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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之绫的脸一白,从小高台上站起来,抬眸看向薄妄。
她没有上前阻止,也阻止不了。
薄妄走到她面前,拿起早餐的盒子,夹出一个煎饺喂到她唇边,低沉地道,“我想过了,你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你家里的事。”
他要跟她回江南也不愿意,她在封闭自己,想把自己缩进龟壳里。
“所以呢?”
她的声音很冷,也带着一抹颤意。
余光中,几个男人正在用绳子将摩托车固定在推车上,这样的画面令她浑身发冷。
“鹿之绫,你说过,要是觉得过去太痛苦,那就斩断它。”薄妄维持着投喂的动作,“你斩不了,我帮你斩。”
鹿之绫没有吃,眼神格外冰冷,和窗外的雪一般,“薄妄,我的过去并不痛苦。”
她和他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说完,她又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挤出唇,“请你不要一件一件都夺走,行吗?”
给她留一点念想,哪怕只是一点……
薄妄放下手中的筷子,黑眸深邃地盯着她,“鹿家已经没人了,守着这些死物没有任何意思,鹿之绫,你得看点活的。”
看看他。
“……”
鹿之绫明白自己和他说不通,她转过头,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男人推着摩托车离开,推出门,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佛珠手串没了。
现在,摩托车也没了。
全都没了。
那些人离开后,薄妄也走了。
鹿之绫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摩托车原本放置的位置上,她就这么站着,这么看着空荡荡的地方,喉头忽地涌上一丝腥甜,舌尖缠上黏腻。
她抬起手抹过嘴唇,手指染上鲜血。
荒谬。
真的是好荒谬。
……
江北的这场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一个星期,天地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外面的温度似乎一降再降。
可鹿之绫没什么感觉,房子里的暖气一直开始,连地都是缓的,温和如春,她穿着再单薄的裙子都没有感觉。
她光着脚将房子里的每一块地板、地砖都踩了一遍。
她坐在卧室里,看着落地玻璃外的清江一看就是一整天。
薄妄回到帝江庭的时候,鹿之绫就躺在小高台的纯白毛毯上睡觉。
她整个人蜷缩着,紧阖的双眼被白纱蒙住,小脸白净柔弱,被锁铐铐住的手放在小高台的边缘,锁链静静地躺在光可鉴人的地上。
薄妄走过去坐下,黑眸深邃地盯着她,眼底宠溺昭然。
他抬起手,小心地将她覆到脸上的黑发拨开,将白纱解下来,温热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的唇。
第261章 大不了,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
鹿之绫忽地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目光冷淡,没有温度。
她转身在毛毯上躺平,看向窗口的暗色和飞舞的白雪。
又到晚上了。
“为什么不摘白纱?”
薄妄低眸看着她问道,嗓音磁性。
他只困住她一只手,不让她乱跑而已,她可以摘下白纱。
“摘不摘都一样。”
鹿之绫淡漠地道,躺在那里,毫无生气地又闭上眼,像是困倦至极。
这一个星期里,薄妄努力地释放他对她好的信号,菜色换了一批又一批,每天都是不重样的,礼物堆得比山还高,几乎高过墙上的钻石画。
然后,他一次次地试图在她的眼里找出她的爱慕与温柔。
发现没有以后,他又会失控,会用白纱蒙住她的眼睛,也会抱着她去笼子里睡觉。
日子就这样重复再重复。
见她没有任何和自己倾诉的欲望,薄妄没有动怒。
反正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就能等她改变主意。
不急。
他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薄妄伸手将她从毯子上拉起来,抱在怀里,解开她腕上的锁铐,宠溺地问道,“怎么不吃中饭?”
他热在桌上的饭菜她一样没动。
“没感觉饿。”
她现在一天天下来连运动量都没有,怎么会想吃东西。
“那也得吃。”薄妄捏捏她瘦弱的肩膀,“我买到一条很新鲜的鱼,给你做糖醋鱼吃。”
“……”
鹿之绫坐在那里,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腕,没有搭理他。
“今天给你买了一支毛笔。”
薄妄一手搂着她,一手拿出一个锦缎盒子。
他搂着她推开盒盖,里边是一支几百年历史的竹刻山水纹软毫毛笔,“你以前说过,心不静的时候练字是最好的选择,我的之之就算是要练字,也要用最好的笔。”
说完,他把毛笔拿出来放到她的手里,“喜欢么?”
鹿之绫低眸看着笔身山水纹路幽雅精致的毛笔,慢慢伸直纤细的手指,任由毛笔从掌心滑落。
他的心意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
看着她的动作,薄妄的脸色沉了沉,拥住她身体的手一紧。
良久,他松开来,把毛笔放回盒子里,道,“你坐一会,我去做饭。”
之前,鹿之绫觉得这套房子挺大的,但日夜都呆在这里以后,其实也就这样。
吃完饭,就只能回卧室。
卧室里的落地窗帘打开着,落地玻璃外的城市到处都是雪白,只有宽阔的清江化掉所有的雪,平静地流动着,像是一条线清晰地分割着江南江北,泾渭分明。
鹿之绫站在玻璃前看了一会儿,回到床上。
她躺下没多久,薄妄就跟着上床,他倾身过来,低头吻上她的唇。
鹿之绫没有抗拒,由着他亲,薄妄也不在乎,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亲到哪一步她就会缴械投降。
大概是只有这样一件事能挑动她平静如死水一般的情绪,薄妄便格外热衷,他埋首在她的颈间,灼烫的呼吸游走在她皮肤的每一寸。
鹿之绫转眸,看向落地窗外越下越大的雪。
就像一层厚厚的滤镜,将她想看的一切变得尤为模糊。
雪光伴着夜色淌下来。
他的手指干净、修长,骨节性感好看。
他捏了捏她手上的婚戒,缓缓往下。
一片冰晶轻轻地砸在玻璃上,在玻璃上化成一滴水,泪状般地滴淌下来。
鹿之绫猛地伸出手抵住他的胸膛,双手按在他绵麻质地的衬衫上,紧闭的双腿屈立而起。
见状,薄妄低笑一声,宠溺地再度吻上去,薄唇停在她的嘴角,浅尝,又辗转。
他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腰上。
他盯着她,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
她没有挣扎能力地注视着他的眼,任由自己被他突飞猛进的手段带去一场感官狂欢的游戏。
汗湿长发。
窗外世界被冰雪倾覆,窗内,空气闷热得昏昏沉沉。
鹿之绫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他在她的唇角亲了亲,把她从床上抱起来。
薄妄在落地窗前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陪着她坐在地上看窗外的雪景。
鹿之绫沉默地看着在风里摇曳卷曲的雪,听他在耳边道,“一个星期了,你还是不肯松口。”
“……”
“我现在才知道,你当初骗我,还真是为我好。”
他自嘲地低笑一声。
现在的她,宁愿被天天关着锁着,都不再骗他一句,也不再施舍给他一个笑容。
鹿之绫抱着屈起的双腿看着外面,好久才道,“我们都倔,所以真实的我们只能互相折磨。”
薄妄侧目看她,眸光深得恨不得噬掉她的灵魂。
他抬起手,指尖顺着她小了一圈的脸往下描绘,声音极哑,“我到底哪里做得还不够?”
“……”
“我真就比不上一堆死物?”
他有些不甘地问道。
鹿之绫已经不想再解释,她说过她爱不动了,不是他做得比一堆死物多她就能继续有力量爱下去,更何况,他从来不懂那堆他嘴里的死物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薄妄不放过她,俊庞逼近她眼前,“我请假,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他们说,闹矛盾的情侣出去旅游一圈就会和好。
“你不累吗?”
鹿之绫凝望着落地玻璃外的大雪,声音微凉,“你那么喜欢围着你转的我,现在天天看着我这个样子,你不累吗?”
闻言,薄妄的眸色凝了凝,指尖继续在她被雪光映照的脸上抚摸游走,“不累。”
“……”
“大不了,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
他道。
鹿之绫坐在那里,褐色的眸动了动,凝视着近在眼前的男人,眼神清凉如水,没滋没味,没有一丝波澜。
以前,他索求的是她的全部热情,现在,他索求的只是她在身边……
退步了呢。
可她怎么感动不起来?
“为什么这么看我?”他盯着她问。
鹿之绫收回视线,继续看向窗外的夜雪,嘴唇微张,淡淡地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羡慕你,你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
而她,不行。
“……”
薄妄心口一窒,手指从她脸上收回来。
良久,他又伸手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怀住。
……
第262章 鹿之绫是我老婆,我做什么都是为她好
冬雪不散,整座薄氏王国都浸了一层白,远景看去更为恢宏。
一排的豪车在财团大楼门口整装待发。
保镖们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可疑之处后道,“请先生、大少爷。”
父子俩接着要去参加一个金融座谈会。
薄峥嵘、薄妄相继从专用电梯里走出来,穿过楼下大堂,两边的安保、前台、职员齐齐低头。
薄峥嵘整理着袖口,边走边冷淡地问道,“你老婆怎么回事?去江南祭祖就不回来了?就把孩子放在梧桐院不管?”
他侧面打听着鹿之绫的行踪。
这个女孩嘴上总说得那么头头是道,却一点走的迹象都没有。
“你多操心你自己的孩子吧。”
薄妄冷嗤一声,“我的人已经在一个小国找到薄棠的踪迹,你那好儿子为了活命跟只臭虫一样钻着下水道逃,躲垃圾堆里一整天,也是不嫌脏。”
“……”
闻言,薄峥嵘的步子先是顿住,随后反应过来这话意思是薄棠还逃着,才沉沉地转眸看薄妄一眼,意有所指地道,“孩子就是冤孽。”
“是啊,繁衍什么,人类灭绝才有意思。”
薄妄轻描淡写地道,满是嘲讽。
“……”
薄峥嵘差点当场爆炸,在心里不住地默念亲生的。
薄妄手段狠,脑子也能耐,能在短短一年中进步到薄棠都难以达到的地步,有本事了……不能再像以前那么骂了。
两人迈出大门。
路边还积着一层白雪。
“薄妄——”
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突然响起。
所有人紧张地转头,薄妄闻声看过去,就被迎面飞来的一块海棠酥砸了个正着,一张俊庞被砸得满脸碎屑。
众目睽睽下的狼狈。
“什么人?”
薄峥嵘冷着脸站到薄妄面前,保镖们立刻拔出枪对准同一个地方。
“别开枪。”
薄妄开口,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碎屑,抬眸看向被保镖迅速按住的封振。
封振被按得弯下背,一头银发下的脸面色发黄,憔悴不堪,双眼凹陷,他激动地愤怒地瞪向薄妄,大声吼道,“我家小姐呢?我家小姐在哪里?”
还真找来了。
薄峥嵘也认出封振好像是鹿之绫身边的人,不由得看到薄妄,“你做了什么?”
薄妄摆摆手让保镖先退下,封振一被松开就焦急地冲到薄妄面前,“小姐已经一个多星期不接我的电话了,她从来没有这样,她人呢?你把她怎么了?”
“我能把她怎么样?”
薄妄幽幽地开口,眼底凉薄。
“你这个人喜怒不定,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突然对小姐做了什么?”
封振有些激动地道,“我去神山,有人在路上就拦着我,不让我去,是不是你做的?”
薄妄接过保镖递来的纸巾擦脸,脸上没有一点怒意,只有些不耐烦,但也被他压了下去,“她在家里。”
他做出解释。
“……”
薄峥嵘站在车前看着有些不是滋味。
被人当众砸脸都不生气,怎么对他这个亲爹就态度差成那样。
“不可能,帝江庭那里我去过,也被人拦了!”
封振瞪着薄妄,因激动而气喘得厉害,他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一定是你搞的鬼,我家小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一副快死的样子还不放过他?
真是罗嗦,鹿之绫也是受得了。
薄妄懒得理会封振,转身要上车,封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挥出一把匕首,急切地喊道,“你把我家小姐交出来!你快让我见到我家小姐!”
“你敢动我儿子一下试试!”
薄峥嵘的脸彻底沉下来,示意保镖做事。
保镖拔出枪就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