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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回家
林知书眼泪簌簌地流下来。
心头千丝万缕也似在这一刻滚落着; 从她的心里解绑。
只觉得从前甜蜜苦涩、到之后毅然决然离婚、一个人飞去美国,怎么过了那么那么长的时间啊。
那么那么长的时间,他还在原地等她。
从前送出的那枚钻戒; 到如今他自己先戴上。梁嘉聿做任何事; 都不以林知书必须给出回应为前提,他只是坦然地先给出自己的选择。
再克制,肩头也还是哭得剧烈颤动。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
梁嘉聿握住了林知书的手,她没有收回。
那枚戒指传来温润的、微凉的触感; 梁嘉聿说道:“戒指原本就是要让人随身带着的; 我只是从前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和理由戴在手上。”
眼泪掉在梁嘉聿的手腕上; 他靠近身子,将林知书抱在了怀里。
隔着并不窄的距离,身体没办法完全靠在一起。
只有潮湿的脸颊紧紧地相依。
林知书抱着梁嘉聿的脖颈; 哭声愈发剧烈。并没有任何悲伤、萧瑟的情绪,而是失而复得的庆幸与愉悦。
她眼泪如同很多年前一样再次沾湿梁嘉聿的衣衫,他低头亲了亲她湿濡的侧脸,说道:“小书; 我有一个建议。”
林知书抬起朦胧的双眼,问他是什么。
梁嘉聿说:“我和你先回家,然后你像以前一样坐在我身上哭,这样也方便我抱着你。”
林知书几乎愣在原地; 而后又哭又笑了出来。
梁嘉聿也笑:“我认真的; 小书。我不想和你隔着一段距离抱你。”
林知书简直更要流下眼泪,她点点头; 说好。
梁嘉聿抽来纸巾; 将她面颊上泪水擦净,而后两人一起下了车。
走到别墅门口一小段路; 林知书害怕被别人看见自己哭红的眼睛,一直往梁嘉聿怀里躲。
梁嘉聿就搂住她,快步朝别墅走去。
林知书输入密码,两人进了别墅。
梁嘉聿从前只来过一次这里,林知书彻底搬去公寓之后,这里就一直是Chole找人管理。
后来林知书回来住,他也没有再来过。
家里很是空旷,即使她已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一进门,林知书就去鞋柜里给他拆封新的拖鞋。
“等我一下。”林知书飞速拆着塑料包装。
梁嘉聿就在一旁耐心等待,他顺手开了灯,家里更亮堂起来。
两人换了鞋,往里走。
林知书又去开空调。
开完空调,又去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
梁嘉聿帮忙接过水,林知书仰头喝了大半杯。
杯子放回茶几上,林知书去看梁嘉聿。
悲伤情绪被打断,似乎并没有那么好接上。
如果不是她依旧眼圈通红,怕是已没有人想起她刚刚还在大哭。
气氛有些尴尬,梁嘉聿却依旧牵住她手,把人带到沙发上。
好像回到从前,她总喜欢跨坐在他腿上。
身体直起来,可以滔滔不绝地和他谈论生活里的趣事。
身体趴下去,可以在他的胸膛上汲取无限的勇气。
面试穿着的白色西装裙被不管不顾地提上去,重新贴上梁嘉聿的胸膛。好神奇,心脏像是有看不见的脉络,在两人重新靠近的这一瞬间重新连接。
林知书觉得身体好烫、脸颊好烫,心脏“砰砰砰”地再次跳了起来。
它当然一年四季、每分每秒都在跳动。
但是只有在这里一刻,林知书觉得它在鲜活地“跳动”。
汹涌情绪再出现,但已不会流下淙淙的眼泪。
林知书安静地抱住梁嘉聿的脖颈,感受到他手掌轻轻地在她身上摩挲。
摸到她的脸颊,也摸到她的肩头,摸到她柔软的手指,也摸到她的腰。
而后是膝盖到脚踝。
梁嘉聿再次圈住林知书的脚踝,他偏过头,亲上她湿润的嘴唇。
时间带来的拘谨与生疏只有一秒,身体上的欲/望足够在顷刻掀翻所有的矜持与礼貌。
梁嘉聿收回手,一只按在她后背,一只按在她后脑。
他当然不喜欢在车里,不喜欢隔着一段距离,也不喜欢那样的逼仄、有所顾忌。
他喜欢林知书亲密无间地贴在他的身上,他喜欢林知书撩起的裙摆,他喜欢林知书细细的可以被他一只手握住的脚踝。
他喜欢林知书回到他的身边。
此刻觉得平静、安宁。
带有戒指的左手从林知书的发根处插/入,感受到她散发出的微微湿热。而后,坚硬微冷的金属便触感鲜明地从她的头皮上划过,来到微微战栗的脖颈、肩头与手臂。
梁嘉聿重新丈量林知书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反复地抚摸、也反复地圈住她的脚踝。
悲伤气息早已烟消云散,再对视时,林知书已双目湿漉漉。
她浑身都是湿的,哪里是只有双目。
梁嘉聿问她:“还想哭吗?”
林知书摇头。
梁嘉聿轻轻地笑了。
“小书,我想先去洗手。”
他抬起左手,那枚戒指在他修长有力的指节上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彩。
林知书轻轻地挪开了身子,她像只提线木偶,被梁嘉聿带着去了洗手间。
看见清澈的水流流过他的手掌,看见梁嘉聿把那枚戒指摘下,带进左手中指中间的指节处卡紧。
看见自己的身体被抱到高高的洗手台上,看见梁嘉聿右手将自己抱紧,低头亲吻。
而后视线开始失焦、开始重影、开始出现颤动。
银色戒指带来和体温完全不同的触感,它坚硬又温润、冰冷又炽热。
林知书紧紧抱住梁嘉聿的脖颈,像是茫茫大海中抱住的一片浮木。
水顺着林知书的小腿流下去。
林知书不敢去看,只抱着梁嘉聿的脖颈不松手。
水声再次响起来,梁嘉聿清洗手指和银色戒指。
戒指重新戴回无名指,梁嘉聿将林知书抱下来。
洗手间里顷刻变得安静,林知书松开抱住他脖颈的手。两人因此离出咫尺距离,林知书低头,看见他西裤上更深的水渍。
“这是你的还是我的?”林知书问出口,脸颊就烧了起来。
梁嘉聿低头看着她笑了,他用手指摸了摸她脸颊,把她散落的碎发撩到耳后。
“你要先洗澡吗?”梁嘉聿问。
林知书点头,“你呢?”
“我在这里没有换洗的衣服。”
“也对。”林知书说,“……那,你要走了吗?”
梁嘉聿低头看着她:“你希望我走吗?”
林知书摇头。
“但我已经没办法再穿着这些衣服了。”梁嘉聿说。他更靠后站了一些,林知书才发现他衬衫和裤子被自己糟蹋得不像样子。
“那怎么办?”林知书问。
梁嘉聿再次走近,他手掌抚住林知书面颊,低头又亲了亲她。
“我想你跟我回家,小书。”
第60章 鬼迷心窍
“回家”; 一个充满魔法、无法拒绝的词汇。
林知书眼眶又酸胀,她点头说好。也踮脚,去亲梁嘉聿的嘴唇; 当作盖章确认。
梁嘉聿离开时关上洗手间的门; 安静地重新回到沙发上。
外面天色已黑,客厅玻璃上印出梁嘉聿身影。
他坐在沙发上,等身体重新恢复平静。
双目闔上,听见洗手间传来微弱的、连续的水声。
梁嘉聿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从前最是厌恶的平静; 如今却叫梁嘉聿近乎痴迷。
他想; 他从前感受到的其实并非是平静; 而只是枯燥、乏味,和麻木。
对于情感缔结的“内在抗拒”,一方面保护了他的自我; 其实另一方面也叫他难以从生活中再品尝到鲜活的快乐与痛苦。
因此,才对新鲜环境里的微小刺激感到兴奋,一次一次在世界各地流转,也对那时林知书的书信感到有兴趣。
以为她只是制造泛泛涟漪的灰色石子; 于是将她放在自己的巨轮上一同前行一段时间。却到最后才发现,她是一只只属于她自己的小鸟。
她曾经决意离开过一段时间,而今天,她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是否窗户并未关好; 梁嘉聿似乎听见窗外树叶摇曳的细碎声响。轻柔的、温和的、愉悦的、轻快的。
是否还有风也吹拂到他的手指之间; 梁嘉聿觉得身体轻盈。
洗手间里传来林知书的声音,门该是开了条缝; 声音格外清晰。
“梁嘉聿; 我忘记拿衣服了。”
梁嘉聿睁开双眼,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林知书开了一条缝; 露出一只朝他挥舞的手臂。
“我的卧室在二楼右手边第一间,可以麻烦帮我拿一下衣服吗?随便什么裙子都好。”
“好。”梁嘉聿应声,抬步朝楼上去。
他没有来过林知书的卧室,也没有借此机会探寻的意思。
卧室里有一间很大的衣帽间,梁嘉聿拿了手边最近的裙子和一套的内衣裤。
重新返回洗手间门口,林知书将衣服接进去。
她把头发吹到半干,穿上梁嘉聿递来的裙子。
一条鹅黄色吊带裙,鲜活得如同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上半年一直忙于学业,这下才发现头发长得已快要腰。林知书简单梳理了一下,趿着拖鞋走了出去。
梁嘉聿放下手机。
林知书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重新扑到他的身上。
梁嘉聿胸膛传来笑意:“我身上脏。”
林知书说:“我不嫌弃你!”
两人一同笑起来,梁嘉聿闻到轻盈的、甜腻的樱花的香气,来自她的温热细腻的肌肤。
脸颊此刻也不再沾满泪水、皱皱巴巴,洗过澡之后的林知书重新变成充盈、鲜活的林知书。
她双唇红而丰润,梁嘉聿偏头去亲。
不像早些时刻那样深入,他仿佛只是在仔细地品尝、回味。
亲到她鼻尖又溢出声响,就把她放开。
“明天我们再来收拾东西,今晚先回家?”梁嘉聿问。
林知书重重点头。
关闭空调和灯,林知书拉着梁嘉聿的手离开别墅。
外面正是一天中最凉爽的时刻,林知书舒服地闭上双眼。
“好幸福哦,梁嘉聿!”林知书忍不住溢出感叹。
梁嘉聿搂住她,叫她小心脚下的台阶。
汽车途经便利店,梁嘉聿下车去购买东西。
他没什么可遮掩的,透明袋里装着四五盒套。
林知书很想忍住笑意,但嘴角不受控制地飞去外太空。
在梁嘉聿面前袒露欲/望从来不是一件羞耻、困难的事,他们从前就讨论过这些事,梁嘉聿说,他觉得一切应该追随本心。
此刻才又想起那枚在她身体里的戒指。
耳朵烫得要融化,戒指的质地与手指简直是天差地别。林知书别过头去看窗外。
车辆行至市中心附近,窗外灯火琳琅,行人成群。
车窗反光上,梁嘉聿握在方向盘上的戒指折射出显眼的光泽。
林知书没办法不笑,只能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
红灯停下,梁嘉聿右手握住她左手。
他们都没有看向对方,但是握住的双手却悄然十指紧扣。
绿灯跳起,两人也默契地分开。
一路顺畅回到公寓,林知书对一切都感到熟悉极了。
电梯上行,两人走到公寓门口。
梁嘉聿没有抬手,他让林知书开锁。
林知书按上大拇指,门锁就应声而来。
鼻头简直一秒酸涩,他就是要让她知道,家里的门锁她随时都可以打开。
林知书拉开大门,强烈的熟悉感兜头而来。
她曾经和梁嘉聿生活过的地方,她曾经哭过、笑过的地方,她曾经和梁嘉聿相爱过又离开的地方。
林知书重新回到一切的起点。
心潮澎湃,要大口呼吸才能维持氧气。
梁嘉聿拿出拖鞋帮她换上,而后说他先去洗澡。
目的实在再明显不过,林知书耳红着点头。
梁嘉聿的身影消失,林知书也马不停蹄地去看家里。
客厅、厨房、阳台、卧室,一切都仿佛她根本没离开。没有任何变化,林知书离开后,梁嘉聿的时光停留在了两年前。
这想法叫林知书简直崩溃,她当年没有办法确定梁嘉聿是否真的喜欢她,还是仍停留在“有意思”。于是离开他,不再叫他感到她任何的“有意思”。
两年之后,梁嘉聿戴上戒指,给她确定无疑的回答。
客厅里,林知书偷偷抹了溢出的眼泪,她不想今晚再被伤感淹没。
一个人走去厨房,弄了两杯水放在梁嘉聿卧室。
当时走的时候,她卧室里的东西都清空了。现下自然而然还是住在梁嘉聿的卧室里。
卧室里开了灯,林知书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乌雨墨刚刚给她发来消息,问她面试怎么样。
林知书给她回复,说一切顺利,只需要耐心等结果。
乌雨墨:出来吃饭?我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