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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些大老远来参加武举比赛的少年们,倒是可以全部收入麾下。
晏姝沉默地想着,选出武状元之后,原本就打算招一些少年兵,按照夜皇的意思,初期召集的人数要达三万。
几轮训练比试之后,按照三选一的标准留下一万人。
这一万人将要接受特殊的训练,假以时日,他们会成为西楚最精锐的铁骑,配备最精良的战马,最锋锐的兵器,以及最强悍的主将。
他们会成为一支战无不胜的“战神骑兵”。
不过战神不可能凭空而降。
除了过人的天赋和特殊的训练方式之外,他们还需要花费远比一般军队更多的银两,所以晏姝还是要想办法弄钱。
想到这里,晏姝抬手支着额头,安静地敛眸思忖。
精良战马,精良兵器和盔甲,训练期间的军需消耗,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晏姝此时压根没想到,这个问题到了晚间就迎刃而解。
“兰北司徒家给主子准备的千秋宴贺礼是一等战马一万匹,精良银白盔甲一万套,精良白缨枪一万件,上等弓一万副,精良箭矢十万支,还有一万铁骑训练期间所需要的所有军需损耗,都归他们负责。”
容隐沉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像是早已看出了晏姝心中所思。
晏姝偏头看他,面上浮现诧异之色:“兰北司徒家?”
司徒家是西楚最大的商贾,早已赚取泼天财富,然而因为他们世代从商,以及前朝对商人的规矩限制,纯正的商贾之家子嗣入仕条件极为严苛,甚至一度根本不允许他们参加科考。
而众所周知,士农工商。
商人排最末位,地位极低,除非有朝廷生意上的往来,否则就算是司徒家的家主,未得圣旨也不得轻易进京。
“是。”
晏姝沉默了好一会儿:“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属下什么也没做,只是派人给他们透了几句话。”容隐眉眼低垂,“商贾之家地位低下,这一代的司徒家主纵横商界,雷厉风行,是个有野心之人,他最大的愿望是成为皇商。属下曾让人给他们透了底,西楚要强大,必须先有强大的军队,只要司徒家愿意提供军队所需,成为皇商指日可待。”
晏姝深深地看着他,嘴角微扬:“容隐。”
“属下在。”
“或许本宫应该叫你夜皇。”晏姝嗓音慵懒,带着几分闲适从容,“你此时所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一个摄政王才有的气度和谋略。”
第177章 想要个孩子
容隐跪在地上,低头说道:“属下逾越,请主子降罪。”
“不算逾越。”晏姝说道,声音波澜不惊,“你又没给他们确切的承诺,充其量只是一个谈判的可能性罢了。”
“是。”
“不过司徒家确实可用。”晏姝示意他起身,“坐吧。”
“属下不敢。”
“那就把衣服脱了,趴下。”晏姝站起身,把药膏拿过来,“正好给你上药。”
容隐面露难色:“属下伤势已愈,不敢继续麻烦主子——”
“这是命令。”晏姝平静地看着他,“除非你觉得自己这个摄政王位高权重,不需要听我这个摄政皇后的命令。”
容隐脸色一变,下意识地低头请罪,并不敢再多说什么。
褪去黑色上衣,露出瘦削流畅的脊背,以及脊背上已经愈合却依旧狰狞的道道伤痕。
容隐抿着唇,不发一语地在长榻上趴了下来。
晏姝边给他上药,边说道:“司徒家确实可用,他们想做皇商,国库需要钱,正好合作双赢。”
成为皇商可以提供给司徒家更多的便利,但这样的便利不是白得的,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而对于司徒家来说,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司徒家每年上缴给朝廷的税在六百万两左右,几乎是整个西楚一年税收的一半,属下算过了,若能让他们成为皇商,司徒家的财富会迅速扩大,很多只有朝廷或者世家涉及的产业,可以转移到司徒家手上,我们可以以此跟司徒家谈条件。”
晏姝眉眼浮现深思:“朝廷负责的盐铁富了无数官员的腰包,盐这一块不能给,铁倒是可以,但也必须严格管控,不能让他们乱来。”
盐涉及到的是百姓民生,若掌握在商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铁……
军队要强大,除了强悍他们自身的本领之外,精良锋锐的兵器同样不可或缺。
战场上,兵器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因素之一。
以后若由司徒家专门负责战马、兵器这一块,应该会更便于管控监督。
容隐点头:“是。”
晏姝问道:“司徒家有自己的马场?”
“是。”
晏姝问道:“战马品相如何?”
“司徒家拥有最肥沃广袤的草原,掌控最精良的饲马之术,下个月等他们的战马送过来,主子可以亲自去查看一番。”
“既然如此,战马、兵器、盔甲这一块以后就由司徒家负责,朝廷直接从他们手里购买,若是除了问题,责任由他们一力承担。”晏姝语气淡淡,“另外,皇商势力渐渐做大之后,同样会有脱出掌控的时候,所以除了每年上缴的税收之外,司徒家负责战马这一块的管事,必须有一个让本宫信得过的人。”
清清凉凉的药膏涂上每一道伤痕,草药特有的清香味弥漫在鼻翼,混合着女子弯腰上药时的馨香,让人肺腑躁动。
容隐极力维持镇定:“是,此事属下会暗中做好安排。”
晏姝声音沉静:“暂时先制定一个初步计划,待司徒家的人抵京之后,本宫再与他们当面详谈。”
“是。”
晏姝上好药,把药膏收拾好放在一旁,转身坐在一旁:“这几天你盯一下武举,远道而来参加选拔的少年,资质不错的都可以留下来,以后好好培养。”
“是。”
“另外。”晏姝沉默片刻,“明日开始,你以摄政王的身份进宫上朝,与本宫议事,可以随时出入凤仪宫。”
容隐沉默片刻:“是。”
不过说到摄政王……
晏姝抬眸盯着容隐,仔细打量着他的眉眼,俊美出众,淡漠寡言,通身上下无一处不赏心悦目。
若论起来,容隐其实比皇族那几位皇子长得好看多了,不管是眉眼气度,还是棱角分明的轮廓,都带着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气,倒不太像是见不得光的影卫。
晏姝心有所动,鬼使神差地开口:“容隐,本宫想要一个子嗣。”
容隐一怔。
“要不择个良辰吉日,由你侍寝?”晏姝神色淡淡,像是不经意地一提,“要容貌有容貌,要气度有气度,由你侍寝之后生下的孩子,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
容隐整个人僵在榻上,久久无法反应。
第178章 落荒而逃
暖阁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容隐大概是头一次面临如此无措的问题,僵了良久没有说话。
“怎么?”晏姝眉梢微挑,“不愿意?”
容隐翻身跪下:“属下不敢。”
“不敢什么?”晏姝淡定询问,“不敢侍寝还是不敢抗旨?”
容隐僵了好一会儿,才低头说道:“属下不敢冒犯主子。”
晏姝哂笑:“胆子这么小?”
容隐抿唇不语,心头早已慌乱一片。
“此事容后再说。”晏姝端起茶盏,敛眸轻啜一口,“你去看看武举进行到哪个阶段了,明天能不能出个结果。”
“是。”
话音落下,眼前人影已经鬼魅般消失。
虽跟往常速度没什么两样,于此时来说,却总觉得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晏姝忍不住扬起嘴角,心情愉悦。
训练有素的影卫统领,威压浓厚的摄政王,从少年时期就几乎从未有过情绪外露的时候,没想到今儿这么轻易就破了功。
……嗯,挺有趣的。
晏姝慢吞吞地把一盏茶喝完,斜倚在榻上,认真思索着司徒家的事情。
对侍寝一事倒没怎么放在心上。
皇族跟司徒家合作,让他们成为皇商,除了对国库收入和打造军队有利,同时也可以利用他们压制一下西楚各大世家的气焰。
先帝时期那些大家族利用皇亲国戚的身份大肆敛财,或是官商勾结,或是横征暴敛,即便不经商,家中富贵也不亚于一般的商贾之家。
若要查,一个都无法置身事外。
然而天高皇帝远,哪个世家大族的势力都不容小觑,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死一两个人没什么,即便是掌握着权力的家主突然暴毙,影响也没多严重,最多引起家族内部恐慌,以及一段时间的内斗,很快就会择出更合适的家主人选。
但一个大家族的瞬间倾塌,却会引发无法忽视的后果,足以造成一方地动山摇。
晏姝抬手揉着眉心。
皇帝好当,一个勤政爱民的皇帝却远比一般人更辛苦。
若更有野心一些,想成为圣明无双、让后世称颂的一代伟大帝王,就更不容易了。
每天要思虑太多的事情,民生,军队,朝堂,地方世家,文臣武将之间的平衡,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来往对抗——而这所有的一切想要做得顺利,前提是要保证国库的充裕。
历史上越勤政的皇帝,越容易短命,因为操劳过度。
一个国家的繁荣昌盛,大多是励精图治的皇帝以十年二十年寿命换来的结果。
晏姝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愿不愿意做这样一个皇帝?
心底深处早已有了明确的答案。
这条路对一个女子来说,显然比男人更辛苦百倍千倍,因为单单男尊女卑这一条规矩,就能让多少有野心抱负的女子被打入深渊。
没有足够强大的背景,没有强大的支撑,谁敢有这样的想法——哪怕只是一点点苗头,都是罪无可恕。
晏姝敛眸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眸心渐渐浮现一抹寒凉嘲弄的色泽。
明明女子也可以做的事情,却要受到男女之别的规矩限制。
世俗强迫她们必须伏低做小,权力男人握着,功劳男人得了,女子就该默默无闻?
她便不信这个邪。
晏姝起身走了出去:“南歌,青雉,随本宫去崇明殿走一趟。”
“是。”
乘着凤辇抵达崇明殿,里三重外三重的御林军齐刷刷跪下,晏姝跨进殿门之前,看见了长公主府嫡子钟奕安。
晏姝看着跪在地上的钟副统领,淡淡一笑:“钟副统领今日在此当值?”
“回皇后陛下。”钟奕安恭敬应道,“是。”
晏姝嗯了一声:“给皇上请安了吗?”
钟奕安一凛:“皇上龙体欠安,卑职不敢打扰。”
晏姝嘴角微扬,笑意浅淡:“倒是乖觉。”
话落没再说什么,径自跨进殿门。
钟奕安低着头,忍不住想到最近流传在权贵官员府邸里的窃窃私语,以及凤王夫妇极速恶化的关系,总觉得宫里要变天了。
第179章 梦魇
夜容煊正在睡觉。
准确来说,他是在梦魇。
一身黄色寝衣躺在床上,脸色惨白,额头尽是冷汗,双手不自觉地挥舞着:“不……不是我,别来找我,滚,滚开!”
“晏姝,你去死吧!你去死,去死!去死啊!”
“该死的贱人!不,不是,你听我说,别来找我,不是我害你……”
青雉惊骇地站在晏姝身后,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陷入梦魇中正在胡言乱语的夜容煊,心下一片震惊骇然。
他在说什么?
让皇后去死?
不是他?不是他什么?不是他害死皇后?
皇上这在做噩梦吗?
青雉忽然想起皇后封后大典那日,性情突然大变……难道跟皇上此时说的呓语有关?
“青雉。”晏姝清冷的声音响起,“让人端一盆凉水过来。”
“是。”青雉压下心头慌乱情绪,连忙转身走了出去。
南歌站在晏姝右侧,皱眉盯着夜容煊:“皇上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像是陷入噩梦中出不来的样子。”
晏姝嗓音淡漠:“大概是做了亏心事,被鬼敲门了吧。”
南歌不解,心里却清楚晏姝跟夜容煊闹翻绝不仅仅因为晏雪,也不是因为晏姝野心勃勃想取而代之。
而是夜容煊做了让晏姝怨恨的事情,才造成后面的一切反目成仇。
只是他到底做了什么,大概只有晏姝和夜容煊自己知道。
青雉很快端来一盆凉水。
晏姝伸手接过来,毫不留情地泼到了夜容煊脸上。
哗啦!
青雉吓了一跳。
“谁?!”夜容煊瞬间惊醒,并腾地从床上坐起身,满头满脸的水不停地往下滴,像是个落汤鸡似的狼狈,“下雨了?”
“皇上醒了?”晏姝把盆递给青雉,满眼嘲弄地看着夜容煊,“方才在做噩梦吗?”
夜容煊定了定神,看到站在床沿的晏姝,瞳眸骤缩,眼底急促划过一抹恐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