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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的钱宝儿还不习惯这样突如其来的冷意,早上越发起不来了。整日整日地赖在床上死活不肯起。
不过幸好她并不需要给公婆请安奉茶,否则只怕是要闹出大矛盾了。
快到晌午时,穆然拎着药箱过府,清容这才迫不得已把她给摇起来:“夫人,穆侯爷过府来给您瞧病了。”
“怎么又是穆然?他这个侯爷当的就这么轻松的么?”钱宝儿不情不愿的钻出被窝,嘟嘟囔囔地不高兴得很。
但看见清容那满脸的期待,她也只好配合着清容梳洗。
穆然如今几乎是一天来一次,开的药也是越来越苦了,她吞了好几个蜜饯都感觉消不去那个苦味。
钱宝儿心里是有数的,她的身子能撑到什么时候去,她真的毫无把握,只能是有一日拖一日。
等她梳洗打扮好,杨熙才放穆然进了门。这位穆侯爷拎着药箱就跟走方郎中似的,给她把了脉之后似模似样的交待道:“夫人,我给你开的药可要按时吃,决不能偷懒。你身上的蛊我就快想到办法解决了,你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放心放心,我可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大好河山我还没去看过呢。”钱宝儿满口答应着,点头如捣粟,乖巧到不行,听她的口吻之轻松,简直就像是多吃一碗饭那么简单。
穆然无奈地点点头,就当是信了她的话了。
太子殿下正好忙完了公事,吩咐韩恕把公文送走,走到门口看见钱宝儿那满口答应着却根本不走心的模样便忍不住笑了。
“穆然,宝儿得过且过惯了,看着她喝药的事情还是我来吧。你这会儿跟她说的事她转头吃顿饭睡一觉也就全忘了。”
钱宝儿:“……”
穆然:“……”
宝儿心里莫名凄凉:我就有这么不堪么?我不是这种人啊。
穆然:真不愧是同床共枕的人,真的了解得比谁都透彻。
太子殿下又径自说道,“宝儿,灶台上在炖鸡汤,中午你要多喝两碗。难得你这两日胃口比较好,之前没能吃上的,要慢慢补回来。”
钱宝儿顿了顿,随即用力点头并且保证说:“我会多喝三碗的。”
穆然:“……”真是个大胃王。
也真亏得司徒烨是个太子,家里还能养得起,这要是搁在一般人家娶个这么能吃的媳妇儿,只怕早就吓得要休妻了。
“对了对了,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件事要跟你说。”穆然就跟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事情似的,蹦起来咋咋呼呼的,一点儿都不稳重。
太子殿下嫌弃看了他一眼,仿佛是在说:“你没救了。”
但他还是说了一句:“过来说吧。”
穆然就搁下东西,开开心心屁颠屁颠的凑过去了。
钱宝儿:“……”
她恍然有种错觉,穆侯爷才应该是这王府的女主人。
霸刀太子,痴迷侯爷,莫名配一脸。
嗯,是时候给他们腾地方了。
钱宝儿默默暗示杨熙和清容过来扶她一把,然后带着她们俩就淡定地退回内室去了。
杨熙听命关了门之后,好奇问了他们家夫人一句:“夫人,为何好端端的要关门?”
某夫人理直气壮曰:“那两位不就是想背着我说点什么悄悄话嘛。我自觉退几步不就完事了。”
杨熙:“……”
这话我没法接儿啊夫人。
此时廊下。
穆然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没人而且离钱宝儿的房间够远了,这才压低声音道,
“你也知道,一直以为我犹豫未决的是没把握保住这个孩子。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司徒烨,他们母子你只能选一个。若等到孩子平安降生,这蛊在她身体里植根,再想拔除就难了。可这个时候就动手的话,你的孩子我就没办法保证她能……活着。……”
太子殿下垂眸沉吟了片刻,淡薄到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才从双唇间溢出:“我知道了。”
“那你……”
“你去准备吧。”
穆然愣了一下,“准、准备什么?”
“你不是能驱蛊。”太子殿下眼角扫了过去,穆然顿时愣住,“……你,你还真的能狠得下心……”舍弃那个孩子么?
司徒烨回头看了身后的宝玉阁,随即又看向了远方,“关于她的事情,我的选择从来都只有一个。”
“那你就不怕她日后埋怨你?”
“无妨。”
只要她能好好的就好,其余的,都不妨事。
穆然竟然一时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似的,莫名觉得鼻头发酸。
他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男子汉,也算是见过生死见过无数大场面了,可还是忍不住要为这一对心酸一把。
难道真是天不成人之美么?他们之间隔着父母大仇就算了,如今再加上一个孩子,以后只怕……
呸呸呸,穆然你想什么呢,你就是个大夫,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穆然被自己脑补的画面吓了一跳,然后毫不犹豫给了自己一巴掌。这神神叨叨的一幕看得太子殿下一度莫名其妙,但这种莫名其妙并没有持续多久,穆然很快就清清嗓子假装无事发生的模样,“那我先回了。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我会派人告知你的。”
这种事情终归是要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进行才好的。
……
钱宝儿懒洋洋又趴回了床上,远远传进耳朵里的声音无论是否情愿,她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她的耳朵越来越灵敏吧。
九月初九重阳节。
这原本是一个登高赏菊的好日子,但人总是很奇怪,每逢佳节倍思亲。
尤其是远离故土,独在异乡,最后一个亲人也长埋于黄土之下,那种滋味更不好受。
这日一大早,太子殿下让钱宝儿陪着他进了宫,去拜祭如今被追封为皇后的已故娴妃娘娘,随后他们就驾车去了城外扫墓。
仔细算算日子,钱宝儿她爹也才过了三七,新坟新土新石碑,可埋在底下的故人却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钱宝儿把刚买来的金菊摆在了坟前,然后郑重地点了三炷香,磕了三个头,“老头儿,你一个人在这里要好好的,千万不要惦记我。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你看看周围有什么朋友,多找人玩。还有,你去了下面记得帮我向阿娘带句话,就说我如今也能明白当娘的心情了,我也谢谢她当年让我来到这个世上。谢谢你们让我出生,让我见到这世上最温暖的阳光。”
“真的谢谢你们。”
……
第220章 人呢?
重九一过,太子册封大典祭天之事又被提上了日程,眼看着日子一天天逼近了。但陛下却态度强硬地表示要为太子殿下正式选妃,还说,“太子殿下如今那位还尚未册封的太子妃是重孝之身,又怀着身孕只怕不合适吧。”
太子殿下面无表情地回怼道:“倒是从没听说过大秦律法有哪一条是规定了妻子丧父便要休妻的。倘若陛下要以九五之尊强拆姻缘,那臣下无话可说。”
陛下的态度强硬,那太子殿下的态度何尝不强硬。
太子殿下说完又补了一句:“还是说,陛下是不想在太子的册封大典上看见我了?”
陛下面上一片铁青。偌大御书房里,在场的均是一品二品的重臣,却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吭声的。
范相看着对峙的那对天家父子,暗暗摇头,也偷偷地叹了口气。
册封大典最终定在了九月十六,整个尚书省都忙得团团转,尤其是主要负责册封祭天大典的礼部,更是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生怕一点点细节出了错都能要了大家的脑袋。
往年还没有册封太子,也有皇后与梁贵妃在后宫各占据半壁江山,朝中还有二殿下与四殿下分庭抗礼。可今年的情势却截然不同了。今年一眨眼就立了太子,废了皇后,降了二殿下的爵,又流放了最得宠的四殿下、冷落了后宫一枝独秀多年的梁贵妃,局势天翻地覆,对于习惯了往年那些个祭天大典站位顺序想偷懒的礼部官员来说,这简直又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朝中可是一连废了陈、柳两家,不止贵人们的站位要重新排,连参与的文武大臣的站位也要重新排。这才是礼部越发纠结的原因。
但这些事情太子殿下都不看在眼中,他整日里除了必要的早朝与大朝会,其余的时间都不踏出王府一步了,就陪着他生病的娇妻,每日三餐伺候着,这样的日子也惬意得很,他过得怡然自得。
十五夜,月亮已经很圆了。皎洁的满月如圆盘一般挂在天上,凉风吹动了月亮边上的薄云,竟是像轻纱一般飘动起来了。
美不胜收。
但美中不足的是,一开窗凉意便冷得叫人难以抵挡。
凉风蹿进脖子里,钱宝儿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赶忙拉了拉身上的衣裳,试图把自个儿裹成一团。
就在这时候,一件带着暖意的厚衣裳盖到了她身上。
暖暖的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哪怕不回头钱宝儿都知道来人是谁。
“这么冷你还开窗做什么,不是说最怕冷的么?”温和无害的男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不难分辨的担心,一双臂膀很快就将她给圈进了怀里。
钱宝儿近来越发怕冷嗜睡,平日里都是早早钻进被窝里抱着她的被子取暖的,今个儿却是难得到这个时候还醒着。某人就生怕她再冻出个好歹。
钱宝儿在司徒烨怀里挣扎了一下,探出个脑袋来,“书呆子,你跟我去个地方吧。”
“大晚上要去哪儿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太子殿下不由分说就被拽走了。
然后七拐八拐东绕西绕的,就绕到了膳房去。
过程有些曲折,但结果还是比较好的。
这时候灶上还留着火,就为了有时候半夜里夫人想吃个什么东西,或者熬药方便,灶火就一直没有熄过。
钱宝儿对旁的地方兴许不熟悉,对着地方却是轻车熟路,推开门就直奔灶台。平日里都是看看有没有吃的,今个儿看了灶台一眼之后,便把太子殿下给按坐在了板凳上。
“你在这儿坐着,我一会儿就好了。”
太子殿下一头雾水,却见她一模一样地往大锅里放了水,又蹲下身去添柴火,他刚要起身帮忙就被她一个回头警告:“不许动!在那坐着。”
然后就一个人在那忙活着。
奇妙的是,灶台上竟然就用碗盖着切好的肉菜,锅里的水煮开之后,钱宝儿把从篮子里搜刮出来的手擀面以及肉菜一股脑都倒了进去,还像模像样地打了个蛋进去,然后盖上锅盖继续添柴。
忙活了半晌,捞面的时候也是磕磕绊绊的。钱宝儿挑面的功夫不到家,拿着大捞勺才勉强把面条给捞起来倒进了碗里,然后肉菜什么的捞一捞,再加点盐巴,完事。
她以前心急吃东西被烫到过,如今也是学聪明了,拿块干布垫在碗底下,就这么端到了太子殿下的面前。
“那个,卖相可能没有你煮的好看,不过我之前试过很多次了,应该还能吃的,你尝尝。”
突然地充满了期待的笑脸就这么展现在眼前,司徒烨愣了愣,“宝儿,你……”
“我知道的,你是十五出生的,你只是不想在我爹过世一个月不到的时候就去庆生。不过,你的人生原本就该是圆圆满满的,是不是。你快尝尝看嘛。”
钱宝儿催促着把筷子塞进了他手里。
司徒烨唇际绽出一抹笑意,欣然夹了一口面就可是吃。
钱宝儿紧张死了。屏住呼吸两只眼睛盯着他,就等他吃完这一口给个评价。
“怎么样怎么样,还好么?好不好吃。”
太子殿下吃了一大口,慢悠悠地抬起头来,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钱宝儿顿时就泄了气,颓废往板凳上这么一坐,叹气道:“我明明试过很多遍的,怎么还会不好吃?是不是面没煮熟,还是肉没煮熟,还是菜放早了煮烂了。蛋煮散了么?还是说盐放多了?我明明怕太咸所以就只放了一点点盐巴的。怎么还会咸呢。”
钱宝儿急得从他手里头抢过筷子就吃了一口,但入口的味道显然没有她自个儿想象中的那么难吃。
她就顿了一下。
“别急,逗你呢。”太子殿下慢吞吞地从她手里头拿回了筷子,还理所当然地指使她道,“不咸,还淡了。你给我拿点盐巴过来。”
钱宝儿嘴巴里那口面还没吞下去了,就恶狠狠瞪了太子殿下一眼,“就你会支使人,逗我好玩么?”
话里话外都是嫌弃,但她还是拿了个小瓷勺子舀了盐巴过来。啪叽就全给倒面汤里了,“哼,咸死你!你一定要给我吃完,吃不完有你好看的。”
太子殿下哭笑不得,干脆埋头大口大口吃。
这个不敢有所期待的生辰,不愿有所期待的生辰,到底是过出了惊喜。
这一碗面,胜过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