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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挥挥手走了。
刚进大门就有穿着制服的男侍应生迎了上来,问她是不是姓金。
金唯意外地点点头。
侍应生对着她朝园子里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唯踩着细高跟小心地走在铺着鹅卵石的道上,边走边欣赏着整个偌大的园林,这要不说是个吃饭的地方,她还以为是什么人家的私人老宅,价值连城的古院子。
难怪女明星这一身名牌的着装下,落在司机眼里,还很朴素。
司泊徽这些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甚至已经是她想象不出来的模样了,吃个饭,兴师动众。
园子里流水迢迢,假山花草遍地,好多地方种着梅花,这个季节枝头花应该刚谢下,都光秃秃的,吸引人的目光。
见她在看,侍应生还给她介绍:“这有很多个品种,这边是黄香梅,正常花期在2、3月份,早两个月来,北市下雪,满园都开得正好。”
“现在也挺好看的。”金唯道。
侍应生:“……”他看着那指向天空横七竖八的枝条,没有说话,只轻笑一声。
“为什么这地方,开在城北,种着冬天才开的梅花,却叫南园呢?”金唯闲来无事问了句。
侍应生:“哦,我们老板,怀念以前在南方的日子,但是现在生活圈子因故只能在北方。”
金唯茫然地点点头:“你们老板,似乎挺有故事。”
侍应生浅笑,没说话。
穿过半个景致绝好的园子,难得看到有客人走动的身影了。
在某个院子门口,有个女人被人拦住。挡着她的人说:“抱歉,这边东苑是不对外开放的,麻烦您选择其他地方游玩或就餐。”
金唯看了眼那拱形的院门口,墙上有一个扇形的牌子,是写着“此院不对外开放”的字样。
那女人目光直视院子里,对侍应生语气清冷道:“我就是想到里面逛逛。”
“非常抱歉,这是不对外开放的。”侍应生对她微笑,好声好气说着。
女孩子杏眸微瞪:“我刚刚看到有人进去了。”
对方不疾不徐地接话:“那是我们老板。”
“老板了不起啊?”女孩子提了口气,冷嗖嗖地呛他一句,“这么对待上帝。”
男孩子干笑,说了句抱歉就没出声。
女人又道:“我认识你们老板的,我们俩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
侍应生继续干笑,再次道:“抱歉,不太清楚,但是,真的不能进。”
女客人吸了口气还想要继续说,那侍应生忽然睨了眼不远处停着的曼妙身影。
定睛一看,认出来是某位女艺人,随即就回头冲眼前的女孩子道:“不好意思,麻烦您换一个地方就餐吧,谢谢配合。”
女孩子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金唯,她戴着口罩,人没认出来,也没多想。
只是估摸是不想在外人面前闹得不好看,下一秒人就扭身踩着细高跟走了。
她走,金唯也走,毕竟是私人领域,她是跟着人侍应生来的,估摸是看到他们在前面堵住了路所以带着她看了一场戏。
只是刚转身,那领着她来的侍应生就喊住她:“诶,金小姐。”
金唯刹住脚步,疑惑地扭头。
“就是这,您请。”他对着那个拱门朝她再次作了个请的手势。
金唯眼帘微动,瞳孔里飘起了丝丝茫然:“啊,这不是,私人……”
那刚送走了女客人的侍应生站在那儿冲她微笑:“私人是私人,金小姐是自己人,您当然随便请。”
“……”
自己人?
金唯不明不白地道谢后随着他进去。
不对外开放的院子景致更是一绝,沿着一条有五十米的鹅卵石小道曲曲绕绕地走,两边全是梅花,且有些竟然枝头还挂着几朵,特别有韵味。
橘黄色的灯笼挂在墙头,青砖黛瓦衬着夜幕下青灰色的天,有种欲说还休的味道。
只是金唯不明白,司泊徽和她吃个饭,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吗?
刚刚那侍应生说的,进来的是,老板?
到一个房门口,侍应生推开了门。
金唯恰好想到了一个离谱的事,她好像躲开一个坑后又跳入司泊徽挖的另一个坑了,这泼天富贵的地方,老板还是他?
可刚刚那个女人跟侍应生说,她认识他们老板的,是什么关系他不知道吗?
那她和司泊徽,是什么关系?
一抬头,金唯站在门外已经能看到屋子里屏风,沙发,茶几,茶几上的古董,明明很简约低调却莫名让人目不暇接。
正中央里放着个精致的八角桌。
不浓不淡的暖色灯火下,餐桌边已经落座着个男人,身着淡灰色衬衣,敞着两颗银色纽扣,修长脖颈上,那张脸依然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唇色淡薄又无情,似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的银月,气质分外疏离。
头发似乎比前几天短了两分,露出桃花眸中更明亮的琥珀色瞳仁。
朝门外的她斜睨而来时,上挑的眼尾渡上他眸子里的光,有一瞬间金唯觉得,这不是初夏时节,而是春意盎然时分,满院梅花开的、春心萌动的季节。
目光在她今天的黑丝与细高跟上游离几秒,司泊徽想起那夜这黑丝下那勾人魂魄的腿,淡色的薄唇若有似无地一勾:“穿这么正式,我以为就吃个便饭。”
吃个便饭你搞这一出,你还好意思说。
金唯心里回了句,嘴上还是不习惯和他太不分你我。
看了眼脚下,不自在地浅浅咳了声,她迈开腿走了进去。
“我白天出门了,所以,没太随意。”
闻言,男人眸子里流光溢彩的画面敛了敛,神色也趋于寡淡:“哦。”
金唯没注意那么多,落座后瞄了瞄四处的环境。
“忙什么呢?白天不是拍戏吗?”司泊徽拿过菜单翻开,状似随意问了句。
金唯点头:“下午收工早,约了人。”
“男朋友?”
“……”
金唯脸色僵了下,脑海里闪现出了那晚床上差点走完最后一步的画面,僵僵摇头:“一个导演,廖森。最近本来有个合作,没合作成,去和他见个面解释两句。”
他点个头,顺着问:“和你公司什么情况?”
“没,没什么事。”金唯不想和他提起自己的工作,不想让他知道她选择的这一行,不止不合适,还过得也并不是很顺畅。
司泊徽侧眸朝她递过去一道意味不明的眼神。
金唯假装看环境,从头到尾避开。
待看完整个一丝不苟美轮美奂的房间,他也早就不着痕迹地收了视线。
金唯目光也终于落在了他身上:“你来这么早。”
男人薄唇淡淡牵着,声色轻挑:“女明星请客呢,能不恭候着吗?”
“……”
金唯自嘲:“这么说,倒显得女明星没眼力劲了,应该是人等你吃饭才对。”
司泊徽眼皮撩起,瞥她:“那你怎么不早点来?”
“抱歉,第一次来,不知道这么远。”
他紧紧盯着她:“你还挺会气我的。”
那目光浓得好像一束光,金唯不知道怎么触大佬雷区了,默默转开脸,又转移话题:“这地方,老板是你?”
他浅笑一声,“谁给你透露的?”
金唯没有说那么多:“那我是白来一趟了。”
“白不白来的,总得吃完再看。”男人伸手,手指搭在桌沿,屈起轻轻一扣,“过来,坐那么远做什么?”
金唯眼珠子微动,丈量了下彼此之间的距离,中间隔着两个位置,是好像,有些生疏了。
她起身迈开一步,挪了一个。
但还没坐下,那扶着桌子的手忽然被人一拽,她直接跌落到司泊徽身边那个位置去,还撞在了他的臂膀上。
嫣红指甲在他敞开的领口处,锁骨那儿,划出一道红痕。
第10章 散伙。
男人似乎没注意到自己意外受伤的胸口,只是徐徐松开她的手,把菜单放在她怀里。
金唯抱着厚厚一本菜单,把倚着他的身子悠悠撑直起来,忍着疯狂乱窜的心跳看菜。
司泊徽注意到她原本雪白如玉的脖子到耳朵,全部飘起了一层粉红,好像被人洒了粉上去似的。
没记错的话,那夜这些地方,每一处他都染指了。
金唯在他滚烫的视线里,好像忘记呼吸是什么模样的了,忽然间就不会了。
转眼,他把长臂搭在她椅子上,把她才拉开的距离再次拉近。
金唯轻轻咬唇。男人动人的低语在她耳边荡漾:“给你介绍介绍怎么样?别说老板招待不周。”
“好。”她轻笑,只是脸颊格外僵硬。
“你自己先挑挑喜欢的。”
金唯细长的食指先胡乱戳了一道模样很鲜艳的菜。
司泊徽:“这道的配菜是韭菜,我记得你不吃。”
金唯定睛一看,是韭菜,上面全写着英文,她一时没注意。
“小时候你就不吃任何包了韭菜的小吃。”司泊徽点点头,“你这口味没变。”
金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惊讶于他还记得她十年前不吃什么口味的小吃。
司泊徽点了另外一道菜:“这个吧?这个你吃。”
“好。”
金唯都没看清是什么,只是这一刻因为他的上一句话而对他的想法很信任。
司泊徽和一侧立着的侍应生说:“不要放姜,过了香要全部挑掉。”
“好。”服务员记下。
金唯慢慢回想,她好像是不吃姜,吃到一口都会因为那辛辣感皱眉,咽不下去。
在剧组,他们都是进组之前就通过助理了解并登记了她的喜好的,所以从来不需要去额外嘱咐,在外面吃饭又很少,导致时间久了,她都忘记自己不喜欢吃什么了。
“鹅肝不错,但是你不吃动物内脏。”
“唔。”
“这龙虾也不错,空运来的,不过我看了你那药的说明书,忌海鲜。”
她再次意外地看他。
司泊徽迎上女孩子湿漉漉的眸光,“你平时没吃吧?注意点对身体好。”
看她懵懵的,虽然和他对望但是感觉也是魂游天外,司泊徽干脆一道道给她点,绕过了她不吃的各种动物内脏,该忌口的,其他的每点一道,都要吩咐什么不能放,什么多放点。
金唯偶尔恍惚都以为这些都是他的喜好,直到侍应生出去了,忽然他扶着她的肩把她转过去面对面。
金唯眨了眨眼,呼吸停滞住: “怎,怎么了?”
“怎么每次见面,你都总是丢了魂似的?”他拧眉,琥珀色的眼珠子似蒙了一层雾,写着满满的困惑。
金唯嗫嚅了下唇,没说话。
“到底在想什么呢?你在外面也这样?”
金唯下意识抱歉地解释:“我,没,只是……”
司泊徽就那么定定地与她视线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交织,缠绕,可是她红唇嗫嚅半天,诱人的唇色搭在那张冰雪般的脸上,勾人心魄,却最后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气人的连半句话都没成型。
最后的最后,只简短地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刚刚她在想,他对她这么好是为什么,他和那个女人明显关系匪浅,外面这样的女人想必也是一茬接一茬,所以他眼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脑子里塞满了雾气,像个迷路的人。
司泊徽明显看出来,只是在他面前这样。
赴约的目的是因为她在他卧室逗留的那四个小时,他心里自然而然想着她是对他也有意思的,他能追到惦记了近十年的人。
但是这依然生疏的态度,他都要怀疑,她那晚就是撑不住,不小心在他身边睡着了。
轻吁口气,司泊徽松开她,伸手去摸了摸桌上的打火机。
但想起来她在,他顺势去摸烟盒的手在中间停滞了动作,最后只是由着拇指摸过打火机上的银杏叶,火光瞬息间从打火机头喷发而出。
他手指上上下下,火光起起落落。
呼哨的火舌声让人不难觉得,他好像心情不太愉悦的样子。
金唯已经后悔主动约他还债了,但是来都来了。
她悠悠盯着那打火机,找了个尴尬的话题打破沉寂:“你喜欢枫叶吗?”
“不喜欢。”
“哦。”她越发尴尬地笑,收回目光乖巧坐好,等上菜。
司泊徽:“这是银杏。”
“……”
金唯眼角一抽,重新看了过去,他拇指挪开打火机的机身,露出整个银杏叶的曼妙弧度。
金唯不自然地一笑,但这一笑有些真心:“哦,是银杏啊,我挺喜欢银杏的。”
“我也喜欢。”
“……”
金唯想起剧组女演员说过,他有一枚银杏胸针。
挺巧的,以前在览市,从他们经常吃早餐的小店到校门口,会经过一条银杏大道,所以她莫名就很喜欢。
她从那会儿开始喜欢的银杏。
菜很快就上来了。
金唯还没反应过来,桌上已经摆满了,还有一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