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司云落不慌不忙,她早已与司空如默约定过时间,在一切尚未生变之前,她依然需要扮演好大燕皇后的角色。
奉圭臬于神坛,向天祝祷,敬上谷种与蚕茧,这一套仪式行云流水走下来,司云落觉得自己可能比闻既白更适合去跳大神。
亲蚕礼已毕,她立于祭坛之上,自高处眺望燕都的方向,却未曾见到大军如龙蜿蜒而来。
莫非……临时又起了什么变故?
司云落只能想到是慕容星衍发现了什么端倪,回想他晨起种种恋恋不舍的举动,明显就处处透着异常,是她做贼心虚,忙于遮掩,反倒疏忽了没有发现。
她故作淡定,自祭坛上走了下来,回到鸾驾中第一件事,便是让画晴帮她卸去累赘的钗环,仅仅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
做完这一切,她便出了鸾驾,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目光里,夺了一匹马翻身而上。
她亦没有一句解释之言,便纵马狂奔,向燕都宫城的方向而去。
*
司云落一路冲进燕都,如入无人之境,守城士兵瞧见她身上的皇后翟服,无一人敢强行阻拦。
待到宫城外不远处,却陡然受了阻力。
十万虎贲军里三层外三层,将整座宫城围得如同铁桶一般。
司云落并未自称是皇后,只是于马上高喊。
“我是镇北侯亲妹,速速让开!”
队伍自动为她打开一个缺口,让她得以长驱直入,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骤然勒马。
司空如默一身戎装,一扫之前幽禁数月的颓败烦闷,终于有了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
他便是在此处,向对面阵前的一人大声呼喝。
“司空一族先祖曾助慕容氏平定天下,如今陛下既然苦苦相逼,无法容人,我司空如默反了又如何?”
而在他对面,也是大军压城,慕容星衍亦换了一身甲胄,在日光的映射下金灿灿的,晃得人几乎移不开眼。
他对司空如默的话恍若未闻,一双眼只放在匆匆赶来的司云落身上。
像是对旁的事情全不关心,他只关心他的小皇后。
“皇后失算了,对吗?你原本是想瞒天过海,假借亲蚕礼的时机,跟随司空如默的大军逃离燕都,朕说得对不对?”
“可惜啊,这计划可算天衣无缝,却算漏了人心。相比于你,司空如默更爱他的皇图霸业!一旦给了他权力,只会助长他的野心罢了。”
慕容星衍以马鞭一指司空如默,对司云落道:
“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屡次选择、甚至为了他不惜背叛于朕的男人!他有哪点比得上朕?”
“朕给你机会解释,只要你的理由可以说服朕,哪怕你随便编个借口,朕都会信的!你说啊!说啊!”
见司云落始终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少年帝王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声音中的颤抖,面上现出一抹凄艳笑意,薄唇不带感情地吐出几个字。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到朕身边,不然别怪朕下手不留情面,把你们全都杀了。”
“三,二,一——”
倒计时数到一时,司云落终于有了反应。
她夺过司空如默马侧的弓箭,如慕容星衍所见过多次的那般,再度张弓搭箭,瞄准了慕容星衍的脑袋。
“众将士听着!慕容星衍弑父杀兄,篡权夺位,天理不容,罔顾人伦!登基之后,错杀臣子,久未临朝,荒于国政!如此滥杀无辜、视人命如草芥之人,有何资格居于这帝位之上!”
“我等今日便顺应天理,体察民情,为大燕清君侧,肃清慕容氏一族血脉!”
一番话条理清晰,掷地有声,阵前将士虽不言语,但以目互视,心间亦有动摇。
虎贲军趁机齐喝三声,如同山呼海啸而来,以壮军威!
慕容星衍却只是轻笑着,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
他说:“皇后,你的箭术还是朕教的。你就那么有把握,可以一击即中吗?”
司云落很想告诉他,她的箭术是师从名师,与他并无半分关系。但这都是阵外的事,她也没有必要与他争辩。
作为挑衅,他甚至主动张开了双臂,解下头盔,露出最脆弱的脖颈给她看。
“来来来,往这里射。朕倒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射中。”
同时他又想到什么,声音陡然拔高,震得在场众人亦不敢言语。
“你们总说朕血脉不纯,不堪大任。那朕倒要问问,如今除了朕,还有谁,配做这大燕的帝王!”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被老婆背刺的龙龙……果咩……他好心痛,痛死了
2。小白还有戏份
3。可能你们想不到这样怎么还能he,但我就能!
4。明天he结局和普通结局大概率同步更新,我争取!我努力!我加油!
5。只想吃糖,看不了一点虐的旁友,不要买普通结局,有刀,有虐,有玻璃渣乱飞,提前预警!!!
第94章 第94章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司云落忽然忆起; 今日晨起他替她细致地点上口脂,痴缠着同她说话。
他说:“落落,你还没有同我告别呢。”
原来;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会后悔吗?
为了不让早已知情的他看出端倪,放弃了唯一好好告别的机会。
司云落没有料到; 事情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原本的计划; 便是慕容星衍所猜测的那样。自始至终,她只是想随着司空如默离开燕都; 离开他的身边,却从未想过要伤害他一分一毫。
哪怕他方才已经扬言; 要把他们全都杀了。
如果她存了杀他的心思; 在他身边的无数个日夜,早就有千百次动手的机会。
在她面前; 他从不设防。
慕容星衍见过她用箭; 知晓她一向准头极好。
他在求死。
不爱他; 他宁愿去死。
真奇怪; 作为暴君; 不应该是“不爱他; 就去死”吗?
嘴上说着厌恶屠刀悬颈,如今却甘愿引颈受戮; 就差把刀递到她的手上。
不愧是慕星衍; 都到了两军对垒的时刻; 还能做下这等出格之事。
司云落不明白,或许对于少年帝王而言; 与其在失去她之后; 被血脉中滋长的疯病日复一日地折磨; 倒不如真就死在她的手上。
此时; 此地,此身。
但有的时候,兵戎相见也未必就是不爱,只是慕容星衍永远无法理解罢了。
司云落眼中隐有湿意,只是根本未及落下,就被朔风席卷而去,只余一片干涸。
箭在弦上,迟迟不发,久到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心软,久到慕容星衍一双枯寂的黑眸里,渐渐又有光芒亮起。
慕容星衍自认是个聪明人。
他智多近妖,对这人世从来看得分明,甚至连如今的文治武功,还是建立在幼年时,先帝对他的几年教导上。
那是母妃还受宠时,为数不多的几年好时光。
出身微贱的六皇子,也并非生来就为人欺辱、落入尘泥的。
直到母妃的疯病越发严重,有一日不小心吐露了实话。
她并不爱先帝,连丝毫的情意都没有。
上位者怎么可能期待,战利品能够萌生出一丝真心?
慕容星衍第一次知道,原来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也可以是不爱。
先帝抛弃他,是觉得他代表了帝王短暂付出的真心,是错误而耻辱的印记,像一个笑话。
母妃抛弃他,是去追寻她一生所向往的自由,哪怕是以生命作为代价。
从来轮不到他选择。
被动抛弃,被迫接受,一直如此。
不懂爱,不会爱,也不屑去爱。
一切只是为了活下去,纵使活下去也没什么趣味,但起码可以将那些轻贱过他的人踩在脚下。
可等到真的登临帝位,朝局如棋盘,众生皆棋子,他放眼望去,竟无一人可成为与他匹敌的对手。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无趣。
接下来,不过连环设局,将政敌挨个连根拔起,仅此而已。
虽然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义,但似乎也没有其他事可做。
直到镇北侯府将司空云落送进宫。
那个老匹夫死得突然,他还在为没来得及下手而暗暗可惜,司空如默就遵循父亲遗志,亲自将妹妹送入宫中。
镇北侯府曾意图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不可能让司空一族善终,不过是将兄妹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只要他们痛苦就可以了。
那时候他还没意识到,司空云落和母妃的命运,冥冥中有了惊人的相似。
她的算计总是一眼便能叫人瞧出来,慕容星衍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看看她能将这一潭死水,搅成个什么模样。
可她与他想的,不太一样。
起码在她身边,可以吃得下,睡得着,好过一些。
虽然有时候会挨巴掌。
镇北侯府就是这样教养嫡女的?真是叫人长见识了。
直到她莽撞地闯进来,将原本一片漆黑的茧房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让光透了进来,晃得有些刺眼,他便再不能对她视而不见了。
司空云落年纪还小,不明白有些承诺是不能轻易许下的。
他没提醒,可他当真了。
既然答应下来,就再无可能从他身边逃开。
但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看不懂司空云落了。
抛开那些意图明显的小伎俩不谈,他发现他在意的事情变成了,她究竟爱不爱他。
他体会到了先帝当时的患得患失,那种感觉磋磨着他,让他被恐慌和无助所淹没。
他早已听闻兄妹二人有私,起初的不甚在意终于反噬,酿成了苦果。
无论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还是一己私欲,他都理应除掉司空如默。
可每当站在选择的天平前,司空云落却总是选择她的亲哥哥。
完全没有为他想过,一次都没有。
他疯狂地嫉妒司空如默。
更加认定了,只要司空如默活着,她就不可能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但他忍不住试探。
万一呢,万一她会选择站在他的立场,哪怕只有一次。
可惜没有。
换来的不过是他不忍看她伤心,一次又一次地放过,循环往复,不得结果。
司空云落似乎一直天真地以为,他和司空如默可以和平共存。
在她眼里,她的亲哥哥从无谋逆之心,被他这个暴君步步紧逼,处处打压,真是可怜极了。
怎么可能呢?
于是他借秋猎一事,让她看清了司空如默的真面目。
可事情变得明朗起来,司空云落反倒沉寂下去,让他越发担心起来。
她冷待他,他便受着;她虚与委蛇,他陪她演戏;她想扮成妖后,他便乐得做个暴君陪她。
哪怕他清楚地知道,她心中别有计划。
她要与司空如默逃走,去追寻自己的自由,和母妃一样抛下他,离开他。
他想问又不敢问,放任自己沉溺于温柔乡,过的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
自从头痛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他心中明白,是遗传的疯病终于缠上了他。
他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只是希望她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这就让除去司空如默这件事显得极为迫切。
他人在病中,难以入睡,只不过浅眠而已。
每当半夜时,他其实能够感觉到,司空云落总是靠在枕上痴痴看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装作已经睡得熟了,等她支撑不住昏睡过去,呼吸均匀平和下来,再睁开眼去看。
有时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到她,却又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她,怯懦之下缩回了手。
如今他丢盔弃甲,放弃抵抗,甚至不求她会爱他。
哪怕她不肯回到他的身边,只要无意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与怜惜,便足以让他的希望重新燃起。
他以自己的性命作赌。
那么,他赌赢了吗?
回答他的是利箭的破空之声。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箭矢穿心而过,刺穿了……司空云落的心口。
司云落仍处在恍惚之中。
她只是下意识伸手到胸口一摸,满手的鲜红耀眼刺目。
迟来的疼痛自心口蔓延开来,如潮水一般席卷全身。
她的手无力垂下,再拿不稳弓箭,任凭它们颓然落在地上。
身形晃了晃,她再也支撑不住,从马上坠下的样子,像是被折断双翅的华美的蝶。
连慕容星衍撕心裂肺的吼声,都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不——”
他在叫她的名字。
终于不再称呼她“皇后”了,这样也不错。
起码对于司空云落来说是的。
在她坠下的瞬间,司空如默反应过来,及时从马上跳下,慌张地接住了她。
她看着司空如默惊慌失色的脸,有许多话想要同他说。
她想问,为什么不信守承诺,与她一同离开燕都,无论此去南境结果如何,她亦不惧。
她想问,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欺骗她,说什么“永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