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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到自己的窘状,鹿之绫的笑意更深,“你还记得我们堆的雪人吗?”
“嗯,一共就堆了两个,还被薄清林一屁股坐坏一个。”
薄妄嫌弃地说道,人走到她面前坐下来,视线从她脸上移到窗外,有灯光朦胧地投射在窗户上,映出外面的雪丝,“开始下雪了。”
“是吗?”
鹿之绫笑,“今年江北的雪来得还挺慢的。”
往年的初雪要更早一点。
“今年不在梧桐院堆了,我们去茶楼堆。”
薄妄盯着她的脸道,目色深邃宠溺。
“好呀。”
鹿之绫乖顺地点点头。
她几缕头发落在衣领里,薄妄伸手将发丝捞出来,看着她道,“老太太那边怎么样了?”
“还好。”
鹿之绫微笑。
“有老太太顶在前面,这事能顺利一些。”
薄妄道,他现在在财团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薄峥嵘也承认他的能力,加上老太太助攻,他就不信薄峥嵘能坚持太久。
不就费点腿么,他认了。
“……”
可老太太已经倒下了。
鹿之绫笑笑没说话。
水壶很快烧开,听着动静,鹿之绫抬眸“看”过去,薄妄起身,“别急,我把第一壶倒了再烧。”
“我想洗个澡,你带我进浴室吧。”
鹿之绫也跟着站起来。
话落,薄妄猛地转头,一双漆黑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想在这过夜?”
鹿之绫的神情仍然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不是,刚才在外面太冷,这里又太热,身上不太舒服,想冲一下。”
“这酒店太差了。”
薄妄拧眉,“我让封振送你回梧桐院。”
“等不得,身上真的难受。”她一脸真诚地说道,眼神干净清澈。
“那你等一等。”
薄妄重新煮上一壶水,然后进浴室检查一番,确定没有隐蔽摄像机后开始擦拭清洁整个浴室。
他跟强迫症似的将浴室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后又用消毒酒精喷了下,等一切弄完,酒店送的一次性洗浴套装也到了。
“走。”
薄妄牵着她的手把她带进浴室,给她调好水温。
花洒的水落下,温度攀升。
鹿之绫伸出手指,水温正适合。
“随便冲下就行了。”他带着她的手摸了摸浴室里的陈设,然后拆开洗浴套装,“这个是一次性的浴巾,还有清洁用品,还有睡……”
没有睡衣。
这个套装里不含。
薄妄拧了拧眉,道,“你先洗,我让酒店送。”
“没事,我还穿身上的就行。”
鹿之绫说着就开始伸手解扣子,小巧的锁骨清晰地露出来。
“……”
薄妄的目光荡了一瞬,清了清嗓子离开浴室,替她关上门。
水壶的水已经烧开。
热气从壶嘴里往外冒,白色的热气不断往上飘。
薄妄坐到床尾,床很软,他深深地陷下去,他重新坐了下,坐稳后两条胳膊随意地搭在腿上,十指相叉。
浴室的隔音不好,水声不停地传出来,勾动着人的歪念。
薄妄盯着面前说旧不旧、说新不新的电视机,抬起手松了领间的一颗扣子,让自己呼吸顺畅一些。
并没有顺畅。
靠。
之前在北港的破旅馆里他也没这样。
薄妄站起来,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烟走到窗口,伸手推开一扇窗,就着冷空气点燃一根烟。
猩红的烟尾在夜色中一明一灭,烟雾缭过他英俊性感的面庞。
薄妄用力吸了一口,胸口的燥意也没退去半分。
曾经让他恶心到极致的画面此刻成了他的夺命勾引。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继续,骚扰着他的每根神经,令他愈发心浮气躁。
他咬了咬烟,蓦地看到自己腕上的沉香佛珠手串,他将手串拿下来卡在虎口处,一颗一颗捻过去……
烟尾的灰烬落下些许,和外面的雪粒相融一体。
把手串盘到第十八遍的时候,里边的水声终于停了。
要命。
“……”
薄妄把手串戴回去。
浴室的门被打开。
薄妄回头,吐了嘴里的烟,“洗好……”
声音完全哑在喉咙。
鹿之绫披着一头的湿漉长发站在浴室门口,身上并未穿上她刚刚的衣服,只是将纯棉的一次性浴巾笼在身上,似抹胸的短裙一般,发梢上的水珠一颗颗落在白得晃眼的肌肤上,再无声地没入浴巾边缘,浴巾下一双腿纤细而直。
她赤脚而站,睁着一双干净的眼,清纯而性感。
“砰!”
薄妄将窗户重重地关起,手上近乎慌乱地拉上窗帘,将窗玻璃罩得严严实实。
“你衣服呢?”薄妄问道。
“不小心打湿了,不能穿。”
鹿之绫轻声回答道。
第776章 鹿之绫你是不是疯了?
打湿了。
行,盲人打湿衣服很正常,很合理。
薄妄点头,“那你先坐,我让封振给你去买套衣服。”
“我头发……”
鹿之绫摸了摸自己的湿发,上面的水珠一颗颗坠落,湿了她的指尖。
薄妄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游走,眼睁睁地看着那水渍沾湿浴巾的边缘,一次性的浴巾很薄,一湿就带着若隐若现的透……
可她不知道。
他的喉咙紧了紧,“行,你先坐,我给你找吹风筒。”
“好。”
鹿之绫乖巧地点点头,往前一步步走去。
薄妄也过去,酒店的房间不大,通道只有床尾和电视机之间的一条路,两个人擦肩而过。
薄妄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
“诶……”
她低语。
“怎么了?”
薄妄下意识地低头,只一个停顿,腰间的一截衬衫就被白皙纤细的手指抓住,鹿之绫踮起脚,仰头吻了过去。
吻得有点偏。
她吻在他的唇角,她眨了眨眼,如同一个纠正错误的好学生,在他呼吸变重的一瞬间吻住他的薄唇。
淡淡的烟草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游曳在她的每个毛孔。
“……”
薄妄僵硬了身体,五感被动地放大无数倍。
她唇上的柔软,发梢水珠滴落的声响,腰间衬衫被小手攥住的力道……无一不在折磨着他。
她吻开他的唇。
薄妄戴着佛珠手串的手环上她的身体,低头狠狠地吻了回去。
浴巾薄如蝉翼。
他的掌心清晰地感知她皮肤的温度。
鹿之绫的长睫颤了颤,有预谋地往后退去,放任自己往后仰去,跌坐在松软的床尾。
薄妄不防她的动作,跟着往下摔去,他一边膝盖顶住床尾,生出的痛意完全不值一提。
他伸手捞住她,不让她完全躺到床上,薄唇追逐着她,放肆缠绵。
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一颗颗砸开湿润。
失控。
越发失控。
“你想做什么?”
摔下悬崖的一刻,薄妄将被她拉到浴巾边缘的手收了回来,一双发红的瞳眸定定地盯着身下的人,低喘着问道。
她不对劲。
鹿之绫往后倒着,一双细臂缠上他的脖子,又要去吻他。
薄妄躲开,“之之,把话说清楚。”
“你不想吗?”
她躺在他的胳膊上,一头湿发散在洁白的被子上,似清晨盛着露珠的最娇艳的一朵玫瑰。
“想!”
薄妄答得坦承直接,他低眸看着她,声音渐愈发哑,“但你不对,你到底怎么了?”
“……”
鹿之绫沉默地抿住嘴唇。
“老太太又不肯帮忙了?”薄妄问道,眼里掠过一抹厉色。
如果不是神山那边出了问题,她不会变得这么反常。
“老太太倒下了。”
鹿之绫轻声说道,“她为我们和你父亲吵了一夜都没睡,扛不住倒下了。”
“……”
薄妄的眸色一凝。
“薄妄,你听我说。”
鹿之绫双手捧上他棱角深邃的脸庞,躺在那里柔声道,“其实我们可以曲线一些,结婚不急于这几天。”
薄妄盯着她,隐隐感觉到什么,声音沉了些,“怎么个曲线?”
“老太太和你父亲吵架的内容我大约知道一些,原来这次联姻完全是你父亲和季怀宗的一厢情愿,他们是好友老友,他们想从天水区再往江南扩张版图,他们想两个家族更加紧密联系,所以才会有这一出。”
鹿之绫说道,“但实际上,不止你不想联姻,季家季曼诗也有要好的男友,她也不想,对吗?”
“所以呢?”
薄妄看着她问。
“你和季曼诗目前都是反抗不了家族的情况,一旦反抗你们都容易失去更多。”
鹿之绫声音温柔地出着主意,“所以我想,我们不如去找她和她的男朋友商量,你们可以先假意答应下来,订婚结婚都听安排,待来日时机成熟,你们再离婚不就好了?”
她说完,她的上方没有回应。
她只听到他越来越重的呼吸,似乎还带着愤怒。
鹿之绫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此刻是个什么心情,一时间有些不安,捧着他脸的双手轻轻摩挲,“薄妄,我想过了,这是最稳妥的……”
“那你今天这一出算什么?”
薄妄打断她的声音,声音如雪般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鹿之绫听得心里一颤。
他生气了。
她咬了咬唇,声音更轻,“我怕你会觉得我以后反悔,所以……”
“所以今天跟我上床,给我一个保障?”
薄妄直白而赤、裸地替她讲出来。
他寻死过,她害怕他会觉得这个主意绝望,所以她不惜送上自己。
“……”
鹿之绫僵硬地躺在那里,把唇抿出一抹白色。
“呵。”
薄妄单手撑在她的头边,看着她渐渐苍白的脸笑了,笑得眼睛发红,“鹿之绫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保住我的地位,不惜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现在又要我去结婚,你这是不惜做……情人?小三?”
“……”
不说破,不觉得什么。
一说破,尖锐的字眼直刺鹿之绫的心脏,她彻底说不出话来。
“你还是我认识的鹿之绫么?”
薄妄语气冰冷地问道,一只胳膊慢慢从她身下抽出来,脸也离开她的掌心,从床上离开,站在床尾看着她,“要不要我现在让封振把你家人都请过来,你敢不敢把这番话也说给他们听!”
告诉他们,被万千宠爱捧着长大的鹿之绫今天为了一个男人要卑微地做第三者!
自尊再次被击得粉碎。
鹿之绫躺在床上,身体轻微地颤栗起来,“我不是没有尊严,可比起尊严,我更不想你失去一切。”
“我不想失去的只有你!”
薄妄吼出来。
“……”
鹿之绫痛苦地闭上眼。
薄妄转过身,无力地在地板上坐下来,背靠着床尾,一张英俊的脸庞面色难看,眉眼间染着无尽的疲惫。
鹿之绫躺在床上慢慢蜷起身体,把自己缩成一团。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他哑着声音开口,“之之,你以前不这样,是因为我自杀过,是么?”
从那以后,她就变了,变得连自我都没了。
鹿之绫闭着眼,泪水从眼角淌下。
“你从前缺得太多,我想让你以后拥有很多,很多很多……”她低声说道。
第777章 我们分手
她记得,他当年差点接受超市老板的提议,准备犯法绑架替她筹一笔治眼睛的医疗药。
他的人生总是摆烂,连活下去都是把她当成意义,把养她当成奋斗的目标。
因为过去的经历,他从来没有自己。
她不喜欢这样,她希望他拥有完满的人生,找到自我,丰富自我,不会再离开家人,更不会再遭人背刺。
闻言,薄妄嘲弄地低笑一声,“把我包装成一个什么都有的人,以你连自己都失去为代价?”
她怎么想得出来的……
“……”
鹿之绫闭着眼,眼泪沾湿纯白的被子。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想事事圆满,可自从家破人亡后,她就知道这世界上没那么圆满的事。
她必须取舍。
他为她舍过自己,她自然也愿意同等相报。
薄妄背靠着床尾,不去看她,只盯着面前的电视机,电视机关着,角上的位置停着一只飞蛾,动也不动,跟静止一般。
飞蛾扑火,以命殉道。
他仍是笑着,笑得无比苦涩。
“要是你觉得我成为一个人上人更重要,那我听你的。”
他低沉地说着,从地上站起来,膝盖处的抽痛让他踉跄了下,狼狈得差点跌倒。
薄妄撑住床才重新站起来,他走进浴室,捧起她并没有湿掉的衣物走出来放到床尾,低眸看着她缩起来的脆弱模样一字一字道,“我们分手。”
“……”
鹿之绫猛地睁开眼睛,震惊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急迫地想去看他此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