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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外人又怎么知道丁芸对她有多厌恶,厌恶到看到她都觉得碍眼。以前她也自欺欺人地骗自己丁芸对她狠只是希望她有出息。
可等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谩骂、冷眼以及毫不修饰的嫌弃。
她怎么还敢期待丁芸对她有所期待呢?
想到这,孟黎收回眼底的疲倦,露出冷漠的底色,扭头矢口拒绝朱怜的好心:“朱怜,我想要的我自己会争取,你的好心请留给别人,我不需要。”
孟黎走之前其实见过朱怜的另一面。
谈话结束,朱怜临时接了个电话,不知道电话那端说了什么,一向矜持的朱怜居然低三下四地祈求对面的人不要生气,甚至对着电话叫了好几声主人。
孟黎并未在意这件事,直到第二天早上朱怜人死在自家公寓,她被作为第一嫌疑人带进警察局孟黎才知道那是她俩的最后一次谈话,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朱怜。
说不震惊是假的,可震惊之余是一次又一次的询问,一次又一次的审讯。
问到最后孟黎提到那些翻来覆去说过的答案自己都想吐了。
可她没想到,除了警察,最先兴师问罪的不是别人,而是丁芸——她叫了二十多年母亲的女人。
且一锤定音,毫无顾虑地要将她送出国。
有那么一瞬间,孟黎想要质问丁芸——
送她出国难道她的名誉就能洗清?
还是说,丁芸根本不在意她的名声?
思绪到这,孟黎眨了下酸涩的眼皮,压着声问驾驶座的丁芸:“丁女士,有我这么个女儿是不是挺失败的?”
前排的丁芸愣了愣神,神色平静地转移话题:“你爸在家等着,回去跟他打声招呼就走。”
孟黎眼中刚升起的期待一下子消失殆尽,她迟钝地点了点头,转过脸,抱着手臂,面无血色地望着窗外寂静漆黑的夜。
——
穿过一个个路口、红灯,那辆京a开头的奥迪最终停在了某高档小区地下车库。
引擎熄灭那瞬,孟黎推开车门,拎着包,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闭前一秒丁芸也走了进去。
母女俩各自站领一个角落,中间的距离远到仿佛隔了一道银河。
封闭空间里到处都是入骨的陌生感、窒息感。
红色数字在这场无声的硝烟中缓慢且迟钝地跳动着,时钟好像被人刻意拨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延长到了最深处。
电梯抵达26楼的前一秒,丁芸上前两步,出声叫住准备出去的孟黎:“孟黎,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孟黎闻言,迈出的左脚缓慢收了回去,她抿了抿嘴唇,回头望着丁芸那张充满疑惑的面孔,忽然不受控制地笑出声。
笑到眼角泛起泪光,她才收住笑,摇头否认:“除了对我自己,我对其他人没有任何不满。”
滴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孟黎别过脸,抬起头颅高傲地走出电梯。
回到住处,孟南明已经在家等候多时。
孟黎一进门就被他叫进了书房。
书房里孟南明望着站在书桌前缄默不语的孟黎连叹了口气,叹完,孟南明摩挲着手心,迟疑发问:“闺女,在里面没受什么委屈吧?”
“爸爸不对,到现在才赶回来,让你受累了。”
“你妈的决定我听说了,虽然你的事一直都是你妈在操心,可爸爸还是想问问你自己想不想去英国?”
孟黎紧绷的那根线突然破防,她捂住嘴,强行憋住泪,抬头对上孟南明饱含关切、心疼的眼神,倔强道:“我挺好的,谢谢关心。”
孟南明望着孟黎脸上明晃晃的排斥,卡在喉咙的话像被粘稠的胶水堵住了似的,到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孟黎从书房出来就被丁芸催促着收拾出国要用的东西。
她走进卧室,床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地上满是零零碎碎的东西。本来宽敞的空间硬是被塞得无处下脚。
孟黎在卧室门口看了几眼屋里凌乱的状况,扭头走向客厅。
伴随着劈里啪啦的声响,孟黎拖掉拖鞋,赤着脚,一屁股陷进客厅沙发。
她神情疲软地靠倒在扶手,睁着眼迷茫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望到眼睛酸涩,她转过脸将目光落在茶几。
就这么一个眼神,她便扫到摆在茶几角、用着老土包装塑封着的茶叶以及一些她说不出名字的土特产。
孟黎瞥见包装上标的“西川特产”四个字,脑子里忽然冒出张刚硬、透着两分邪气的面孔。
沉吟片刻,孟黎爬起身,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打开地图搜索“西川”的地名。
北城—西川,距离1757公里,驾车时长18小时。
孟黎看着上面的数字,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她要去西川。
念头一起,孟黎迫不及待爬起身,疾步走进卧室,翻出行李箱,拉开拉链,将衣柜里的衣服一骨碌地装进行李箱。
装完,孟黎拿上车钥匙头,甩开门,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丁芸察觉到动静急忙跑出去追,追到电梯口,丁芸望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气急败坏质问孟黎:“孟黎,你大晚上跑哪去?你给我回来!”
孟黎站在电梯,看着气冲冲的丁芸,冷静自持道:“西川,我要去西川。”
丁芸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西川是哪,看到要走的孟黎,丁芸急忙伸手按电梯试图阻止孟黎。孟南明出来见到这幕,叹着气劝告丁芸:“她想去就让她去吧,总比出国好。”
“我在西川认识几个人,她去了还有个照应。那地方网络也不大发达,她去那静静心也好。”
丁芸见电梯不断飞速下行,知道为时已晚,只能憋着气骂孟南明:“父女俩没一个让我省心!”
——
孟黎出电梯,拎着行李箱直奔出库最深处。
走到车库尽头,孟黎绕到那辆红色系的JEEP越野车前,将行李塞到后座,绕过车头,爬上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启动引擎踩下油门,一溜烟飙出车库。
车子开出城区,孟黎打着导航,上高速一路往西走。
从晚上十点一口气开到第二天下午三点半。
前半段路畅通无阻、顺顺利利,结果在临近西川不足半小时的路程,在一个九十度弯的弯道跟一辆皮卡车迎面撞上。
皮卡车主见她撞上来,下意识往边上躲,可惜孟黎速度太快,再怎么躲还是撞到了前保险杠。
受力关系的影响,孟黎也被震了几下,额头撞到车窗疼得她半天缓不过神。
再加上彻夜未眠的赶路,此刻的她全凭一口气撑着。
没等她下车处理,对面的车主已经推开车门,一瘸一拐、嘴里骂骂咧咧地朝她走来。
车主是个胖子,穿着黑t、运动裤,留着一头长发,手腕戴着一串菩提子,表情凶神恶煞的,不像个好人。
在胖子靠近前,孟黎降下车窗先发制人问:“赔多少?我赶时间。”
胖子一愣,瘸着走近孟黎的车,望着姿态嚣张的孟黎,胖子摸了摸下巴,气到不行:“不是,妹妹。”
“咱先不提赔偿的事。就这责任主体的事也是你全权负责?妹妹,你这是弯道占道加超速行驶啊。还有——”
孟黎从储物箱里掏出钱包,从里取出五张纸币,扭头问胖子:“五百够吗?”
胖子气到挠额头:“不是妹妹。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孟黎无视胖子的情绪,继续问:“不够?一千行不行?”
胖子气到说不出话:“你怕不是——”
孟黎面上的耐性耗尽,她抬眸看看对面破破烂烂、脏兮兮的皮卡车,从包里掏出一叠纸币扔出车窗,轻飘飘开口:“两千,总够了?”
这一次没等胖子开口,孟黎扔了钱,直踩油门开出十几米远。
胖子站在原地看看走人的孟黎,又看看地上散落一地的纸币,掏出电话,对着微信好友备注为“硕哥”的人一顿吐槽:“哥,我服了。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个人傻钱多的神经病。就我在新路弯跟一女的撞了,结果——”
半小时后,孟黎打着导航开进西川唯一一家修车行。
说是修车行,进去就一院子,院子尽头是一间由厂房改造过的修车间。
院子摆满了废弃的轮胎、喝空的啤酒瓶,墙角停了几架还没处理过的摩托车、一辆五成新的面包车,面包车上满是细小的划痕。
水泥地面到处都是残渍,有遗漏的汽油、洗车后的水痕,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残渣。
孟黎看到这环境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推门下车。
脚踩在水泥地,孟黎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一步一步走进厂房。
厂房里也乱糟糟的一片,里面除了摆满了修车用的工具,还有几辆新摩托,中间摆了一辆修到一半的银灰色面包车,牌子跟院子里那辆一样。
面包车被卸了俩轮子,看着像没有脸的怪物机器。
孟黎抬腿走进去,越过地上摆放凌乱的工具,一眼瞥见面包车对面一米五高的、梨黄色收银台。
收银台上摆了台老式电脑、计算器、两瓶矿泉水以及一包抽了一半的黄鹤楼。
收银台旁边摆了张简易单人床,被子被主人踢到角落,显得凌乱不堪。
孟黎没看到人,下意识喊了声:“有人吗?”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
孟黎在原地站了几秒,迈开腿准备离开。
脚步刚迈开两步,面包车底突然冒出一道磁哑的嗓音:“帮我拿下扳手。”
孟黎一愣:“什么?”
底下的人耐着性子解释:“扳手,收银台旁边那木箱子里。”
孟黎缓了缓呼吸,鬼使神差地走近工具箱,她打开箱盖,看着里面大大小、外貌奇特的工具满脸懵逼。
许是半天没听见动静,面包车底下的人喘了口粗气,慢慢从里钻了出来。
孟黎听到动静条件反射回头,回头便见男人穿着黑背心、黑裤,顶着一身饱|满的肌肉、湿发,浑身汗哒哒地朝她逼近。
走近的瞬间,孟黎清楚地看到那张脸长什么样。
寸头下,那张脸硬朗立体,眉毛浓密有型,眼神犀利有神,嘴唇浅薄淡漠。
在男人逼近前,孟黎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男人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抬手擦了把汗水,弯腰捡起工具箱里的扳手,目光落到神情慌乱无措的孟黎身上,嘴上轻描淡写问:“你认不到扳手?”
第3章
“你认不到扳手?”
明明语气清淡平静,孟黎却从中听出几许嘲讽。
孟黎低头看看他手里形状如叉子的扳手,迎面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桃花眼,缓慢摇了下头:“你生来就认识?”
陈硕瞥了眼人,拿着扳手走向修了一半的面包车,在孟黎的注视下,陈硕扯了扯沾了机油的裤腿,重新侧躺进车底。
进去前,陈硕手撑在车底边缘,抬起下巴对着孟黎懒懒开口:“嗯,我生来就认识。”
这句话是回敬孟黎之前的问话。
孟黎站在原地,垂眸望着躺在车底不停捣鼓的陈硕,罕见地噤了声。
修车厂陷入短暂的寂静,一阵风从修车厂边缘的天窗钻进来,在这片凌乱中发出呜呜的声响。
门外,院子里仅剩的两颗李子树在狂风中如不倒翁般左右摇晃。
孟黎站在风口,风打在深墨色裙摆,掀起一角飘逸。
面包车底时不时传出响动,陈硕仰躺在地,沾满机油的手握着扳手用力拧着螺丝钉。
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不断跌宕起伏,小麦色的肌肤仿佛秋日硕果累累的麦田,浑身充斥着性感、饱满。
孟黎盯着陈硕汗水嗒嗒的手臂看了会,默默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修到尾声,院子里传来一道急匆匆的粗嗓子:“硕哥,快帮我换下轮胎。不知道哪个狗日的在路上放钉子把我轮胎给戳破了。老子逮到人,非踹死那龟儿子。”
“硕哥?硕哥在不在?陈硕?人呢?求哪了?”
院子里,男人将爆胎的摩托车推到厂房门口,边往里钻边探出脑袋查找陈硕的踪迹。
孟黎听到有人呼唤陈硕的名字,脸上的平静逐渐转为震惊、不敢置信。
陈硕?
钻车底下修车的人是陈硕?
多年前的一个名字如今在一个小县城再次重合,即便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孟黎依旧有种穿越的错觉。
横跨了八九个春夏秋冬,她以为早已尘封在记忆的名字,如今以一个诡异而巧合的方式出现了。
有那么一瞬,孟黎感觉自己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她的皮肤被薄汗附着,浑身黏黏腻腻,仿佛在油里滚了圈。
孟黎发呆的功夫,面包车底传出陈硕清淡的嗓音:“等会。我手里还有点活。”
男人听到陈硕的回答也不再着急,他走上前蹲在面包车前,低头跟车底的陈硕搭话:“这修的王小正的破车?”
“他上个月不是说换了买新的,咋又来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