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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休息室里,冬稚见到了这位华微科技的秦总。许博衍不知道那天吃饭的内情,以为他们已经见过认识,因正在合作,加之秦承宇所谓“乐迷”身份,带来和冬稚打招呼。
冬稚目光隐含着探究,秦承宇察觉到了,但毫不在意,笑着问许博衍:“我能单独和冬稚老师聊两句吗?”
许博衍不会擅自替她做决定,看向她。冬稚无所谓,也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点头说好。
许博衍把空间让给他们,去门外等候。
没了旁人,意外的是秦承宇没说别的,开口便是道歉:“非常不好意思,冬小姐,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对我有意见。我不知道陈就和你说了什么……”他顿了顿,道,“如果有不妥的地方,我替他给你道个歉,你别往心里去。”
“你和陈就是同事?”冬稚盯着他。
约她吃饭的说是秦总,结果最后见面的却是陈就。
“同事,合伙人,也是朋友。”秦承宇说,“我跟他在牛津读书的时候就认识,回国以后一起参与了央科院一位老教授主导的科研工程,华微就是这个工程衍生的合作企业,我重心是负责商业这一块,陈就负责开发研究。我们的关系还不错。”
冬稚默了默,带着一丝不悦:“看得出来你们关系很好。”
秦承宇无奈笑道:“不好意思,约你吃饭的事,是我做得不妥。我的本意并非骗你……说实话,我作为陈就的朋友,要说不向着他,你肯定也不会信。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冬小姐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这件事是我们失礼了,还请冬小姐别见怪。”
这个人和陈就——现在的陈就——正好是两个极端,一个在那边莽撞发疯,一个在这彬彬有礼,又是致歉,又是告饶,话说得滴水不漏。
冬稚板着脸,挑眉问:“秦总把我哥支开,到底想和我聊什么?就为了聊这些?”
“我只是想跟你致歉,外加有些好奇。”秦承宇道,“贺仪虽然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但代表我跟陈就共同的心意。祝您演出顺利。”
冬稚抿了抿唇,“谢谢。”
“那我就不耽误冬小姐的时间。”秦承宇说着要走,转身,步子忽地停住,“对了,我听说陈就以前性格很好,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人?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好像就没有回过家,似乎和家里闹了矛盾?这些冬小姐知道吗?”
她脸一变,不等她回答,秦承宇问这些似乎就没想听她回答,很快自答道:“……抱歉。我和陈就认识不够早,很多事情我都不了解,难免有些想知道。是我过于八卦了。”
他说着“冬稚老师请自便”,姿态悠然地开门,走出休息室。
……
第一场演出结束后,苗菁来了华城和冬稚见面,一起吃晚饭。地点是冬稚挑的,去年回国来过的一家餐厅,自然也是她请客。
落座点好菜,苗菁忍不住吐槽:“你果然还是喜欢吃中餐。”
“对啊。”冬稚说,“在外面演出的时候,能自己请厨师就自己请。”
“请不了的时候呢?”
“那只能到哪里就吃哪里当地的东西。”她说,“大部分时候都吃不惯。”
“没办法。”苗菁摇头。口味这种事,怎么说呢,有的时候可能突然就变了,但也有可能永远不变,喜欢吃什么,永远就是什么。
一餐饭下来,餐前餐后是聊天时间,从以前到现在,聊了不少。
苗菁如今开着家花店,生意还不错,店里的事情有店员负责,不需要她辛苦,偶尔出去旅旅游,日子清闲悠哉。只除了时常被家里催婚,其余可以说是完美。
“我反正没有什么大志向,过得舒服就行了。”苗菁感慨,“像你这样,几年下来都在学、都在忙,没有一天轻松悠闲,这样的生活我是真的过不来。”冬稚笑说:“也没有那么夸张,主要是太闲了我会觉得无聊。”
人和人性格不同,自然有差异。
聊了一会儿,苗菁想起什么,“对了……”盯着冬稚看了几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惹得冬稚发笑:“怎么,你想说什么?”
苗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踌躇着问:“你回来……和温岑……有联系吗?”
冬稚嘴角笑意稍缓,摇了摇头,语气未变:“没有。”
苗菁沉默一会儿,问:“我看到采访你的那篇报道。你大学那时候是跟温岑在一起了吧?”
冬稚顿了一下,但没有否认,“……嗯。”她说,“一天。”
第52章 炎炎
冬稚在国内念本科那会,大二下学期刚开学; 正值初春; 和时隔两年未见的温岑重逢。
学校篮球馆对外开放; 经常有校外人士进来打球; 彼时听说有个男生常常和体育系的人一块组队; 文学系的系花看了两场; 对那人一见钟情; 苦苦倒追。
别人的八卦她只当玩笑; 听过就算了。冬稚生活的重心除了学业,另一个就是在课后兼职。咖啡馆、西餐厅,这些需要现在音乐伴奏的地方,她去过不少; 长一点打工几个月或者半年; 短一点,一个月或是两个星期; 甚至按天算,按小时收费的零工也做过。
她还给初学小提琴的小朋友做家教; 比正式在外开班的老师费用低; 也接了不少单。
从搬到盛城开始; 霍小勤身体一好就出去找事情做。先是打了几份短工,后来通过家政公司,找了份保姆的工作。每天做的工作和以前差不多; 只除了要照料身体不便的主家。
和许家的缘分说起来也奇; 霍小勤怕她担心; 从不在家过多提起工作的事,冬稚那时候只想晓得,许叔因为身体不好,脾气很差,发妻早亡,多年来照顾他起居的人换了又换,一度找不到愿意去许家干活的人。为此,许博衍一边忙着公司的事,一边操心家里的老父亲,十分头痛。
霍小勤去许家干活,冬稚心疼她每日看人脸色混这口饭吃,虽然工资高了几倍,还是尽可能地为家里创收,以期有一天经济宽裕,她能负担得起全部责任,好让霍小勤也能在家享福。
从大一到大二,冬稚的时间都排得很满,练琴、打工,听见什么谁帅不帅、谁又追谁这样的事,根本没有兴趣。也不是没有人追她,几个经常一起吃食堂的同学跟她开玩笑地提过,当时学校里的男生称她为“小提琴专业最难搞定的高岭之花”,一心只练琴,两耳不闻其它。这个“其它”自然也包括恋爱。
就在第二个学期,刚听闻文学系系花追求那位篮球男生的事情,没多久冬稚就见到了本尊。
在学校大礼堂,她作为小提琴专业的代表,给校领导们进行汇报演出。结束后和同学走出后台,在门口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背着光,叫她:“冬稚。”
她先是愣,走近了才看清。
——是温岑。
那股懒散的气质还是没变,他倚着门框,从兜里抽出一只手,笑吟吟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
苗菁是知道这事的。
当初温岑在高三最后一段时间转学离开,原本的三人讨论小组就此冷寂。群里只剩她和冬稚两人说话,有时她和冬稚找温岑聊天,他大多时候都不在,每每都要隔十天半个月才难得出现一次。
到后来,他的账号头像彻底黑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再亮过。
苗菁原本以为和他就此断了联系,大二下学期开始前,寒假的某一天突然接到陌生电话,是消失的温岑打来的。
他辗转找了以前的好多旧同学才联系上她,叙旧之后,问起冬稚的去向。
苗菁不知道他为什么消失这么久,他没说,只说高中之后没有继续读大学,正在自己创业经商。
冬稚和苗菁一直有联系,从苗菁这里,温岑问到了冬稚的所在。
苗菁知道,后来温岑去找了冬稚,他陪了冬稚很久,直至冬稚通过曼哈顿音乐学院的招生,离开国内飞赴纽约深造。
听冬稚说,和温岑在一起“一天”,苗菁有些惊讶。
很快她把这股惊讶掩下去,虽然觉得或许会尴尬,叹了口气,还是提了,“我和温岑偶尔有联系。他不是做生意嚒,公司规模扩大了挺多,经常这里飞那里。不过我也没见过他,都是在微信上联系,之前有两次他出差到我在的城市,我们见面吃了两回饭。”
冬稚顿了一下,“他还好吧?”
“挺好。”苗菁说,“你回来,他没有找你嘛?”
“没有。”
“不是知道你回来嘛,我跟他提了一句,然后他说他知道。后面就不跟我聊了。”苗菁闷闷道,“你想见他吗?”
“他见我未必会开心。”
苗菁默了默,叹气,不再说。
……
和苗菁见完面后过了三天,冬稚在公寓里,忽然接到她的电话。
那端她咋呼,稍显激动,过后又变得踌躇,说话一顿一顿:“那个什么,就是,你最近有空没啊?”
“我?这两天还好。”冬稚说,“后天要去下一个演出的城市。”
“哪里?”
“容城。怎么了?”
苗菁支支吾吾半天,跟她说:“温岑问我你有没有空,说想一起吃个饭。”
冬稚一愣。
半天没听她说话,苗菁问:“冬稚?”
“……嗯。”冬稚回过神,说,“可以,什么时候?”
“我问问他啊,挑个合适的时间,也不好耽误你工作。我等下打电话给你!”苗菁说着挂断。
冬稚端着杯子站在窗前,对着高楼下车水马龙的景色看了好久。
不到十分钟,苗菁打来电话,说:“我们在容城见吧?这样你可以一边排练,不会耽误。”
“你们方便吗?”
“方便!我就当去旅游了,温岑说他最近刚忙完,也没什么事,正好清闲!”
冬稚想了想,道:“好。”
事情就此说定。
……
到达容城的第二日,他们一起吃晚餐。
冬稚曾有一段时间和温岑保持联系,后来出国、回来,和苗菁未曾中断联络,而苗菁和温岑也一直保持通讯,但三个人一起坐在一块,已经是许多年没有过的事了。
一见面,彼此都很尴尬。
苗菁仍旧是活跃气氛的那个,看看冬稚,看看温岑,笑说:“哎呀,你们两个,一个是艺术家,一个是大老板,都事业有成了,就我,还在整天混吃等死!”
一番话逗得另两人都笑了。
无言对视两秒,冬稚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温岑比起从前稳重了不少,但熟悉的感觉也仍然保留着。
苗菁招呼他们落座,“好了好了,不要站着,坐下说!”
一张小圆桌,三个人围着坐。
如果是温岑和冬稚两人单独见面,或许会有些尴尬,但多了苗菁,气氛便缓和不少。从分开那几年说,到如今的近况,得知对方过得都不错,心里多了几许熨帖。
饭前饭后时间基本都用在聊天上,一餐倒也饱足。离开前,冬稚去洗手间小解,出来洗手,到洗手台边,见温岑等在那。
她一顿,猜他或许有话说,没开口。
“我觉得你见到我有点紧张。”温岑靠着墙笑,“怎么,不会是觉得尴尬吧?”
“没有……”冬稚顿住,默了默,无奈叹道,“有一点。”
温岑凝眸看她数秒,说:“你忘了吗,我当时怎么跟你说的。我的感情是我的事,你不必有负担。我们只是没办法走到那一步,不是你的错。”
冬稚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岑眸色闪了一闪,忽地道:“其实,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冬稚愣了一下,抬头,“嗯?”
“因为你刚回国,我们三个叙旧,我就没带她一起来。下回有机会再带她一起吃个饭。”
冬稚打量他的神色,看他表情不似作伪,她问:“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多了吧。”温岑笑说,“是个傻|比来的,一天天能把我气死。”
他唇边笑意和眼里温柔的神色,让他周身都洋溢着一种幸福的感觉。冬稚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松了口气。她弯唇:“好,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
温岑换了个站姿,说:“在见到我之前,你该不会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觉得抱歉?”
冬稚抿了抿唇,算是默认。
“我真是服了你。”温岑说,“别想那么多了,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你我还有苗菁,大家都过得好,以前的事情就放下吧。”
冬稚嗯了声,“好。”
“这回在容城演出,我能走后门要两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