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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暗香谷。”
身后,城墙上的冰雕依旧躺在那里。
许久,坚冰表面生了一道裂痕。
那裂痕越来越大,最终化为碎片,但里面并没有相柳的身体。
有的,只是一张被蛇褪下的薄皮。
…
清阳山。
元镜从晋城出来后,一刻也不敢耽搁。他身上背着秦东意,手里牵着常楹,还捏碎了一颗地阶传送珠,用最快的速度回了清阳山。
失踪多年的元镜长老背着重伤不醒的疏月君,手里还牵着不知去向的常楹,这个搭配让山门值守的弟子吓了一跳。
他们很快上报,戊炎这就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把人带上了山。
很快有医修前来,但一个接一个都摇着头走了,连莲垚都没有办法。
秦东意受的伤很奇怪,虽然只是刀伤,处理之后没多大问题,过几天就好了,但他身体中却有另外两种力量不断蚕食着他的生命和灵力。
没办法,莲垚最后又叫来了温见贤。
温见贤看过,只凝重地留下两个字:
“熬吧。”
戊炎这是今年第无数次看见他徒弟奄奄一息躺在这。
他急得不行:
“熬?怎么个熬法?”
“就是咱们帮不上忙,让他自己熬吧。”
温见贤解释道:
“如果我记得没错,他体内有应龙一块残躯。现在他身体里除了龙息,还有另外两种同品阶的气息在他灵流里乱窜。这么说,要么,三块残躯达成共识,他得到应龙近半的力量,成为类似半妖的生物。要么三块残躯打架,分裂另择他主,他死。”
这两种下场,每一种都让戊炎难以接受。
倒是一旁的莲垚看起来算是冷静:
“怎么可能?当初小九融合应龙息都快要了半条命,现在又多出两种,他怎么可能受得住?”
温见贤点点头:
“因为有人化去了两块残躯中暴戾的部分,现在它们不会反噬,只能看三者是否可以兼容。”
“谁?谁有那么大能耐??”
戊炎反应很大。
“楼画。”
在这时,一直默默待在一边的元镜出声道。
“又是那乌鸦??”戊炎指指秦东意:
“又是他干的?!!”
“你别急。”元镜疲惫极了,他揉揉眉心:
“当时我们从晋城出来,遇见了相柳。相柳带着另一只大妖,想抢楼画手里的应龙残躯。虽然我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楼画肯定知道我们今日无法脱身,因此才想出下策,用淬过逆鳞和神魂的刀将这两物送到了小秦那里,我们才能离开。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我已经叫人去救了。”说罢,莲垚又问:
“但这怎么可能?应龙残躯的气息那么浓重,楼画给了小九,相柳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我不知道。”元镜没有抬眼看她,他顿了顿,又道:
“听起来都很难以置信,但他,就是做到了。”
第046章 宿火
屋内陷入一片沉默。
这之后; 元镜又大概讲了自己失踪的缘由,以及和楼画他们在晋城一遭的来龙去脉。
听过之后,戊炎叹了口气; 沉默片刻,只道:
“真是天意弄人啊。说来怀霜仙尊现今也在清阳山,你们也多年没见了,我……”
戊炎欲言又止; 看了莲垚一眼:
“算了,莲垚; 你带他去看看?”
莲垚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他又不是不认路; 为何要我带去?”
“没事。”元镜也没在意; 他冲戊炎点点头; 转身出了房门。
等到人走了,戊炎意味不明地看了莲垚一眼,莲垚则被他这眼神激怒了。
她踹了一脚戊炎的凳子腿:
“你还在这待着作甚,没听见吗?你宝贝徒弟需要静养; 赶紧出去。”
戊炎还在为温见贤刚说的那两种可能性而发愁。
但还没等他愁出个所以然; 人就被莲垚拎着衣领丢了出去。
戊炎向来争不过她; 因此也没多抱怨,叹着气便离了疏桐院。
莲垚看着他走,随后; 却又看向了另一个相反的方向。
元镜离开清阳山也有数百年时间了。
现在再次走在清阳山的地界,这地方似乎变了很多; 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路过的小弟子大多不认得他; 他也没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他有些出神; 直到走近寒泉的地界,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道:
“我还以为你死了。”
元镜弯起唇角,他拨开草叶,走近寒泉边,看着半空中正吸收寒气的蓝色灵石,打趣道:
“我尚可,倒是怀霜仙尊,多年未见,怎的变了模样?”
“你这家伙。”见舟笑了两声,随后又叹了口气,认真说:
“好久不见。”
元镜点头:“好久不见。”
蓝色晶石从寒泉中央飘到了见舟面前,石头发着微弱的光,似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作为久别重逢的开场。
他欲言又止片刻,无意挑了个最糟糕的话题:
“你身上有那小兔崽子的味道。”
元镜想了想,也知道他是在说谁,点点头:
“嗯,便是他救我出来的,我还没好好谢过她。”
说罢,他又抬眼问:
“楼画,是你和她的孩子?”
见舟似乎不是很想提及这一点。
但他沉默许久,还是沉声应了。
元镜倒没多大反应,他弯唇笑笑,只说:
“挺好的。”
“元镜,不是这样的。”见舟的语气却是突然严肃了起来,他有些急切地解释道:
“她当年没有选我,其实……”
见舟话音一顿。
事情的真相太过残忍,他有些说不出口,又像是觉得有些事情元镜应该被那人亲自告知,因此默默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秦东意当时只说见舟突然消失是被相柳九婴掳了去,并没有告诉元镜中间的那些细节,因此元镜并不知道见舟当年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现在在说什么。
因此此时他听见舟的话,也并没有太在意,只道:
“当年的事情,已是当年,既然故事的结局是你,那再多的,说了又有何意义。”
元镜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话中的内容还是被风带到了不远处另一人耳里。
莲垚双手抱臂,背后是足以遮挡她身形的巨树。
她有些出神,最终缓缓深吸一口气,抬步离开了寒泉。
确实,没有意义。
…
雾青怀里抱着楼画,一刻也不敢停,一路从晋城回了暗香谷。
暗香谷在大陆偏西南的位置,因为隔着一条染墨川,人族渡不过去,修仙者又嫌那里太过阴暗灵气不足,所以便成了一片荒原。
直到当年楼画和其它小妖们定居在此,起名暗香谷,这片地方才有了些生机。
暗香谷鲜少有白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一片夜色,也正因如此,暗香谷家家户户都点着灯,在高出看去就像是星空落进了人间。
但雾青并没有从那些有光亮的地方走。
他隐于夜色,就算绕远路,也不想惊动任何人。
楼画的状态很不好,这两天他一直在昏迷状态,即使雾青动作再小心,但他还是时不时便会七窍流血,有很多次都几乎是濒死的状态。
而且由于灵力是冰属性的原因,楼画平日里体温就低,此时更是整个人如同冰块一般,连睫毛都结了一层霜,呼出的气都是浅淡的白雾。
雾青想帮帮他,但他的灵力也是偏寒的水属性,用处不大,最终也只能从储物戒中找了好几件冬衣把人盖起来,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用处。
他带着楼画从后墙进了未雨殿,把人放在榻上,想起身去找医师时,楼画却突然醒了。
他拉住了雾青的手腕,半睁着眼睛,口中小声地说着什么。
雾青听不太清,等凑近些,才听到他说得是:
“大祭司……”
雾青明白他的意思:
“属下回来时没惊动任何人,也不会让大祭司察觉端倪。”
有了这话,楼画才轻轻放开雾青的手腕。
雾青又给他加了两床被子,这才离开未雨殿。
出门的时候,雾青想着楼画刚才的模样,突然就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他记得他刚认识楼画不久时,那人就是那副伤痕累累却不减防备的模样。
大祭司,就是楼画一直在提防的人。
暗香谷初期时其实只是个小帮派,虽然外人不知,但雾青却清楚,暗香谷中最初那数十个人,都是大祭司从天下各处寻来的半妖。
那时妖界有妖王坐镇,群妖散漫,谁也没注意这个悄悄集结起来的小团体。
而雾青第一次见楼画时,便是在暗香谷的大殿之上。
那个少年肤色苍白,有一双暗红色的眼瞳,像个漂亮脆弱的瓷娃娃,就那样坐在王座上,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一身黑袍看不清样貌、自称大祭司的男人。当时雾青就看出来了,虽然那个少年被称为尊上,但显然,他不过是这位大祭司的傀儡罢了。
而他们这群人今天聚在这里,则是为了给这位年少的尊主挑选近卫。
雾青记得,楼画当时在十几个少年中,一眼便相中了他。
他说:
“他的眼睛颜色好看,我要他。”
被选中之后,雾青几乎每天都陪在楼画身边。
一开始他并不喜欢楼画,因为这人像个提线木偶,做什么决定前都要先问问大祭司的意见,大祭司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一点也没有自己的主见,似乎对自己傀儡的命运并不在乎。他修为也很低,总是一副笨手笨脚的样子,有时候甚至有点懦弱。
雾青向来不喜欢这样的人。
直到有一天,雾青在例行巡视未雨殿时,在后院一个角落里撞见了楼画。
楼画正跪在角落的枯树边,手指探进口中抵着舌根,随后反应很大地吐了出来。
雾青记得很清楚,半柱香前,大祭司刚给他喂了一碗药。
意识到楼画在做什么,雾青有一瞬的怔楞,但也就是这片刻的呆滞让楼画发现了他。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被楼画按在了地上,脖颈也抵上了什么冰凉尖锐的东西。
楼画眼瞳的颜色似乎比先前艳了些,但雾青看不见,他只发现这人的气息要比之前强大很多,随后便听见一句冰冷的威胁:
“想做哑巴,还是想做死人?”
雾青并没有多大反应,他只说:
“属下,是您的近卫。”
楼画微微眯起眼,听出了他的意思:
“我的?”
雾青笃定:
“您的。”
楼画手上的力道有些微松动:
“最好是这样。”
雾青的修为在同龄人中算是高的,但眼前这少年比他小两岁,却依旧能轻松压制他。
这让雾青意识到,他的这位小主人,绝对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那天,楼画并没有多为难雾青,雾青也并没有把他看见的事情告诉大祭司。
即使他不喜欢楼画,但他心里清楚他是自己的主人,因此绝不会做悖逆之事。
那时,始于忠诚,怜于经历,敬于胆识。
雾青开始更多地关注楼画,也发现了更多端倪。
他发现楼画在大祭司面前总会有意无意强调自己与清阳山的仇恨,但雾青却偶然撞见过他对着清阳山的弟子名牌出神。
又或者是,他在大祭司面前总是一副蠢笨懦弱、喜怒无常的模样,看起来对大祭司十分依赖信任,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雾青知道楼画从一开始就在忌惮大祭司。
楼画曾经跟他说过,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而那时在他逃亡的时候,却突然有个人出现,告诉他,他能帮他成事,帮他站在巅峰。
这话乍一听让人心动,但他却在想他的意图,或者,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这样做。
楼画对自己认知明确,知道自己只是个不人不妖的怪物,什么都没有,那对方看中他的原因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让楼画抓到了老鼠的尾巴,所以他答应了大祭司的话。
雾青也问过楼画这样做的原因。
据他所知,楼画并没有把柄在大祭司手上,若是怀疑,若是不喜欢被掌控,他大可以逃跑了事。
但楼画听了他的问题,轻笑一声,只给了他一句:
“他能让我变强。而且我需要他的力量。白送上来的工具,我为何不要?”
因为需要地位需要力量,也因为有足够的自信斗得过,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拒绝。
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也不亏。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雾青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从对主人忠诚,变成了对楼画忠诚。这里面或许还夹杂了什么别的情绪,但雾青从来没去深究。
在外人看来,楼画喜怒无常,疯疯癫癫,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事事都在依赖他身边那个神秘的大祭司。
可只有雾青知道,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