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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甜蜜依偎的瞬间、信誓旦旦的承诺与缠绵悱恻的昼夜; 都不是假的。
即使他再否认也无济于事。
她的确是迟钝了一些; 但却不是个傻的,又怎会看不出; 他是在强行压抑感情; 故意说些伤人的话; 想要逼她快点离开; 独自承担这一切?
可惜; 她却只把他的身边; 作为自己的归处。
寂白仿佛钉在原地,看她慢慢走过去; 在即将到达青衍面前时; 青衍忽然抬手; 在她的后颈上重重一击。
司云落猝不及防,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又被他及时接在怀里。
寂白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青衍将不省人事的司云落交给他; 声音有几分沙哑:“照顾好她。”
寂白犹疑着点了点头; 还未来得及发问,青衍已经从司云落腰间扯下那块玉牌,递到寂白手中。
“上面有穿越天衍宫结界的方法。”他神色平静,“一直往前走,出口会通向无妄峰,带她走。”
事实上,青衍早就知道玉牌上的秘密。
先前将它赠予司云落,不过是出于试探。
他希望她能够如愿获得自由,却又实在舍不得放手,于是便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将选择权交到了她的手中。
不知是不幸还是万幸,她还是选择了留在他的身边,一直陪伴着他。
或许,是她的不幸,亦是他的万幸。
寂白深深看了他一眼,好像重新认识他一般。
原来即使是冷心冷情的人类,也存在这等至情至性之人,倒是让寂白刮目相看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莫过于逃出生天,寂白不再犹豫,背起司云落向外走去。
青衍目送着他们一路离开,目光始终紧紧地锁在司云落身上。
她恬静而乖巧,好似睡着了一样,只是眉心微蹙,像是不愿接受即将到来的分离。
但想到她被折腾了半夜,如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青衍的唇角还是微微扬了起来。
睡吧,等到一觉醒来,便将彻底从梦魇中逃离,而她的世界里,不会再有他的存在。
*
司云落苏醒时,已是在颠簸的马背之上。
寂白坐在她的身后,带她一路策马向前,见她悠悠转醒,面上添了一丝喜色。
“殿下,您醒了!我们已经顺利逃出了天衍宫,正在返回林地的路上。”
司云落依然有些恍惚,扭头望去,第一次看见了天衍宫的全貌。
巍峨的宫殿分布在崇山峻岭之间,又被横跨险峰的回廊连接,从远处看过去,星点的火光明明灭灭,正是魅妖一族的杰作。
司云落想起青衍,忽然挣扎了起来,试图去掌控缰绳,让马匹调转方向。
她几乎掩不住自己的慌乱:“快!快回去!我要救他……”
话还没说完,后颈上再次挨了一击,她眼前一黑,再次昏迷过去。
天光终于大亮,司云落再次睁开双眼时,正倚靠在一块大青石上,而周边已是满目青翠。
一同逃出魅妖族人们都在一旁休憩,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如果她猜想不错,他们已经离开天衍宫好一段距离,才得以在这便于隐藏的密林中停歇片刻。
寂白便是在这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他面对她时,面上总是挂着笑的,只是到了此刻,反倒生出一种小心翼翼的意味来。
他蹲下身来,将盛着清水的芭蕉叶递到她唇边,司云落只觉得疲累,淡淡阖上了眼睛,不去看寂白无措的样子。
“什么时辰了?”
“已经午时了,殿下。”
原来……距天衍宫已经有了半日的路程。
她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及回去救下青衍了。
她始终缄默,却有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瞬间埋入鬓发之中。
寂白有些慌张,连忙安慰道:“殿下,不必过于担心,他毕竟是少主,关系到天衍宫的权柄,他们不会轻易对他怎样的。”
事到如今,司云落也只能以这样的借口哄骗自己,来确信青衍还活着的事实。
沉默了许久之后,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的踌躇和悲伤已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和坚定。
“召集族人,我有要事相商。”
此番归来,有些事情便和从前不一样了。
比如,云落公主不会再成为受人摆布的棋子,那些迂腐的族老也是时候该入土,为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而忏悔。
而她,需要韬光养晦,积攒力量,直到有能力去营救她的爱人。
*
十年后。
寂白纵马而回,禀报道:“王上,前面距离天衍宫的外围结界,只有二十里了。”
司云落轻轻“嗯”了一声。
距离她再次踏足这里,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年。
只不过,她不再是作为卑贱的贡品,被锁在巨大的铁笼内抬进小无量山。
自那日失火后,天衍宫少主被囚的消息便秘密流传开来。
但无论司云落如何遣人打听,都仅是止步于此,再没有更确切的近况。
天衍宫这是在以青衍为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这世间本就以强者为尊,如今也轮到天衍宫忌惮她一只小小的魅妖了。
原因无他,修真界暴虐无道,司云落掌权后,便以魅妖为核心,集结了妖魔众族的力量,对各门派开展旷日持久的征讨。
如今仙门百家皆已被她连根拔起,当诛首恶。
时隔多年,她以义军首领的身份再次回到这里,却并没有像寂白那般充满愤恨。
因为于她而言,这段经历可算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一场美妙幻梦。
而她的心爱之人,已经在原地等了她太久,太久。
司云落相信青衍仍然活着,并对此深信不疑。
如果他不在了,一定会来入她的梦与她告别,而不是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世间。
何况……如果不是用这个理由麻痹自己,她根本支撑不到今日。
她这次来,是一定要接他回家的,他身上有一半的魅妖血脉,有她在的林地,才是他真正的家。
马儿躁动不安,大军亦在等她发号施令,可探路的斥候却在这时归来,手中捧着一个小巧的匣子,向司云落敬上。
“王上,这是天衍宫岗哨丢出来的东西,说是要交到您手里。”
寂白只怕有诈,从斥候手中接过,在司云落面前小心打开。
没有机关,亦没有暗箭。
只有两颗幽绿色的琉璃珠子,在匣中滴溜溜地转,质地清润而透亮。
寂白尚在困惑不已,司云落忽然神色大变,一把夺过那匣子合上,仔细地护在怀里。
她闭上眼,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已经失去了再看第二眼的勇气。
天衍宫竟敢剜了他的眼睛……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这眼珠显然是经过特殊处理,才会经久不腐,并且一眼看过去,已经存在相当长的时间了。
她不得不猜测,当年天衍宫在她携族人逃离后,便对青衍降下了这样的惩罚。
那他这十年……
事到如今,她依然不肯承认,他已经生机渺茫。
无论结果如何,她今日都一定要得到个答案!
于是司云落强自让声音镇定下来,朗声道。
“乱我军心的伎俩罢了。传令下去,即刻攻打天衍宫,不得有误!”
外力炸开结界的瞬间,连绵不断的火光像极了分别那夜。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天衍宫几成一片废墟,死尸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唯有正中大殿依然矗立,但也是摇摇欲坠了。
司云落站在殿前的空地之上,望着空中漂浮的烟尘,等待着前去寻人的亲卫回话。
“王上,找遍了天衍宫内外,只有这一个活口,还请您过目!”
她心中突突直跳,俯首看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类修士被提到了她面前。
不是青衍。
司云落心中涌起浓烈的失望,正要挥手让亲卫将那人带下去,那人却突然发狂一般,向她的小腿扑过来,所幸被亲卫及时拦住。
“我是宁恒!”
宁……恒?
司云落只需片刻,便记起了他的身份,看向他的目光里,重新含了难掩的期待和激动。
“他在哪里?”
这个“他”无需言明,宁恒便已懂得。
只是提到青衍,他却不敢过多言语,只是嗫嚅道:“少主他……有东西留给你,跟我来吧。”
天衍宫已经覆灭,司云落无需加以防备,更何况,她实在是太想知道,他究竟身在何处。
踏足无妄峰的时候,她甚至有一瞬的恍惚,忆起了曾在这里度过的许多时日。
房屋已经破败了,积了灰尘,看起来像是久无人住。
唯有青衍拥着她晒过太阳的那棵大树,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司云落讷讷道:“他被关押在其他地方,是么?也是应该的……他毕竟犯了错,不能像从前那般住在无妄峰上……”
宁恒只是沉默,没有应答。
忽然,她瞧见那衰败的药圃之中,隐约现出一星半点鲜红颜色。
司云落快步走上前去,指尖抚过那一串红色果实,隐有颤栗。
正是青衍曾为她栽种的梦心果,如今终于成熟,在微风的吹拂下招摇,惑人眼目。
宁恒终于道:“你离开以后,这梦心果便成熟了,年年长势很好。即使其他灵草皆因无人照料而枯死,它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
司云落点点头,是啊,梦心果都能够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存活,青衍没道理不能。
即使是为了她,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撑下去,绝不会因为盲了双目就灰心寻死。
他不是那样的人。
宁恒走到那大树之下,开始用手指刨土,司云落便主动过去同他一起,不肯假手于人。
没过多久,泥土之下出现一个细长的木盒,被宁恒双手捧起,郑重地递给司云落。
“打开看看吧。”
木盒中有一卷宣纸,还有一封书信。
司云落顿了顿,还是选择了先打开那封书信。
字迹遒劲而不失清秀,的确是慕星衍的笔迹。
吾妻亲启:
一别经年,见字如晤。写此文书,原有千言万语欲诉诸笔端,如今提笔忘言,皆因情怯,忧心追思过往,惹你不快伤情,实乃我之过也。
绝途狱中所言,非我本意,你我情难两全,唯有出此下策,护你平安脱险。
我深知此去难以苟全性命,不敢求你原谅,唯盼你应允一事:若有来生,我之魂魄自将立于阴间桥畔,日夜以待。但魅妖寿数漫长,你应纵情天地,快意余生,如有良缘,切莫错过,不必为我守节。
我之所愿,不过是你长宁无忧,见你伤心悲痛,我必魂魄难安。勿念。
夫青衍敬上
司云落睁大眼睛看着,不敢落一滴眼泪,怕这薄薄泛黄的信纸,连泪水的重量也无法承受。
“吾妻”后面有两个字大小的空白,她忽然想起,她一直没有告诉他真名。
多么可笑啊,直到最后,他竟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哪有她这样不负责任的妻子……
司云落咬破指尖,蘸着血将自己的名字补在上面。
现在他便可以知晓,他的妻子叫作落落。
她将信纸折好收起,才去展开那卷宣纸。
却是那副为她而作的丹青美人图。
可她明明看着青衍将它投入火中……
但她随即反应过来,当时她来不及确认,被烧成灰烬的,大概只是一张白纸而已。
画卷中的女子明眸巧笑,尽态极妍,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容,却仿佛比她更美上三分。
这便是他心中的她。
可是如今,就连她自己,也无法再回到从前的样子了。
司云落抬起眼来,意识到落泪的冲动,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对宁恒道:“他在哪里,带我过去。”
一行人兜兜转转,却又回到了最初的大殿之前。
宁恒在大殿一角蹲下身子,挥手向司云落示意。
“他在这里。”
她上前去看,那处只有严丝合缝的砖石,哪里有一丝一毫的动土痕迹?
即使不知将要面对什么,她仍然鼓足勇气,咬牙道:“挖开!”
亲卫人手众多,很快将大殿之下挖出一个巨大土坑,而在土坑之中,是用密密麻麻的符咒缠裹的、看似人形的东西。
司云落几乎不敢凑近去看,这是她的青衍吗?
可答案就在眼前,她颤抖得厉害,艰难地伸出手去,却发现他的内里完全掏空了,仅有一张充了气的皮囊支撑,一惊之下便要解开符咒去看。
宁恒连忙阻拦,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层层的符咒被倏然解开,露出一张精致而苍白的面容。
青衍的模样如生前一般,除去他脸上那两个难以忽视的黑洞之外,也可算得上宁静而安详。
司云落说不出话,只能听着宁恒一字一句道来,到了最后几乎泣血。
“他们……他们说少主有一半的魅妖血脉,功效与魅妖应当别无二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