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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他们视为猎物的巫马华才,设计的守城弩再是精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弩箭总有用尽的一刻,可叛军却是源源不绝,一轮轮的箭雨洗礼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叛军撤下了手中的盾牌,撞城木一下下的抨击着各宫城门,攻城云梯一次次的搭建攀爬。
各门卫尉带领士兵在城楼上作战,厮杀之声不绝于耳。
敖登格日乐被溅的浑身是血,当第一抹温热洒在她的脸上,她失声尖叫惶恐不安,一张张叛军的脸从她脚下攀爬,继而倒下,又换了一张张脸迎难而上。
在她脸上的第一抹温热冷了下来之时,她也早已浑身浴血,她甚至都不再尖叫,她逐渐看惯了那些底下人的人不断攀爬再不断倒下。
周而复始,仿若一个噩梦不停循环,她永远无法从中醒来。
而她心心念念的夫君,高贵的犹如出尘的谪仙,远远的立于城下,甚至连看都未曾看她一眼……
他,是相信了夏初的污言秽语,认为自己不干净了吗?
敖登格日乐只觉得眼睛一热,那里面有东西要夺眶而出,她拼命的紧咬嘴唇,她不能落泪!
她不再是蒙族父汗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她是萧言竣的妻,她是尊贵无比的太子妃,她怎么能哭呢……
皇城的脚下,须臾之间便已经堆积了如山的尸体,叛军除了云梯甚至开始踩踏着尸身,搭着人梯从各个角落攀爬而上。
萧慕白的呼吸渐重,守城人马的严重不足在这一刻充分体现了出来。
已经有叛军从城墙上翻了下来,朝着城门狂奔而去,结果看到被石碓堵死的城门叛军们也愣了愣,这他吗怎么开门?
可他们也只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愣了愣神,便被一道道身影,从天而降的暗卫结束了生命。
萧慕白终于下了最后一道指令,连他们身周隐藏的暗卫也悉数出动,当真是没有一点余地。
随着暗卫的加入,守城军的将士稍有缓和得以喘息。
然而不过喘息了片刻,一千多名陵门的杀手随着暗卫的加入也飘然而至。
丽妃今日并没有出现在城楼,她在城外呆了多日,早就腻歪了帐篷,昨日里终于回了施府,去了她以前还未出阁时的闺房歇了一夜。
此时,她正贪恋着以往的时光,倚在窗边悠闲的赏着外面的景色。
窗外时不时传来剑鸣之声,一名面具男子手持长剑腾于半空,剑尖直抵一枝桂花树,剑刃因他推送的力道向上缓缓弓起,男子却骤然收剑身姿回旋,引得落雪纷飞横枝乱颤。
丽妃唇角弯了抹笑,目光移到屋内的桌上,桌子上有一块她曾经未绣完的帕子,帕子上的绣面正是一片绿荫之中的园子里,一名身姿俊逸的男子舞出了一朵朵剑花……
闺阁的屋内透着淡淡的桂花香,小几上温着梨汤,炭火炉子上滋滋的烤着两块酒酿梨饼,连妍时不时的翻动一下梨饼,泛着阵阵糕点香气。
面具男子不知何时进了屋,丽妃虽未抬眸却察觉到了一丝屋内的空气流动,她朝着连妍的方向轻轻挑了挑手。
连妍盛了一碗梨汤便端了过去,男子轻轻抿了一口放回到桌上,行至丽妃身旁。
丽妃抬眸看他一眼,笑靥如花:“这一幕,是多少年前发生的事了?”
男子想要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又缓缓的垂下,只是深深的凝着她美艳的容颜温声感慨:“快二十年了。”
丽妃缓缓迈步走到桌边,指尖顺着那帕上男子的身姿轮廓游走。
她忽而开口,声音娇柔:“都快二十年了……”
第688章 转机
丽妃见身后面具男子的眼睑垂了下去,她潋滟的眸中闪过一丝通透的狡黠,唇畔含着促狭笑意柔声问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带着面具,是怕萧慕白看见你的脸吗?”
面具男子抬眸看她,声音中透着一丝愧疚:“他已经输了,就不要让他在死前知晓这一切了。”
……
城楼之上刚刚从坤宁宫赶回来的夏初,伸手轻轻覆在萧慕白的手上。
大局已定,萧慕白赌输了……
皇上终究是,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连日来的耗费心神,让萧慕白的眼中布满血丝,显得面色很是憔悴,他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就算父皇此刻醒来,也守不住了。”
东风吹,战鼓擂。
宫内宫外打着的都是萧字的龙旗,可旗帜下躺着的,全是萧国的将士……
号角绵延,叛军甚至没有动用弓箭手和骑兵,就已经快要破城而入。
虽然城门被堵死,可撞城木仍是不懈的一次次轰击而上。
‘砰砰砰’的滔天巨响,不停的撞击在厚重的宫门之上。
九座城门之中属于丹凤城门最为厚实,也在这样恐怖的撞击下,剧烈地震动起来,门枢处‘嘎吱’作响,这声音听在守城的将士心中犹如催命的音律,却令叛军一鼓作气势如猛虎,可门闩的背后抵着无数碎石和木块,丹凤城门除了落下铜钉之外,仍然屹立不破。
叛军终于放弃了破门而入,转而搭建无数的人梯和攻城云梯而上,卫尉领着宫中士兵还在不停的抛下油火石块,暗卫和侍卫正在奋力的跟陵门中人厮杀。
皇城上下杀声震天,此起彼伏令人心悸。
火一样的日头,却终究艳不过皇城内外遍地的鲜血……
夏初见萧慕白轻轻抚摸左手腕处的一枚令箭,或许他此前还有别的计划,可是眼下,他显然不打算再做无用之功。
夏初不经也抚上了自己左手腕处的那枚令箭,和萧慕白一样,他此前也埋了一手,可是眼前如此令人心悸的画面,即便皇上清醒过来也无法挽回败势。
这一手,若是不用,或许还能留存一些人的性命。
丹凤门上忽然响起顾世柔的声音,她浑身浴血,青丝乱飞,手中的九节鞭不曾停下,叫嚣的话语也随之而起:“施浮丘,不敢上来跟老娘打一架吗?”
赵兴文正在另一处城楼上厮杀,听到她这声挑衅心肝都颤了一颤:“我的亲娘诶,这个时候你还挑事干嘛?”
夏初见到赵兴文左肩处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也猜到他的伤口再次裂了开来……
“老夫等着城破在光明正大的进去。”施浮丘双目微眯,并不屑于她的挑衅。
这皇城从早上攻到了正午,将士已经很是疲惫。
叛军尚可轮番上阵,可是他们呢,只能机械的一次次挥舞手中的兵刃。
施浮丘双手负在身后,虽是站在宫门之下,却以一种胜利之姿仰视,一群强弩之末,他又何必亲自出手去做那压倒顾世柔的最后一根稻草,日后还要去迎接顾家和赵家的双重怒火。
夏初却忽然从赵家母子两人的身上,想起了外公赵定山。
赵老将军临走之际,夏初曾在书房之中问过他:“这些时日,每日进宫当真只是跟皇上闲话家常?”
赵老将军当时并未回他,可从如今已然发生过的事情可以得知,皇上早就怀疑了丽妃,而赵老将军也早已将方伟栋暗暗藏在赵府私牢。
萧慕白深信皇上一定会留有后手,他也认为赵老将军定然不会每日进宫只是跟皇上闲话家常。
这救命的一招,到底是什么……
便在此时,北城门楼突然发出訇然一声,那是刀尖刺啦钢铁才能发出的尖锐声响。
北城门处烟雾弥漫,继而驻守在那里的守城叛军,响起了振聋发聩的滔天呼救,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长安已然被叛军完全占领,日落之前皇宫怕是也即将倾塌。
谁?还能在此时对北城门造成破坏?
烟雾与天边相接之处,孕怀着一团赭色,充塞在天地之间形成一种异样的烟岚,迟迟地,迟迟地,沉淀了下去。
寒风一吹,视野澄清,一袭灰衣男子拔地而起,鬼魅的身影一闪而过,只听数声死前哀嚎接连而响。
几息之后,北城门趋于平静。
这短短时间发生的事情,让两相交锋的叛军和守城军都为之一愣,暂停了手中厮杀。
“姜焕快去城门处看看。”施浮丘慌忙下令。
一如前几日长安城破那般,寒风中夹杂着‘吱呀’一声,似乎是厚重的城门被人打开……
姜焕瞳孔一缩,掠上一匹马快速奔向北城门,还没驰出多远,迎面见到了一名灰衣男子横刀在前。
夏初的眸光璀璨明亮,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了一声:“渡鸦!”
所有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不由都在这一刻同时掠去了丹凤城门之上,陵门的杀手好奇的回身瞥了一眼。
只一眼,那人便吹响了尾哨,无数道身影尽数撤退,不再和暗卫纠缠。
笼罩着长安城上空的缭绕烟雾忽然被风卷过,天空薄云乍开,日光自空中洒下,不偏不倚正照在渡鸦的身上,金光灿烂,灼然生辉。
整个世间仿佛只有这一缕光,穿越了天地,打开了人间界,笼罩在了渡鸦身上。
他抬眸,看见城楼上的夏初对他疯狂招手。
渡鸦向前踏出一步,却令所有人莫名呼吸一滞。
延政门副尉姜焕此时只觉身前身后都被目光焦灼贯穿,为何眼前只身立着的男子眸光如此震人心魄,让他陡生畏惧。
可他不能退,身后是叛军所有人的目光,他只能向前。
姜焕一夹马腹,横刀冲了过去,眼见着疾驰而下的快马就要掠到那人的身前,刀刃即将抹上他的脖颈。
他心中正是嗤了一声,想着也不过如此,只见渡鸦随手劈出一刀,姜焕连人带马被震起三丈又重重坠落,整个地面仿佛都为之抖动。
战马尚且还嘶嚎了一声,姜焕却连一声都没有发出,整个人被刀气在空中划成了两半,血肉模糊的尸身分别掉落在两旁,肢体因为极速下坠,落地时扭曲成了古怪的姿势……
第689章 军旗
饶是两方人马厮杀到了现在,也没有这一刻心神受到的冲击来的猛烈,萧言竣原本还站在大道的中央。
此刻,他慌忙避了开去,程兆兵拔了龙旗也拉着施浮丘避让开来。
叛军在这一刻居然整齐划一的让出一条道路,渡鸦腾空而起向着丹凤宫门飞身而上。
“舅舅,不能在妇人之仁了,这种高手若是不死,对于大军乃是毁灭性的打击!”萧言竣见渡鸦的身影掠上了城墙,再也无法保持缄默。
施浮丘知道萧言竣不是危言耸听,他曾听丽妃提及,让苏浅乐诓走了一个绝世高手,趁着他离开之际将皇城里的人一网打尽。
他当时还觉得丽妃夸大其词,自己这些年在武学造诣上还从未输过,直到刚刚亲眼所见,施浮丘才知道丽妃为何要诓走这个人。
施浮丘此刻也顾不得敖登格日乐的性命,和他以后所要背负的骂名。
留有骂名,总好过没命被骂!
数千箭手受命再次同时拉弓,那种令人心悸的‘吱吱’响声,似乎要穿透皇城上所有人的耳膜,震慑所有人的心神。
夏初只来得及拥抱了一下渡鸦,还没来得及开口,漫天箭雨已经呼啸而至,只见渡鸦推了他一把,城墙上的人迅速掠至掩体处避挡。
施家军弓箭手换箭的空档,渡鸦趁机破空而下,肩上还扛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
“你救她干嘛呀?”夏初万万也没想到,久别渡鸦之后,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句。
委实怪不得他,谁让渡鸦这当口将敖登格日乐给抗了下来。
“你外公让我护她一命。”渡鸦面色有些委屈。
要不是赵老将军临行前的吩咐,当他想救啊?
还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渡鸦将她放到矮关处,夏初还有些不可置信的追问:“外公干嘛要救她啊?”
渡鸦摊了摊手,却见萧慕白趁着夏初不备,一掌就要劈向他的脖颈处。
渡鸦横手一拦,两人手腕相交悬于夏初的脖子上方,掌风激的他青丝乱舞。
夏初眨巴着眼错愕的回头,看见这幅场景,迅速跳到了渡鸦的身后,指着萧慕白道:“你!你想把我打晕?”
萧慕白未曾理会夏初,反倒满面蕴着怒色看向渡鸦:“这城中如今是何模样你也看见了,还不将他带走去找赵老将军。”
夏初见渡鸦听了这话已经扭头看他,慌的连连退步躲到了萧梓穆身后。
箭雨还在漫无休止的洗礼着皇城,萧梓穆只默了两息便也不动声色的避让开去。
“我不走!”夏初退无可退,背后已经抵着墙角,外面要不是漫天飞羽,他怕是早已经纵身跃了出去。
就在大家都等着渡鸦过去打晕他带走之际,渡鸦却轻声对着夏初应了声:“好。”
众人眸光一惊,大地忽然在此刻有些轻微的震动,箭雨也随之停歇了下来,众人原本要开口说的话卡在喉间,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住。
夏初见羽箭骤停,率先跃上了城楼。
这一看,眸中熠熠生辉,宛若藏进了世间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