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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胸腔盘旋着的是莫大悲怆,比之前内心的那股子黑暗力量还磅礴,拉扯着他直到万劫不复的地狱。
为什么一定要追究到底?
为什么就不能跟现世安稳妥协?
现在再回忆昨晚岑词说的话,才蓦地明白过来,她早就料到他会一路查到底,最后面临两人分崩离析的状态吧。
当时,她心里该会是绝望吧。
秦勋现在恨不得有把刀子,自己捅死自己。
裴陆听了这话更是一头雾水的,好半天问,“什么意思?什么叫连岑词的身份都能撇了?就算她离开南城,那她还是戚苏苏吧?还是岑词吧?总不能这俩都不是,换个——”
说到这儿蓦地止话,整个人一僵!
汤图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着他。
裴陆却是看着秦勋的,瞧着他的神情,半晌后讷讷,“不、不会吧……”
秦勋尽量压着急促的呼吸,跟裴陆说,“你还记得她对白雅尘说过的话吗?最后一句话。”
裴陆一怔。
白雅尘要求见岑词,并提出两点能逃脱罪行的交换条件,第一个是沈序的尸体,第二个就是她有能力代替沈序帮助岑词“重生”。
那天,岑词临走时对白雅尘说了一句话——
“你以为,沈序设计我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这句话当初裴陆问过岑词,岑词只是轻描淡写说不过用来混淆白雅尘的意识。
现在秦勋冷不丁这么一提,裴陆再联想刚刚自己想到的和信上的内容,倏然脊梁一冷……
秦勋嗓音低沉的,缓缓道,“关于这点,白雅尘最后见我们的时候她已经想到了,只是没说。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沈序重构了岑词的记忆,令她彻底摆脱了戚苏苏的身份,这是对岑词的重生,但实际上,这场重生是他俩彼此成就的。”
裴陆觉得呼吸艰难,他完全能够跟得上秦勋的意思。
秦勋干涩道,“岑词的重生是身份,而沈序的重生就是这项记忆重构项目,他不但让自己在心理学上的造诣在岑词身上重现,还将记忆重构项目保存了下来。白雅尘的确威胁不了岑词,因为岑词就是沈序,她自己完全可以按照曾经沈序的方式方法来重生自己,这才是沈序真正的……重生的意义。”
所以,那天岑词的原话就是:沈序设计我重生的意义。
她用了“设计”这个词。
说白了她就是一款被沈序设计出来的、装载着记忆重构项目实验的“电脑”,一旦被破坏或遭到威胁,那么,她就可以自动进行,重启!
那么重启之后的身份呢?
没谁能知道。
总之就像她在信上说的,不再是戚苏苏,也不再是岑词。
秦勋心若刀绞。
如此,不管是关于挽安时的记忆还是岑词的记忆,统统都没了,关于她对他的,她爱他的记忆也都没了。
像是一场镜花水月,终究被一场倾盆大雨给打散了。
第286章 她还会记得我吗
记忆是人与人之间联系的纽带,因为有了记忆,一个人才会对另一个人或者周边一群人产生影响,换句话说,记忆就是一场蝴蝶效应。
可是,当记忆不在呢?
或者,彼此间的记忆被其他的记忆所取代呢?
像是汤图,从那天开始就突然忘了岑词。
可她一直很坚信,自己从不认识一个叫岑词的女人,非但跟她是邻居,还是跟她同时创立门会所的同行好友。
虽说那天跟着裴陆和秦勋进去过岑词家,但在她认为,那可能就是个素味蒙面的邻居,而门会所是她一手创立的,没什么合伙人,关于这点她很确定。
并且拿出诊所相关的资料。
资料上但凡涉及名字的就只有汤图,为什么会这样无从问起,岑词离开,汤图的记忆残缺,压根问不出答案。
或许是岑词不愿抛头露面,所以但凡行政上的事都是汤图大包大揽,但创始人名单上都没岑词,这很显然就说不过去。
那么就是岑词一早就做好准备,万一有天离开,也不想留下任何痕迹?
如此解释,挺勉强。
因为可以肯定的是,岑词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是岑词。
最后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成立门会所之初,汤图有意地没让岑词这个名字出现在档案和资料里。
因为汤图是从头到尾都知道岑词身份的,这么做,也是出于一种保护。
裴陆为此又有新的疑问产生——
汤图不记得岑词这件事,到底是出自岑词之手,还是,最开始沈序在汤图脑子里留下的指令?
无人知晓,哪怕是对沈序性情了解的秦勋。
但对于汤图来说,这件事似乎并未对她产生困扰。对于诊所里岑词的那个治疗室,汤图上班之后就对任晓璇说,“治疗师辞职了,这几天会有人陆续来面试,你做好安排。”
对于汤图来说,那个空出来的房间里只不过是辞职不做了的治疗师。
对于任晓璇来说,内心则惊涛骇浪:怎么?岑医生好好的怎么说辞职就辞职了?
……
秦勋低迷了好一阵子,每次助理联系他的时候都是醉醺醺的。
大多数都会待在岑词的家里。
不久之前有房产经纪上门,说屋主曾经将房子委托他们售卖处理。秦勋像是抓住了一个希望苗头似的追着房屋经纪人问,经纪人说,这房子他们被授权了全权处理,卖掉的价钱打到指定账户。
秦勋查了账户,以为能顺着藤摸到岑词这个瓜。
岂料,账户人是岑奶奶。
岑词将这笔钱留给了岑奶奶。
之后,秦勋出钱买下这套房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或者,他在等。
等着岑词回来。
又或者,他能找到岑词。
然后跟她说,我带你回家。
可终究的,岑词还是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不管秦勋派出去多少人找,都石沉大海。
就像,他寻找沈序一样。
时间一长他开始由悲怆到恐慌,他怕岑词会落得跟沈序一样的境况。
餐厅成了秦勋情绪发泄的地方,以前是老板只负责周末餐食,现在几乎每天都会下厨房,然后闲暇下来的时候就窝在岑词经常在的小包房里喝酒。
萧杭每次见着他这样都唉声叹气。
他跟秦勋说,“岑词跟沈序的情况不同,一个人成心躲另一个人的话很难找,再说了,你找到又怎么样呢?”
秦勋醉眼朦胧地问他,“你说,她还会记得我吗?”
萧杭觉得,岑词这个女人真是,心狠呐。
而这一天秦勋做了个梦。
醒来之后酒醒了一大半,然后陷入迷惑之中。
刚刚那一场的,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他好像看见了岑词。
背景是一片花海,那花是拆紫嫣红的美,她身穿白裙站在其中。周围还有淡淡的雾气,美轮美奂的。
她在轻唤他的名字,一声声的。
秦勋,秦勋……
他试图上前,想去抱住她。告诉她,他很想她,让她回到他身边。
可不管他如何往前走,他和她之间都隔着距离,又像是隔了一脉银河,无法接近。
她说,秦勋,你在梦游。
秦勋,你在梦游……
秦勋睁眼的时候,耳畔就反复回荡着岑词的这句话:秦勋,你梦游。
他脑子发疼发涨。
又想起之前岑词问过他,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梦游的呢?
这话就跟魔咒似的,挥之不散。
从什么时候开始?
开始了梦游?
还有周军说的那件事,岑词跟他似有意无意间说的段意有梦游症。
她说,段意在找东西,一直在找东西。
找东西……
是段意在找东西吗?
秦勋盯着天边,目不转睛,不知过了多久,天在遥远的位置裂开了一条细缝,有光从那里钻出来,先是柔和,然后很快变得刺眼。
于是,就像是根针似的扎了他大脑一下。
紧跟着就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许久,秦勋摸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那边接通了。
他低低沉沉地说,“裴陆,帮我一件事。”
**
这已经是裴陆守了第七个晚上了,从晚上十一点开始,到次日太阳升起之前。
毫无收获。
他觉得再这么守下去自己快废了,有不是铁打的身子,晚上不能睡,白天还出任务,顶多就是在休息室里窝个午睡时间。
太折磨人了。
裴陆发誓,这是最后一晚,然后上楼摊牌。
正想着,就听斜对面的电梯“叮”地一声响,他没动,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半。
前几日这个时间也不是没有人下来过,害得他白激动一场,所以他现在也没情绪高涨,节省心力。
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人。
裴陆叼了支烟,随意地撇头瞅了一眼。
一个男子,穿了一身黑色运动服,头戴鸭舌帽。手里拎着个挺大的包,也是黑色的,带拉链的那种。
裴陆转过脸掏打火机。
火苗刚一窜上,冷不丁觉得不对劲,再定睛一看,“靠”了一声,叼着烟的一扔,整个人警备了起来。
从电梯里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勋。
第287章 再遇永安墓园
秦勋走路的姿势很奇怪。
坐在车子里的裴陆刚才还犯困,想着抽烟解解乏,见着秦勋的瞬间就顿时星点困意都没了。
怎么说呢?
秦勋现在给他的感觉特别怪异,很机械,就像是个扯线木偶似的。裴陆看着看着,就突然想到了,蓦地一惊。
再盯着裴陆的身影瞧,瞧着也是那么回事儿,但总觉得脊梁发凉。
刚想下车看清楚,就见秦勋走到自己的车子前,绕到后备箱,将手里的袋子放了进去。然后坐回车里,发动了车子。
裴陆一激灵。
等那辆车子从他身边过的时候,裴陆扫了一眼车窗。车窗里,秦勋的双眼直勾勾的,真就跟被人牵走了魂魄似的。
不是,这种情况竟然还能开车吗?
可容不得多想,见秦勋的车朝着出口方向去,裴陆赶忙发动了车子,一路跟上。
上了路之后,裴陆习惯性地中间隔着车跟踪,后来一想不对啊,也没必要这样,方向盘一打越过前面的车,紧跟着秦勋的车前行。
……
这个时间,南城的主干路上竟还有不少的车,都是夜归人。
裴陆不知道秦勋要开车去哪,一路跟下去才发现,路上的车越来越少,周遭越来越荒凉,最后竟离开了城区,朝着郊外的方向去了。
怎么能走这么远?
正想着,就见前头的车一拐,裴陆紧跟着也拐了,临拐弯前看了一眼头顶的路牌 ,心里咯噔一下。
路牌上面写着:永安墓园。
……
秦勋的车果然是进墓园的。
从城区到墓园这里,裴陆临下车前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间一路畅通,路上的时间用了40分钟不到。
下了车,是冷嗖嗖的风。
已是深秋了,白天还好,这后半夜的风就跟掺进了地府之气似的,阴凉得很。而这墓园又临山,靠山就愈发湿冷。
永安墓园……
裴陆对这墓园不陌生,当初段意就是在这个墓园被打更人赵大胆发现的。
秦勋他,为什么会来这儿?
秦勋从后备箱里拎出那个大包,然后就进了墓园。裴陆没敢耽误工夫,锁好车赶忙跟上,与此同时把手机掏出来,一路跟随,一路“偷拍”。
永安墓园上次他来过,知道墓园的正门就有个打更室,有什么人进墓园,打更的人都能看见。
但裴陆觉得,秦勋不会走正门。
果不其然,秦勋并没朝着正门的方向去,而是在半路上拐进了一条山野小路,那路极其隐蔽,周遭都是密匝杂乱的树木,还有爬藤,爬了满地,不小心都能绊倒。
秦勋却娴熟得很,顺着蜿蜒小路就进了墓园,成功避开了打更人的视线。
裴陆就显得很狼狈,这一路走下来,裤腿上沾满了草屑不说,脚腕被地上的爬藤给划了好几道。
再抬眼,秦勋朝着墓群过去。
这么晚了,要拜祭谁?
或者,他来这儿还有其他什么目的?
但是等等,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无意识的?
撇去乱七八糟的想法,毕竟他不是专业人士。镜头里的秦勋已经走到了一个墓碑前,站在那一动不动的。
裴陆尽可能地往前凑,但着实也不敢太靠近,就隔着几个墓碑盯着他,手机一直保持拍摄状态。
秦勋一直就站在那不动,就跟站着睡着了似的。
可是今晚的月色极其明亮,月光落在他脸上,能使得裴陆在这边很清楚看清他的神情。
他没闭眼,就怔怔地看着前方。
从侧脸看不到更全面的,可也能瞧见他眼神的空洞,就跟在车库里撞见时的一模一样。
裴陆咽了一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