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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满朔的动作停顿了片刻,脸上仿佛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他闭了闭眼,自嘲地想道自己竟然忘了…是真的忘了还是一直在想办法逃避不愿接受,可能连他自己都有点分不清,但是现在看来…
“就安排在三天后吧。”源满朔看着窗外的天色,半晌后才缓慢地说道,“也该…有个交代了。”
第472章 告别(十九)
“那句话我已经说腻了。”五条悟的双眸中闪烁着晦暗的光; 好像那双“苍天之瞳”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忽然故作叹息地朝着表情有些空白的“御三家”发出了挑衅,“自行体会吧。”
“悟!你在说什么?”五条家的长老吹胡子瞪眼,一下子打破了寂静得有些可怕的氛围,御三家是单纯因为里面的算计而感到心惊,而其余人在震惊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感觉到了看似“温馨”的环境下那压抑着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难受。”钉崎野蔷薇揪着心口的衣服喃喃自语;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烦躁地用手揉了揉头发; 她已经有点不想要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了; 她在心中祈祷着让这一切赶快过去,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 更是为了源满朔。
总是在痛苦的记忆里徘徊也太令人难过了,此时的她完全想不起来他们所看到的实际是他们的“敌人”,甚至有一瞬间她都差点忘记了之前血腥的场面; 不是说接下来就是继任仪式吗?之后一切就会好起来的吧?
“瘦了…”禅院惠心情沉重地看着这一幕,就在这时; 他的耳边忽然飘来了微不可察的两个字,他愣了一下; 然后慢慢地转过头去; 所看到的是禅院甚尔专注的眼神。
比往常生病的时候要更加…不。禅院甚尔扯了扯嘴角,眼前模糊的两个身影重合在一起; 他似乎完全能够从重重的近乎完美无缺的伪装中; 发现独属于朔的真实模样。
果然这家伙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样子; 禅院甚尔深深地看着源满朔; 只要是涉及到自己的事情,从来都不肯暴露分毫…果然还是下次把他弄哭试试看吧。
不管是伤心的还是愉悦的…总得哭出来才行。
虽然但是…知道你是好意,可是甚尔,你有没有思考一下,为什么有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总会带上一点黄暴的色彩?你没看到禅院惠独有的“禅院甚尔雷达”已经响起,看你的眼神已经逐渐变得有些不对了吗?
禅院惠:呵,亏我还往他无限负值的印象分上勉强加了一分,现在…果然不能对他有任何的信任。
两天后。
源满朔将最后一份文件放到一边,然后放下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少爷,您确定不需要邀请观礼的人吗?很多人都在私下里打探着,包括天皇陛下似乎也有意向…”葵上前一步整理着文件,经过这么多天,她也知道源满朔是劝不住的,光是看在继任仪式的前一天都工作到这么晚就可见一斑,她也只能想尽办法将所有辅助的事项做得完美。
“不,如果再有人问起,就统一回复说这是我们源家的‘内务’,谁都不打算邀请好了。”源满朔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他知道这几天乱七八糟的情况是因为什么:
一方面是朝堂上的“大人物”们忽然统一口径和齐河天皇呛声,让一些不明所以的家伙顿时噤若寒蝉,但同时,虽然他们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他们知道这肯定与源家有关,不甘心落于人后的他们就开始百般打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正好源家也放出了继任仪式的消息,所以不少人就算削尖了脑袋都想要挤进来;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源家表达出的对于他们想要参加继任仪式的回绝,他们倒是没有猜测是不是源家内部发生了什么事,反而开始思考起来是不是他们还不够格?既然如此,那么他们的对家呢?如果他们的对家收到了邀请,而他们没收到的话,岂不是说明他们要比不过对方吗?
于是平安京这两天就经常能看到一种奇景,几家的族长脸上带着假笑,互相试探着对方有没有什么动静,而他们能说自己没有收到吗?要是这里面有一个收到邀请的,就问这种情况尴不尴尬?所以一时之间平安京的“交流”都变得频繁了起来,只是不管怎么看,气氛都异常的诡异,用现在的话来说,那些明里暗里的刺探,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莫名的有了一种互相之间都在拍谍战剧的感觉。
所以干脆都回绝算了,他们就没有正事要干吗?源满朔虽然之前就知道平安京贵族公卿们的不着调,但到这种程度还是有点过分了,你们好歹看一看还没有修复好的平安京啊!地面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这么心大真的好吗?
“我的继任仪式只要有你们就够了。”源满朔站起身来转头笑着说道,“才不要外人的参与呢。”
葵低头行礼,面上带着笑意,心中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她见源满朔拉开门想要走出去,瞬间就拿起了一旁的外衫,嘴里的话还未出口,就看到源满朔愣在了原地。
“朔少爷?”
源满朔此刻就好像并未察觉到葵的声音,只是茫然地伸出手来。洋洋洒洒的一片白色从天空降落,落在他的指尖和手心,被体温融化成了冰凉的水滴。
“下雪了?”源满朔喃喃自语道,他静立在原地,在葵担心地为他披上外衫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用手抓紧,然后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对着葵轻声说道,“葵,你先去休息吧。”
“那您…”
“这样的景色,不欣赏一番岂不是太遗憾了吗?”源满朔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语气轻松地说道,“这可是今年的初雪呢。”
可是…这个天气?葵脸上的不赞同都要溢出来了:“已经这么晚了,只是雪的话…”
“如果不是初雪的话,就没有意义了。”源满朔的眼睛中倒映着漫天的飘雪,好像那是什么不同寻常的景象一样,牢牢地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回去吧,葵,不必担心,我只是待上一会。”
葵闭了闭眼,在心中发出了一声叹息,源满朔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随后消失不见,可是一会功夫,他就听到脚步声略显沉重地折返了回来。
源满朔偏过头去,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惊讶,他看到葵拿着几个软垫、较为厚实的毯子,手里还提着一个燃着烛火的灯笼走了回来:“你…”
“总不能让您一个人。”葵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在布置好后,抬起头来挽了挽自己的头发,也不问其中的缘由,只是平静地说道,“这样会好很多吧?”
源满朔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垂头的花苞一点一点展开了紧闭的花瓣,像是风吹过门下的珠帘叮当作响,他微微低下头,看着在灯笼烛火下拉长的影子,露出了清浅的,却又极尽温柔的微笑:“啊,帮大忙了。”
“下雪过后就会冷了吧?”
“应该是的,还好今年的冬衣已经添置完了。”源满朔看着簌簌下落的雪花,没过一会地面和庭院中的树上就积了薄薄的一层,“看来会下很久。”
源满朔在想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在落雪时分好似无声的世界,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幅单纯美丽的图景,可是做什么能看上这么长时间呢?
'明年这个时候,这里的别院就要建成了吧?正好离神宫不远,等祭拜过后,如果有时间的话,就来住上一段时间吧。'
“是啊,可惜最近太忙了,都没找到机会去看建的怎么样了,好像还有温泉来着。”源满朔自语道,他伸出手来,雪花在风中飞舞着,在灯火之下,似乎隐隐约约搭建出了一栋别院的雏形,“葵,等年节过后…算了。”
源满朔顿了顿,平静地放弃掉了自己的想法:“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忙起来的话…还是等下次…”
“少爷。”葵突然出声,她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声音清晰地打断了源满朔的话,“只要您想的话。”
只要您想的话,无论是什么,我们都会为您办到的。
所以…
葵深深地低下了头,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她露出了仿若要落泪的神情。
所以…请您不必为了我们而妥协,为了我们而牺牲您本来想要去做的事情。
这明明是我们的职责才对,是我们过于无能…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烛火落入他的眼睛,仿佛融化了那漫天的大雪,“不仅仅是兄长的托付,兄长、赖光,源家的每一个人,在我这里…”他笑着摇了摇头,神色坦然而又安宁,“比其他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少爷,但是…”
“葵,你还记得吧?我之前说过,'束缚'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说谎’的东西。”源满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目光中流淌着无奈而又静默温柔的河流,“每个人都在寻找着里面的漏洞,妄图从里面获取一些什么,可是所有人都忘了,那也是最不容易‘说谎’的东西。”
抛去所有复杂的条件,留到最后的,不过是“心甘情愿”罢了。
在葵睁大的眼睛中,源满朔的身上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模糊的光,飞雪从廊前屋檐下飘落,长廊之下是温暖的光影,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壁,将世界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部分:“我只是心甘情愿地被束缚住了,仅此而已。”
“所以并没有什么可悲伤的,之前不是有一句话吗?虽然忘记是从哪里听到的了。”源满朔转过头来,冲着葵眨了眨眼,笑着说道,“一切皆是命运的选择。”
第473章 告别(完)
命运…吗?
葵的嘴唇颤动着; 她努力地想要扯出一个微笑来,但几次尝试都没能成功,最终也只能狼狈地用手捂着脸; 不想要源满朔窥见她任何一丝表情。
可是这多不公平啊; 万般情绪涌上她的心头,有温暖; 有难过; 但更多的却是酸涩。她甚至有些唾弃自己在听到源满朔的话时,心中那一瞬间升起的微不可察的喜悦和幸福。
她在高兴些什么?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是因为朔少爷承诺了不会离去; 承诺了他的心永远都会留在他们身边,所以在满仲大人走后,惶惶不可终日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处吗?
这是何等卑劣而又无耻的心思啊!葵只觉得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团; 被棍棒所捶打着; 她不敢抬头去看; 就好像她害怕在源满朔的眼前露出那颗因此而感到安定的心。
我果然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葵掩藏在手心下的表情似哭似笑; 果然源氏的所有人都是一样,朔少爷,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能够这样叫您了吧?
从今往后; 再也没有人能够站在您的前方了; 这该是多么…多么…
…痛苦而又寂寞的事情啊。
“命运?才没有什么命运呢。”一个还带着稚嫩的声音响起; 源赖光慢吞吞地从长廊的尽头走了过来。
他的肩头还有着些许未融化的雪花,身上带着已经浸透的寒意; 不知是在外面待了多久:“绝不会有一条命运上写着让朔去做不情愿做的事情; 如果有…”
源赖光停顿了片刻; 斩钉截铁地说道:“就将其斩断就是了。”
“呵。”源满朔轻笑出声; 他表情柔和地看着源赖光; 不知是期许还是怎样,温声说道,“由赖光来吗?”
“由我来。”源赖光点了点头,无比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再将朔夺走了。”
'我不会让任何人从我身边将你夺走,鬼怪不行,神明也不行,朔,我保证。'
源满朔的目光有一瞬间停滞住了,他久久地看着源赖光,然后脸上缓缓地绽放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果然…”
兄长,赖光果然和你很像,像到…居然让我不自觉地回忆起了那么久远的事情。
似乎是生病的时候吧?他只记得当时病得很重,除了一片黑暗和模糊不清的来去匆匆的人影之外,他几乎记不起来更多的东西。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兄长那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慌了神,整个平安京几乎都被他翻了个遍,根本无心去做其他的事情,后来…
“那赖光可要努力了。”源满朔抬起右臂,同时微微掀开了身上的毯子,“要过来坐吗?”
源赖光抿着唇,他终究还是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慢吞吞地走到源满朔的身旁坐下,然后靠在了他的身上:“朔是不相信吗?”
“不,我相信。”源满朔将毯子拉过去一点,“只是长大还要很长的时间,在那之前,我会一直等着赖光的…但是这个时间还不休息的话,以后可是会长不高的,更别说是去做其他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