刻抽身离开。
梳妆台上只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
皇后从短暂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气急败坏追到门口,“司徒烨你给本宫站住!回来——”
“要是你敢动本宫的承儿一根汗毛,本宫要你生不如死!”
可太子殿下早已不见了踪影。
……
御书房里灯火长明,却悄无声息。
陛下下旨不让任何人入内,就连蔡荃蔡公公也只能守在门口。
谁也不知书房内的陛下究竟在想什么,只是半夜里,还能听见从里头传出的几声叹息与咳嗽声。
夜深人静,灯火阑珊。
城中人不知,半夜里禁卫军突然行动,悄无声息就把封锁广平王府的事情给办了。
陈大将军一府满门也悉数下狱。
可这一系列的动作,竟是没能惊动旁人一二。
……
宁王府里,也有人一夜无眠。
宝玉阁里燃了一夜的灯烛,钱宝儿始终没有醒来,太子殿下就在床前守了一夜。
床上的钱宝儿一直昏睡中,睡梦中迷迷糊糊叫喊着她爹的名字,一直喊着钱老头别走。司徒烨甚至连回应她安慰她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那时候,在御花园里,他走动荷塘边看了许久的鲤鱼,却忽然回头冲他笑:
“殿下,丫头就拜托给你了。”
话音落,便一头撞在了春和轩邻水走廊坚硬的大理石柱上。
他甚至来不及阻止。
穆然等人在门口相顾无言,谁也没有再说话。
方才司徒烨从宫里两手空空回来时,穆然便问他,“有些事情你原本是可以先瞒着不告诉她的。你明知道她身子是这种状况。”
可是司徒烨却说,“身为人子,哪儿能连父母的身后事都错过?”
这话让穆然无法反驳。
母仇不能不报,可看着她爹死在他面前,也绝非他想要的结果。人也许生来是矛盾的。
古来难两全。
……
天亮时分,广平王府与陈大将军等人的消息不知怎地就传开了。骇人听闻的消息飞散满城,人尽皆知。
广平王府德高望重的柳王爷,与陈大将军,竟然是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而且就是七年前幽州城败、三万将士赴死的幕后元凶。柳王爷还是个连亲生儿子都能出卖的人,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更可怕的是,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却失德败行,不但是当年谋害娴妃娘娘的主谋,也是陈大将军与柳王爷通敌叛国的同谋。
始终被蒙在鼓里的二殿下清早便被这个消息惊醒,可等他匆忙更衣完毕准备出门时,迎接他的却是前来封府的禁卫军。
第213章 我想听真话
二殿下跟前的随从连忙上前护主,“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可知道你们是在对谁说话?”
但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禁军统领让人给“请”到了一边去。
禁军统领向二殿下依礼一拜,“二殿下,清早闯府实乃皇命在身,请二殿下海涵。陛下有命,没有皇命,即刻起二殿下不得踏出王府半步。请二殿下耐心在府中等待。”
“梁统领,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要去见父皇。”
“殿下,陛下有明旨,您眼下不能离开王府,恕微臣难以从命。”
“你……”
“二殿下,得罪了。”
禁军统领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完便命属下禁卫军把守王府各个出入口,任何人不得擅入擅出。
二殿下绷着脸满面寒霜,却无济于事。
但聪明如他,也看得出事态之严重早已超出他的想象了。
难道说,传闻果真属实?
……
宁王府里。
司徒烨在床前守了一夜,才等到钱宝儿幽幽转醒。
可她一醒来第一反应就是挣扎着要下床,“我爹呢,我要去看老头儿。”
“等等,你刚醒。先把药喝了。”司徒烨连忙按住她。
昨天夜里这碗药熬了热,热了再热,不行就重新熬过,冷了再热再倒,都反复折腾过好几帖药了。
钱宝儿被他按在床上,老老实实喝下了药,就抓着司徒烨的胳膊,“我要去看我爹。”
“好,我带你过去。”
这会儿灵堂已经布置起来了,钱老爷也已经被抬到了灵堂上。但太子殿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动钱老爷的遗体。故而就将遗体陈在一侧。
但天气太热,也给遗体做了简单的清洁,怕遗体发味,灵堂上还放了许多的冰,一进来便凉的透骨。
所以在开门之前司徒烨也早早就给钱宝儿加了件衣服。
这般大热的天儿,若非屋子里放了这么多冰,遗体只怕早就起味道了。
早已没有了呼吸的人就躺在那儿,浑身早已凉透僵直——没有半分温度。再也不会哭,也不会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昨天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呀。为什么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钱宝儿紧紧捏住了司徒烨的胳膊泣不成声。
“你爹走的时候没有痛苦。他应该会希望你让他尽快入土为安的。”
司徒烨拍了拍她的背,并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胳膊都被捏出手印了,眉头也没有动一下。
钱宝儿顿了顿,“寿衣,……做了么?”
“寿衣和棺木已经连夜赶制出来了。不过我没让别人碰过你爹。”
司徒烨说着,替钱宝儿拿走了盖在她爹脸上的白布,“我想,有些事情你会想自己来。”
钱宝儿流着泪点头,然后问司徒烨要了温水替她爹擦拭身子。
她爹头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惨白的面容还是令她触目惊心。
阿娘走得太早,她根本没有机会也来不及懂那种切肤之痛。
可原来。……
原来亲人在面前没了是这种感觉。
这种感受就像被人生生从心头上剜了一块肉,痛不欲生。
“老头儿,你不是自己说的,等我生了娃你还要帮忙带的么?你还嫌我笨,嫌我过的太糙,怕我把自己的孩子教成我这副德行,你答应要好好帮忙教的。你怎么能食言。……”
“你还没带我去见过我那个弟弟呢。我们素未谋面,长这么大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万一以后我们在路上碰见了,都不认识对方怎么办?”
“老头儿,我还有好些事情想问你呢。你每次都没把话说清楚,我一肚子疑问现在都不知道找谁问去了。你说,我以后要找谁去问。……”
钱宝儿絮絮叨叨地对着她爹的遗体说着话,满目泪光,却死活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就这么非得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边笑边说。
司徒烨不好打断她,全程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陪着她。陪着她帮着给她爹换上了寿衣,送入了棺木。
钱老爷一停灵便是七日。照旧例是要停灵百日的,可天气太热,饶是有冰一直冰着遗体,也还是放不住,只能一切从简。
整整七日里,太子殿下就陪着钱宝儿守在灵堂,哪儿都没去。宫里头京城里头的天翻地覆全被他给抛在了脑后。
什么二殿下、六殿下被软禁于府中,什么四殿下于大理石中的好日子也到了头,什么京城中一夜之间风云变幻格局焕然一新,似乎也全都与他无关。陛下几番派人上门催促,他一律拒之门外。哪怕是上门宣旨,太子殿下也是象征性地应付一下,便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入宫。
他也全然不顾陛下将自个儿关在御书房两三日,出来后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他。
头七过后,钱宝儿她爹挑时下葬。
太子殿下以女婿身份,披麻戴孝为岳父摔盆落葬,陛下气得火冒三丈在御书房里大骂太子不像话,只差派一队禁卫军前去拦截出殡队伍把太子殿下给押回王府了。
然而,一国之君的尊严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在御书房里头关上门来对着空气把太子殿下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也只能愤愤了事,最后还真派了一队禁卫军出去,倒也不是去捣乱,而是去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
但京城之中却炸了锅了,太子殿下为一个平头百姓摔盆落葬,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偌大朱雀街上全挤满了瞧热闹的人。
抬眼看去,人头攒动,乌压压的一片。
禁卫军忽然杀出来也算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了。无论禁卫军是否出于本意,都当了一回护送送葬队伍的护卫。
墓地选在了郊外,是一块风水宝地,瞧热闹的百姓有些真的跟出了城去。
落葬填土立碑,一切都是依着规矩来的,那碑也是请了资历甚高的老师傅给刻的,可谓上品。有太子殿下扶灵,整个葬礼流程走下来,也是极为体面风光的。
但钱宝儿由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她不哭,也仿佛不会笑,就像个木头人儿似的。眼神都是呆滞的,毫无神采。
她站在一旁,看着司徒烨给她爹捧了第一捧土,看着那些人一铲子一铲子往下填土,她始终一滴泪都没落下。
新坟埋着亲人,她木然往坟前添着纸钱,目光短暂扫过墓碑上的父字,又垂眸添纸,不复言语。
默默无声。
……
从墓地回来之后,钱宝儿便像换了个人似的,让杨熙吩咐膳房准备了好些饭菜。
她爹停灵的整整七日里,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都是每顿随便吃几口应付过去。
此时她胃口大开,一个人对着菜肴狂风落叶般,就像饿了许久的饥民,一口气吃到了盘底见空。
然后靠在雕花的黄花梨木靠椅中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清容,你去把你们家殿下叫过来……哦,不,请过来。”某夫人拍着肚子打饱嗝的模样十足痞气。
清容闻言看了杨熙一眼,杨熙也只能回给她一个无奈的眼神。清容没辙,也不敢怠慢夫人,便去请他们家太子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