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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开院子的门,抬步进去,直接坐在了老头身边的石桌上。
楼画指着那学堂,问:
“老人家,那个先生到底叫什么名字?”
老头晃着脚:“先生,自然就叫先生。”
楼画:“这是你家?你叫什么?”
老头:“你都说了,我叫老人家。”
这话也不知道哪个字戳到了楼画的笑点,他笑得停不下来,最后他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又问:
“那你们这个村子,又叫什么名字?”
老头撇撇嘴,叹息似的道:
“桃源。”
楼画:“桃源?”
老头:“世外之境,自然是桃源。这里与世隔绝,你可以忘却俗世纷扰,只享受桃源中的美满。”
楼画倒不以为然:“忘却俗世纷扰?不过是逃避现实冠上的美名罢了,到头来不都是假的。”
“哦?”
老头语气中带了丝笑意:
“那,残忍的真实和圆满的假象,你要如何选择?”
楼画想都没想:
“自然是真相。”
“即使真相会让你受伤?”
说着,老头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盘桃花酥,递给楼画。
楼画接过,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他细嚼慢咽地把那一口桃花酥咽进肚子里,这才道:
“受伤又如何。”
老头捋捋他的山羊胡子,笑眯眯道:
“但是可惜啊,大多数人没有你这么通透,他们终归会被虚假的幻象牵绊,最终沉溺在桃源中,无法清醒。”
这话乍一听有些神神叨叨,但楼画却是回过味来:
“你是说,这桃源都是假的?”
“我说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老头笑了两声,下一刻,他突然收了笑意,抬起眼,定定地看着楼画:
“世人贪恋美满,这是人性的弱点,破此局的关键点也在此。至于你,你不贪恋假象,却囿于执念,为了得不到的事情疯魔至此,这是你最致命之处。你的局,又要如何破?”
“你说呢,小凤凰?”
这句话落在楼画耳中,像是暗夜中路过一道电光。
他把手里的桃花酥放回桌子上,自己看向老头:
“你是谁?”
老头摇摇头,恢复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说过了,我只是个老头子。”
楼画瞳孔微缩,伸手要去拽那老头的衣服,结果手却从老头的身体中穿过。
随后,那人身影逐渐趋于透明,最终只留下一句慈祥带笑的:
“萍水相逢,交谈甚欢。小凤凰,咱们后会有期。”
声音逐渐空灵,最后在他耳边消失不见。
“哎,你这人,怎么随随便便进人家院子啊?”
正在这时,屋子里有个青年撩开帘子探出头来,奇怪地看着楼画,又指着他身后:
“你还吃我家的桃花酥!”
楼画愣了一下,回头看去,却见刚刚还满满一盘的桃花酥已然只剩了一块。
也就在这时,桌子下面突然伸出一只手,当着他的面拿走了最后一块小点心。
那手小小的圆圆的,明显是个小孩。
楼画微一挑眉,当即弯腰要抓那小贼一个现行,却是跟桌子下面的常楹对上了眼。
常楹脸上糊满了点心碎屑,张着嘴正要咬手里的桃花酥,就和楼画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他尴尬地咧嘴一笑:
“小画哥哥……”
他心里打着鼓,正准备面对楼画的逼问,结果楼画压根没去计较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冲他伸出手。
常楹心里一感动,以为小画哥哥是不舍得自己在桌子下面蹲着,要拉他出来,这就把自己的手递给他。
结果楼画却无情地在他手上拍了一巴掌。
常楹默默收回手,看着楼画冲他手里的桃花酥示意一下,这就委屈巴巴把桃花酥还给他。
楼画皱着眉,把桃花酥拿过来,想了想,又放回了盘子里。
他重新蹲下身,抓住常楹的肩膀,语气有些急切地问:
“刚刚你看到那个老头子了吗?”
通常情况下,楼画根本分不清幻觉和现实,正如此时,他也压根辨不出刚才的老头究竟是真人还是自己的臆想。
常楹被他吓了一跳,抖了一下才颤巍巍道:
“我不知道,我一直藏在你的储物戒里,刚刚才出来的,没注意什么……”
“那你想想,你好好想。”
楼画眸子里闪过一道红光,他睁大眼睛看着常楹,晃晃他的肩膀。
“我真没看到……”
“你再想想!!”
楼画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身后,那个青年还在扯着嗓子说着:
“哎,你个小贼,自己一个人在那嚷嚷什么,疯了吧!要闹出去闹,别在别人家里疯!”
这话让楼画愣住了。
他缓缓转头看向常楹,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
他突然抓住了他的衣领,用力之大几乎要把小孩拽倒在地:
“连你也是假的……你也是假的!!”
两个人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常楹被吓呆了,他吸吸鼻子,突然张嘴哭了起来,拖着哭腔替自己解释:
“我是真的,我是真的!”
这小屁孩的哭声震天响,楼画逐渐烦躁起来:
“别哭了!”
见楼画这么凶,常楹哭得更难过了。
楼画站起来,焦躁地转来转去,一边的青年看他没反应,叫得更凶一些。
青年的叫骂跟小孩的哭声叠在一起,听得楼画愈发烦躁。
他像是被人按在了水里,有些喘不上气,耳边也都是些吵吵嚷嚷的幻听,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
楼画最受不了这些,只能徒劳地捂住耳朵。
“再吵,都给我死!”
第032章 桃源
“再吵就都给我死!”
随着这话话音落下; 四周平地起风,摇得一旁花树簌簌落花。
身边一大一小都被唬住了,一时倒还真静了下来。
但楼画却并没有因此好转。
他想做点什么来分散一下那种烦躁; 动心起念间,掌中多了一条冰锥。
身旁两人见此,都吓了一跳。
但楼画没理他们,他只抬手; 将冰锥的尖端对准了自己。
冰锥尖端泛着冷光,与此同时; 他手上的银铃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细微响动。
“楼画?”
也就在此时,楼画身后响起了另一人的声音。
楼画动作一顿; 人有些迟疑地转头看了一眼。
他眼里的世界都是扭曲的; 只感觉有个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滚开!”
楼画脑子很乱; 眼里一片猩红,眼前的画面都是张牙舞爪的鬼怪,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直到他闻见那丝熟悉的檀香。
秦东意顺着他的手腕,慢慢握住他的手; 把他手里危险的冰锥拿到自己手里。
他用灵力融化了那块冰; 又拉着楼画的手; 轻轻碰上自己的脸颊。
他手里才刚握过冰,冷的异常,但秦东意并没有因此躲开。
他目光和语气都没有什么波澜:
“看着我; 我是秦东意。”
楼画呼吸有点急,但耳边嘈杂的声音反倒安静了下来。
他皱着眉; 微微蜷起手指抚上秦东意的脸颊。
眼里狰狞的恶鬼逐渐消散; 凝成那人清俊的眉眼。
“秦东意。”
“在的。”
“秦东意。”
“是我。”
楼画每叫一次他的名字; 都会得到回应。这稍稍抚平了他心里那些不安的情绪。
随后; 他挣开秦东意的手,但没再有危险的举动,而是快步走开了。
临走前,他还顺走了盘子里最后一块桃花酥。
“哎!”那青年指着楼画,冲秦东意道:
“你们是新来的吧,你这朋友也太没规矩了。”
“抱歉,阁下见谅。”
秦东意冲青年一礼,又把常楹拉到自己身边,从储物袋中找出前几日用灵石换来的银两递给他算作道歉。
青年显然没想到自己家一碟桃花酥和一张破石桌能值这么多,当即眉头也不皱了。
他把银两用袖子擦一擦,临回屋前还笑嘻嘻地提醒一句:
“哎,不正常的人就别带出来了,非要遛就把疯子看好些,别再出这种事了啊,大家都不高兴。”
“?”听见这话,秦东意眸色微沉,冷冷抬眼看过去。
他平日里待人温和,总给人一种好说话又好脾气的错觉,但那些锋芒只是被主动隐去,并非没有。
正如此时,青年被他那眼神吓了一跳,心上像是被刀刺了一下似的,起了一片冷汗,没说完的话也烂在了嘴里,只好嘟囔着进了屋去。
那边,楼画一个人蹲坐在墙角里,小口小口咬着手里的桃花酥,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桃花酥吃完了,他就咬着自己的手指,直到身前的光被人挡住。
楼画抬眸看了一眼。
秦东意单膝跪地,平视着他,随后冲他伸出了手。
原来有的时候,光也是有形状的。
楼画被秦东意拉了起来,对方什么话都没说,带着他和常楹离开了人家的院子。
等走到路上,秦东意才出声问:
“阿楹,解释一下?”
常楹吓得身子一激灵,嘿嘿一笑,挠着头道:
“我,我藏在小画哥哥的储物戒里跟过来的,我也想下山玩嘛。”
“储物戒?”秦东意看向楼画。
楼画的状态比刚才要好很多,他把左手递给秦东意,要他自己看:
“我的储物戒可以存活物,这两天我没仔细看,不知道里面有个人,不关我事。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
常楹小心翼翼:“我躲在师尊的床底下了。”
秦东意:“床??”
楼画耸耸肩:
“哦,我看要出远门,临走前把你屋子里的东西都带上了。我的戒指空间很大,能放很多东西。”
这事情一件比一件离奇,两人的话一句比一句匪夷所思,秦东意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楼画丝毫没有自己的行为很奇怪的意识,他听着常楹讲述他是如何藏进储物戒里呆了这么久,还不忘煽风点火一句:
“这么不懂事的徒弟收来作甚,赶他回去,罚他去扫茅厕!”
常楹又撇起小嘴:
“小画哥哥你怎么这样……”
楼画很记仇:
“谁叫你刚才偷吃我点心。”
这一个大孩子一个小孩子开始围在秦东意耳边吵吵,他多少有点无奈,最终一句话中止了战局:
“我联系戊炎长老来接你。”
“别呀。”常楹立马跑过来抓住秦东意的衣角:
“阿楹从来没去过清阳山以外的地方。这次师尊你和小画哥哥来这么漂亮的地方玩,也不带我。”
楼画拍掉常楹的手:
“我师兄,你少动手动脚。”
“我师尊!”常楹跺脚。
楼画拽着常楹的头绳:“我今天非要把你头拧下来……”
“好了。”
秦东意握住楼画伸向常楹的手,轻轻捏了捏算作安抚,随后便放开了。
他又看向常楹:
“我们此行情况难料,很可能会有危险,不是去玩的。”
“但是……”常楹吸吸鼻子:
“但是自从小画哥哥出现,这些时日,师尊不是在往外跑就是在受伤,好久没有好好陪过我了,三天两头把我往长老们身边送,您倒是一直在小画哥哥身边。这次也是,只带小画哥哥不带我。但我也是大孩子了,遇见事情也能和师尊一起面对的。”
秦东意看着常楹一副委屈模样,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时日兴许确实是冷落了他。
常楹自小就待在他身边,不习惯有落差,也是正常的。
沉默片刻,秦东意做了决断,认真嘱咐:
“那不许任性,不许乱跑,遇见事情不许逞强,保全自己为重。能做到吗?”
常楹愣了一下,意识到师尊这是允许他跟着了,于是重重点了头。
秦东意微微弯起唇,摸了摸常楹的脑袋。
人家师徒二人和乐融融,看在楼画眼里,有些扎眼。
因为常楹的出现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秦东意带着他不过是因为他有用,他需要他罢了。
这原本也是楼画的目的,但那个孩子一直在提醒他,他们是不一样的。
迫使和心甘情愿是不一样的,离不开和不离开也是不一样的。
他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原本楼画一点也不在意,也不会去计较。但一旦有了对比,心里那些暗处的情绪便开始疯狂肆虐。
人都会贪心,以前他只想,只要秦东意能留在他身边就好,但现在他总想秦东意能爱他,想要他无论心里还是身边,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把他锁在只有自己找得见的地方,谁也不许靠近。
思及此,楼画抬眸看向常楹。
他的眼睛不自觉闪过一道红光,杀意骤现,将常楹吓了一跳。
小孩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