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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么一番交道下来,他倒是发现这位红A班长耐心不是一般的好,居然真的带着他逛了一大圈儿,虽然为了节省时间,没有细走,但这倒是让郁里相信了他几分。
真像个为班级劳心劳力呕心沥血的大班长了。
他们上到寝室,江照从口袋里取出了钥匙,正要往里走,苏子亦忽然看到了他:“班长,老师说让郁里先跟你一间。”
江照笑盈盈的神情有了短暂的僵硬:“跟我?”
“对。”似乎是意识到了他的不爽,苏子亦往后跳了一下,扶着自己寝室的门,警惕道:“老师说了,郁里同学情况特殊,不能放他自己住在杂物间,但其他人她不放心,就让你多上点心。”
江照扭脸看郁里,小哑巴依旧老老实实,没什么意见。
江大班长解释,道:“倒也不是杂物间,只是平时那里是空着的,所以放了些班级用品,一般是安排新生,有一张一米二的床,生活设施也都跟其他寝室一样,而且被子什么都是新换的……”
“班长。”周傲也探出了头,表情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廖老师说了,你之前申请单人间用的是怕被吵到影响学习这个理由,咱们班里人闹腾她明白,所以这回郁里同学一进班,她就想到把人安排给你,安静至极,绝对没有一点儿声音,应该不会影响到你,而且她已经拍板,直接把校方发的被子都搬你门口了,让你有什么疑问下午再去找她商量。”
钥匙在江照手指上面转了一圈儿。
周傲和苏子亦齐齐缩头,把门关上了。
空旷的走廊里只余两人。
大约过了半分钟,江照才重新带着他往后面走:“晚点我会跟老师商量,你初来乍到,跟我也不熟悉,我是怕你跟我住在一起会不舒服。”
郁里很顺其自然:“只·是·午·休,不·碍·事。”
这边,郭肖靠在床上,道:“老师这么安排,江照得疯吧。”
“那能有什么办法,他想拿下今年的京朔之星,可不就得收敛着点,何况这小哑巴应该没那么烦。”
“哪里不烦了?你看他脸上那伤,看着就不像是个好学生,说不定在外校经常跟人打架斗殴。”
“你居然这么想!”周傲很吃惊,道:“我今天还在跟苏子亦和夏若说,他那脸肯定是被混子欺负了呢,你看他长那样,像是会打架的吗?”
郭肖:“人不可貌相,我跟你说,他……他还会竖中指呢!”
周傲:“对你竖了?”
郭肖很耻辱地点头。
周傲迟疑着比了个耶,“看那长相,他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一个跟俩我难道分不清?今天早上他进班的时候,书包挡着,我看的清清楚楚!”
“你也说了,书包挡着,是不是把这根……”他把自己的食指压下去,道:“挡住了?”
“那他平白无故跟我比什么耶啊?你解释一下?”
“喜欢你吧,这小兔子不就喜欢竖耳朵。”他把耶放在自己头顶,“这样,打招呼,示好,看你长得帅?”
郭肖:“……???”
他愤怒地躺了下去。
等着吧,老子放学就让他露出真面目。
江照把郁里的东西抱了进去。
这个房间虽然是单人间,但却依旧有两张床,想是寝室标配,只是一张被掀了起来盖了防尘布。室内保持的很干净,看屋内的摆设,并不是常住的样子,江照应该也只是午休的时候来一下。
江照尽职尽责地把床放了下来,将床褥铺上去,最近天气渐热,学校居然还发了乳胶凉席。
郁里看着他忙碌,脑子里闪出王金园的那张操心操肺的脸,忽然觉得对方似乎更加亲切了。
他走过去自己把被子拆出来,江照已经铺好床,还打开了小风扇给他放在床头,道:“睡吧。”
接着走向卫生间:“我洗把脸。”
他把门上锁,然后在镜子前摘下眼镜,眼前一切瞬间暗淡下来。
卫生间里的一切都变成黑白两色,阴影处流出像是上世纪没拍好的电影一样的斑斑点点,组成淡淡的灰。
他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过艳的唇在惨白的脸上,仿佛入殓的死物。
笑了一天的脸沉寂下来。
水被掬起泼在脸上。
江照收拾妥当走出门,刚洗过脸,他头发有些微湿,若非那再次上脸的眼镜,整个人倒显得有些散漫。
小哑巴正乖乖坐在床头,黑眼珠显得格外真挚。
“怎么?”
郁里举起细瘦白的腕子,造型略显粗犷的智能手表发出平板的电子音,不含任何情绪:
“谢·谢·你。”
第5章 挑衅。
郁里一觉醒来,神色有些迷蒙。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脑袋上的头发因为睡了一觉,卷曲度UP。
之前的学校并没有午睡,但郁里向来随遇而安,伸懒腰之后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放着很多清洁剂,地板清洁,马桶清洁,霉斑清洁,还有防霉喷雾,以及一瓶除菌洗手液和酒精喷雾。
他看了几秒,洗了把脸,然后对着镜子把自己头发上卷得过分的地方认真拉直。
出来才发现江照不在。
他新发的被子被单都是统一的浅蓝,但江照的似乎特别换过,是纯白。
床铺的整整齐齐,一点皱褶都看不到,被子在床尾叠的像豆腐块,有棱有角,没有任何睡过的痕迹。
他揪着自己头顶那一撮特别容易卷的头发,让其保持拉直的状态,转身走了出去。
沿着楼梯走下去,郁里路上只遇到寥寥几个人,他抬腕看了看时间,还足够,他并没有睡过头。
将到教室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喊住了他:“郁里。”
是廖老师。
他走过去,廖芳菲把一沓试卷交到他手里,“这是上回周考的英语试卷,你帮我带到班里一下,待会儿要讲。”
郁里听话地接过,廖芳菲又道:“休息的怎么样,宿舍还睡的惯吧?”
点头。
“老师讲课能跟得上吗?”
郁里想说稍微有点难度,但也还好。但他双手捧着卷子,只能迟疑着点点头,不知道廖芳菲能意会几分。
廖芳菲叹了口气,道:“普通班的进度会比这边慢一些,压力也会小点,你要是受不住跟我说一声,我帮你跟那边打个招呼。”
郁里点点头,又摇摇头。
廖芳菲目光慈爱:“你是说,还想再坚持一下?”
点头。
“好孩子。”廖芳菲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去吧,有什么事儿记得找江照,他是大班长,人很不错的。”
如果在早上,郁里可能会质疑这话的真实性。
但经历了在江照身上看到王金园的影子之后,他已经对此深信不疑。
江照,是个有点毛病的好大班。
江照也没在自己座位上,班级里零散着一些男男女女,都仿佛眼睛黏在了书本上,嘴里念念有词,郁里的回来没有引起他们的丝毫注意。
“起来那么早。”身后传来声音,是副班夏若,她扎着高马尾,留着空气刘海,神色好奇:“能休息的过来吗?”
郁里点点头。
“上周周考的英语试卷。”夏若看向他怀里,主动道:“我帮你一起发。”
郁里放下卷子,手表抬起:“我·没·认·全。”
“没事儿。”夏若已经开始一张一张往下发,道:“从高二开始,周考的卷子都是打乱发的,除非特别凑巧,才会真正拿到自己的卷子,这样分数和各自的错题无所遁形,既能促进交流,也能加剧竞争。”
郁里随手发下去,教室里只有夏若的声音响起:“想一想,如果你发现月考的时候分数不如你的人,却做出了你没有做出的题,简直就像当头棒喝,学习的干劲儿就上来了,是不是?”
话毕,她正好发完最后一张卷子,回头看向郁里,清丽的脸庞笑的有些俏皮。
郁里表示明白,并把最后一张卷子江照的桌面。他跟苏子亦同桌,可以看一张。
距离上课最后十分钟,班里才陆续开始进人,逐渐热闹起来。
“你们回来了。”夏若看到抱着球的周傲,“这还剩两分钟,江照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臭毛病,打完球一定得洗澡,早回寝室了。”
郭肖瞥了一眼郁里,也道:“可能因为对老师的安排不太高兴,今天打球的时候可莽了,出一身汗。”
“什么安排?”
“还能什么安排,老师把哑巴送他寝室去了,他从入校就没跟人同寝过,估计恶心坏了。”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不断有人朝郁里看。
“廖老师想什么呢,谁不知道大班圈地。”
“估计还是为了去年的事儿吧……”
周傲没好气道:“胡说什么呢,他只是有点洁癖,郁里你别听他们瞎叭叭,江照没嫌弃你,就是有点不习惯。”
郁里翻开了书,没有理会。
一阵急喘之后,苏子亦跑了进来:“妈呀可累死我了。”
他一屁股坐在郁里旁边,取出水咕咚咕咚灌了一通,夏若笑着转移话题:“苏子亦你可真行,又掐着点睡的是吧。”
“我跟你们不能比,精力条短,不睡饱脑子不够使啊。”
“江照呢?不会是气的不来了吧。“
“啥?”苏子亦刚说完,上课铃就响了,江照踩着铃声走进来,依旧斯斯文文举止得体,“老师来了,都坐好,郭肖,腿收回去。”
廖芳菲后他一步走进来时,班里已经规规矩矩,落针可闻。
苏子亦把卷子往两人中间推,在发现卷子不是自己的名字之后,哪怕极力按捺,也不由自主地往外散发视线。
班里很快微微躁动起来,但并没有交谈声。
“好了,现在开始抽签。”
大家纷纷按下了不安,再次紧张了起来。
郁里正奇怪着,苏子亦已经在草稿纸上写:“抽签找人讲题。”
郁里再次看了一眼卷子,上面没有任何勾勾叉叉,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分数,这似乎是为了让学生们自己权衡,面前的卷子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也算是带动思考的一种方式。
但同时也给拿着别人的卷子讲题的学生带来了灾难,因为对方只能靠自己去判断,哪一道是对的,哪一道是错的,同时,也只能靠自己微薄的学识去讲解,但这样一来,讲的是对是错就很难分辨了。
廖芳菲的手探入抽签筒,班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少人都揪紧了衣角。
廖芳菲的手带着一根长签离开签筒。
郁里身边的苏子亦大气不敢喘,脸都憋的通红。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洪佳佳。”
窒息一般的沉寂之后,是很多人放松下来的喘气声,接着,一个女生站了起来,离开桌子的时候绊到桌角发出巨大声响,但班里没有人笑她。
她很快镇定下来走向讲台,嗓音清甜:“这是我第一次在红A讲题,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讲的哪里不对,希望大家不吝指出。”
廖芳菲微笑着带头鼓掌。
她鞠躬,拿起了手里的试卷,眼前又是一阵晕眩。
这个是比她成绩差的一位学生,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她对着错误的答案,已经想不起正确答案是什么了。
大脑一片空白。
苏子亦猛地再次屏住了呼吸。
郁里明白,如果洪佳佳讲不出来,老师极有可能另外抽人。
但好在的是,讲台上很快有了声音传来。
尽管断断续续。
一道大题之后,大家都稍微松了口气,无数人都在祈祷,希望她可以一直这么讲下去,最好讲到下课。
可惜天不遂人愿,廖芳菲忽然道:“表现很好,你下去吧,我再抽一个来讲第二题。”
全班:“……”
洪佳佳如蒙大赦,廖芳菲重新走上讲台,把手伸入签筒。
“郭肖。”
郭肖脸色惨白地登上了讲台。
一样是磕磕绊绊,面对面前只有分数的试卷,谁也不知道自己讲的是对是错。
他一字一句地吐,不自信的目光扫向江照,想从他脸上分析自己说的上一个字是不是对的。
却忽然被一对点漆般的眼珠勾去视线。
哑巴也在看他。
他头皮一阵发麻,然后便看到郁里饱含遗憾地摇了摇头,表情显而易见:你·错·了。
他脸色一沉,破釜沉舟道:“所以正确答案是……”
他拿起无尘粉笔,利落地在黑板上写了下去。
写完了,全班依旧寂静。
廖芳菲道:“表现很好,我们来抽第三位。”
一节课上,足足抽了五位学生,每次廖芳菲都是这句评价,直到下课铃起,她才笑着道:“今天的课到此结束,有两位同学讲课非常突出,还有三位同学态度可嘉,但答案是错误的,大家要善于分析。”
此话说罢,刚才上讲台的人齐齐心中一沉。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