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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之隔-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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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词狠狠给了她一记白眼。
  汤图笑说,“人鬼情未了,多凄美多浪漫啊。”
  浪漫你妹……
  岑词懒得听她继续分析,本来就是个半吊子,自己感情那点事还没弄明白呢,她是疯了才会听汤图的胡言乱语。
  转眼快过年了。
  门会所也面临着放假,羊小桃早早就订好了行程,打算带着爸妈去三亚海边过年,而汤图也订好了飞往国外的机票,她家人丁兴旺,尤其是过年的时候亲戚们喜欢扎堆,一扎堆就爱攀比,她就成了小辈当中最不成气候的那个,用家人的话说就是,不想着谈恋爱结婚的,你不着急我们还急呢。
  汤图实在受够了没每逢一过年被七大姑八大姨耳提面命的,所以除夕夜一过,大年初一就打算叛逃。
  门会所做年前最后一次大清扫的时候汤图问岑词,“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国外玩几天啊?”
  岑词手持鸡毛掸子在扫灰,摇头,“算了,我走不开,奶奶年岁大,也不方便坐飞机。”
  汤图想想也是,“那我给你带礼物。”
  “好啊,缺只名牌包。”
  “你还真不客气啊。”
  “跟你还客气什么?”
  ……
  保洁阿姨临走前对岑词说,“岑医生,咱们明年见喽。”
  岑词一点头,“明年见。”
  为什么要有时间的存在?让人们知道过去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让人们意识到自己的衰老,也有了月亏月圆悲欢离合。但曾经有来访者跟岑词说:其实时间是不存在的,只在人心存在。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是虚无,你是假的,我是假的,大家都是假的,我们只是在虚拟的世界里过活而已。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她此时此刻的感受为什么如此真实?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岑词一人的时候,她靠在落地窗前思考着这番状似哲理的大道理。
  虚无的存在是什么?
  例如她,再例如秦勋,就是因为虚无,所以才会迟迟没他的消息?
  岑词突然觉得好笑,自己是闲的吗?
  窗外又下了雪,簌簌无声,听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也就是从年三十到年初三、四都会有雪。岑词对雪天不排斥,相反她觉得,年三十下雪的话远比圣诞节下雪还要有感觉。
  手机就在这时响了,寂静的周遭,哪怕是音量调到最小也会惊天动地。
  岑词掏出手机,随即瞥了一眼来电。
  怔愣。
  竟是秦勋。
  岑词盯着手机屏的名字盯了许久,几番误以为是自己看错,这人没消息了这么久,突然就这么出现了?虽然只是一通电话。
  滑键的时候岑词竟发现自己的手指头在抖。
  冷不丁想起汤图的话,心却放下了,有个声音在说:还好他没事,鬼哪会打电话。
  又觉得荒唐至极,还真信了汤图的连篇鬼话了吗?
  缓了气息,稳定了情绪,接通电话时,嗓音一如往日平静,“喂?”
  手机那边沉默,有男人的呼吸声,周遭很安静,岑词觉得,就像她此时此刻的安静。良久后那头的秦勋才开口,“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
  挺稀疏平常的问候,再自然不过,就好像这段时间的失联都不曾发生过。岑词心头倏地就有点堵,他怎么能这么风轻云淡呢?


第93章 算是约会吗
  岑词再开口时,语气听不出怨怼之意,“没做什么,就是要放假了,做做最后的清理工作。”
  那边低笑,“所以今晚还准备守夜?”
  果然是什么都知道啊。
  岑词靠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抿了抿唇,有几番想问他到底什么意思,餐送了人不露面,现在又来通电话说这些。正想着怎么回答,秦勋在那头又问她,“过年期间怎么安排的?”
  “没安排,跟往年一样。”岑词说完这话意识到自己往年什么样他怎么知道,补充道,“陪家人。”
  秦勋低喃,“年初一我去找你。”
  岑词的心猛窜一下,自然不自然地就说了句,“你有时间了?”
  说完这话暗自懊恼,语气怎么听着都有埋怨。
  “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秦勋轻声说,“过年总得休息,我又不是铁人。”
  岑词本想说自己没时间,要陪着家人不方便,但实际上这话听着就像借口,而且还是对秦勋这阵子的不理不睬打击报复的那种借口,像是她多小心眼和因等待而生怨似的。
  想了想回复,“再看吧,今天不知明天事。”
  秦勋,“好。”
  通话的时间不长,就寥寥几句,好像是提出约会了,又好像是没有,一切都顺其自然的样子。结束通话后岑词就在想,挺好的一句“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乍看是解释了这些天失联的原因,可深究呢?像汤图说的,再忙总能腾出个发语音的时间。
  或者就是汤图说的第一种情况,他遇上了喜欢的人,有了新目标。但如果是这样,又打电话给她提出见面做什么?
  外面起风了,原本簌簌而落的雪花失了秩序,就跟岑词的这颗心被这莫名的情绪扯得没了分寸似的,糟乱一团。但她很快意识到这点,将手机往兜里一揣。
  不想,什么都不想了。
  世间事她向来想得清淡,期待太多失望必然也多,男女间的情爱之事也是如此,人心浮动,谁能保证看穿谁的心思?倒不如安分守己,不奢求不追念得好。
  ……
  岑词陪奶奶一起过年,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照理说相依为命的这种关系,平时应该住一起才对,但岑奶奶这老太太可是位有个性的,死活不爱住城里,老城区她嫌吵,新城区她嫌受拘束,就喜欢守着她的一亩三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但岑奶奶的一亩三分地可是有讲究的,位于城郊,是早些年她看中的一块地皮,觉得背靠青山绿水的惬意,后来平地起屋,盖了个小二层。
  屋后有田地,春季撒种秋季丰收,一年的吃粮都能如数从地里获取。院落不小,不但收拾得干净整洁,老太太还极其喜欢花草,从大门到主屋搭种了一条紫藤花棚,两旁全都是各色花卉,春夏秋冬赏到的植物都尽收院落。若是有人不小心闯入,还误以为是哪处的梦幻花园。
  周围有邻居,全都是喜欢安静远离城市喧嚣。没到密集人口的程度,刚刚好的邻里人口,方便相互照应,相处起来也没那么多麻烦事,谁家做了什么、从地里摘了什么都相互赠送,渐渐地邻居们就达成共识,谁家种什么不种什么都有商量,这样一来有了收成可以互补,不至于多余浪费。
  岑奶奶家的小院距离南城的新城区其实不远,驱车的话也就半小时左右的路程,岑词特别喜欢小院子,能避开城市的热闹,一旦有个头疼脑热的进城看病也方便,所以岑奶奶不喜欢到城区里住她也没勉强,反倒是平时工作不忙的时候喜欢开车去小院子里住上一住。
  那里安静,呼吸有山野的味道,抬头可看星,盛夏炎炎的时候,随手在后院里摘根黄瓜都能直接入口,清甜得很,隆冬飞雪的时候,沏上一壶热茶,极是酣懒。
  汤图也喜欢这里,每次陪她来,总能扛不少绿色食品回去塞满冰箱,她拿得理直气壮,跟岑词说,我家冰箱里大部分东西都是进了你的胃。
  除夕一大早岑词就到了小院,院子里有半拉大的小土狗,见着岑词也不叫,欢快地摇尾巴。它叫弃弃,是之前岑词捡到的一条流浪狗,放在家里没人遛,放在门会所里又不方便,所以岑词就带回了小院子,也能跟奶奶做个伴。名字是岑词当时随口取的,她也承认自己取名挺废材。
  院落堆了不少干枝,岑词便摘了树上的手套帮忙拾掇,弃弃在旁边捣乱,不是拿头顶她就是啃咬她的衣服,皮得很。岑奶奶听见动静出了屋,嗓门挺洪亮的,“搁那吧,留着烧火。”
  岑词回了句,“摞高一点,要不然占着道,您万一再摔了怎么办。”
  岑奶奶笑,“你个细皮嫩肉的,小心点。”
  是荔枝树的枯枝,挺有年头的一株桂味,也是这一片唯一一株荔枝树,两人怀抱粗,枝繁叶茂的,一结果,这周围人跟着一起吃都吃不完。据奶奶说在盖房子之前就有了这株树,当时也是因为这株老桂味才在这盖的房子。
  岑词对这株老桂味挺有感情,但水果当中她最吃不得的就是荔枝,但凡入口就会过敏。这是有原由的,还记得她小时候没少吃荔枝,有一年荔枝结得格外多,个头大又饱满,她爬上树吃了个痛快,等一地荔枝皮的时候,她鼻血也流得一塌糊涂,当时她吓得直哭,后来一见着荔枝就不敢吃了,再后来长大了,别管是什么品种的荔枝,只要入口就过敏,红疙瘩起在身上一片一片的吓人。
  岑词动作快,收拾完了枯枝后就进屋帮忙干活了,主要就是打扫的工作,再者贴对联,邻家备了不少的烟花爆竹送过来,岑奶奶又回了不少干果子过去。
  跟每年的除夕都大同小异,天将将擦黑的时候家里就热闹了,都是左邻右舍来串门送东西的,还有不少小孩子跑院子里来跟弃弃玩。
  这其实就是岑词放心奶奶住在这的原因,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在这一点上小院做得极好。烟花放满了天,岑词带着奶奶跟着一群邻居一起赏烟花,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烟花才消停下来。
  吃饭的时候也热闹,各家孩子不安生,手提灯笼挨家窜着跑,弃弃就跟着那群小孩子欢快得很。岑奶奶过了今年正好八十,精神矍铄身体康健的,她听着外面的热闹,笑说,“周围邻家的姑娘跟你同岁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老生常谈。
  但岑词并不反感,唠叨这种事儿是长辈的常态,有了唠叨就有了牵挂,有了牵挂也就有了家的味道,岑词挺珍惜这种味道。她笑说,“敢跟我在一起的,那得是耳聪目明的才行。”
  “你这个职业啊……”岑奶奶轻叹,可紧跟着又带着点期待问她,“难道一个喜欢的都碰上?”
  岑词故意问,“是喜欢我的还是我喜欢的?”
  “当然是你喜欢的。”岑奶奶说,“我孙女这么漂亮,还能有人不喜欢?都是你看不上人家啊。”
  岑词给奶奶盛了一碗鲍鱼粥,说,“感情这种事就随缘吧。”
  提到喜欢这个词,她倒是不经意想到了秦勋,心口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浅浅痛楚蜿蜒而来。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她不想去深究。
  岑奶奶不同意她的话,“怎么能随缘呢?幸福这种事就得靠自己去争取,如果有喜欢的男孩子不能轻易错过,否则以后后悔。人生在世的,年轻就那么一回,要享受大好时光。什么随遇而安啊、岁月静好的那都是到了我这把年龄才要去想的事。你啊,现在越大就越没追求,小时候啊,野得呢,喜欢的东西说抢就抢,跟个小霸王似的。”
  岑词笑说,“那不是没挨过社会毒打吗,人在红尘里走一遭就跟掉了层皮似的,哪敢再随心所欲了?我啊,现在可没那么大的野心了,反倒就想有个奶奶家的这种小院子,天天发呆度日。”
  ……
  上了年龄的人熬不了夜,吃过饭,岑奶奶跟邻居们唠了会儿新年嗑后就哈欠连连,临睡前还不忘给岑词封个大红包,弄得岑词还挺尴尬的。
  “没成家的姑娘永远是孩子,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那就赶快给我找个孙女婿回来。”岑奶奶笑道。
  岑词叹了口气,还是避免不了过年时催婚呢。


第94章 零点的祝福
  除夕守岁,这是岑词的习惯,毕竟家里有老人,尤其是在父母离世之后,守年夜为长辈祈福添寿这件事在岑词心里就变得尤为重要。
  等岑奶奶睡下后,岑词简单收拾了一下,将剩余的饺子放冰箱里,又喂了弃弃几块排骨,弃弃一整天跟孩子们也疯累了,叼了块大骨头回窝也睡去了。
  零点一到,有没睡的邻家隐隐传来欢呼声,还有鞭炮的声响。岑词给奶奶盖了盖被子,轻声说了句新年快乐,然后依照往年的习惯在奶奶枕头底下压上一枚福签。走出屋,又在荔枝老树上找了合适的枝干挂了另一枚福签,再看这株老树上,加上岑词今年挂上的,共有五枚福签。
  小院子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了,雪又开始零星地下,院子里被浅浅地铺上一层白,跟被人撒了盐似的,月光一映,都折着白光,晃得如同白昼。
  岑词在小院里坐了一会儿,空气清冽得很,浮动着淡淡的火药味,那些绽放后的礼花盒子已经被雪浅掩。她上前,将残破的盒子归拢在一起,一并装进垃圾袋,又扫了散落一地的爆竹外皮,做完这些后她回头一看,家家户户的红灯笼摇曳在雪影里,在这样一个大年夜,总有点岁月静好的意思。
  奶奶说,岁月静好属于老年人,年轻人讲不了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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