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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现在这么大大咧咧行事,人反倒是睡得比猪还香。
他抽了几张纸把手擦干,坐到纪淮旁边,把半湿的纸巾搓成一小截,堆压在男人浓长的睫毛上。
似乎是觉得好玩,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马克笔,在男人光洁的额头上写下“腰不行”三个大字。
完事后欣赏着这个画作,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结果作完乱刚想走,手腕处一紧,苏醒的男人将他一拉,拽入怀中。
男人刚睡醒的眉宇尚留几分慵懒,平日肃穆悄然褪去,掩在眸底的情绪晦暗不明,直勾勾看着青年的眼睛,将他手里的马克笔抽走。
程京泽有些心虚,别过脸咳了一声,想起身却被压着动弹不得,实在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压迫感,忍无可忍才先声夺人道:“干嘛啊,一醒就搞谋杀?幼稚。”
纪淮看青年轻微挣扎着,怕他把自己腰给扭着了,松了些力气,程京泽这才坐起身,不过手还被桎梏着,这个姿势是直接坐在男人两脚缝中,有种奇妙不安的感觉。
男人看着他,语气不善:“你刚刚做什么?”
程京泽盯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额头却刻着三个“腰不行”大字,着实没忍住笑意,捂着嘴掩住唇角,“看你长得好看。怎么?长这么帅还不让人看了?”
“……”纪淮挑了下眉,“嗯。”
程京泽头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这家伙听到这种话不该是满脸不屑?怎生还有点小雀跃小傲娇的味道了?
纪淮抬腕看了下手表,似乎没料到自己睡过了时间,微蹙起眉,站起身,“我晚上再过来。”
“噢。”程京泽轻笑,摆摆手:“快去吧,纪总不用在这陪我,也是可以的。”
男人没品出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出了病房,一路上不少人的目光都打在他脸上,表情十分精彩,纪淮却早已习惯别人对他这张脸的打量,走路时还带着阵风。
程京泽伏在窗户上看着他的背影,指尖转悠着马克笔,捂着肚子笑得肩膀狂颤。
护士敲门进来一惊,连忙将端在盘里的输液瓶放下,冲过去扶住他,满脸慌张:“程先生,你怎么没说过有癫痫史?”
说着,还皱着眉疯狂拍他后背,“难受吗?吐出来。”
“……”
纪淮昂首挺胸走到停车场,一进后车厢就低头看着平板里合伙人发来的文档,姚瞿系好安全带,到最后启动车子都没看他一眼。
“纪总,还是去那里吗?”
纪淮头也不抬,低应了一声。
到了地方,男人捏了捏眉心,把平板放下,忽然发现指腹上有点黑印,只当是那支马克笔拿在手里漏了水,没多想便下了车。
姚瞿把他放在餐厅门口,把车开到停车场才跟上去。
迎宾的小姐看着纪淮,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笑还是哭,可能是憋笑到想哭,死死抿住唇鼻孔都被撑大了,在前面给纪淮引路。
到了包厢,纪淮等的合伙人还没来,招呼服务员先点了菜,坐在窗边赏着A市的夜景。
截至目前,男人的心情还谈得上美妙。
如果他没被姗姗来迟的肖煜嘲笑得人仰马翻,的话。
纪淮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额头都搓出了红印子,冷白的皮肤,脸色却比夜还黑。
肖煜是肖峻他哥,两兄弟生得有几分相似,不过肖煜的五官更为凌气,眼神炯炯,不像肖峻那般柔和,骨架也更大,身量一米八五,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气质十分成熟稳重,但偶尔心性还像个未成年人。
他一见纪淮出来,刚憋回去的笑意又开始爆发,一口红酒差点喷出来,笑得肚子抽疼,“究竟是谁啊?敢这么调戏你,路靖泽那小子没这胆量吧?”
“……”纪淮抽了两张纸把脸上的水珠擦干,优雅地坐下,倒了杯红酒一饮而尽。
“啧啧。”肖煜手支着下巴,“怎么,这位母胎单身总裁大冤种不说话了?”
纪淮赐了他一记冷眼。
姚瞿停好车,步履匆匆赶到包厢,朝肖煜点头打过招呼,“肖总好。”
眸光回转,愣了愣,“纪总,你额头怎么回事?烫着了?”
肖煜笑着点头,“我看是,被人说腰不好多灼心啊。”
“啊?!纪总腰不好?”姚瞿走到纪淮身边,把公文包放到闲置的椅子上,余光瞥了眼男人那劲瘦的腰肢。
不应该啊。
纪淮也赐了他一记冷眼,“够了。”
“算了,不说了不说了。”肖煜一副可怜他的眼神,低头无声叹气。
还以为是路靖泽的恶作剧,看来腰不好是真的。
两人谈了些商业上的合作,到生活上的细枝末节,后者更多是肖煜在诉说着,而纪淮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肖煜比纪淮大了五岁,快奔三的年纪,家中老婆怀了个女宝宝,全家都开心得不行,但也意味着自己身为丈夫和父亲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事业正蒸蒸日上,却没什么时间陪老婆孩子,今晚和老婆大吵一架,才出来找纪淮喝闷酒。
他也没指望从纪淮嘴里听到什么象征性安慰的话,只是想把心里不悦的垃圾连同喝下去的酒一块吐出来,回去再好好跟老婆道歉,日子还是过下去。
纪淮听完,默了半晌,沉吟着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肖煜已经喝得七荤八素,站都站不稳,闻言理所当然地说:“肯定明天回去啊,这么晚了,喝成这样回去,难不成再吵一架?”
纪淮把他扶到椅子上,替他正了正领带,沉声说:“你们需要沟通。”
“……”肖煜皱起眉,似乎在思考,很快他就意识到不能放怀孕的老婆在家里生一晚上闷气,手撑着桌子忙不迭站直,“对,我得回去。”
纪淮进卫生间洗了把手,出来时看了眼手表,对姚瞿道:“帮他叫个代驾。”
安顿完肖煜,纪淮让姚瞿载着自己回到医院,彼时程京泽还在医院病床上与消消乐做斗争,势要打到最后一关。
“唰”一声响,通关成功。病房的门被推开,他还没意识到大难临头。
男人走到病床旁,微俯下身,带着点红酒余蕴的微香,微凉的手掌抓住青年划动的手指。
程京泽差点被吓死,反手就把手机拍到来者额头上,“卧槽?!什么鬼?”
看清来人才松了口气,紧接着看到男人红润的额头,又觉得今晚没那么好过了……
男人把他的手机放到床头柜,打开了病房里的小灯,掐住青年的下巴,语气不太友善,“腰不好?”
“……那个,我就是开个玩…”程京泽抿着唇,看到男人眸中翻涌着危险的欲望,忽然腰身一软,转开话头,“我他妈刚做完手术,医生说不能剧烈运动,你你你…你至少得做个人。”
纪淮回去把病床门反锁,一手解着领带,走到病床边脱了鞋,把鞋子整齐摆好。
“我动,你不用动,用不到你的腰。”
第38章 谜团
没错,一整晚下来确实用不到腰。
至于姿势…书耽不让写。
程京泽在途中千万次保证以后不再玩这种缺德游戏,不知是迫于无奈还是不得不承认,总之他连喘带叫说了九九八十一次“纪总腰真好”,直到男人满意。
不由得感叹,私人医院,一天八千元的病房隔音很不错。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程京泽发现纪淮躺在身边,气得牙痒痒,想一脚把这色狼踢到九霄云外。
但爱是克制,他兰花指一翘,中指一弹,把男人的额头弹出一个红印。
纪淮睡得香沉,随手揪住他的手腕,却不松手了。
“流氓,醒醒呗?”程京泽另一只手捶着他的腹肌,“否则别怪我踩着你下床了?”
见他还没反应,程京泽把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在床上站了起来,左脚在男人重要部位的上面悬空,看着男人紧闭的双眸,挑衅说:“还不醒?我就踩下去了?”
纪淮似有所感,猛地睁开眼,一瞬间还有些茫然。
程京泽把脚收了回来,啧啧两声,“哟,醒了?”
纪淮捏了捏眉心,抬腕微眯着眼手表。
程京泽这才发现他睡觉也没摘手表,依稀记得男人经常戴手表,可绝对不会戴着过夜,不仅硌得慌,还影响睡眠。
这个疑问像是一枚种子,在他心底生根发芽,待不久后知道真相,又是一件锥心刺骨的回忆。
眼下,他也没想太多,看着男人下床,他也扶着腰下去把窗户全打开了,散一散这满室旖旎的气味,生怕值班护士进来发现不对劲。
纪淮依旧伺候着他洗漱吃饭,来来回回一周的时间,程京泽多次推委让他不必再来,男人仍旧不依不饶,到最后他也懒得争辩,反正是利己事。
肖峻的蛋糕店生意越来越好,身为老板也渐渐忙碌了起来,能到医院看望程京泽的时间不多,而且每次都是带着白宁一块来的。不知是巧合还是如何,肖峻来的时候没一次和纪淮撞上。
程京泽是从肖峻口中得知张曜住院的事,听说就在他隔壁病房,车祸导致的右臂轻度骨裂,轻度脑震荡,肇事者目前都没有找到。
肖峻来医院看望程京泽的时候,借口去上厕所,大概是念着和张曜初中的同窗之交,对以前的事也释怀了,怕白宁生气吃醋,单独去见了张曜一面。
程京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去了,但他总觉得这个整天哥哥长哥哥短的白宁有问题,具体是哪里又说不上来。
待他们走后,纪淮刚好从公司赶过来,给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程京泽看着他递出去缴住院费的支票,扯着他衣角,“那个……纪总有多余的房子租给我不?”
纪淮把衣角从他手里抽回来,拿着检查身体报告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低眸看他,沉声说:“你想去哪?”
程京泽听他这语气,只感觉莫名其妙。
按理说纪淮现在心中依旧是那个未婚夫,可另一头却还对他紧追不放的,公事忙完就往他这头跑,不知道他还以为是对多恩爱的眷侣。
程京泽不想和他纠缠,可身无分文连住院钱都要他来垫付,自己的行李全在那辆五菱宏光上边,如今警方还未锁定嫌疑人,里面的东西暂时也别想要了。
孑然一身,只剩下这一身衣裳,一个躯壳。
程京泽看他眼神语气没有收留自己的意思,瘪着嘴走到没人的地方,翻找着通讯录,寻思着找人再借点钱。
肖峻是不行了,现在被他哥断了生活费,苦苦经营着蛋糕店,上回还一口气借了自己三万,估计现在的生活也挺窘迫。
程京泽怕董飞和萧乐乐知道他的近况,二话不说又坐飞机过来看望他,最终无可奈何才找了陆洋。
故友二次联系,居然是借钱,程京泽觉得自己活得挺失败的,像是在兜圈子,在苦瓜地里徘徊。
陆洋没想到程京泽会主动联系他,很快接了起来,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有丝欢愉:“喂。”
“那个…我…”程京泽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陌然失笑,“我随便打的。”
陆洋显然听得出他情绪不对劲,“京泽,有事直说。”
程京泽没说话,后背倚着医院走廊冰凉的墙壁。
陆洋沉默了几秒,问他:“现在有空吗?刚好饭点,一块吃个饭?”
“有空。”
“发我地址,我去接你。”
“好。”
程京泽挂了电话,走到医院门口给纪淮发消息,让纪淮不用替他收拾了,有事要出去一趟。
一直到陆洋接他上车,消息依旧显示着未读,他把手机揣兜里,苦笑了一下:“别告诉董飞嗷。”
陆洋看他脸色有些苍白,不禁担忧,一路上嘘寒问暖,把作案细节都问了一遍,心中发怵。
到了餐厅,两人面对面坐下,程京泽听着这餐厅的背景音乐才知道不太对劲,没猜错的话,这是家情侣餐厅。
发觉这一点后,程京泽对他的语气瞬间变了个样,“陆哥,你喜欢吃这里的菜?”
陆洋翻菜单的动作一顿,笑得温润,“京泽,你不用感到压力,就当是多了个追求者?”
“……”
老实话,程京泽有猜到陆洋对他的感情早已超脱兄弟情,如果没有纪淮的出现,或许他真的会选择温文尔雅的陆洋相伴一生,可现到如今他觉得自己配不上陆洋,无论身世还是距离。在一个比自己优秀百倍的人面前,是很难抬起头来的。
这顿饭刚开始气氛有些尴尬,陆洋擅长经商也不是虚的,很会交际,三两句话就把话题扯开,说到了小学初中时期,陆洋问他:“你多久没有回去了?”
“该有几年了。”程京泽笑得艰涩,“我怕现在回去,我爸病情就更严重了,他一直指望着我娶个老婆回去孝敬,估计看到我就来气…”
陆洋给他夹了块牛肉,柔声说:“有空了记得回去一趟,我年前回过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