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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茶不愿意回学校,也不愿意回清宁。
霍舟在学校附近的酒店里开了一间套房,整整三天,单茶都待在房间里,半步都没有踏出来。
避无可避,无论如何,单茶都没有办法再自我欺骗下去。
爷爷是真的不在了。
和姐姐不一样,单茶没有高远的志向。
她只是想要好好上完大学,毕业后回到清宁来,找一份工作,陪在爷爷身边好好生活而已。
单茶也不明白,自己明明一点都不贪心,可为什么连这样简单的心愿都不能被满足。
单萱寸步不离地在酒店里守了妹妹三天。
可小姑娘的性子执拗,她怎么劝,单茶都不为所动,不吃不喝。
过去十八年,单茶的日子过得简单纯粹。
也正是因为简单纯粹,所以当唯一的执念被摧毁时,纯粹的人会变得格外偏执。
这天中午的时候,晏随给单萱发了条短信,约她出来见一面。
两人的见面地点在晏随外公家的老宅子里。
晏随问:“她怎么样了?”
单萱坦诚道:“不太好,怎么劝都不吃不喝。可能要复读一年。”
晏随“嗯”一声,神色晦暗不明。
单萱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一年的时间,她还耽误得起。你今天找我来干什么?”
晏随起身,进了卧室,片刻后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上了锁的小箱子。
晏随将那个小箱子放在茶几上,沉声道:“里面装的是念念的日记。”
单萱微怔。
于阿姨将她视作了自家人,又因为心脏的这一层关系,于阿姨曾经想过将念念的日记给她看——她想要这世上多一个人了解早夭的念念,想要多一个人和她共享和念念有关的回忆。
只是后来,那些日记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晏随简单解释道:“霍舟偷出来的。他怕你把这些日记拿给小山茶看。”
他自嘲笑笑:“你怀疑过,她也怀疑过,她对我的感觉,其实因为念念的心脏。”
单萱看着他,“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晏随将那个小箱子往单萱的方向又推了推,“她现在已经很恨我了……让她恨得更彻底点,也没什么不好。”
不如就让小姑娘确信,对他的所有好感、所有心动,全部是源自念念的心脏。
这样总比她独自一人在心中反复拉扯、反复纠结要好。
单萱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那个小箱子上,点头道:“好。”
说完她又看向晏随,“决定好去哪里了吗?”
晏随道:“霍舟和你说过吧,我一直想学空气动力学。他总说我想学这个专业是暗恋他,将来读完书出来可以帮他设计最新型的赛车,当他的首席工程师。”
单萱扯着嘴角笑了,“嗯。”
“他瞎说的。我想学这个专业,是因为将来想进部队研究所,设计新型飞机……”晏随的语气自嘲,“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挺可笑的?”
单萱沉默,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顿一顿,晏随道:“军校的最后一批特招,我有竞赛奖项,刚好符合保送要求。再加上,我爸的案子还没立案……现在是最后的机会,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单萱了然地点点头。
这也是她一开始不希望单茶同他走得太近的原因。
这样在云端的家庭,平日里有多高高在上,跌下来粉身碎骨的时候,就有多惨烈。
离开的时候,单萱说:“祝你前程似锦。”
***
晏随没有等到毕业那天,就先离开了学校。
那会儿关于晏明达跳楼自杀的官方通报已经出来了,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学校里便更是如此。
“晏随这个姓氏如此罕见,所有人都知道,晏随是晏明达的儿子。
那天晏随来学校收拾自己的东西,同学们见到他出现,都万分诧异,但却没有人上前和他搭话。
毕竟还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朝夕相处的同学家里出了那样大的变故,大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当然也有人落井下石。
当初因为刁难单茶、当众被晏随奚落过的班主任,这会儿听时候晏随回了学校,也赶紧从办公室赶到了教室里。
趁着晏随整理储物柜的当口,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说着风凉话——
“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有其父必有其子,家庭教育对一个人的影响真是至关重要。”
班主任这番话中指桑骂槐的意味太过明显。
所有人一时之间都很紧张地看向了教室后面的晏随——按照这位祖宗平日里的祖宗脾气,必然是要发作的。
可此刻的晏随就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在十分认真地一样样整理储物柜里的东西。
讲台上的班主任继续道:
“你们中的某些同学啊,虽然从根上已经歪掉了,但老师还是希望这类同学以后可以好好做人,千万别学得和他爸爸一样……不然到时候传出去多难听啊。”
晏随依旧是不为所动的模样,可教室里的其他人却听不下去了。
不知是谁领头说了一句:“再难听,也没有当初有些人求着人家爸爸给自己儿子介绍工作难听吧?”
另一个平时和晏随不大对付的二世祖坐在座位上,也要笑不笑的开口道:
“老师,当初对着人家老子拍马屁拍得最殷勤的人不就是你吗?人家老子是没了,可我们又没失忆。”
班主任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晏随依旧在收拾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一言不发。
无论平日里关系好还是不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晏随身上。
终于等到晏随将全部的东西收拾好,要离开的时候,隔壁楼国际部的汪流跑到了高三一班来,大呼小叫道——
“随哥随哥,我转正了!可以和你当同学了!”
汪流从小跟着父母的工作调动辗转生活在数个国家,对国内的情况十分陌生,对晏家倒台引起的暗流涌动更是一概不知。
他去年也申请了MIT,但一直在waitlist上迟迟没有转正。
就在他灰心绝望之际,前几天却突然收到录取委员会发来的邮件,通知他正式被录取。
刚刚他听说晏随回了学校,便急匆匆赶过来了。
汪流是真的高兴,照着晏随的肩膀捶了一拳,笑呵呵道:“随哥,你怎么没进群啊?今年被录取的大陆生一共六个人,我们打算组织亚太区的新生trek,你什么时间方便啊?”
晏随道:“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汪流站在原地,像是听懂了这番话,又像是没听懂。
晏随留在学校里的东西不多,也就是一副耳机和几本书,单手拎着足矣。
所有人都目送着晏随一步步往教室外走,然后下楼,最后身影出现在了教学楼下。
身材高瘦的少年肩背挺得笔直,夕阳余晖将他的背影镀上一层金边。
就在此刻,站在走廊上望着他离去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句——
“随哥!”
是蒋子昂。
不知为何,向来玩世不恭的男生,这会儿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喊道:“要每天开心啊!”
下一刻,有更多的声音响起。
“随哥,祝你前程似锦啊!”
是一个单亲家庭的男生,他的母亲在学校门口摆小吃摊,曾被学校里的二世祖们嘲笑过是死读书的书呆子。
当时晏随曾帮他说过话,“你们除了投胎好,还有哪一样比他强的地方?”
“晏随,高考后的同学聚会你还来吗?”
说话的是一个向来害羞内向的同班女生。
女生和晏随从没说过话,但在高二一次的大扫除里,不小心将小半捅污水都泼在了晏随的昂贵球鞋上。
她当时被吓了个半死,但晏随也没计较什么,就让她走了。
站在楼上的汪流,也在这一刻猛然意识到了:
他之所以能从waitlist转正,是因为舊shígG獨伽晏随放弃了MIT的录取,所以录取名额才顺延给了他。
四楼的走廊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声,全都在叫晏随的名字。
“随哥,我等着以后在阅兵仪式看你造的大飞机!”
有人说了那句流传很广的话,“人生有梦,各自精彩啊!”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夕阳将高瘦少年的身影拉成长长一道。
站在教学楼下的晏随,一声不吭地背对着所有人,抬起手冲着身后的同学挥了挥,权当做是对这三年的告别。
晏随的脊背挺得笔直,一步步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起初,他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后来,连他在夕阳下的影子都消失不见,晏随却始终没有回头哪怕一次。
他那样骄傲,骄傲得不愿回头,骄傲得不肯让任何人看见他落魄失意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来自网络。
第46章
距离高考还有一周的时候; 单萱几乎已经放弃了让妹妹正常参加高考的想法。
整整一个星期,单茶都待在酒店房间里,吃很少的东西; 几乎不睡觉。
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 小姑娘都是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单萱没有办法,能劝的话她都已经说尽了。
是茶茶自己不愿意走出来。
当然,单萱并没有觉得这是世界末日。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如果妹妹注定没办法振作起来的话,那就只能复读了。
中午的时候; 单萱接到了于阿姨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于雁安声音温柔:“萱萱,你梁阿姨来家里了; 说好久没见到你,你中午回来吃个饭吧。”
这通电话让单萱意识到,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回霍家了。
现在于阿姨都打了电话过来,单萱自然是要回去一趟的。
临走之前,她叮嘱霍舟:“你看好她。”
霍少爷瘫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懒洋洋道:“知道了知道了。”
单萱轻轻踢了他一脚; “你能不能专心点?我也就出去两个小时。”
霍少爷摆烂摆得很彻底; “窗户打不开,房间里带尖儿的东西全被你收起来了……还要我怎么专心看着她?”
已经一个星期了,按照霍少爷的脾气,卧室里的如果是他家小孩的话; 他早就上手揍了,怎么可能还轻言细语地哄?
单萱看他一眼; 也发不出脾气来。
毕竟这人向来懒散; 可为了她家的事; 已经忙前忙后快一个月了。
单萱离开十分钟后; 于雁安便上楼来了。
霍舟去开的门。
其实霍舟也摸不准他妈来是要干什么。
之前春节的时候于雁安见过单茶一次,当时她还误以为单茶是他新交的小女朋友。
霍舟也不知道这回能不能再将他妈糊弄过去。
好在一见到他,于雁安便道:“你出去待一会儿,我和小姑娘有几句话要单独说。”
霍舟说:“人家家里刚出了事,你要说什么啊?别刺激到人家好不好?”
于雁安瞪他一眼,“在你心里你妈就是这样的人?你赶紧出去吧,我心里有分寸。”
霍舟无法,只能拿了手机,灰溜溜地去楼下的lobby消磨时间。
***
单茶坐在卧室的床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保持这样的姿势有多久了,更不知道今夕何夕。
她的脑海里一幕幕闪过的,全都是这十八年来和爷爷相处的点点滴滴。
单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当初爷爷故意赶她来省城的时候,她还曾怀疑过,爷爷是因为有了新出生的孙子,所以不要她这个“赔钱货”孙女了。
如今再想来,单茶为自己当时的天真和任性深深愧疚。
爷爷明明对她这么好,爷爷明明将一切都给了她。
可那时的她居然怀疑爷爷对她的爱。
如果她不是那么自私,如果当初不管爷爷怎么对她、她都坚决不离开清宁,那今天的她,是不是会少很多遗憾?
可单茶也不知道,因为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了。
卧室的房门被推开,可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的单茶却依旧无知无觉,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看着面色憔悴、瘦骨伶仃的小姑娘,于雁安不由得一阵心疼。
她坐到床边,然后轻声道:“我是念念的妈妈。”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如一声惊雷般在单茶耳边响起。
她抬头,然后便看见了于雁安。
哪怕之前只见过一面,可单茶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于雁安的脸。
这是念念的妈妈,她第一眼见到这个阿姨,便有想要流泪的强烈冲动,想要抱住她的手臂,想要蹭到她的怀里去撒娇。
此刻在这样的情境下见到于雁安,单茶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她愣愣地望着于雁安,这个和气漂亮的长辈。
于雁安开门见山道:“你用了我女儿的心脏,才能活到现在,你知道吗?”
单茶望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