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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国公笑着道:“谢公子休息的如何?”
谢云宴神色浅淡的看着他:“还不错,就是这床板硬了些。”
“高床软枕自然是有,就看谢公子想不想要了。”
豫国公笑容温和,“昨天我来时谢公子说你记不起来萧家的那些事情,说要想一想再来答复我,不知道谢公子想了一夜可想通了?”
谢云宴哂笑:“想倒是想通了,可你要的东西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不过就是寄养在萧家的谢氏遗腹子,将军有什么隐秘东西又怎会交给我,而且国公爷也知道我这人向来不学无术,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
“我哪能知道将军他们出征后的事情,你想要我出面指证,那可真是为难我了。”
豫国公脸上笑意不变,“谢公子何必如此执拗?”
“萧缙已死,萧家上下与人通敌尽数葬身临川,如今所剩的不过只有那几个女眷而已,谢公子年纪轻轻的,何必为了替萧家遮掩罪行就将自己的命也陪在里面?”
谢云宴耸耸肩:“那没办法,谁让我纨绔不知事。”
“要是早知道有朝一日会落在国公爷手里,而你又这么想要将军府罪证,诬害将军清名,我一定会早早多弄些假证,保证让国公爷满意。”
豫国公眸色阴沉了几分。
罗瑜冷声道:“国公爷,我看这小子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您何必跟他多说?”
“他不是骨头硬吗,让我招呼他两次,再硬的骨头我都能给他打折了!”
豫国公轻皱着眉:“你呀,别总打打杀杀的。”
他看向谢云宴,
“谢公子当真不肯说?”
谢云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实在不知道国公爷想要什么,不如你先跟我说说你想知道什么事情,也好能让我学着说一次?”
豫国公眸中冷淡了几分:“我本不想伤人,可无奈谢公子不愿。”
“罗瑜,好生招呼招呼谢公子。”
苏锦沅趴在床板下,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她屏住呼吸透过那些杂草缝隙,看着那双皂靴离这边越来越近,直到站在床板边缘,离她近在咫尺,她呼吸都险些断掉。
罗瑜一把抓住那铁链用力一拖,直接就将上面的谢云宴给拉了下来。
谢云宴踉跄着尚未站稳,就被狠狠一脚踩在了膝腕上,直接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他脑袋磕在地上时,双眼刚好对上苏锦沅。
苏锦沅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眼睛通红的看着外面的谢云宴被那罗瑜踩在脚下,那带着剑鞘的长剑落在他身上时,原本紧紧遮住的衣襟抖落开来时,身前全是用刑之后血肉模糊的伤口。
“说!萧家通敌的密信到底藏在何处?!”
“萧家从未通敌……”
砰!!
罗瑜狠狠一下打在他下颚之上,将他打的满嘴是血。
将人提着扔在脚下时,他抬脚碾着他身上伤口,
“没有?”
“若是没有,南越大军怎能越过边境到了临川,临川叛军又如何能打开临州城门?”
“萧缙副将都已招认是他暗中与人通敌才会致使临川战败,擒获的叛军之人也招供曾与萧家有书信往来,你要是老老实实的交出萧缙通敌文书。”
“陛下或许还能饶你一命,若不然你就去地下给萧家人陪葬!”
谢云宴疼的眼中赤红,喉间呼哧喘息:“一人之词何以为证,萧家若想通敌,大晋早就亡了……”
唔!!
他话还没说完,罗瑜拿着剑鞘狠狠砸在他膝上,那骨节都传出脆响来。
谢云宴疼的头上满是冷汗,而苏锦沅浑身发抖的缩在床板之下,死死咬着嘴唇。
罗瑜抬脚就踩在谢云宴断掉的腿骨上,用力一碾:“谢六公子骨头硬是出了名了,可就是不知道等我废了你手脚之后,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当初谢六公子何等恣意飞扬,如今不照样趴在我脚下如同死狗?”
谢云宴喉间不断喘息,疼的大汗淋漓,说话时却依旧不逊:“那也不如罗校尉当初跪地求饶时的英姿……”
第17章 逼供
罗瑜脸色一寒,狠狠一脚就再次踢在腿骨上。
那骨头断裂后,森森白骨都冒了出来。
谢云宴疼的瞳孔猛缩,整个人大汗淋漓之下犹如泡在水里一样,衣衫混着血水汗水黏在身上,他却依旧未曾叫出声,反而吃吃低笑,
“你们想要的,无非是萧家通敌叛国的东西……可萧家从未做过,我手中也没有……”
罗瑜说道:“等我一寸寸打断了你骨头,自然就有了。”
谢云宴却不惧:“是吗,你怕是忘记了,我是束手就擒未曾反抗跟你回的京,除非你能让戍营之中所有人都闭嘴,让天下人闭嘴……否则我要是死在这里……”
“你,你们,还有陛下……谁也没法给军中交代……”
“你闭嘴!!”罗瑜脸色铁青。
谢云宴哈哈大笑,仰着头时嘴边全是血迹,凤眼之中依旧张狂,“恼羞成怒了,那你倒是弄死我啊!”
罗瑜神色狰狞。
“不管再过多少年……你罗瑜永远都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可怜虫…哈……哈哈…”
“啪!!”
罗瑜见他到了这地步还敢骂他,气急败坏抬手就抽在谢云宴脸上。
谢云宴眸色一狠,可想起萧家女眷那狠色又淡了下去。
苏锦沅就那么看着他躺在地上浑身浴血的模样,止不住的掌心发抖。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要谢云宴别再说了,哪怕服软也好,求饶也罢,至少不会被打死……
可少年一边吐血,眼眸却依旧明亮,明明被打的快要死去也依旧傲骨凌然。
眼见着罗瑜将谢云宴打的几乎没一块好肉,那边豫国公沉声开口,
“行了!”
他叫住了罗瑜之后,才走到谢云宴身前。
“谢云宴,你何必这么执拗?”
“我观你也是个人才,为什么非得跟着萧家一起寻死,只要你如实交代拿出萧缙通敌之物,我保证你出了这大牢之后将来前程似锦,所过生活绝不逊色于你在萧家之时,甚至更甚!”
谢云宴只喘息着不说话。
豫国公说道:“你对萧家忠诚,可萧家不过是把你当个奴才。”
“你父亲当年是为萧缙而死,母亲也因此而亡,萧家虽然将你抱回去养着,却从没将你当成过萧家的人,否则萧缙为何不替你更名改姓,让你入萧家族谱?”
“萧缙对你好,却从不让你入军中,萧家之子个个骁勇善战,而你却只是个出了名的纨绔,人人虽称你一声六公子,可谁又将你放在眼里?”
豫国公蛊惑着说道,
“萧缙养着你,不过是为了显示他仁义重情,想要借着你收买军中人心,让其他人能忠心耿耿的跟着他,可他却根本没将你当成至亲子侄。”
“如今萧缙已死,萧家也穷途末路,你何必为着这么个伪君子受这么多苦?”
谢云宴抬头看着滔滔不绝的豫国公:“我不向着萧家,难道……难道还向着国公爷?等我将萧家送上陌路之后,再等着你来将我赶尽杀绝?”
豫国公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只是奉陛下旨意查清萧缙通敌一案,与你无冤无仇,只要你肯老实交代,我保证时候绝不动你分毫。”
“保证?”谢云宴低笑,“国公爷怎么保证,给我写个东西让我安心?”
豫国公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沉。
他怎么可能给他写什么东西,要真写了落到旁人手里那就是证据,到时候他没拿到萧家的罪证反而先把自己给赔了进去,他可没那么蠢。
“谢公子何必故意逗弄我,老夫以性命起誓,只要你肯答应,事后我定会护你性命,决不食言!”
谢云宴讽刺笑了一声。
誓言,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当他三岁小孩?
豫国公深吸口气,见谢云宴油盐不进也是动了气。
旁边罗瑜上前就想继续动手,可豫国公见着谢云宴气息奄奄的模样却是伸手拦住了他。
打也打了,刑也用了,可是这谢云宴的骨头却硬的难啃。
而且就像是他自己说的,他束手就擒回京之时,戍营至少百余人都见到,押解入京被关入刑部大牢的事情更是有不少人都知晓。
谢云宴要是就此死在了牢里,别说他们没办法跟陛下交代,那军中那边的人也难过这一关。
豫国公有些不耐的深吸口气:
“你好好想想吧,机会就只有这么一次,是陪着萧家一起共赴黄泉,还是留得一条性命图谋将来,我想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怎么选。”
“老夫过两日再来,希望到时候谢公子已经想明白了。”
他说完之后也不再多言,领着罗瑜转身就走,而谢云宴瘫倒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血迹。
“谢……”
苏锦沅听到脚步声离开,刚想从床板下爬出去时,就对上了谢云宴那双凤眸,那眸子里染着血色却依旧清明,只静静朝着她摇摇头。
苏锦沅心中一咯噔,连忙缩了回去。
牢中安静至极,两人隔着杂草彼此对望,谢云宴身上殷红血色流了一地。
许久之后有人悄无声息的靠近,那原本离开的皂靴又重新出现在牢中。
苏锦沅猛的闭气,连呼吸都停了下来,而罗瑜站在牢中环视了一周,见里面没有旁人,而谢云宴闭着眼垂头躺在那里时像是晕过去。
他这才皱了皱眉。
“难道是我猜错了?”
那杨宏真的只是来审问犯人的?
罗瑜四处看了一眼,脚下朝着这边走过来时,苏锦沅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见那皂靴在牢中走了一圈之后,突然停在了木板前面,抓着剑鞘朝着床上捅了进去,苏锦沅紧紧贴着身后的墙壁眼睛都急红了。
“唔…”
就在这时,谢云宴闷哼了一声,喉间隐隐传来吃痛的喘息。
罗瑜原本想要低头的动作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谢云宴时,将剑收了回来,走到谢云宴身旁:
“你也有今日。”
他用剑挑着谢云宴的下巴,看着他疼昏过去时脸色惨白似鬼。
他低哼了一声,到底不敢真让人死了。
“出去后找个大夫来替他顺口气,别让人死了就行。”
第18章 谢云宴,你别死
牢门外有人答应了一声,而罗瑜松开了谢云宴转身离开。
那皂靴出了牢门之后,脚步声就渐渐远去,苏锦沅却依旧憋着一口气不敢出。
她知道那些练武之人都耳目聪敏,稍微喘息重一些都能被人察觉,而且怕罗瑜去而复返。
呼吸渐窒,胸腔都泛着疼,原本“昏迷”的谢云宴突然睁眼就对上她涨红的脸,虚弱道:“人走了,出来吧…”
苏锦沅一口气松了,手脚利落的从床板下爬出来,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脸上青青紫紫,包着头发的布巾散了,青丝上挂在杂草,因为憋气眼里都带上了水色,一边喘气一边朝外浸着眼泪。
谢云宴忍不住就低笑了一声。
苏锦沅狼狈瞪他:“笑什么笑!”
谢云宴声音细若游丝:“我看你胆子挺大的,连刑部大牢都敢闯,怎么吓成这样?”
“那能一样吗?”
苏锦沅气恼。
谁能想到豫国公和罗瑜居然会突然过来!
谢云宴唇色苍白:“什么不一样的?被抓住了都是掉脑袋…”
苏锦沅语塞,俏生生的横了他一眼。
“呵……”
谢云宴嘴角轻扬,那笑容未曾绽开就已然牵动了伤口,猛的就咳嗽出声。
苏锦沅吓了一跳,连忙爬到他身前。
“谢云宴……”
才刚叫了一声,谢云宴就脸色一白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他竭力偏着头想要避开眼前的小姑娘,可那血色却依旧溅在了她脸上,瓷白的肌肤上艳红一片,他一边喘气一边笑,“对…对不起……”
脏了你的脸……
话没说完,就头一歪倒了下去。
苏锦沅瞬间红了眼睛,眼见着谢云宴倒了下去,她一把扶着他。
“谢云宴!”
谢云宴身上的血不断的淌,苏锦沅慌乱至极,手忙脚乱的扯着衣裳想要替他按住伤口,可到处都是伤口。
胸前,腹部,脖颈,四肢……
那一道道的伤痕让的血肉外翻,鲜血染红了她的手,也让她眼泪大滴大滴的落。
“救心丸……救心丸!”
苏锦沅满心慌乱的在身上掏了半晌,才颤抖着手将席君宁给他的救心丸取了出来,倒了一颗放在谢云宴嘴边。
“谢云宴,张嘴。”
谢云宴神智几乎半昏迷,只紧咬着牙关什么都喂不进去。
苏锦沅想尽办法也没把药塞进去,她只能一咬牙,伸手强行塞进他牙关,手指被咬时瞬间就见了血,可她却只是闷哼了一声,快速掐着他下颚将那药丸塞了进去。
“谢云宴……你不能死……”
她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