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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万面华彩之镜组成了洞穴的壁,立在此处,上下四周都在同时发生。
玉无缺道:“师尊是否觉得,抛不开放不下的,在这一刻都不足为惧,站在这里就站在世界的中心,甚至世界是什么,都无关紧要。”
鹤不归静了片刻,收回视线:“不觉得,抛不开放不下的,还是很重要。”
玉无缺嘴甜道:“我不是指你我,别说上辈子这辈子,哪怕下辈子,一直轮回到尽头,你都是我的放不下。”
鹤不归难得回应甜言蜜语,也道:“你也是我的放不下,去里面看看。”
他扯着玉无缺往洞穴里走,见到有简单的案几草垫,便同他一起坐下。
“在想什么?”玉无缺伸手搂住他,“愁眉不展的,别当我看不出来。”
鹤不归捏捏他的胳膊和腿,靠过去叹气:“你故作轻松,也别当我看不出来。”
玉无缺:“……”
鹤不归眼神落在镜面上,搜寻来搜寻去,没找到自己想要的:“教我进去。”
“去哪儿?”玉无缺问道。
鹤不归道:“你肉身死去的前一刻,办得到吗?”
玉无缺愣了下:“难不成,你想——”
“我要把你完好无缺的肉身偷回来。”鹤不归说得斩钉截铁,“如今你不过是游魂,在这个临时拼凑的空间里看上去像是有肉身,实则都是假象,一旦回去又面临魂魄不安的境地,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允许将你放进傀儡中一直这样带在身边?”
玉无缺惊得直眨眼:“那不然呢?如若改变过去发生的事,导致时间线紊乱,后续的事态会不可控的。”
轻则改变一个人的一生,重则整个时空崩塌,那里面的所有东西,不论活的还是死的,都会化作齑粉。
玉无缺一顿分析,说了有半盏茶的时间,但好像一个字都没进鹤不归的脑子。
玉无缺改变战术,柔声哄:“即便我只有傀儡的壳子,但灵魂尚在,便能陪你长生不老了。”
鹤不归直言:“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玉无缺摸摸他的头发:“这件事没有人做过,一个不小心,师尊会有危险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要活的你,活的!”鹤不归充耳不闻,目光坚定而深沉。
喜怒哀乐,生老病痛,我掐你一下你知道疼,挠痒痒你知道笑,天冷知道两个人的被窝是暖的,天热知道夏夜微风甜酒微醺的屋顶是最凉爽惬意的。
这才叫活的。
鹤不归信心十足道:“反正我偷定了!你就说,要不要陪我去?”
在鹤不归威胁意味的眼神下,玉无缺很快被他震住,只好点头:“陪!”
……
“胡闹!”听完二人的偷「尸」大计,璇玑长老当即否决,“万万不可如此儿戏!”
夏之桃也连连摇头:“会出事的,这样会出事的,蝴蝶振动翅羽,千里之外兴许就是一场巨大的海啸,还请师父和玉公子三思。”
鹤不归淡定喝茶,摇头道:“思过了,我已做了决定。”
璇玑长老只好看向玉无缺,玉无缺耸肩摊手,劝不住。
璇玑长老叹气道:“小西,我知道你想把无缺救回去,可过去的事是确实发生的,再难更改,如今他魂魄尚在,不必你去阎王那抢人,但你也不能抢到天道的头上啊。”
“师父醒来之前应该见过它了。”它指的就是天道,天道就是时空秩序本身,夏之桃道,“师父好不容易才得以解除天谴,若再违背,恐怕惩罚更重。”
鹤不归把玩着手中几片镜面,像是注意力都在镜面的世界中,他无所谓道:“便是从天道手中抢又如何,我就抢。”
“小西。”璇玑长老听得又急又气,“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你们担心的无非是天道不允许我这样做,这点可以放心。”鹤不归摆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说,“我同它交换了条件,它要我弥补过错,我答应了。”
璇玑长老愕然:“然后呢?”
“我也要它弥补我的损失。”鹤不归指了指玉无缺,“天道也答应了。”
夏之桃还是很担心:“可这样做风险很大,即便是它答应了,默许师父去……去偷东西,也未必就能成功啊。”
璇玑长老无话可说,鹤不归都敢同天道讨价还价,还有什么事他做不出来,再劝也是无用。
糟心的熊孩子。
可是糟心也得阻止,璇玑长老狠狠瞪了玉无缺一眼,都赖你,快去劝!
玉无缺做作地移开目光,默默将两片镜面推到璇玑长老眼前。
璇玑长老没好气道:“做什么?”
“看看。”玉无缺笑嘻嘻道,“先说好,师祖不许骂人。”
“我何时骂过人!”璇玑长老垂眸看去,登时瞪大眼睛,“那不是我昨日才削的竹笛吗!”
夏之桃也吓了一跳:“玉公子你到底干了什么!”
两块镜面中,景象都是崖边一陌生吹笛人,时间错落大概有半个时辰,一前一后,前的那一面吹笛人手中是一杆玉笛,后的那一面笛子已经变成了竹笛。
正是璇玑长老昨天随手砍来削的,尚未制作完毕,勉强可以吹一吹。
鹤不归冲玉无缺弯了弯嘴角。
玉无缺得意地从袖中拿出一杆玉笛,拍在桌上:“我偷偷去换了他的笛子,时间线往后拉,无事发生,那个空间并未崩塌。如此这般偷天换日,我做了三十多次,试验得出的结论就是,只要符合一定的条件,细微的改动无伤大雅。”
鹤不归还要火上浇油地总结,抬起手掌:“成功啦。”
玉无缺十分配合地和他击掌,夫唱夫随道:“成功啦!”
璇玑长老嘴唇抽动,刚要说话,玉无缺又抢在前面道:“三十次是不够,三百次还是三千次我都可以做到,师祖说个数,我可以试够你满意的次数,再下结论。”
鹤不归敲敲桌子,笑眯眯地看着璇玑长老,怎么样,开个价?
璇玑长老:“……”
璇玑长老和夏之桃捧着玉笛看了半天,面面相觑。
夏之桃偷偷拐了璇玑长老一肘子,你的徒弟,你管。
璇玑长老狠狠回拐,熊孩子,管不了!
两个人疯到一处去,不得不说,真是般配。
璇玑长老沉默了半天,无奈道:“好吧,为师只能助你们达成心愿了。”
夏之桃握着玉笛:“我是这空间里的主人,师父和玉公子要怎么做,我全力配合就是。”
“第一步。”鹤不归竖起一根手指,笑得阴森诡异,“我要那个人的尸体。”
第138章 风铃
鹤不归要的; 是凌斯的尸体,但不能现在死,要他死在恰当的时机和地点。
鹤不归画了个圈解释:“在已经确定的时间线里动手脚; 因果循环不能破坏; 那就只能是他。”
逆天行道犯下大错; 接受天神惩罚死在无量山上,这样的结局不是只符合玉无缺一人,还有罪魁祸首凌斯。
只不过他利用时空裂隙逃遁至今,如今已知逃离空间后,那个时空里的命数会陡然发生改变。
如若要将死亡名单的空缺补上; 凌斯简直是最完美的人选。
这里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过凌斯; 要他偿命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夏之桃想了想有些意外:“还真是巧。”
“不是巧。”璇玑长老意味深长地看了会儿天; 云卷云舒,后头像是藏着一双智慧的眼,爱恨情仇都被它精打细算; 他旋即笑道;“老天自有安排,很多事你以为是巧合,其实都是天意。”
至于天意的费心安排; 事到如今鹤不归已经能挑拣出好几件; 这也是同天道长谈后他之所以能够顿悟的原因; 纵使天谴加身过。
但老天并非有眼无珠; 降罪之余也希望引导鹤不归走向一个正确的选择。
再给一次机会拨乱反正; 堪称大道的慈悲。
鹤不归将酒壶拧开; 倒出四杯酒,一杯杯放到各人面前:“凌斯和璎珞必须找到,前者需要付出代价,做置换的条件,后者才是把一切划上句号的人。”
他独来独往惯了,从前凡事不求人是怕多了牵扯,如今肯开尊口。
一来确实一个人很难办到,二来是懂得了向在意之人求助,也是一种回应。他抬起酒杯道:“师尊,之桃,此事之郑重比降服蚩尤更要紧,拜托了。”
璇玑长老同他碰杯:“小西都这般说了,为师定当全力相助。”
“师父放心。”夏之桃笑靥如花,“我会全力以赴!”
玉无缺在桌下悄悄扣紧鹤不归的手,和他十指相牵,心意相通。
这次不止是两个人彼此救赎,更是回到最初,把错误的源头一并去了,给苍生一个正确的交代。
甜酒下肚,鹤不归终于像是抓到了所有烦杂俗事的线头,一颗心安定了,只需要坚定地往前走。
……
不过,要找到凌斯和璎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此事非但要从长计议,时间更是不可估计。
“反正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玉无缺一把将鹤不归从案几上扯起来,囫囵给他披上一件外袍就拉着往外走,“不许再做东西了,出去走走。”
“可是……”鹤不归被扯得一个踉跄,跌在玉无缺怀中,正好被搂住腰。
小刀和木块簌簌往下掉,鹤不归注意力却全在手上,第一时间看了眼小指,再顺着红线找到对方的心口,红线隐没在衣服下,稳稳地锁住这个人。
鹤不归舒了口气。
察觉到鹤不归的这点执拗,玉无缺掐头去尾地简短道:“我在呢。”
“嗯。”鹤不归自嘲一笑,“看见了。”
他光着脚站在垫子上,踩了一脚的木屑,头发松松散在脑后,挽了一根玉无缺亲手削的木簪,一身淡绿纱衣像隐居在竹海里的神仙,表情时而淡漠,时而迷惘,连续三日,自商定完接下来要做的事,他便宅在院中东敲西打不肯休息。
唯一能让他回过神的,便是院中的寂静,寂静代表空无一人,鹤不归会条件反射地去找,光着脚走遍道观每一个角落,直到看见他想看见的人,这种魔怔才会稍稍下去些许。
玉无缺当然明白他为何会有疯魔之症,想想那袭红衣拖棺入城,唯有心疼,恐怕在外面时,鹤不归要比现在严重得多。
骤然的失去他接受不了,骤然再找回来,他不敢相信。
为了安他的心,玉无缺才将灵魂相牵的红线彻底拽出来,一根牵在鹤不归的小指上,任自己在哪里,红线都明晃晃地亮着,哪怕不在眼前,虚空里红线也指明了方向。
饶是如此,鹤不归偶尔还是会失魂落魄地到处找人。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好一些。
玉无缺蹲下,把对方的脚轻轻抬起踩在大腿上,一点点拍干净木屑,给他穿上鞋袜:“前天不肯睡,昨夜又是大半宿,好不容易中午歇了半个时辰,你又做上了,师尊,傀儡已经够用了。”
“可是……”
“没有可是。”玉无缺站起来轻轻掐住他腰上软肉,把人挠得又痒又赖,这才不容置喙道,“若我不管你,你是不是要在观里做出千八百具傀儡才肯歇?”
鹤不归点头,多一具傀儡,便多一个能搜山的人手,这空间不止是大,还四处交叠,要找出那两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可不得抓紧时间么。
“这里别的不多,偏不缺偃师,该你歇着就不许再动手了。”玉无缺人高马大地将人揽住,扯扯他的头发,“不听话我就把你扛走。”
鹤不归索性直接蹲下:“那你扛吧。”青/天白日的还能明着抢人不成?
“耍什么赖皮?”玉无缺哭笑不得,硬扯扯不动,只好也和他面对面蹲着,“师祖和之桃出去巡山,没人帮你说话的。”
鹤不归又偷偷将小刀摸到手里捏着:“你欺人太甚。”等人回来迟早告你一状。
玉无缺:“……”
这段时间,鹤不归切实地体验了一回什么叫独宠,夏之桃认他是姬瑄的转世,又是崇拜又是敬重,不论鹤不归说什么哪怕是无理要求,夏之桃都无条件支持,璇玑长老就更过分,完美演绎了一个纵容溺爱熊孩子的长辈能糊涂到什么程度,以至于玉无缺想管一管鹤不归那些小毛病,都会随时招来一顿指责。
他很是焦头烂额。
人就是这样,没人宠的时候便罢了,一旦有人宠,便会恃宠而骄,加之鹤不归心绪不平,这几日非但娇气,脾气也大了许多,越来越像个不懂事的小屁孩,一句话说不对立刻原地耍赖。
玉无缺扯扯他的衣角:“带你散心,还有好吃的,走嘛。”
鹤不归撑着脑袋:“只是散心,院中走走也是一样的,我不要出去。”
“其实是想给你看个东西的。”玉无缺好脾气地哄道,“同找人有关,师尊陪我去看上一眼,吃不了亏的。”
听见是为了找人,鹤不归已然心动,可赖是自己耍的,自己站起来很没有面子