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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猝不及防而来,一个惊雷伴着闪电劈下来,就听见了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新生儿嗷嗷哭着,别提多精神了。
可伺候女主人的丫鬟刚坐到她的女主人身边,就发现她身下的血被褥全都被血与汗浸透了。
稳婆张婶叹了一句:“这孩子能剩下来都已经是难得了。你们家夫人,只怕……”是活不成了。
而这家的男主人赶回来时,刚刚生完孩子的女主人已经奄奄一息,她拼尽全力抓着她相公的衣袖,也要将自己的心意说给他听——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人。我不求别的,我只求你能善待孩子。我……照顾不了她了。求求你,求你一定让她平安长大。我不求她荣华富贵声名显赫,我只求她平安到老,开开心心。好不好?”
男主人怔了一怔,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说话,就与她对上了一个眼神,她便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仿佛已经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承诺。
男主人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他一直不愿意正眼多看一眼的人,说没就这么没了。
他,是个混蛋吧。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
二十一年后的那个上午,人之将死,往事历历在目。
钱冠森在撞向那根柱子时,仿佛看见了那个被他弃若敝屣却对他爱慕至深的女人正在朝他招手。
巧儿,我终于——有脸下去见你了。
第222章 一直都欠你一句,对不起
很久之后的后来,钱宝儿远在千里之外也听说,太子册封大典那天,忽然就遍寻不着那位太子妃。
有人猜测是不是一贯看那位太子妃不顺眼的陛下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也有人猜想,是不是那位乡下来的太子妃有自知之明知难而退了;还有人想说,太子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只听说那日太子殿下找遍京城,翻遍所有坊市,寻遍了大街小巷,却怎么也寻不到她的踪迹。从此便展开了漫长的寻人过程。
当然,在她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太子早已请辞了太子之位,浪迹江湖不知所踪了。
……
册封大典那日,司徒烨换了朝服正儿八经地祭了天,却让韩恕拿着他的太子手令调动了巡防营封锁了京城把门四处寻人。
陛下没看见他带着钱宝儿出现时,一度夸他是开了窍,但事后他才明白,太子殿下并不是所谓的开窍,而是他还为了天家颜面皇家威信在考虑。
册封大典之后的三天里,太子殿下就跟疯了似的,一反常态地动用了他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几乎搜遍了全城,却没有找到一点他想要的线索。
他就连钱宝儿她爹的坟前都去找了。但去时,却只找见了她放在坟前的那株菊花。
那株金菊的花盆不知被谁打碎了,花却扎根在了土壤里,竟也没有枯萎。
却没有半点她来过的痕迹。
钱宝儿,你够狠心,说走就走了。
就连你爹的墓都不看最后一眼才走么?
……
“哥哥,我有话要跟你说。”
始作俑者之一的锦儿小郡主见她哥哥这般模样,终于是没忍住跳了出来。
太子殿下顿了顿,黑眸立即扫向她,锦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哥,你也别怪我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我欠了小嫂子一条命,这个恩情总不能不还。”
“是你帮她出的府,难怪没有人看见。可你帮她出了王府,你没有一起走,那她又是怎么出的京?”司徒烨盯着她,盯得锦儿浑身发毛,话在嘴巴里就是怎么也吐不出来,舌头就跟打结了似的。
“她去找了柳凝月?”司徒烨再度猜测道。
锦儿抿了抿嘴,没吭声。
下一刻,太子殿下就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司徒烨找到那个小院时,柳凝月正在收拾东西,她看起来也像是要远行的样子。
“她人呢?她去哪儿了?”
柳凝月像是早就猜到司徒烨会来,她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然后继续收拾包裹。
“无论你信不信我都只送她到了城门口,至于她去了哪里,我就不清楚了。她说的对,经历了这么多我的确长大了,可我还是放不下你。所以,从今往后我会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直到我能放下为止。至于你。……”
“她能为了你做到这种地步,想必你这辈子也都不可能放下她了,我又何必再去跟一个不会回来的人争在你心里的位置。”
司徒烨看了她有那么一刻,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等到脚步声走远了,柳凝月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瘫坐在了地方,“白杨,我送她离开到底对不对?”
“小姐只是帮她完全了她的心愿。恩怨两清了。”
从小院离开后,太子殿下便带着人骑马出了城,一个村庄村庄地去找。
就跟木头是似的,别说是上什么早朝大朝会了,他几乎不用休息不用进食,加起来吃了不到一碗饭,喝不过一壶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可京城那么大,京城周边的村庄那么多,她走的那日偏偏是人最多的,连她是往哪儿走的都无从查起。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一无所获。
可就是这样一无所获特也不肯放弃,陛下来过圣旨催他入宫,他一再视若无睹;陛下催他搬入东宫太子府,他也不理。蔡公公每日都要宫里、宁王府地来回跑几趟。
陛下气得只拍着御书房里的明黄色书案道:“他要闹就让他闹去吧!朕倒是想看看,他能闹到什么时候去。”
可太子殿下能找多久,谁知道呢?
旁人怎么劝也都没有用。哪怕是若云公主与宋将军来了,也不管事。
冷静睿智如他,从来都把所有事情处理得很好,谁也没见过他这副濒临崩溃的模样。
若云公主劝不动他之后,便死心了。
他们夫妻二人相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有些事能劝,但有些事却不是旁人能劝得了的。
约莫过了有半个月,王府里能派出去的人手也都逐渐派往全国各地,反而是京城里的搜索慢慢结束了。
也不知怎么地,太子殿下又跟没事人一般,梳洗干净换了朝服就上朝去了。
阔别多日的太子殿下再度上朝那可是会引起轰动的。司徒烨却像没事人一样,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滴水不漏,半点看不出之前满京城到处找他妻子的疯魔样子。
可就在这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他又开始了不眠不休的模式,揪出朝中各部腐败的官员,开始了能者居之的更替。因为太子殿下在还是三殿下时便是出了名的铁血手腕毫不手软,他主事更是没人敢敷衍,仅仅三个月,成绩显著。
可就在所有人都对这个太子殿下称赞有加的时候,司徒烨却出人意料地给陛下的御前递了一封请辞书。
力有不逮,请求归乡。
御贡的松烟墨,书写在御赐的浅蓝苏宣纸上,一共八字,言简意赅。
递了这请辞书之后,太子殿下便不知了去向,任谁都找不着了。
陛下瞪着案头的八个字,百感交集。
……
此时城中的一间茶楼的雅间里,二殿下诚郡王司徒承看着对面的人,嘴角微微上扬。
所有人都在说太子殿下不知所踪的时候,他却把他约出来,有意思。
“你找我,有事?”
“我找你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你替我向陛下带句话,就说,不必寻我。”太子殿下依旧言简意赅。
二殿下点了个头,就算是答应了。但他顿了顿,忍不住又问,“你是太子,也明明比任何人都合适那个位置,你为什么要走?”
“谁说能力匹配就合适的。没准有人就做得比我好呢?你大概没见过我疯了一般的样子,我试过了,在我心里,江山社稷永远也抵不过她一个人。”司徒烨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挥一挥手便云开雾散。
但经历这许多事的二殿下,依稀还是能从他云淡风轻的话里听出一丝心酸与悲凉。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哪怕拥有全天下,也换不回一个人的无奈与无能为力。
她太重要了,无论是什么他都会下意识的往她后面排。抱着这样心态的他,是当不好一个皇帝的。他的天性也不喜欢这个地方——何况,让她不舒服的地方,不待也罢。
二殿下忽然就明白了,论起经历与阅历,他还是太过浅薄。
从前他总想不明白自个儿是哪里比不上这个从小浪迹江湖的兄弟,如今他明白了。有些差距,在他提出质疑差别在哪里时,便已经高下立判。
“……那个,关于你母亲昭德先皇后那件事,我一直都欠你一句。……”
司徒烨说完了该说的话,默默起身离开。而二殿下在他身后沉吟了片刻,忽然叫住了他:
“对不起。”
司徒烨的脚步只顿了那么一顿,连头也没回便径自走出了“暗香疏影”的门。
司徒承的心头却从来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仿佛卸下了压在他心口上许久的一块大石,前所未有的畅快。
……
有传闻,陛下在御书房里对着太子殿下的请辞书整整坐了一日,任谁都不见。二殿下到了门口,知道陛下不见人,也就托蔡公公转达了太子殿下的话,便离开了。一刻也未曾逗留。
自打皇后被废,罪行昭告天下之后,他也没再主动去见过陛下了。
有些错,他已心知肚明。
若云公主夫妇二人奉召入宫时,那龙飞凤舞铁画银钩颇有睥睨天下之意的八个字还摆在案头上,就这么大咧咧地摊开着。她进门一打眼就瞧见了。
那样的字迹,旁人模仿不了。
那样的浅蓝素宣纸,也不是上哪儿都找不到的。
但若云公主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依礼拜了拜,“臣妹叩见陛下,陛下千秋万载,万岁永寿。”
“不必这些虚礼了,起来吧。”
陛下的话里依稀透出些许的疲倦,若云公主与他兄妹多年,大抵比其他人都更清楚她这位皇帝兄长的脾气。
她迟疑了一下,与宋将军先后起身。然后又瞧见了案头上摊开着的八个字。
那么熟悉的字迹
“陛下,您找我们来是……”
“朕就是想问问你们,你们知不知道太子去了何处。”陛下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若云公主顿了一顿,“……陛下,我们并不知。”
“就连你们也都不知道他的去向么?”陛下仿佛是不信的,说完又嘲弄一笑,“他是朕的儿子,朕却连他的下落都要问你们。”
“陛、陛下……”若云公主与他相识多年,却也没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竟有些于心不忍。
第223章 往后山高水长江湖路远
“朕没事。朕还没那么脆弱。既然连你们都不知他的下落,那就算了。”陛下是骄傲的,他的脆弱也就那么一瞬间,很快便收敛于无形。
算、算了?
若云公主闻言愣了愣,“……陛下,您的意思是?”
陛下没说话,若云公主顿时有个不太好的预感,便激动的给他磕了个头,“皇兄,臣妹从小到大都没有求过你什么,可臣妹能不能求你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兄妹的份儿上,听若云一句劝,那个孩子一直以来都过得太苦了,他如今好不容易能下定决心离开,能不能请陛下大发慈悲,让他去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
陛下闻言沉吟了良久。许久许久,才淡淡地哼了一声:“……既然他这么不喜欢待在京城朕的身边,那朕也绝不会强人所难。他的确是比谁都有能力担起这江山社稷的重任,可要是这份责任让他这么痛苦这么备受束缚,那又何必呢。他既然想走,那就走吧。……”
若云公主愣了愣,一时没能适应过来。
就听得陛下长叹了一声,徐徐收起案头上摊开的浅蓝素宣纸请辞书。
“这把椅子他不稀罕坐,可还有的是人想坐。朕也不只有他这么一个能干的儿子。就他这牛脾气,几个人受得了他的。”
事到如今他已经看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强按牛头不喝水。他用着御赐的浅蓝素宣纸写的请辞书时,去意便已决。
往后山高水长江湖路远,就由他自个儿去闯吧。
若云公主跪在下首,抬首凝视陛下的面容望去时,意外在他脸上看见了十几年不曾见过的释怀轻松。
些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若云公主暗暗高兴地想着。
……
彼时,穆家侯府。
“你才刚回来,这又是要去哪儿啊。”老太君刚踏进主苑,便见穆然换下了锦衣华服,穿了一身祥云图案的石青长袍,背着行囊拎着药箱就往外走。
见老太太迎面而来,穆然的脚步一顿,似模似样地迎上了老太君的目光,“当然是去一个自由自在,能呼吸新鲜空气的地方。这个地方空气太污浊了。我待着就浑身难受。”
“你这混账小子,说的是什么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